简坎皮恩让人惊讶的新作品,她居然拍了一部同性版的黑色电影。
区别于传统的黑色电影,虽然各个元素都在,却做了反向设计。
幽暗都市变成了荒蛮西部的幽暗的大宅。
粘腻的水元素变成裹在身上的泥巴和水坑边的杂志。
让硬汉充满欲望的蛇蝎美女变成了绿茶少年,硬汉的欲望也从女人变成了男人。
相比于白日焰火纯粹都黑色元素对位,这部片子更加往前走了。
果然不懂电影史,就拍不好电影啊。
刚看完的时候只是觉得Phil太孤独 结局让人太悲伤回想的时候那些细节一个一个叠加让人觉得压抑害怕Peter虽然外边看起来软弱但是内心和Phil念念不忘的人一样狠厉坚定感觉Phil一开始在Peter身上看到了自己原来的影子 所以讨厌他不够“男人” 就成了电影里霸凌角色可是之后的相处里他发现到了Peter内心和Henry的共通之处 然后他对自己和Peter的关系定位开始发生改变 想要让Peter更加接近Henry 唯一一个和自己同频的人消失之后 Phil的每一天都是孤独紧绷的 无法对兄弟父母展示真实的自己 也无法离开 还要忍受外来母子闯入自己的生活和Peter的相处对他来说好象是久违了的尝试 不一定要是爱情 只是想要找回熟悉的放松一些的感觉 希望他到死也不知道真相 只是曾经的耶鲁文学系毕业生 心中的浪漫和美好再无人知晓
外表纤细、毫无力量、纯净无暇的Peter;外形硬汉、粗旷无理、肮脏强势的Phill,两个象征着男性偏见的两个极端代表,从故事的开端就给观众们蒙上了偏见的布帘。
遵循着电影的叙述,导演成功的让我们相信了“自以为”的剧情,恰到好处的留白和一语双关的语句,让台词并不多的感情戏格外的有张力,令人回味。
完美的呈现了什么是“无声胜有声”,眼神和空气中交织着感情的碰撞,使关键剧情格外精彩。
当观众们代入Phill共情时,完美地被男性刻板偏见带入了Phill的视角认为Phill是强者,是猎人,从他的视角来看待Peter对自己的“关爱和憧憬”。
这种可怕的刻板印象导致了观众在结尾前都还期待着他们的“爱情”,又或者对Peter的“狠心”感到诧异和悲伤。
结尾的那段圣经让观众豁然开朗,瞬间开始理解Peter的一举一动。
才发现整个故事是用另一种视角来叙述的,这种茅塞顿开的领悟和反转,另观众开始审视自己对待男性偏见的刻板印象。
纤细的男子都是无害的,被迫害的;野蛮粗犷的男子都是充满力量的,是猎人。
然而“小白兔”才是猎人,“大灰狼”才是一步步无自知地走近圈套的猎物。
整部作品都起于那个时代对男人的偏见以及给那时代女人的迫害,虽然Phill从未暴力摧残过Rose但是那种无形中的脚步声、口哨、以及存在即是对Rose精神上的压迫。
而那时代的女人都被这么对待,毫无反击之力,承受着言语的辱骂而逐渐被精神压力压垮却无人关心。
因为,“男人就是这样的,很正常”;因为,“女人被这么对待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导演从Rose的逐渐崩溃直系地表达出了男性刻板印象带来的社会伤害,也让观众开始反思这中间的错误。
这是一部后劲很大的电影,演员精湛的演技让电影值得反复回味。
其中带来的反思也是冥冥之中戳中观众的心,带来感慨和对那时代男性偏见的思考。
很推荐看的一部电影,有能力成为奥斯卡最佳影片。
“父亲去世后,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母亲能幸福,如果不去帮助我的母亲,如果我不去救她,我还算什么男人?
”跟着这句没头没尾的开场之后出场的是西部牛仔菲尔和他的牛群,令我们疑惑的是这句话的主人是谁,又要把这句送给谁?
就跟整部片子的调调一样,看起来人物逻辑成迷,细思却令人后怕得倒吸凉气。
2021-22北美颁奖季最大热门非新西兰女导演简·坎皮恩的《犬之力》莫属,之前在威尼斯电影节斩获最佳导演奖,随后又几乎横扫各项奥斯卡前哨,来势凶猛。
本片改编自托马斯·萨维奇撰写的同名小说,讲述了一段发生在1925年野性西部被压抑的情爱故事,本片也是继《断背山》之后,最热门的一部过分细腻描写美国西部同性感情的电影。
近年来西部片也大有崛起之势,冒出诸如《希斯特斯兄弟》《第一头牛》等许多优秀的新西部片,它们不约而同抛去牛仔们过分阳刚而不拘小节的一面,深挖埋藏在粗犷外表下的真挚感情,让西部片焕发生机。
片名《The Power of the Dog》,取自圣经旧约第二十二篇中的一句“Save my soul from the sword, my love from the power of the dog.”,圣经第二十二篇前半段讲述受苦者控诉上帝对他抛弃,放任邪恶力量折磨他,但在这句话之后,内容从对上帝失望转变成对上帝的赞美,中间没有过度,而《犬之力》表现了中间可能发生的情况。
故事进行到结尾,观众已经知道开头那句话的意思,当皮特在圣经中找到这句话,与开头拯救之意对应,意喻皮特代替上帝(god)拯救了正在受苦的母亲,在皮特眼中菲尔就是那只趴在山坡上张嘴嘶叫的恶犬(dog),抑或恰好相反,皮特是那只恶犬,菲尔是可怜的被上帝抛弃的受难者。
不管如何理解,《犬之力》这部电影就是在表现人性之恶,也在说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当上帝不在眷顾这个地方,再凶恶谨慎的人也会脆弱,再柔弱的人也会行恶,再善良的人也会冷漠。
本片被讨论最广泛的是男性气质这个议题,导演通过塑造的三个男性形象来抨击男权社会,大男子主义的菲尔,毫无存在感的乔治,以及外表阴柔的皮特,在那个强调阳刚的西部时代,他们都过得都不愉快,尤其对于用全能、凶恶的外表来掩饰自己秘密的菲尔来说,做一个世俗意义上的“男人”实在是太沉重的包袱,以至于需要另造一片与世隔绝的天地,释放自己的欲望。
菲尔这个形象在表现优质男性的困境,必须以社会标准要求自己,而不能活出自己的真实,只要菲尔不说出那个秘密,他就可以是最出色的农场主,可以依靠能力成为受尊敬的人,但唯独不能向任何人展示真实的自己。
与之相对的是弟弟乔治,他用善良和体面掩盖自己的无能,看起来人模狗样,实际上草囊饭带,所以他需要一个看起来完满的家庭来为自己赢得一丝尊严,尽管这段婚姻不是世俗意义上完美的婚姻,但就这一点正是菲尔无法做到的,乔治此生第一次赢过菲尔,老实、善良在男权社会中代替不了荣誉,所以被忽视,这个品质逐渐变得稀缺。
如果说前两个形象在男权社会中的伪装还算与人无害的话,那表面阴柔看起来难成大器的皮特的伪装则十分凶险,尽管the power of the dog是皮特指出来的,但整篇故事里的恶意很大一部分来自他的内心,这也是很多人抱着看狗片的心态最终却被吓到的原因。
皮特的做派就是大家俗称的“娘娘腔”,空闲时编纸花,悲伤时转呼啦圈,紧张时抠梳子,这些举动被排除在正常男性的行为之外,且被绝大多数男性所不齿的,但隐藏其下的是皮特对生命冷漠的态度,所谓兔子逼急了也会变恶犬,影片要说的正是这个。
男性气质的强弱不代表做成一件事决心的大小。
关于皮特的母亲,是全片唯一塑造的女性形象,笔墨不多,人物逻辑不够完整,结婚、喝酒和卖牛皮都令人费解,但她却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也是推动情节的关键,由女性引起的男性矛盾也最不容易解决。
简·坎皮恩厉害的地方在于可以用非常简单的一场戏点明人物关系,说是简单,实际上是在导演精心设计之下隐藏了诸多无比复杂情绪之后的简单,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隐藏得恰到好处。
比如菲尔真正对皮特另眼相待的一场戏,在第五章开头,众目睽睽之下,皮特被喊着小基佬,却不为所动按自己的节奏走到树下看鸟,菲尔此时看到了皮特的决心和勇气,这正是他所羡慕而缺乏的,所有这些情绪都被导演按下不表,转而导演用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情绪180°大转弯的去推进两人关系,包括之后菲尔诧异皮特也看到了山上的犬影,两人关系更近一步,因为之前交代菲尔的义父死后,再没有人看出那个影子,因为男人需要其他男性的崇拜,以他为榜样,学他做事,如果有儿子,就可以很好满足这项男性虚荣心,而没有儿子的男性,则需要其他追随者,菲尔追随了他的养父,也希望把这种关系发展到另外一个孩子身上,甚至还需要带着点不同的感情。
两场戏带出了很多信息点。
再比如开篇,菲尔与弟弟的对比,用了浴缸和酒馆两场戏来表现菲尔尽管知道乔治的无能却仍放不下他,总是在问弟弟去哪了,直到乔治带回来妻子,菲尔又表现出焦躁,这一系列问题其实都是在导演明确菲尔性取向之前的铺垫,而且用大量菲尔独守空房的镜头,非常巧妙。
所以这个故事很难建立观众与角色之间的共鸣,因为第一遍看很容易被这些情节搞迷糊,不知道电影真正想表达的,但返回来再看就明白导演的厉害之处。
有一个重要的情节点,菲尔向皮特询问其父亲的情况,皮特说他父亲担心他不够善良,菲尔对此嗤之以鼻,菲尔说你太善良了,但以后会好的。
20世纪开端,人类幻想一个崭新而美好的世纪,幻想着未来会好的,就像菲尔幻想着皮特未来会顺自己意思成长一样,但真的会好吗?
故事发生在1925年,西部开发热潮的末期,美国经济不可一世,谁都预料不到史称大萧条的经济危机将降临于他们,但一切又都是有预见的,就像感染炭疽的牛,不起眼的小病毒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却可以撂倒体积数倍于自己的牛,一头接一头,最终染上谨慎的放牧人。
随着牛接连生病,以及菲尔的去世,我们可以预见整个农场的覆灭,见证一个充满文明但又不善良的时代诞生。
《犬之力 the power of the dog(2021)》由简·坎皮恩导演,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主演,获得第94届奥斯卡金像奖(2022)最佳导演奖。
这部电影很有意思,同一部作品,由于叙述者的不同而使得事件看起来截然不同。
站在死者菲尔的角度来看是:你杀我。
而在凶手彼得眼中则是:救我所爱脱离恶犬,使我灵魂堕入刀剑。
一,框架1.1,影片分类西部牛仔片?
爱情片,求而不得。
故事的背景设置和《断背山》出奇地相似,除了《断背山》中两位牛仔是互相倾心相恋,而《犬之力》中人物情感类型则是单恋求不得,甚至为爱所杀。
1.2主旨与大意用一句话概述发生了一个怎样的故事:西部农场主菲尔苦恋亲兄弟乔治而不得,虐待乔治之妻萝丝致其酗酒,接触萝丝之子彼得后逐渐单恋彼得,被彼得伺机以染上传染病为手段杀害。
1.3框架结构导演在电影中非常明显地故事分为几个部分,全长2小时8分:1.3.1第0分钟至第21分钟58秒开头,全部人物出场,菲尔身为农场主对乔治充满了依恋,对保守的过去充满了回忆,而乔治似乎对菲尔对爱毫无回应,对保守的过去比较反感。
去餐馆就餐,菲尔对乔治的爱,情绪反复,烧纸花让彼得哭,萝丝哭。
乔治无可救药地爱上美貌的守寡的餐馆老板娘,即便这位美人已经有一位青少年的儿子。
菲尔察觉乔治的行为,表示反对,理由是地位与财富的极大悬殊。
乔治义无反顾。
乔治对萝丝采取猛烈的示爱攻势,萝丝表面上因两人社会地位悬殊而不敢接受乔治的示爱,小心翼翼的态度里蕴含着对爱的无法抵御,两人两情相悦。
牛仔们一起看山,菲尔要看很久,牛仔们问,菲尔不肯回答,似乎只有菲尔一个人能从山中看出什么。
这里是伏笔。
第一部分结束时,菲尔似乎已经阻止不了相爱的两人结为连理。
1.3.2第22分钟至第42分钟乔治迎娶萝丝,在马车上,乔治与萝丝跳舞之后哭了,因为现在感到如此幸福,而之前是如此的孤独。
萝丝初来乍到,主动向菲尔打招呼,但是,菲尔直接拒绝。
因为地位悬殊,乔治想要向镇上的名流介绍自己的新妻子萝丝,让萝丝在位高权重之人面前演奏钢琴。
菲尔在树洞里面藏男性裸露杂志,将淤泥抹在身上,都是内心苦闷的表现。
1.3.3第43分钟至第60分钟萝丝紧张,没有办法好好地练琴,菲尔故意在萝丝练琴的时候练习同一首曲子,出现两人斗琴的名场面,以菲尔胜出告终,但是菲尔仍旧伤心难过,没有赢家。
乔治告诉菲尔镇长夫人嫌弃他不洗漱,菲尔感受屈辱,不出席宴会,而镇长等人一心一意想要见的人是菲尔,不是萝丝。
萝丝在宴席中一个音都弹奏不出来,宴席失败之后,从此以后萝丝精神毁了,逐渐酗酒。
宴席失败只是菲尔对待萝丝态度的某一表征。
萝丝从一个容光焕发的美人变成一个心志被毁的醉美人,乔治在其中,啥也没做,啥也没做到。
1.3.4第60分钟至第 83分钟萝丝接彼得来农场,彼得说自己找到一个朋友。
一开始,菲尔对彼得很不友善,和牛仔们一起戏弄彼得。
彼得马上发现萝丝酗酒的事实,与萝丝在床上说话时,将露出的酒瓶子推回去。
为了让萝丝开心,将捡到的兔子养在家里。
直接引出下一场,女仆看见彼得把兔子解剖。
萝丝在角落里喝酒,菲尔在楼上窗户外看见。
彼得意外发现菲尔藏在树洞里面的男性裸露杂志,同时发现菲尔在河里裸着身子洗澡。
彼得被菲尔发现,彼得跑了,彼得在人群中散步,被菲尔叫住,说要送彼得一根绳子,让彼得直呼其名,彼得照做,菲尔认为彼得有勇气与胆识。
彼得的外型可能很符合菲尔的审美,镜头对着彼得,背后的目光是菲尔。
菲尔夸赞彼得,说话声音和留声机一样好听。
1.3.5第84分钟至第115分钟菲尔与彼得一起看山,菲尔得知彼得眼中的山的形状和自己看到的一样,凝视彼得,转不开眼。
萝丝与彼得的对话,萝丝对彼得和菲尔一起玩很忧心,这里,彼得真的很爱萝丝。
彼得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似乎萝丝并不明白。
彼得骑马技能越来越高,在菲尔的帮助下,也越来越融入牧场。
一次漫步中,遇见死于传染病的疯牛,出于想要成为医生的愿望,彼得拿刀子割下牛皮。
割牛皮有特写镜头。
又一次菲尔和彼得出去玩儿,萝丝阻止,乔治不理解,在他眼中,菲尔是在帮助彼得融入牧场,而萝丝很担忧彼得。
两人一起玩菲尔小时候与乔治一起玩的游戏,追兔子,兔子受伤,彼得温声安抚兔子,瞬间扭断兔子的头,兔血溅在摇曳的芦苇上。
芦苇上的血有特写镜头。
然后聊萝丝喝酒,彼得不承认,维护萝丝,讲到彼得自杀的父亲,彼得说父亲对自己的担忧,经典的“不善良”与“太强势”。
菲尔的偏见使得菲尔看不出彼得说的没错。
菲尔的手受伤了,彼得看着菲尔手上受伤的伤口,凝视许久。
这部分节奏好快。
收皮子的人来了,萝丝喝醉了,厨娘告诉萝丝菲尔不卖皮子,于是萝丝出门把皮子卖了。
没有皮子了,菲尔暴怒,乔治只惦记喝的太醉的妻子,不关心菲尔失去皮子,彼得在门外听着,思考,然后进来宽慰菲尔,说几句话,要送皮子作为礼物,同时伸手碰碰菲尔的手肘。
有一瞬间,菲尔似乎感动得要亲吻彼得,但是放弃了,说:“从此以后你在这里一帆风顺。
”晚上,菲尔的手浸泡在水中与彼得送的皮子一起,彼得看着水中的伤口,然后两人交换半根烟抽,菲尔的眼睛像宝石一样亮。
第二天,菲尔晚起,乔治去找菲尔,因为菲尔一向自律,菲尔推开了乔治的手,脸上表情是不可置信。
菲尔手上拿着织好要送给彼得的绳子,在平常的小木屋中找不到彼得,惊慌得大叫,“那个男孩去哪了?
”而彼得正在楼上,凝视着菲尔忙乱的身影,没有露面。
1.3.6第116分钟至128分钟结局葬礼,棺材里面的人是菲尔,死于传染病,死的很痛苦,很快,乔治谈论,不知道菲尔怎么接触的染病动物,平常菲尔很注意这一点。
萝丝得到以镇长为代表的名流的承认。
彼得在读书,书上有这么几句话:将我从刀剑下拯救,让我的爱人远离邪恶。
彼得带着手套拿着绳子,凝视着绳子,不发一言,最后将绳子扔进床底。
萝丝成为牧场之主,露出幸福的笑容。
彼得透过窗户见到萝丝的笑容,也笑了。
观众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彼得的笑容。
二,角色,情境与发展2.1主要角色主要的角色有几个,分别是:菲尔,彼得,乔治,萝丝与其他。
2.1.1菲尔以下是菲尔的心声。
菲尔的心我叫菲尔,是西部草原的牛仔硬汉,谁知最后竟会死于所爱之手。
有一天,我见到一个做纸花的人,我误以为纸花是娘炮表现,轻视之,把纸花烧了。
我烧纸花的时候不知道,我会爱上纸花,死于纸花。
1我是什么的人?
我爱过谁?
你杀我的原因。
我是情感丰沛激烈之人,我几十年来一直深爱着我的亲兄弟乔治,我是情感迟钝之人,我不知道、没发现自己深爱乔治。
我在每一个乔治离开的夜晚都会伤心得弹琴。
我想法设法虐待乔治所爱的女人,以及女人带来的便宜娘炮男孩。
乔治之妻弹琴时,我较劲似的弹同一首曲子,我弹得更好,我的琴音中蕴含深爱乔治之情。
我冷漠对待乔治之妻,致使其酗酒、虚弱不堪的地步。
我轻视乔治之妻萝丝之子彼得,让外表纤细的男孩在农场过得不愉快。
我是牧场之主,我处世精明,能力卓越,眼光毒辣,如果心中有对兄弟乔治的兄弟之情,难道不知道怎么好好对待兄弟之妻,兄弟之子?
我深深虐待乔治之妻,萝丝之子,是心中深恨。
我不知道心中深恨,背后隐藏着我对乔治深深的爱。
我甚至不知道乔治从不爱我。
如果乔治爱我,怎么会在与萝丝跳舞时因不再孤独而高兴得哭泣?
我心中太爱,太恨,停不下虐待行为;精明能干的我,被世俗偏见而蒙蔽,眼中的彼得柔弱而纤细。
柔弱之人,不会有胆量有勇气有能力为了保护所爱而杀人。
那时,我没看见软弱其实是刚强。
然后彼得来到农场,我遇见彼得。
彼得,我遇见你。
2我遇见你在遇见你之前,我很寂寞,我能看到从山中看到什么,身边的人都看不到。
遇见你之后意外发现,我在山上看到的东西,你一眼就看到了。
此时,我深深地凝视你,转不开眼。
我想好好地对待你,我决心不再虐待你,我决定并告诉你,我要送你一根绳子,一根用兽皮编织的绳子。
那时候我不知道这根表达对你善意的绳子会催我的命。
我让你直接叫我的名字,菲尔,我以为你胆怯得不敢直呼长辈之名,但是你敢,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叫我的名字。
真好听,你的声音真好听,在我耳中像留声机发出的声音。
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我喜欢。
不过当时我甚至不知道我喜欢。
遇见你之后,我才发现,有人懂我的心。
你懂我的心,即便在我自己都不懂我的心的时候。
我心,你知。
后来,我们关系越来越好,我越来越喜欢跟你在一起,和你一起的时候,我久违地开心又放松。
我跟你一起玩童年和乔治一起玩的游戏,自从遇见了你,我很久没有想起乔治,我时常想起你。
我告诉你我最好的朋友的事情,我最好的朋友是怎么对待我的,救过我的命,我告诉你这些意味着什么,迟钝的我不知道,不过你一定知道意味着什么。
毕竟你是能折纸花之人,你是爱护兔子之人,你是感受敏锐之人。
你先我一步看出我爱上你了,将会爱上你,你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我更爱你。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喜欢跟你呆在一块儿,开心放松。
你以后想当医生,你看医学的书,亲手解剖兔子。
所以受伤的兔子在你怀中,你紧紧地抱着兔子,轻声细语地安慰兔子说“别担心”,然后一瞬间扭断了兔子的脖子。
我看到了,红色鲜血溅在芦苇上,微风摇荡,很美。
然后,你发现我在玩闹的过程中手受伤了,你看着我手上的伤口,看了很久,没说话,你是关心伤口?
我猜。
但是我没有从你的行为中看到你是什么人。
我本该看出来的。
其实,当我看见你当面扭断兔子的脖子的时候,就该知道,我将会死于你手。
但是我没有看到,为什么?
因为我是如此迟钝,既看不到我以前爱过乔治,也感受不到现在将来必然会爱你,爱你如此之深。
你说的那句话很精当,“我的父亲常常担心我不够善良,太强势。
”你身材纤细,世俗成见蒙在我眼上,我眼中的你娘炮柔弱,我看不出来你的确不够善良,你的确太强势。
等你杀了我以后,我就知道你的确是什么样的人,你的确不够善良,太强势。
3,我爱上你你已经是我的好朋友了,我们虽然年岁相差甚远,身份上你又是我亲兄弟乔治之妻萝丝前夫之子,但是,我们已经是好朋友。
在爱上一个人之前,总是会先缔结朋友之情的。
认识你以前我是西部草原上的牛仔硬汉,因苦恋亲兄弟而受三苦,一苦为求不得,二苦为骨科之恋之苦,三苦为同性之苦。
认识你之后,即便我没有爱上你,你也永远不会爱我,你现在对待我的方式,已经使我感受到个人存在于世界之中,感受到情绪被接纳,感受到关心,感受到一切……你对待像我值得一切,你给我的,是世界上顶顶好的东西。
我有没有感到恐惧,所有人都会因爱而恐惧,爱上一个人是这么一回事,我的命就在你手里了,你手里有我致命的弱点,知道怎么样能杀我。
我怕不怕?
没有一个人会怕的,我知道,爱是好东西,爱会让人不忍心,你才不忍心,伤害我。
你也从来没有伤害过我。
我不怕的。
不会发生的。
然后有一天发生一件事,我爱上了你。
有一天,我失去了我的皮子,我暴跳如雷,你的母亲喝醉了卖掉了我的皮子,我对着你骂你的母亲,乔治来了,我很生气,要乔治去惩治那个醉酒误事卖我皮子的女人。
那是我的皮子,惩治有什么用?
我失去心爱之物,谁来安慰我的伤心?
甚至没有看见,搭理我的伤心。
从来也没有。
乔治眼睁睁地看见我暴跳如雷后的伤心欲绝,只挂念她喝太醉脑子不清醒的妻子。
乔治这么对待我,还算我的兄弟吗?
连一句话都没有,此事过错在谁?
乔治的心偏他妻子这么多,对我连丁点儿兄弟之情也不见。
算了,我习惯了,我就是这么活着的。
别人就是这么对待我的,一贯如此,我都习惯了。
这时候,你在门外思索一会儿。
然后你从门外过来,拉住我的胳膊,对我说一句话,“皮子给你”。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为了你一句话,我心里便是死也值了。
你说的话,是关心,你主动的肢体接触,也是关心。
从来没有人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愿意说一句话,拉一拉我的手肘,宽慰我的心。
我受到的硬汉教育,男人流血不流泪,所以我伤心的时候也从不流泪,但是我是情感充沛感情强烈之人,我伤心的时候,也是特别的伤心,而且我一贯如此地伤心。
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原来我想要温情和爱,但是可悲的是,我活了一大把年纪,竟然不自知自己需要的是,爱。
那一瞬间,我爱上了你。
我心中情感激荡。
那一瞬间,我想亲吻你,但是我忍住了,我忍住是因为我知道我爱你,知道你不爱我,我爱你,到不敢亲吻的地步,因爱而胆怯,胆怯是因为爱。
在爱上你的那一瞬间,我是怎么说的,我将我的爱伪装成帮助之情,我承诺你“从此以后在这里顺风顺水”。
浓到极致的友情,背后是极致孤独胆怯深沉真挚不敢说不敢言不敢道破的爱。
我爱上了你。
我爱你。
我太爱你了。
我是如此地爱你。
我现在爱你,将从此以后到我的余生,我爱你,我只爱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唯一爱的人。
谁?
乔治?
乔治是谁?
我曾经爱过他吗?
不,不,我从来也没有爱过乔治,乔治是我的兄弟,我对乔治是兄弟之情。
我只爱你。
深夜,我将受浸泡在水中用你送的皮子编织绳子,你看着我手上受伤的伤口,看了很久,然后,递给我半支烟。
你递给我半支烟时,我的眼睛里,有光,也有泪花。
我人生中从来没有这么好的时候。
太好了,好到不敢奢望以后会有。
第二天,我晚起了,我从前是硬汉,从来没有起晚过。
如今遇见了爱,轻松而懈怠,自然睡过了头。
乔治来叫我起床,我止住了乔治的手,心中不再因求不得心痛。
我只是还回不过神来。
4,你杀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突然从我们常待的木屋中不见了。
我四处翻找,大声的喊叫,“那个男孩哪里去了?
”这声音中,有对你担心,有你为什么离开的疑惑,有对事情脱节的懵懂。
这个时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在,等我死后我便明白了,你是不忍心见要杀的人的最后一面。
后来,乔治参加我的葬礼。
我变成了尸体,冷冰冰地躺在棺材里面。
你知道我冷吗?
我一个人呆在棺材里,会孤独的,会寂寞的。
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我不相信你能如此狠心。
我是怎么死的?
大家都知道,我从来不接触有传染病可能的动物。
我死得很痛苦。
我死后,农场是乔治一个人的,农场是萝丝的。
在我死后,你握着我送给你的你用来杀我的绳子时,特意戴着手套。
你看向窗外母亲轻松的笑容,才终于露出笑容。
我才发现,原来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笑过。
原来你深爱自己的母亲,和我相处的一切时候,都怀着处心积虑、不动声色的杀心。
我死后才知道,你因爱母亲而恨我。
原来你恨我。
恨到要杀我的地步。
我处世精明,能力卓越,眼光毒辣,怎么没有看出来你想杀我?
遇见爱的时候,人的眼是瞎的。
世俗的偏见让我错看你是柔弱之人。
杀我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你是杀伐果断之人。
我爱你,我竟不知你。
你心中恨我,你杀我时毫不犹豫。
你恨我,想杀的时候,对待我,像是你爱我。
我怎么都看不出来,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对我心中怀着爱还是恨。
我还是爱你。
5,我爱你我爱你。
你杀我。
你杀我。
我爱你。
2.1.2彼得彼得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开始观众是不知道的,只有在结局观众看到彼得做了什么,才能知道彼得是什么样的人。
特别是彼得其人,看起来什么样和实际什么样有很大的反差,观众又共情同样云里雾里的菲尔,越发摸不着头脑。
彼得16岁,父亲是位外科医生,死于自杀,这位父亲很了解彼得,“不善良”,“太强势”就是这位已故之人对彼得做出的评价,很精当。
彼得的母亲萝丝就是个普通的美人,萝丝很爱彼得。
彼得也很爱他的母亲萝丝,结局观众能清楚地看到这一点。
彼得将来想要从事和已故的父亲一样的职业,外科医生,为此在牧场家中翻阅专业书籍,解剖兔子练手以及四处游荡看见感染传染病的公牛,割下其毛皮,其行为背后的动机都是因为想要成为医生。
彼得交了一位朋友,与其互称“doctor”与“professor”,普通的交友方式和状态。
与之形成对照的是彼得与菲尔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交情。
彼得善于折纸花。
纸花几可乱真。
可见其颇具艺术天赋。
彼得待人彬彬有礼,举止像上流社会的富贵公子,又能屈能伸,胆识过人为菲尔所赏识。
彼得其人,非三言两语能够道尽。
2.1.3乔治乔治就是个普通人,见到守寡貌美餐馆老板娘就爱上,于是求婚结婚。
从某方面来说,乔治和菲尔一样迟钝。
乔治什么都没有做,就直接带新婚妻子萝丝来到牧场,至于菲尔会怎样对待萝丝,似乎不在乔治的考虑范围之内。
乔治和菲尔是亲兄弟,共同拥有农场,不过在兄长富有人格魅力的衬托之下,乔治就太过普通。
开头两人的对话可以看出,菲尔对待过去的态度是怀念的。
而乔治对待过去的态度,似乎一点儿也不怀念保守的过去。
所以,乔治后来选择菲尔不赞同的萝丝结婚,也许是与以兄长菲尔为代表的保守势力对抗。
至于菲尔对乔治的心思,如何寤寐求思辗转反侧,乔治估计一丁点也没察觉。
但是两人兄弟之情如何深厚,那也是电影开始前的事情,在十几年二十几年的相处中,多少深厚感情也被摩擦消磨了。
更何况,有了萝丝之后,两兄弟感情只会更差。
失去乔治作为亲兄弟的情感支持,菲尔更无法抵挡彼得所给予的一点点温情。
菲尔估计做梦也想不到,在迎娶萝丝之前,乔治感觉多么地孤独。
2.1.4萝丝出场是一家饭店的老板娘,丈夫是个自杀的外科医生,养育了一个16岁能折纸花的儿子。
美貌犹存,风姿绰约,不然吸引不了农场主之一乔治的目光。
萝丝很爱儿子彼得,彼得也很爱他的母亲。
电影开头,萝丝面临来自农场主乔治的猛烈示爱攻势,两人似乎地位悬殊,萝丝表现得受宠若惊,愧受其爱,在小心翼翼中又表露出不可割舍的对乔治的爱。
两人两情相悦,之后结为连理,顺理成章。
乔治对萝丝的爱明显得即使眼瞎之人也看得出来,更何况乔治的亲兄弟菲尔?
菲尔似乎对萝丝很不满,在开头一段戏中,数人在萝丝的饭馆吃饭,菲尔带头烧了彼得折的纸花。
萝丝受到虐待也很难受,与彼得两人都哭,被乔治发现。
萝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是一位普通的美人,一位普通的母亲。
乔治深爱萝丝,萝丝虽然深知两人地位悬殊,也无法抗拒。
女人想要得到爱,无法抗拒爱。
至于乔治兄长菲尔是怎么回事?
萝丝一开始是不知道的。
2.1.5其他厨娘,女仆,镇长与镇长夫人,已经死去的菲尔最好的朋友,已经死去的菲尔与乔治的母亲。
厨娘,工具人物,萝丝来到农场之后,借厨娘之口,纰漏农场背景,以及让萝丝知道许多关键信息,比如:皮子。
女仆,也是工具人物,主要是用来发现彼得在很爱兔子之后,解剖兔子,将彼得人设展现在观众面前。
镇长与镇长夫人,故事世界中保守势力地位高的代表,前期是萝丝成为农场之主的阻碍,后期是萝丝成为农场之主的助力。
已经死去的菲尔最好的朋友,已经死去的菲尔与乔治的母亲。
活在菲尔与乔治的对话中,菲尔与彼得的对话中,解释菲尔怎么成长的,同时也用来表示菲尔对彼得的亲近。
彼得知道以后更了解菲尔,才能更好的手刃仇敌。
2.2情境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看菲尔的人设便能看出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西部牧场,牛仔策马奔腾,崇尚阳刚,不允许软弱,阴柔被视为“娘炮”,大受鄙夷。
保守陈旧,更不宽容,视同性之恋为洪水猛兽,虽然这个世界里面根本就没有同性之恋。
什么是阳刚?
什么是阴柔?
菲尔所处的世界意味着,伤心的时候不能哭泣,硬汉流血不流泪。
然而,是人都是有伤心难过的时候,要求硬汉不流泪,难道硬汉不是人,从来没有伤心难过的时候?
不,只不过是要求压抑情感,抑制表达而已。
有何后患?
看菲尔的结局。
彼得不过是安慰两句,送块皮子,菲尔沦陷得那么快,就是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好好对待过他,以他想要的方式。
2.3人物在情境中如何发展?
2.3.1开头菲尔单恋乔治,反对乔治迎娶萝丝,受求不得的苦楚。
乔治要娶萝丝,不停示好。
萝丝无法抗拒乔治的爱,又担心地位差距,不敢接受示爱。
彼得纸花被烧,伤心流泪,知道菲尔对自己的态度。
2.3.2乔治迎娶萝丝,带萝丝来到牧场,感到如此幸福以及以前如此孤独。
萝丝来到牧场,想要和菲尔交好,但是被菲尔拒绝。
菲尔抗拒乔治的新妻子,内心觉醒自己的取向,男,内心苦闷。
彼得上学去了。
2.3.3菲尔与萝丝斗琴,在宴会上捣蛋,使得萝丝受到极大挫折。
乔治干蠢事,羞辱菲尔,菲尔不来宴会,基本上使得宴会失败,萝丝受到羞辱。
萝丝太紧张了,又不得名流待见,弹奏不出来曲子,当众丢丑,比菲尔不如许多,甚至崩溃,宴会失败,喝酒缓解。
彼得上学去了。
2.3.4彼得来了,发现萝丝酗酒,抓兔子给萝丝,过后为了将来成为医生而在家里解剖兔子,在树林闲逛,树洞中发现菲尔的取向是男性,菲尔一开始戏弄彼得,觉得彼得过于娘娘腔,之后觉得彼得不错。
萝丝很消沉,看见兔子以后高兴些了,但是得知彼得在家中解剖兔子,对彼得提出异议,遭到彼得拒绝。
乔治在秀与萝丝的恩爱,但是对萝丝的处境没有实质性帮助。
2.3.5高潮彼得在菲尔的友好当中表现出胆量,接受菲尔的帮助,与菲尔日渐友好,听菲尔说话,与菲尔一起玩,注意到菲尔手上的伤口,接受菲人将要赠与的亲手编织的绳子。
散步的时候遇见一头染病的公牛,用小刀割下皮子。
菲尔失去皮子时,安慰菲尔,给菲尔皮子,晚上与菲尔交换半根烟,菲尔织好绳子时从平日的小木屋消失,不忍心不方便见到菲尔,只在楼上窗户看着。
菲尔与彼得日渐友好,诉说自己的生平,一起玩游戏,说自己最好的朋友的往事,看着彼得手也不斗地杀兔子,失去皮子的时候收到彼得皮子的礼物,瞬间爱上彼得,但是不敢说,只承诺“男孩,你从此在这里一帆风顺。
”交出了自己的心,自己的弱点,使得彼得如果要伤害自己易如反掌。
第二天仍旧如坠梦中,不敢置信。
织好绳子要送给彼得时却在平常的小木屋中找不到人,诧异得团团转。
萝丝看见彼得与菲尔走得那么近,担心彼得,与彼得交谈,但是不明白彼得。
喝醉酒卖了菲尔视若珍宝的皮子,帮了彼得大忙。
乔治看出来菲尔是在帮助彼得融入牧场,除此以外啥也不知道。
2.3.6结局菲尔死了。
死于传染病,死的很快,很痛苦。
乔治疑惑菲尔是怎么死的,毕竟菲尔从来都很谨慎,不碰得病的动物。
很幸福,和萝丝生活在一起。
萝丝受到镇上名流的承认,成为牧场之主,感到很幸福,笑了。
彼得读一本书,书上写,将我从刀剑下拯救,让我的爱人远离邪恶。
带着手套凝视绳子,从窗户见到萝丝幸福的笑容,成功保护所爱,手刃仇人,笑了。
2.4主题与主旨2.4.1同性之恋中的求不得与包藏祸心作品看起来是讲同性之恋,但是其实根本就没有“恋”,毕竟相互的感情才叫恋情。
作品里面有的是菲尔对乔治求不得的单恋与彼得对菲尔包藏祸心的仇恨。
不寻常的是有些人恨得要杀你的时候,对待你的方式,像爱你一样,难怪可怜的小菲尔分辨不清,抵御不得,丧了命。
2.4.2阳刚与阴柔。
从个人的气质禀赋上来说,菲尔差不多是死于自己的阳刚之气,死于彼得的阴柔,死于折纸花的能力。
复杂的是,彼得的人设,阴柔的外表下有一颗杀伐决断的心,而菲尔阳刚外表下是无法察觉自我情绪与感情的软弱。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故事是以柔克刚,以阴柔杀阳刚。
2.4.3主题与主旨其实可以不延展,故事就结束在萝丝获得幸福那一刻,观众获得极佳的观影体验。
萝丝获得幸福,意味着彼得成功地保护所爱,手刃仇敌,不计方法。
至于死去的菲尔如何,胜利者怎么会在意?
然而,菲尔的死到底使观众感到震撼,总是让观众忍不住思索,菲尔到底是怎么死的?
怎样才能避免菲尔的死?
电影很直白地表明,菲尔死于手上受伤未包扎的伤口,作为礼物的感染传染病的皮子与两截烟。
而这些一一表露着彼得明白无误的杀心,兵不血刃的谋篇。
延展来看,菲尔的死,其实是源于不自知,虽然菲尔是个情感丰沛,感觉敏锐的人,但是同时菲尔对于自己的情感和感受,又太过迟钝。
这种迟钝,在有心人眼中,就和送上杀我的屠刀一样明显。
彼得就是这种有心人,菲尔运气也不好,遇见彼得,虽然菲尔可能持相反观点。
唯一能够救菲尔,扭转整个局势的,并不是菲尔不要爱上彼得,停止虐待萝丝的行为,这样就不会成为彼得的仇人。
不,并不是这样。
菲尔唯一能活的一条路是,要能搞明白自己需要,爱。
而西部农场的环境中,牛仔们以阳刚为高,甚至认为关心是一种“娘炮”的表现,以至于成年以后的二十多年来,菲尔就像独狼一样独自舔着内心的伤口,而那些伤心满溢得连观众看了都要为之心碎。
菲尔只要从年轻的时候离开农场就行了。
作品中隐约提到:菲尔有牛津大学的学历,即便离开农场也能过的很好。
然而,这个又牵涉到另一个问题:什么使得一个人成为他自己?
除了出身,原生家庭,气质禀赋,财富性格之外,经历与体验也是组成自我十分重要的一部分。
那个离开牧场,不再是牛仔的人,还是观众喜爱并为之心痛的菲尔吗?
所以,是无解的,菲尔命中注定要死在彼得手上,只要两人相遇。
无论观众如何惋惜,都改变不了其死亡结局。
这一点让观众又一次吝惜叹惋。
三,文学评论和文学批评3.1是否喜欢,并给出理由喜欢这部电影,几乎从一开始,观众一眼便能看出隐藏在菲尔眼神中,琴声中的对乔治求不得的爱恋,明白过来,前半部分,菲尔所有的行为,情绪的反复乃至对萝丝及彼得的虐待背后隐藏着的,都是对乔治的爱,虽然菲尔自己可能没意识到,但是观众已经看出来:这是一个讲爱的故事,单恋也是爱的一种。
3.2这一部与同类型的其他作品相比,有何特点,高在何处?
结局之后特别注意到电影是菲尔的故事,观众共情菲尔,最后从菲尔结局引出故事中另一重要人物,彼得。
从电影的开篇后,大部分的篇幅镜头用来刻画表现的是,菲尔的情绪,过程是菲尔想要和彼得交朋友,乃至明白过来自己需要彼得给予的,爱。
结局是菲尔的死。
令人震撼的结局,愈发凸显彼得兵不血刃的谋篇,只有在以菲尔为主角的故事中,观众只有共情菲尔的喜怒与爱恨,当菲尔快速死亡时,似乎观众自己也体验过一回被爱人谋杀的经历,才能更深地领悟彼得其人其行。
故事的讲述手法非常高超,几乎是这个故事最好的讲述手法,无论是从人物还是情节结构,都如一个不可拆卸没有缺陷的精美工艺品。
导演水平的确很高,奥斯卡获奖作品质量也很高。
3.3作品评分获奖及题外话这部截至今天为止豆瓣评分7.8分,共有8.4万人看过,总体来说评分是精当的。
除了奥斯卡金像奖之外,还获得第78届威尼斯电影节(银狮奖)最佳导演奖,以及各种其他奖项。
名实相符。
3.4在观影过后,会给观众带来哪些行为上的影响?
最大的影响是看完电影以后,有一部分对这个故事非常感兴趣的观众会去找原著小说来看。
四,电影试听语言以及其他4.1导演导演简·坎皮恩是世界顶尖的女导演,该片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奖也能说明导演在其中发挥怎样的作用。
简·坎皮恩导演功底深厚,所导演的作品具有强烈的个人色彩,与其他知名男性导演相比,其导演的作品情感表现更加细腻,国内最为著名的是《钢琴课the piano(1993)》,该片获得第66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原创剧本奖,该片的编剧就是简·坎皮恩,一部高质量女性主义之作。
在《犬之力》电影中,由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主演的西部农场主菲尔,情感丰沛,感觉敏锐,弹琴时失意的眼神令人心碎,颇具导演简·坎皮恩一贯风格。
4.2演员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以英国电视剧《神探夏洛克》中“夏洛克·福尔摩斯”一角色风靡全球,观众爱称之为:“卷福”,鬓发微卷是其饰演角色的主要特征。
听闻《犬之力》是其下海之作,以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在影视圈取得的成就难道需要下海?
《犬之力》是西部牛仔片,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饰演的农场主菲尔不是暗恋乔治,就是暗恋彼得,三人从性别上来说都是男性,电影中又有几处裸露,落实下海之说。
以上都是网络风言风语不可尽信,以简·坎皮恩导演功底之深,以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演技之高超,《犬之力》作品质量能获奥斯卡金像奖,不可与其他同日而语。
票房暂且不论,除了《模仿游戏》之外,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似乎没得到几部质量高的主演本子。
其他几位演员普通观众看着眼生。
4.3情感基调总体上来说,电影是一种向观众输出情绪的工艺作品。
在《犬之力》中,整体调子很低,主角菲尔不是陷入对乔治的单恋中,就是陷入对彼得的单箭头中,观众在共情菲尔的过程中感到一种强烈的情感得不到回应的揪心与悲伤。
结局菲尔死后,观众在共情菲尔的死亡,为菲尔震惊和惋惜的同时意识到彼得兵不血刃的布局;同时也能与彼得共情,感受到保护所爱,手刃仇人的快感。
也就是说,观众在电影作品中的一场谋杀中,同时共情死者和凶手。
以上在逻辑上讲起来很怪异,但是在电影的艺术中反而是常见的,极高编剧手法的体现。
所以,还能怎么用语言文字赞誉这部电影?
至于作品中其他人物之间的情感,比如乔治深爱萝丝,与菲尔与彼得之间的爱与憎相比,情感浓度,决绝程度要低得多,不值得一提。
4.4音乐斗琴那部分特别精彩,观众即便没有出众的音乐鉴赏水平也能够听出来,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饰演的菲尔相比萝丝,技艺更高超,手法娴熟,节奏掌控得心应手,情感丰沛勃发如汹涌澎湃之惊涛。
人物感情蕴含其中,如天日昭昭,如日月之明,只有乔治眼盲心瞎才一无所知。
4.5画面画面中,草原很美。
牧场宽广,地势起伏,沾了血的芦苇在风中摇曳,有一种混杂的美感,是彼得兵不血刃谋划的表征。
基本上每一帧的画面都很精致,截图下来可以作为电脑背景使用,牛仔们骑在马上奔驰时宽广粗豪,请镇上豪绅家中宴饮时精致奢靡,女主角精美服饰妆容与背景相映成趣。
4.6质感总体来说,质感层次丰富,变化起伏。
前半部分的牧场与牛仔构成一个保守封闭,尚武与男性气质的世界。
从彼得出场之后,精美的纸花与对兔子的爱心造成一场“刚”与“柔”的碰撞。
结局兵不血刃的谋篇使得质感由凄美无果单恋转为“不善良”“太强势”的铁石心肠。
五,令人印象深刻的细节5.1芦苇上的兔子血沾了兔子血的芦苇在风中摇曳,画面很美,但是鲜红的血痕预示着不详,甚至彼得杀兔子和杀菲尔方法类似,都是先温声安抚,然后瞬间扭断脖子。
然而,菲尔一点儿也没注意到。
观众看到这里的时候,心都揪起来,因为共情菲尔而生出强烈的恐惧,恐惧彼得将会伤害菲尔,伤害像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偏菲尔这个迟钝的大冤种像个没事人一样,啥也没觉察出来。
5.2“不善良”与“太强势”马上接着“不善良”,“太强势”的对话,等结局菲尔被杀以后,观众明白这个部分,彼得说的话是真的,彼得已逝的父亲对彼得的看法也是准确的。
然而,菲尔对彼得的话有何反应?
菲尔别过头去,否认了这个说法。
偏见蒙蔽了菲尔的眼睛,菲尔只看到彼得纤细的身姿,精致的面容,礼貌周到的态度,能折出以假乱真的纸花,看不到彼得想要成为一个外科医生的心,在家中不顾他人眼光解剖兔子,扭断受伤兔子脖子时的毫不犹豫。
彼得这个年纪的少年,大多数杀不了兔子,即便能够杀兔子,也做不到干净利落。
菲尔太迟钝,看不出彼得有一颗“忍心”。
这里因为菲尔偏过头去,所以错过彼得的表情,但是观众没有错过彼得的表情,观众看到彼得从菲尔的说法发现菲尔并不了解自己,这里彼得对于误解是如何反应的?
彼得沉默了。
菲尔误解了彼得的沉默,但是观众没有误解。
请问,菲尔与彼得是朋友吗?
菲尔是把彼得当作好朋友的,电影中有许多例子表明,比如带彼得一起玩童年时和乔治一起玩的游戏,回忆自己最好的朋友怎么救自己的命,包括送绳子,非常多的自我表露。
但是彼得心中是如何看待菲尔的?
5.3“doctor”与“professor”菲尔其实是个直肠子,爱与憎都十分鲜明,但是彼得内敛而矫饰。
菲尔一开始认为彼得行事像个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儿,怎么以菲尔丰富的阅历偏偏看不出来上流社会也有以虚假掩饰所图的部分行事风格。
菲尔当然看不出来此等细节,毕竟这个时候,菲尔被彼得偶尔流露出来对自己关心的柔情欢喜疯了。
菲尔看不出,不代表观众也看不出,电影在菲尔和彼得交朋友之前的细节里面非常明显地显示出来彼得真的交朋友,是什么样的。
“doctor”与“professor”,通过与萝丝的对话,由彼得亲口向观众道出他交朋友是怎样的,台词非常简短,只有两句。
“我最近交了一个朋友,他叫我‘doctor’,我叫他‘professor’,因为这是我们以后想要从事的职业。
”两厢对比,在人际关系中彼得对菲尔对真实态度表露无疑。
观众上帝视角,菲尔身在局中,一叶障目。
朋友是互相自我表露,不是一个人自我表露;朋友是互相提供情感支持,不是单方面提供情感支持。
或者因瞧得上,或者因欣赏,或者因喜欢,其中总是有个缘由的。
如果两个人交朋友,一个人一味地自我表露,另一个一味地提供情感支持,那么,友谊的基础在哪里?
这个人,所图为何?
菲尔不是不知道这些人情往来的关窍,只是一时被一直想要从没得到过彼得给的爱蒙圈。
所以观众看菲尔,既深恨其残酷暴虐,又怜其在情感上孤苦无依。
5.4醉女人卖掉皮子这个情节设置在结局之前,然而需要注意到的是:这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情节,拿掉这一环,后续情节就不成立了。
后续中,无论是彼得送菲尔皮子抚慰菲尔受伤的心,还是彼得特意拿感染传染病的皮子给菲尔以设杀局;前提都是,菲尔失去自己的皮子。
菲尔怎么失去自己的皮子的?
被醉女人卖了。
喝醉的人行事没有太大的逻辑可言,若要较真,也许是潜意识让萝丝知道自己该这么做,情节设置是十分精巧的。
顺便提一句,萝丝是怎么染上酒瘾的?
是菲尔有意识地冷漠与虐待。
这里徒叹一句,奈何。
六,原著小说与电影之间的差别6.1电影电影中,是菲尔的故事,菲尔是主角,是故事的主体,一贯相承,虽然最后从菲尔结局为观众引出故事中另一重要人物,彼得。
从电影的开篇,每一个重要人物出场过后,大部分的篇幅镜头用来刻画表现的是,菲尔的情绪,过程是菲尔想要和彼得交朋友,乃至明白过来自己需要彼得给予的,爱。
结局是菲尔的死。
电影采取的讲述手法可能比较独特,而且和原著小说相比,也进行过一定的改编,隐约意识到改编的方向,神转折的使用,愈发凸显彼得兵不血刃的谋篇,只有在以菲尔为主角的故事中,只有观众共情菲尔的喜怒与爱恨,当菲尔快速死亡时,才能更深地领悟彼得其人其行。
故事的讲述手法非常高超,有时候,结构是故事区别其他的唯一标志。
6.2原著小说托马斯·萨维奇著。
《犬之力》书名出自《圣经》,救我所爱脱离恶犬,使我灵魂堕入刀剑,想必是彼得的心声。
(全文完)
一开始从菲力拨弄纸花那里,开始怀疑这部电影有同性的隐喻。
我好像影片刚刚开始就看见了犬山的观众。
女主其实不无辜,她很恶毒,是白莲花婊,看似什么都没做,她就流了两滴眼泪,装装委屈,明明是一边舍不得富贵享受着供养,一边自己上不了台面承受不住压力酗酒,失望于丈夫和其他男人一样,疏于察觉保护妻子,尴尬于自己的身份教养,努力在丈夫面前装成遥不可及的女神,却恶毒的嫉妒着菲力能恣意做自己。
但是唯有菲力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堪,好像在讽刺她:“看吧,你以为他会处处理解你?
你假装的样子好累。
"所以她厌恶pili,卖掉了他最珍视的牛皮,希望儿子离她厌恶的人远点。
男主的弟弟看似温和善良,其实趋炎附势,软弱无能,自身不受任何人的尊重。
影片开头他宣布开饭时没有手下听他的,因为手下认可的老大只有踏踏实实的菲力。
权贵来做客,他只能依顺权贵,不敢有丝毫差错,妻子尴尬也不站出来解围。
他不太在意自己大哥的内心,明知道亨利对大哥的重要性还是在影片开头男主回忆过去时不轻不重的略过了话题,让男主很生气,我猜他心里隐隐开心于一直强大的大哥受挫,后面无论是指出大哥仪容仪表问题还是希望大哥轻轻揭过卖掉牛皮的事情都提现了他的自私和隐秘的龌龊。
pete一直困在女主的阴影里,困在她温柔的牢笼里,听话孝顺其实一直压抑着他的天性,他崇拜男子气概,但是柔弱的单亲母亲没有教给他男子气概。
但凡那女的敞开心扉说一句自己郁闷的内心,不让儿子平白担心,也不会造成惨剧。
pete为了报复能坚持三周骑马只为下悬找死牛,是一个纠结痛苦压抑成心理变态的男孩子。
菲力脾气急躁人却单纯直白,什么事情都按性子来,洗澡时沉浸回忆被人看到恼羞成怒,还有一点可爱。
他明白自己爱着亨利,但是谁都没猜出来他的诸多赞美藏着爱慕,没有人理解他让他寂寞。
还好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害死了,否则慢慢他会察觉他错付真心给一个心理扭曲的男孩儿的,他本来以为pete是年轻时的自己才开始敞开心扉善意相待。
四个角色都是隐秘不幸的,女主戴着面具,弟弟懦弱,pete压抑,菲力只用有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但是菲力最幸福最正常,他死了,也不用看着互相折磨的两个婊子和一个变态在同一间豪宅里后续发生的不幸了。
沉重而饱满的一次讲述,西部片、同性题材、男性气质的探讨,迷人的元素一应俱全,看完之后前去五四大跑十圈,才能让一种情绪渐渐平息。
故事其实本身可能并不复杂,兄长对弟弟新娶的妻子多有不满,却对其阴柔的儿子情感复杂;母亲被夫兄所逼,恍惚酗酒;儿子却看见藏起的体育画报,与叔叔来往甚密;叔叔侄子深夜织麻绳,交换一根香烟的氤氲温存;染病而死,犬之力噬咬那个一直眺望着它的男子。
对于视听语言和故事内涵,我的解读实在比不上专业的影评家们;我也没有心思将其对比同为西部牧场背景的《断背山》或是老男人小男孩暧昧的那部小清新电影。
这部电影对我而言是独特的,虽然主角是Phil,但犬之力的掌握者其实是Peter;对白中有一句看似随意提起的“图坦卡蒙其实只有十八岁”,其实也是对Peter深藏不露的力量展示的伏笔。
他单薄,温柔,以编织纸花出场,在粗犷的农场,独自摇着和他一样纤细的呼啦圈;但也是在后来平静地解剖喜爱的兔子,吓到女仆与母亲,轻轻一扭终结生命的冷血,是他父亲生前评价的,那样的“strong”。
图坦卡蒙的陵墓含有的财宝与传说的诅咒,在曾经掀起过一阵狂热的埃及热,对于这种独特华丽而危险的璀璨,人们一度津津乐道。
据说他是强大的法老,事实上他只是18岁的少年,但他依旧拥有着那般让人着迷又恐惧的力量。
或许听起来有些许自恋,但确实从Peter上我看见了从前自己的影子,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但是却从不在意这种不合时宜。
我知道自己的能力,聪明,冷漠,所以我从来不在乎所谓的世俗,所谓的男子气概,甚至将这种对抗奉为一种原则。
我可以允许自己的堕落和毁灭,但是我一定不可以成为某种模版的复刻,或者说遵循某种世俗的成功法则。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十八岁,直到大学,我又有一点点开始成为Phil那样,虽然没有成为某种世俗所期望的阳刚男子,但是逐渐被平凡同化。
其实在去年我就开始反思自己,在探索关系的课上我感觉自己好像丧失了某种敢于对抗的特质,丧失了某一种很轴的执拗。
但我感到这种处境实在难以改变,初中的我疯狂看MF,恐怖片、变装秀;高中的我读了好多博尔赫斯和卡尔维诺,我的很多兴趣与癖好,好像逐渐都失去热情;高中毕业前我都毫无兴趣的那些我视为低级趣味的游戏,现在也会让我上瘾;我一直坚守的不说脏话的原则,偶尔也会蹦出一句国骂,我失去了好多特色,我放弃了自己的诅咒,也失去了我拥有的那些财宝。
图坦卡蒙在十八岁最好的时候被埋葬,我活到了二十岁但是开始怀念十八岁的自己。
又想起来Peter对Phil笑的那一瞬间,以及Peter摸上Phil受着伤渗出血的手,Peter在黑暗中将香烟伸给Phil,神情带着勾引,又带着残忍,好对我的胃口。
Phil一开始轻轻嗅着纸做的花,点燃它,再用它点燃香烟,也好对我的胃口。
写这篇分析的原因完全是出于对影片的喜爱和对BC的完美演技的赞叹。
我没有看过原著,所以对于剧本故事的改写没有太多能够说的地方。
所以只能从分析一些我喜欢的镜头语言处理过把瘾了。
有些细节都是二刷的时候的才发现的,边刷边感叹导演对于镜头语言表现一个人物的处境,性格或多个人物之间地位关系上的简洁高效和纯熟。
1.Phil和Peter出场。
Phil的第一次出场和最后一次活着出现首尾呼应,相似的机位和镜头运动,透过宅子的大窗框移动拍摄。
出场的气派和死前的困窘凄凉有着强烈对比。
第一次出场
死前Peter的出场先是特写了Peter手里的动作。
他在用剪刀剪切着红色的纸片。
二刷看这一镜感觉很像预示他之后冷静残酷的行为。
第一次是用剪刀剪物品,接下来用镊子揭破兔子,下一次是刀切病死的牛。
选择红色的纸张一定不是巧合
2.兄弟冲突-Phile和George两人的关系在外人看来总是Phil处于优势,更高一筹的状态。
无论是能力,性格,口才上Phil是稳赢的。
而事实上片中多场二人单独的对手戏中,Phil都是完败,内心上被击垮的那一方(G告诉P自己和rose在一起,G告诉P自己已经私自结婚,P对着G抱怨Rose把皮子卖给印第安人)。
大体看来,唯独影片开始不久在酒吧的戏里,P气势上压倒了G。
但这也是在有围观群众的情况下,Phil总是装出男子气概。
这一场戏的镜头表现我挺喜欢,来看一下截图们。
冲突起因是Phil要致敬Branco时,弟弟不在酒吧,于是等弟弟到场以后开始人身攻击。
对峙开始,二人的正反打中,Phil的机位是Low angle,表现出他的质问的底气十足。
到了George这边,机位是正常平视角度,气势上就输了。
Phil的身子离镜头较近,身子比例占着画面将近小半,且他身后(画左)仍有一片空间。
弟弟不仅离镜头较远,比例较小,且他的身后(画右)完全没有空间,肩膀都出画了。
明显败下阵来。
等羞辱完了,Phil收回对弟弟的Pua,二人出现在一个开阔一点的中景镜头。
紧张感也就消失了。
接下来戏中,两人单独在一起时,导演总算让弟弟的形象也高大威猛了起来。
首先是人群散去,弟弟表示要哥哥先走,自己留下结账。
弟弟此时的形象是坐着,笃定神闲,才不管哥哥的催促,非常有架势。
马上对比一下有人在场时,面对哥哥羞辱Peter,他完全插不上话。
接下来夜晚弟弟回到房间,脸上不带表情,实则暗地埋怨哥哥让Rose哭了的时候,从Phil的主观视角拍摄的弟弟的形象气势更浓。
昏暗的光线让弟弟看上去和平时不一样,对Phil来说,弟弟这样的形象肯定十分陌生。
这还是George吗反观Phil,完全是被压了下去。
像是小孩被父亲质问,你知道你刚做了什么错事了吗?
哈哈哈哈
我啥也没干啊3.发泄-Phil充满伤害力的发泄和Peter内敛的发泄。
Phil在得知弟弟结婚以后,冲着无辜的马骂Rose来泄愤。
而Peter泄愤方式是流眼泪转呼啦圈(且被路人小女孩发现,羞愧地停止了)
Phii大骂flat face bitch
我甚至怀疑呼啦圈是女孩的4.Rose的人微言轻-Rose自从碰上Phil以后就一直受着欺压。
搬进兄弟俩的家以后从进门就开始被哥哥压制着。
我们分析一下片中几处表现Rose的懦弱无助的镜头语言。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场景都是Peter搬来之前。
这一场的全景又是展现了三人在家中的地位和Phil对二人的敌意。
主光源是在Phil的一边,反观夫妻二人几乎融于黑暗。
鹿头标本和Phil的背影对Rose抱着敌意,ROSE手上的白玫瑰显眼且和整个宅子的物件陈设都格格不入。
不朽的动物标本和易枯的花束对比接下来有一场灾难性的州长和兄弟父母的宴会,Rose彻底崩溃,也从那一晚之后开启了酗酒之路。
让我们看看Rose的镜头都是怎么拍的。
去车站接公婆,她只是远远的等待被老公介绍,而不是和老公一起去迎接。
州长夫妇到访前,在全景里她就站着等,内心忐忑。
身体僵硬,十分紧张州长夫妇和George夫妇尬聊。
州长夫妇因为处于高地位,人物在画面里空间充足。
Rose准备的鸡尾酒在这种场合虽可爱但显得幼稚不上档次而马上对比下George夫妇的反打镜头,他俩是被夹在州长夫妇中间的,空间局促不安,显示他们有对缺乏话题的尴尬。
因为尴尬,George借故离开去找哥哥,镜头里只剩下Rose活生生被对面二人夹击。
晚饭的第一个镜头又是给到身处画面中央被椅子夹在中间的Rose
满屏的我想逃又是身处画中央,显得十分无助。
这一镜的构图我很喜欢。
学渣钢琴考试现场,评委等待学渣出丑。
客人们座位在画面上形成一条斜线,引导观众的视线聚焦在亮色衣服的Rose身上。
此图纪念Rose开启的酗酒之路。
5.Peter的鞋。
算是小的道具细节吧。
Peter去牧场前在置办牛仔行头。
柜台上摆着他要买的靴子。
而本场戏的end是他边拿起一双牛仔绝对不会穿的普通白鞋一边表示对要和Phil见面的不满。
这双白鞋后来他后来就一直穿着,除了和Phil亲近以后开始穿靴子。
而Phil死后他又换上了白鞋。
再怎么打扮都不会是Cowboy
小白鞋才是Peter的style
穿着白鞋走过嘲讽他的牛仔们
复仇之后重新穿上属于他风格的鞋子6.梳子的声音-这是二刷时候发现的用的很妙的sound design。
这一场景是Rose把儿子叫到房间问话的那一段。
这里给了Peter拨梳子的特写,此时给观众拨动梳子的声音一个印象作为伏笔。
紧接着的一场戏,Peter在房间里翻看解剖书,当他在书上看到能够杀害Phil的那一页时,又出现了拨梳子的声音。
实际上那场戏Peter手中并没有梳子,梳子的声音是用来反映他因书中内容而灵光一现!
在这里第二次出现了梳子的声音7.Phil对Peter态度上的变化第一次看的时候,我觉得Phil对Peter在众人面前示好的转折十分突兀。
难道是因为被撞见洗澡?
但二刷的时候这一组镜头让我觉得导演有意侧面暗示Phil是想拉拢Peter来伤害Rose。
来分析下这组镜头的用意。
我们可以知道Peter的位子,夹在Phil和Rose之间。
于是这里的Peter变成了Rose和Phil暗中较量的筹码。
先和Peter交谈下面两个镜头都有意带到Peter的身子,而Phil的表情足以暗示Rose,他接下来要对她儿子下手
Phil一边和儿子说话一边别有意味地看向母亲8.孤独的背影。
在拍独处的Phil和独处的Peter时,用过相似的机位。
相似的卧室,不同的灯光渲染出不同的味道。
Phil找不到弟弟去向
Peter准备收起Phil给他的绳子9.抽烟-我很喜欢编绳夜戏里的布光,除了表演本身,油画般的光线助攻了暧昧气氛的烘托。
这里首Peter卷着烟,主动递给(勾引)Phil,从中景来看,明显有烛光照在Peter脸上。
但当Peter递过去香烟时,给到了Phil的脸部特写,这里Phil的脸几乎完全是暗的,他的表情快被隐藏了起来,也许此时他正在努力克制对Peter的欲望。
多说一句,仔细看这里的Peter耳根和嘴唇都红红的,在烛灯的照耀下,更显妩媚。
这个色调让我想起贾曼的卡拉瓦乔少年。
大屏幕下能看出嘴唇和耳轮娇嫩欲滴的粉红都是极具魅力的嘴唇
贾曼版的卡拉瓦乔
《犬之力》电影剧本文/〔美国〕简·坎皮恩译/罗姣外景,伯班克牧场/畜栏/围场,白天蒙大拿州的大牧场风光,奇特的山丘地貌,鬼斧神工般的岩层隆起成高原。
一个男人注视着这片风景。
他是菲尔·伯班克(40一50岁),身形高瘦,他凝目注视,看到了什么,让他不禁微笑起来,暗自愉悦,僵硬的表情变得柔和,若有所思。
他往前走,来到几个牧牛工旁边。
在他们身后,一群安格斯牛拼命挤撞着围栏。
菲尔穿着贴身的蓝色工作服,破旧的羊毛护腿套裤打满补丁。
头上戴的帽子也破旧不堪,己经难以看出是牛仔帽还是太阳帽。
他默不作声,敏锐犀利的目光观察着四周。
一头去势时遗漏的大牛犊被挤出牛群,菲尔指着它。
菲尔:就是它。
在菲尔身后驭马而行的牛仔胡安飞速赶来,右手将套索高高抛起,猛然甩向小牛犊的后腰,套索坠下,套住了它的后腿。
菲尔朝挣扎的牲畜走去,这是一头精力充沛的大牲口。
西奥——一名黑人牛仔——疾驰而来,扬起滚滚尘土,他急忙下马,帮着压制牲口,牛犊轰然倒地。
另外两个牛仔跑向前,联手将牛的前腿和后腿捆缚住,在两匹马的鞍角之间拉平牛的躯体。
菲尔仍然步履从容,他拔出刀,面对尾部跨坐在牛身上。
按住牛犊的牛仔们神情严肃,眼睛盯着泥土地面。
菲尔抓住牛的阴囊,将前端割下来,扔到一边。
牛犊挣扎。
菲尔将两侧睾丸一一往下压,撕开外面包裹的鞘膜,扯出睾丸。
他从牛犊身上站起来,拎着晃来晃去的睾丸,走到烧烙铁的小火堆前,扔到火堆上,睾丸像大颗的爆米花一样在高温下爆开。
菲尔:你扪这些喜欢玩姑娘的小伙子,最好把这吃了。
菲尔逗趣儿地看向牛仔们——没人接茬。
他把睾丸掀到地上,一条狗叼起其中一个走向院子尽头,筋膜拖在地上。
斯坦:还有一个漏网的小伙子,老板。
追逐又开始了。
菲尔再一次跨坐在牛犊身上,用他血迹斑斑、久经锻炼的双手托住牛的睾丸。
菲尔把睾丸扔进火里,此时他看到乔治朝着围栏走来。
小菲尔两岁的弟弟乔治穿着西装——没打领带。
他体重超标,胖成了方形。
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和一个铅笔头。
菲尔擦净刀子,翻过围栏,来到他身旁。
截然相反的两兄弟走向附近圈养阉牛的围栏。
牛群倒腾蹄子扬起的灰尘升到空中。
几个牧牛工坐在栏杆上,另一个牧牛工李则在一根杆子上走平衡木。
菲尔:你有多少?
乔治看看手里拿着的小本上的数字。
乔治:1051。
你呢?
菲尔:1055。
兄弟俩先听到声音,然后看到了一辆邮递车。
乔治:希望是小伙子们的装备。
菲尔:哦,瞧他们跑的样子。
牧牛工们纷纷从畜栏或寝室里出来,到卡车上拿包裹。
菲尔:迫不及待地想穿上西尔斯公司的高跟靴,成为一名牛仔。
我们学的东西可不是这样的,兄弟。
还记得第一次在雪地里露营吗?
乔治:布龙科·亨利给我们射杀了一头麋鹿。
菲尔:还看到了美洲狮。
那是哪一年?
乔治从菲尔身旁走开。
菲尔:我们开始单干的第一年?
乔治没有回头,走向伯班克牧场的主宅,上楼梯。
这是一栋结构坚固、比例和谐大气的两层楼房,有着优雅的塔楼和大纵深阳台。
牧牛工们在领取和拆启包裹。
22岁的乔克举起他的包裹。
乔克:嘿,菲尔,我的雕花靴子。
菲尔转身。
他的注意力刚转向牧牛工的方向,28岁的博比就迫不及待地向菲尔展示一个吉他形状的包裹。
在他身后,另一个牛仔举起一件流苏衬衫,咧嘴笑着。
乔克:你觉得怎么样,老板?
菲尔:浪费钱。
乔克毫不在意地一笑,菲尔能跟他开玩笑就己经很好了。
博比给菲尔看他的包裹。
博比:我的吉他到了,老板。
你自学过班卓琴吗,菲尔?
菲尔:学过。
让我们看看。
博比开始拆包裹,他手忙脚乱,希望自己速度足够快,能赶在菲尔转移注意力之前拆开。
但菲尔己经举步走向牧牛工宿舍。
他倚在门框上,看着乔克赤脚踩进雕花靴子。
在他身后,牧牛工安杰洛在炫耀他的新帽子,突然看到了菲尔。
安杰洛:菲尔,嗨。
把椅子递过来。
维塞利亚马鞍真是人们说的那样吗?
一个凳子——曾经是一把椅子——从宿舍里递过来,礼貌地放在菲尔旁边,菲尔没有理会。
博比进来了,递出从包裹里拆出的吉他。
博比:是红木做的。
但菲尔只略略扫了一眼便向外走去。
菲尔:天亮前起床,记住了。
宿舍里的紧张气氛和活力随着菲尔的离去而消失,牧牛工们放松下来,继续拆包。
乔克阅读说明书——木销、铜钉、钢制弓形垫、舒适度、等级、颜色。
但是眼睛一直盯着大步走向住宅的菲尔。
内景,伯班克牧场的主宅楼下,白天55岁的刘易斯太太在后面的餐厅里走来走去,为十个牧牛工和两兄弟摆放早餐餐具,嘴里不停地抱怨着。
听到菲尔走进前门,她挺直身子,走到前面的餐厅。
刘易斯太太:你不吃饭吗?
菲尔:不了。
菲尔径直上楼,保持着自己的步调。
刘易斯太太慢腾腾地走到长餐桌前,桌上铺着一块雪白的布,熨烫褶痕清晰可见。
足够容纳二十四人的桌子两端非常正式地摆放好了成套餐具。
刘易斯太太:我已经摆好了餐具,现在还要收拾起来。
餐厅是一个巨大的“L”形客厅的一部分,客厅还包括一个壁炉、铺着一条积满灰尘的大地毯的门厅以及大楼梯。
老式巴洛克风格扶手椅和牧场主题家具怪异地组合在一起,摆放散乱,几乎没有设计可言。
菲尔两腿叉开,站在一张小棋桌旁。
他移动一个棋子,然后换到桌子另一侧,走了一步对攻棋。
过道上挂着引人注目的狩猎奖杯和一只羚羊,还有若干野牛头、驼鹿头、野猫,进门处的架子上满满当当地摆着二十顶西部帽。
内景/外景,伯班克牧场/过道/卧室/浴室/院子,白天菲尔爬上最后几级楼梯,沿着过道走到他和乔治共用的卧室。
里面有两张一模一样的黄铜单人床,历史可以追溯到他们的童年。
两张床的前面各有一个玻璃门的绿色隔板陈列柜。
菲尔的陈列柜里摆放着堪比博物馆的印第安箭头,呈扇形排列,并细致地贴上了标签。
较低一层的搁板上是他收藏的一些稀有矿物岩石。
菲尔把他的班卓琴从陈列柜顶部的箱子里拿出来,开始演奏。
他弹奏流畅,颇有天赋。
菲尔走向浴室门口,继续弹奏着。
菲尔:想起来了吗,胖子,我们从老头子那里接手是哪一年?
乔治:问这干吗?
菲尔:见鬼,想一想。
浴室里,乔治平静地坐在浴缸里,时而溅起一些小水花。
他的皮肤是乳白色的,只有裸露在衬衫外的脖子和手是红棕色的。
乔治:你有没有试过家里的浴室,菲尔?
菲尔:没有,我不想闻起来像一块肥皂,像一朵花。
我喜欢闻起来有男人味。
你怎么回事,老弟?
别忘了荒野,否则你会变成一只家猫,胖得抓不到老鼠……还是说你是一只老鼠?
黑暗中,菲尔直挺挺地躺着。
乔治躺到另一张一模一样的床上,两兄弟并肩而眠。
外景,通往比奇镇的路,黎明太阳还没升起,牛群在黑暗中排成了八百米的长队,牧牛工们和兄弟俩都沉默不语,只听见牛蹄声、马鞍皮的吱吱声和德国银制马嚼子链条的响声。
当太阳高悬时,温暖为男人们增添了希望和欢乐。
菲尔和乔治在一起骑行。
菲尔骑着一匹急躁的栗色马,乔治胯下的马和他一样肥壮。
阳光温暖地照耀着他们的后背,平原向群山延伸。
牛群集结成一线,像黑色墨水泼洒在风景画上。
菲尔注意到了一些令他不快的东西,他驭马走向牧牛工乔克和博比。
他往右边望去,那里有一些牛走散了。
菲尔:你们俩是来真的还是在拍电影?
乔克穿着他侧面雕花的新款靴子,博比则穿着流苏牛仔衬衫。
小伙子们警觉地转向菲尔,嘻嘻笑着。
乔克:我们是来真的。
菲尔:那就好,因为右边有一头死掉的小牛,让我们的牛离远些。
乔克站在马镫上,望向远处僵硬肿胀的小牛尸体。
博比:怎么了?
菲尔:炭疽病,所以不要碰。
博比:知道了,老板。
博比和乔克打马从走散的牛旁边跑过,很高兴能卖弄一下他们的速度和沙土飞扬的急停术。
菲尔笑着摇了摇头。
他穿过牲口走向乔治。
菲尔用一只手卷烟。
乔治则用两只手给自己卷了一根粗壮的漏斗形的烟。
菲尔:我想就是那样了。
乔治:什么“那样”,菲尔?
菲尔:“那样”是什么?
好吧,我来告诉你是什么,胖子,今天距我们第一次经营牧场二十五年了。
1900。
一九,零,零。
乔治明白了,点点头。
乔治:事实是我忘了。
菲尔:好吧,有点特别,我们的二十五周年纪念日,独立二十五年。
菲尔向乔治倾身,诱导他和自己分享怀旧之情,但乔治没有被这种情绪感染。
乔治:确实很久了。
菲尔:也不算太久。
你知道我们该做什么吗?
乔治:什么?
菲尔:再去山上露营,猎些新鲜的麋鹿肝,直接在炭火上烤,像布龙科·亨利教我们的那样。
乔治吸了一口短而粗的卷烟。
菲尔:你肚子痛吗?
乔治:不。
菲尔:你表现得好像连说两个词很痛苦似的。
这时,罪尔的注意力转移一辆汽车试图横穿牛群,却滑进了一条沟里,危险地侧倾着。
司机和他的女乘客在车里站起身,司机按喇叭,附近的牛受到惊吓。
菲尔向汽车打马疾驰,准备教训一下这个穿灯笼裤的白痴。
菲尔:住手。
你想让你的车和你的姑娘被踩扁吗?
不想就别按喇叭了。
司机:你能帮帮我们吗?
菲尔:不能,我很希望看到你的车和其他所有车都炸了。
菲尔继续前行,乔治和斯坦在他身后停下来帮助被困的司机。
菲尔站在马镫上,气咻咻地转过身。
菲尔:见鬼,乔治,别管他!
内景,红磨坊/卧室,白天一个男孩苍白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折叠印有彩色插图和照片的杂志纸页,然后打褶。
男孩小心翼翼地用针线把褶裥穿到一起,做成了一条小小的褶边裙。
男孩一边哼着歌,一边把一页纸卷成一根细长条,用胶水固定,再用线系紧。
阳光照在男孩的睫毛上,他淡褐色的眼睛熠熠闪亮。
外景,比奇镇,白天这是一座只有四五栋假立面建筑的小镇,酒吧老板沿着主街土路走去。
他回头看,只见风景中盘旋着一团淡淡的尘雾。
内景/外景,红磨坊,白天酒馆老板走进红磨坊,这是一间旅馆,餐厅摆了六张桌子,白色护墙板,一架自奏钢琴靠后墙而放。
罗丝·戈登(36一40岁)穿着裤子和衬衫在拖地。
酒馆老板:今晚有十二个客人。
罗丝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她惯常的微笑,但在这种地方并不被欣赏,因为不真诚。
罗丝:他们有没有说喜欢吃什么?
酒馆老板:他们喜欢炸鸡餐。
罗丝动手把桌子推到一起,组成十二人的就餐位,酒馆老板退了出去,在这里每个人都有很多事情要做。
内景,红磨坊/楼梯/过道/卧室,白天罗丝走上木楼梯,沿着过道来到儿子的卧室。
17岁的彼得坐在靠窗的桌子旁。
正忙着把杂志上的照片粘到练习本上,此时他把练习本盖了起来。
他长得白皙干净,非常瘦削,前额略宽大,眼睛大而深邃,似乎什么都看得见,又什么都看不见。
罗丝:我们需要用你的房间,上面所有的房间,你在干什么?
彼得:没什么。
罗丝走到桌子前,桌上黑色皮革封面的医学教科书整齐地摆成一排,还有杂志、剪报、剪刀和胶水。
罗丝:是剪贴簿吗?
彼得:算是吧。
罗丝:里面是什么?
她开始翻页。
里面是一些杂志上的照片,游轮、家居设计、珠宝、汽车,都是奢华和富裕的代名词。
彼得:没什么,只是一些我喜欢的东西。
罗丝看到一张照片,一个和她有些相像的女人在一间有岩石装饰墙的客厅里。
另一张照片是月光下一对夫妇在一艘豪华游轮上跳舞。
在剪贴簿旁边,罗丝注意到一些手工做的纸花,折法复杂,并用剪成穗状的纸卷起来作花益。
罗丝拿起一朵细看。
罗丝:哦,真是精巧,彼得。
彼得:算不上。
但他还是给她展示了一个装饰着几朵纸花的牛奶瓶。
她翻来覆去地看。
罗丝:摆在餐桌上?
很可爱。
她把东西放下。
罗丝:我还需要三只鸡。
你能帮忙杀吗?
彼得:好的,妈妈。
罗丝动手把彼得的床单从床上扯下来。
罗丝:你能把你的东西放到棚子里去吗?
我给你打个地铺。
彼得:你睡在哪里?
罗丝:我在厨房里支一张帆布床。
外景/内景,红磨坊/鸡舍/厨房/餐厅,白天鸡舍里,彼得轻手轻脚地把一只适合的鸡赶到角落里。
罗丝在厨房里关上窗户,闭耳塞听地走进餐厅,坐到钢琴前,开始演奏《红磨坊》,声音很大,足以把喧闹声淹没。
外景,红磨坊/鸡舍,白天彼得突然一把抓住鸡的脖子,扭动手腕。
断头鸡身体旋转了两圈,落在地上后还跳了一下才倒下,被丢在一旁的鸡头用明亮的眼睛惊讶地注视着自己抽动的身体。
直到身体摇摇晃晃地倒下时,鸡的眼睛才闭上。
内景/外景,红磨坊/卧室/墓地,白天罗丝抱着一堆晒干的床单上楼。
从过道的窗户望出去,她看到彼得迈着奇怪而机械的步子爬上光秃秃的小山,走向一小片杂乱无章的墓地,墓地是用一根生锈的带刺铁丝围起来的。
外景,比奇镇/墓地,白天彼得经过几座无人照料的坟墓,然后跪在一座墓碑较新的坟墓前。
他擦去刻字上的灰尘。
“约翰·戈登医生,罗丝和彼得·戈登挚爱的丈夫和父亲。
”彼得把一束纸花插进土里,在上面倒扣一个大泡菜罐,充当保护罩。
彼得往山下走,他在午后的阳光下眯起眼睛,看到伯班克牧场队伍的前哨到达了比奇镇的边缘。
外景,比奇镇/入口,白天打头的牛群乍看到建筑物被吓了一跳,伸直前腿,嘴抵着地面,直到被牧牛工推赶着向前。
镇民们钦羡地从窗户往外看,菲尔保持高度警觉,以防哪个傻子出来闲逛吓到牛群。
外景,比奇镇的畜栏,傍晚/白天其他一些镇民旁观最后一头伯班克的牛被赶入毗邻铁路站的畜栏里。
两个牧牛工和乔治望着在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延伸的铁轨。
没有火车。
牧牛工们把马牵到马场,那里己经准备好了一堆干草。
内景/外景,酒馆/比奇镇街道,晚上伯班克的全体人员都站在吧台旁,每个男人面前都有一个小烈酒杯。
菲尔和所有人保持距离,乔克站在街上张望。
菲尔:他来了吗?
乔克:没有。
菲尔有些不满。
他示意乔克进来。
菲尔:我们不能一直等着。
牛还在院子里。
喝吧。
乔克:你要说点什么吗?
菲尔:不了,弟弟不在我不想说。
小伙子们举起小酒杯喝酒。
菲尔没有掩饰情绪,他很恼火,也没喝酒。
酒保重新给大家斟酒。
乔治进来了,走向菲尔。
菲尔:你去哪儿了?
我不能让小伙子们一直等着。
乔治:没事。
我检查了一下电源,停电了,要到早上才来。
菲尔把酒杯递给乔治,期待着和兄弟干一杯。
乔治:不用了,谢谢,菲尔。
红磨坊那边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
他的拒绝很伤人。
乔治:吃晚餐了,小伙子们。
没人听他的。
菲尔心情很不好。
菲尔:二十五年前你在哪里,乔治?
我来告诉你吧,你那时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胖子,太笨,上不成大学。
有很多人帮助你,胖子,特别是一个人,他教会我俩经营牧场,所以我们才能有今天的成功。
乔治垂目,点了点头。
乔治:是的,布龙科·亨利。
菲尔:所以,敬我们两兄弟,罗莫路和勒莫以及抚养我们的狼。
乔治拿起杯子,与菲尔碰杯。
乔治:敬布龙科。
菲尔:敬狼。
乔治分两口喝完烈酒,菲尔则一口干掉。
他的眼里涌上了激动的泪花。
他转向吧台,吹了一声尖厉的口哨。
伯班克的小伙子们看着菲尔,他朝门口走去。
小伙子们放下酒杯,跟上他。
外景,比奇镇的主街,晚上伯班克的十二人队伍沿着主街向红磨坊走去。
内景/外景,比奇镇主街/红磨坊/餐厅,晚上罗丝在厨房里,围着围裙,穿着一件20世纪20年代的连衣裙和一双低跟鞋,头发用发夹夹在后面,以免妨碍她洗涮。
看到男人们走近,罗丝到餐厅里迎接他们。
罗丝:这是你们的桌子。
罗丝俯身点燃了融进酒瓶里的蜡烛。
乔治坐到桌子一端,菲尔仍然站着。
他看了看旁边坐了六个人的餐桌。
珍妮(30多岁)在那里喝酒,大声讲故事,抽着烟。
菲尔觉得这个女人很讨厌。
然后菲尔注意到桌子上的纸花。
菲尔:啊,真漂亮。
菲尔弯腰嗔了嗅。
牧牛工们被路边旅馆整洁的环境和餐巾惊得缩手缩脚,他们看着菲尔,佩服他的镇定从容。
罗丝:没什么问题吧?
乔治:没有。
罗丝回到厨房去,珍妮在她身后高声叫道——珍妮:拜托给我们弹点什么吧,罗丝。
其他人跟着喊“弹吧、弹吧”。
罗丝摇摇头。
他们喝醉了,而她很忙。
菲尔终于坐了下来,这时彼得走了出来,穿着白色侍者衬衫和黑裤子,潮湿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块白布搭在僵硬弯曲着的左手臂上。
他从菲尔身边走过,来到六人桌旁,开始清理客人们的盘子。
菲尔往后仰靠,厌恶地盯着彼得。
菲尔:我们的服务生呢?
我们是黑人还是怎么着?
彼得不安地看向对面,但仍继续收拾着盘子。
菲尔转向自己这桌,目光再次停留在彼得的纸花上。
他向前倾身,伸手——他的手又糙又脏,手掌上的一个小伤口还在流血——握住纸花,细细打量,用手指戳着纸花的花蕊。
菲尔:我的天哪,我想知道是哪个小淑女做的这些花?
彼得转过身来,手里捧着一大摞盘子。
彼得:其实是我做的,先生。
我母亲受过花艺培训。
菲尔:请原谅,它们实在太逼真了。
菲尔把花放回瓶子里,装模作样地整理。
彼得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被嘲笑了。
几个牧牛工咯咯地笑。
菲尔还没说完。
菲尔:哦,看这里,先生们,你们应该这样使用餐巾。
四五个牧牛工傻乎乎地模仿彼得的侍者做派,将餐巾搭在胳膊上。
罗丝听到笑声,打开门,看到菲尔把纸花瓶子递给牧牛工们,让他们装样子闻一闻。
罗丝的心沉了下去。
彼得看起来窘迫至极。
牧牛工们嘻嘻哈哈摆弄着餐巾。
彼得:这真的只是用来擦酒水渍的。
菲尔(模仿彼得口齿不清的发音〕:明白了吗,小伙子们,“只是用来擦酒水渍的”。
现在给我们弄点吃的。
彼得羞窘地垂下目光,继续往厨房走去。
菲尔和牧牛工们哈哈大笑。
菲尔看着没有“加入”的乔治,他坐在那儿,餐巾搭在腿上。
内部,红磨坊/厨房/餐厅,夜晚心慌意乱的罗丝将看起来很美味的炸鸡和焯过水的生菜盛到十二个准备好的盘子里,彼得面无表情,一次两盘将食物端出去。
内部,红磨坊/餐厅,夜晚博比:布龙科在这里吃过饭吗?
菲尔:没有。
博比:那你们在哪里吃?
菲尔:那时我们在酒馆吃鲱鱼,喝很多酒。
有一次,布龙科·亨利打赌,他可以骑任何一匹马,跳过街上堆成小山的酒馆桌椅。
我们给他挑了一匹老马,好吧,他不在乎。
他卸下马鞍,把马牵到桌边和它说话。
马打着响鼻,他抚摸着它丑陋的大脑袋。
然后他挥鞭,往后退,接着……菲尔边说边给自己卷了一支烟,他拿了一朵纸花在蜡烛上烧燃,用来点他卷得紧实的细长卷烟。
博比:怎么样?
菲尔做了个怪相。
牧牛工们等待着。
菲尔:一跃而过。
彼得端着更多的盘子走进来,看到纸花被点燃,惊呆了。
菲尔慢吞吞地把火抖灭。
乔克:但要让一匹老马跳起来……菲尔点点头,吐了口烟。
罗丝把两盘热气腾腾的松饼端到桌上,手脚利落地将彼得的纸花收走。
菲尔:这要归结于爱。
你觉得呢,乔治?
牧牛工们转向正在低头吃东西的乔治。
乔治:什么?
菲尔盯着乔治。
牛仔们渐渐地开始笑起来。
乔治的心不在焉令菲尔感到震惊。
突然,他感觉身后自奏钢琴传来的狂欢乐声十分剌耳。
菲尔猛地转过身。
菲尔:能安静点吗,我们在吃饭。
弹钢琴的人抬起双手,琴键还在可笑地跳跃着。
菲尔:让它停下来,不然我自己动手了。
菲尔站起身。
那人停下钢琴,和同伴一起离开。
彼得端来最后两个盘子,其中一个是给菲尔的。
他吹灭了客人离开的那张餐桌上的蜡烛。
内景,红磨坊/厨房,夜晚彼得把空馅饼盘拿到厨房,放进水槽里。
他检査餐巾,发现有一处污渍,便将它和其他人用过的一起扔进了洗衣堆。
他走向厨房后门。
罗丝关切地注视着他。
罗丝:你要去哪里?
彼得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梳子,用拇指蹭着梳齿,视线略过罗丝看过去。
他目光闪烁,脸上泛起红晕。
罗丝:你没事吧,彼得?
彼得耸耸肩,用梳子梳了梳头发,离开。
罗丝看着成堆的脏盘子和精心装饰的瓶子里彼得做的花。
她的心再次感到了刺痛,为他受到的羞辱和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她为什么要用纸花鼓励孤僻古怪的儿子?
她为什么没有想到要保护他?
罗丝的眼里充满了自责的泪水和对彼得的担忧。
内景,红磨坊/餐厅,夜晚餐厅里,伯班克那桌人正在离开,他们把椅子往后推,拿起帽子。
乔治:你们去吧,我来结账。
菲尔以椅子后腿为支点旋转着椅子,就像带着舞伴在转圈。
菲尔:早上再来结。
菲尔把椅子压低,再把它掀起来,让椅子稳稳当当地四脚着地。
乔治:我等下过去。
房间里很安静,乔治看着厨房的门,听到了类似抽泣的声音。
他先是感到不安,然后是担心。
他起身走向厨房门口。
轻轻敲门。
没有回答。
呜咽声停止了。
乔治:戈登太太,我现在结账,还是——乔治轻轻地打开门,罗丝听到声音,连忙走向水槽,终究还是没忍住泄露出一声呜咽,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乔治也没想到向己会走到罗丝身旁,他的靴子吱吱作响。
然后他做了一件他从未做过的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上臂。
乔治:请把账单寄给我。
我会寄支票来。
内景/外景,酒馆,夜晚从楼上下来的妓女们闲坐在酒吧里抽烟喝酒。
菲尔看着年轻小伙子们献殷勤。
菲尔深吸一口气,感到孤独得出奇。
小伙子们对着音乐盒“啦啦啦”地唱。
他们的脸因喝酒、兴奋和亲吻而发红。
菲尔以正确的音准和节奏唱出歌词,但仍然感到无比孤独。
博比:你猜有人爱过他吗?
或者他曾经爱过什么人吗?
博比看向唱歌的菲尔。
菲尔:……热情时光,今晚在古老的城镇。
斯坦:你唱的什么,几个妓女吗?
斯坦到吧台边和菲尔一起,点酒。
斯坦:这些小伙子早上该头疼了。
菲尔:还会得梅毒或淋病……菲尔沉默下来。
斯坦:要睡觉了吗?
菲尔痛苦地凝望着另一段时光。
外景,比奇镇主街,夜晚菲尔从酒馆走向旅馆。
两个牛仔正试图抓住一匹没拴好的马。
他们醉得很厉害,菲尔视而不见。
内部,红磨坊/楼上/卧室,夜晚菲尔走进红磨坊,在门厅处看到了登记簿和一支削尖的铅笔。
他用优美的草书写下自己的名字。
爬上吱吱作响的楼梯。
菲尔接连敲了几扇门。
菲尔:乔治?
他打开第三扇门,里面没人。
窗边隐约可见一卷粗绳子。
窗户下面有“火灾使用”的指示牌。
菲尔躺在床上。
他坐了起来。
菲尔:乔治?
菲尔望向走廊。
菲尔坐在床上。
“他是睡迷糊了吗?
”乔治一动不动地侧身站在房间里。
看上去太古怪了,令菲尔感到不安。
菲尔:你去哪儿了?
其他人都睡了吗?
乔治:菲尔,你今晚说她儿子的那些话把她惹哭了。
菲尔:她?
她躲在门后偷听了?
乔治走到床边,松开腰带。
乔治:她哭了,菲尔。
菲尔:很明显,她儿子需要打起精神,好好做个人。
乔治睡到菲尔旁边的枕头上。
菲尔:我指出了事实,仅此而己,她应该非常清楚。
菲尔目光闪烁,戒备地瞟着。
乔治的眼神在月光下柔和而坚定。
(淡出至黑屏)外景,柳树林/圣地,白天菲尔沿着柳树林的边缘走着,这里在牧场的视线之外。
他不时转过身去,确保自己没被人发现。
他在树林间快速穿梭,爬过一条隐蔽的通道——被弯曲茂密的树枝遮掩的地沟。
外景,圣地/克鲁克河,白天菲尔一丝不挂,独自待在河边的柳树间。
他用泥土和河沙擦拭身体,充满情欲地涂抹在大腿、生殖器、胸部和手臂上。
然后,菲尔穿过茂密的柳树林,惊起飞鸟,纵身从岸边跳到下面的河里。
直到身上的泥土和沙子被冲洗干净,他才从河里站起来,冰冷的河水让他头脑变得清醒。
菲尔的躯体苍白健硕、肌肉发达,上面有一道道柳枝划出的红痕。
周围的水流静了下来,菲尔看着自己肌肉发达的倒影,然后看向头顶飘过的云朵。
外景,圣地/小屋,白天菲尔站在柔软茂盛的草地上,这里是柳林间的一片空地,开着星星点点的花,衣服散落在他身旁。
菲尔看到了他和乔治搭建的旧小屋,里面已经柳枝丛生。
菲尔爬进小屋,他的腿太长了,杵在外面。
几本来自旧日时光的黄色杂志散落在地上。
(其中一本上面有布龙科·亨利的名字。
)外景,伯班克牧场/棚屋/露出地面的岩层,白天牧牛工们在享受他们的闲暇时光。
克里奇特用潦草的笔迹给妈妈写信:“我告诉你,妈妈,当牛仔太棒了。
”西奥在洗衣服,一边用钉在木板上的壶捶打衬衫,一边大声质疑李的骑术。
斯坦和另一个牧牛工将装脏肥皂水的锡盆倒空。
背景中能看见菲尔正走向牧牛工宿舍。
牧牛工们追问他对马术的看法。
胡安在骑着马慢跑,马蹄踏在坚硬的地面上哒哒响,李则赤脚穿着牛仔裤,试图在马背上站立起来。
他时起时伏,竭力找平衡,然后摇晃着跌落在地。
菲尔没有发表评论。
他双手摆弄着一把巴洛克风格的微缩扶手椅,正在削制小小的椅子脚。
乔克:他比以前强多了。
布龙科·亨利也是这样学会的吗?
菲尔看着李掸掸身上的灰尘,一瘸一拐地爬回马背上,回头瞧一眼菲尔是否在看他。
菲尔:我从没见过布龙科驯马,这是事实。
菲尔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远处的山岩上,影子在它的表面渐渐变长,它仿佛有了生命。
菲尔朝山的方向走了几步。
博比走到菲尔身边,目光从菲尔转向山坡。
博比眯眼看着突出的石崖。
博比:菲尔,你看到了什么?
菲尔勾起嘴角淡淡一笑。
现在肖恩和乔克也加入了他们,和博比仨人一起凝望那座山,然后又看向感到困扰的菲尔。
博比:上面有老鼠吗?
另一个牧牛工斯文加入他们,他冷得抱着胳膊。
斯文(对乔克):让他给点提示。
在菲尔看来,山的表面轮廓就像一条神秘巨大的狗,它将热乎乎的嘴巴凑近,在追逐某个惊慌失措的东西,感觉如此真实,以至于他能闻到狗的鼻息。
乔克:有别人见你之所见吗,菲尔?
博比:乔治?
菲尔微笑着摇摇头。
菲尔:不,不是他。
博比:说吧,菲尔,是什么?
菲尔转过身,乔治正从牧场主宅里出来,穿着得体,朝车库走去。
博比:那里有什么东西,对吗?
菲尔:如果你看不见的话就没有。
菲尔向乔治走去,但还没等他走到车库,旧道奇车己经倒车出来,乔治没有停下来或者挥挥手,而是沿着车道继续向前驶去。
菲尔愣住了,他走进车库,仿佛他过来另有目的似的。
他在僻静的黑暗空间里,透过另一端的门看着道奇车驶上了山,然后消失不见。
外景,比奇镇,白天乔治的道奇车缓缓驶入小镇,停在红磨坊外,旁边是另外两辆“外地”的运动型车辆。
内景,红磨坊/厨房/餐厅,白天罗丝抬起头,看到乔治·伯班克沿着杂草丛生的后院小径,经过鸡舍,一直走到了后门口。
他敲门。
罗丝:你好,伯班克先生。
乔治:你好,戈登太太。
罗丝:有什么事吗?
乔治:我其实只是来看看你。
罗丝:哦,我很忙。
乔治一动不动。
罗丝:你要进来吗?
我在和面做松饼,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坐一坐。
内景,红磨坊/厨房,白天罗丝和面,胳膊上沾满了面粉。
乔治拿着一个瓶子读上面的标签。
乔治:“健康酱汁,搭配肉、鱼和奶酪风味极佳。
”他的手指顺着油布桌布上的花茎划过。
瞥了一眼罗丝的手,喜欢这双忙碌而柔软的手。
乔治:河水很浅了,我发现。
罗丝:是的,己经干涸了。
(稍顿)彼得在学校擦窗户。
她转过身来看着乔治,担心他会把儿子的缺席看作挑衅。
乔治:从我所听到的来看,你肯定为他感到骄傲。
罗丝突然竖起了尖刺保护自己。
罗丝:噢,你听到什么了?
乔治:哦,说他是个聪明的小伙子。
餐厅里传来响亮的钢琴敲击声、尖叫声、笑声和跳舞声。
罗丝:他们带了酒。
我真不希望他们带酒。
喧闹嬉戏还在继续。
乔治:我得说,他们喝的不是一般的酒。
好像是烈酒。
罗丝把松饼放进烤箱。
罗丝:他们来早了。
我真不该把钢琴摆在那里。
罗丝端着一盘玻璃杯走到桌边,乔治透过双向弹簧门看到,这群人正在学习一些狂野的舞步。
乔治认出了留着小胡子的牙医和他黑头发的助手康斯薇拉——她是领舞者。
赫恩登殡仪馆的韦尔茨先生脱下外套,双臂搭在两位年轻女士的肩膀上。
他喝得酩酊大醉,连带着她们俩也摇摇晃晃。
一位年长的男子静静地坐在桌旁倒酒。
罗丝回到厨房。
乔治:我看到了赫恩登的牙医和殡仪馆的韦尔茨先生。
罗丝:哦,天哪,真希望彼得能回来,我要炸鸡肉,彼得应该去上沙拉。
有时如果桌上有吃食的话……她稍顿,思索着。
罗丝:伯班克先生,我现在就去叫彼得。
外间传来大声起哄的声音,然后众人喊“再高点,再高点”。
乔治从操作台上端起两个盘子,用肩膀推开双向弹簧门。
罗丝从乔治身侧看过去,只见黑发美人康斯薇拉的腿踢得着实很高。
喧闹又持续了片刻,声音越来越大。
然后戛然而止,变成彻底的沉默,钢琴和弦余音缭绕。
罗丝好奇地打开门。
乔治:下午好。
(笑)看样子我是新来的服务员。
你们好。
一群人盯着乔治和他手里的沙拉。
牙医站起来冷静地向乔治点点头。
乔治回到厨房,继续端沙拉。
罗丝靠在水槽上,肩膀直抖,摇着头。
乔治担心地径直走向她。
罗丝又流泪了,不过这回是因为大笑。
罗丝(低声):你真厉害……他们都惊呆了。
在他们狂野的梦里……罗丝笑得弯下了腰。
罗丝:你太厉害了。
乔治先是微笑,然后笑出了声,享受着罗丝每一句赞美之词。
乔治又端起两个沙拉盘,从弹簧门出去,罗丝用手捂住嘴,压低笑声。
内景,伯班克牧场主宅/餐厅/客厅,夜晚隐约可见的暗色长餐桌一端摆着一个干净餐盘,这是给乔治准备的,餐盘前面是盛放着肉的上菜盘。
菲尔坐在长桌的另一端。
光线渐暗。
他的食物吃完了,脸上毫无表情。
墙上赫然挂着一些死去动物的头颅,它们的眼睛呆滞不动,落满灰尘。
菲尔看着纷飞的大雪。
外景,伯班克牧场/院子/车库,夜晚菲尔穿着夹克,但没戴手套,走向车库。
他点燃一根火柴,举起来照亮一面墙,乔治的工具存放在那里,所有工具都用白色油漆标示出来。
菲尔(自言自语):“雪地防滑链”。
东西在这里,乔治忘了拿。
内部,伯班克牧场/兄弟俩的卧室,夜晚菲尔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拨弄着班卓琴。
他听到汽车的声音,坐了起来。
走向窗户。
不是乔治,而是几个喝醉的牧牛工在外一夜狂欢后被朋友驾车送了回来。
他们笑着挥手,跌跌撞撞地回宿舍。
内景,伯班克牧场主宅/大门口/客厅,夜晚乔治进屋。
穿着大衣坐下来,微笑着回忆起自己这一夜。
内景,伯班克牧场主宅/兄弟俩的卧室,夜晚菲尔站在卧室门口留神听着。
他慢慢地打开门,探过栏杆望去。
时钟敲响,指向凌晨两点。
他发现乔治一动不动地坐在扶手椅上。
菲尔(假装打哈欠):碰到下雪了吗?
乔治:没什么事。
菲尔:好吧,既然醒了,我卷根烟抽。
你开了多远,小乔治?
乔治:我的目的地是比奇镇。
菲尔:你到那里做什么?
是去找女人鬼混了?
沉默。
正门下面吹来的风把门厅的地毯掀了起来。
乔治:我和戈登太太聊了聊。
菲尔:哦,是的,她靠在你肩膀上哭了。
乔治:她确实哭了。
菲尔:但凡给她点机会,她就会抓紧为南希小姐的大学学费挣点钱。
乔治没有在意。
菲尔下楼梯走到乔治坐的地方。
在乔治身旁的棋盘上移动棋子,自己跟自己对弈。
菲尔:还记得吗,我们刚能勃起那阵,老太太一有机会就把那些女孩带到牧场来?
我的天,还记得番茄汤皇后吗?
她不是还给你写过信:“我永远不会忘记西部的月亮。
”我想你不用在她头上套个麻袋才能把她给带出去,不像其他人。
乔治站起来离开菲尔。
乔治:晚女,菲尔。
菲尔:如果你只是想睡她,胖子,我能肯定你不用领证也能办到。
内景/外景,伯班克牧场/屠宰棚/院子,白天菲尔和另一个牧牛工在圆形屠宰棚里宰牛。
死掉的牲畜被铁链吊住后蹄高挂在棚子中央。
俩人切开牛皮和下面的脂肪层,剥皮。
外景,伯班克牧场/屠宰棚/院子,白天菲尔和斯文把一大张黑色牛皮搭在棚子旁边的杆子上。
旁边还堆叠着十来张皮子。
乌鸦聚在一起,寻机啄食皮子上的脂肪。
杆子下方有一圈血水,几条狗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着。
菲尔用雪擦了擦沾满鲜血的手。
听到乔治驾驶道奇车离开的声音,他抬头看去,汽车在融雪中前行。
斯文:这些怎么处理?
看着乔治再一次离开,菲尔心烦意乱。
菲尔:该死!
斯文:要把它们切成小块还是怎样?
菲尔充耳不闻。
斯文尴尬地看着菲尔,擦拭刀子。
内景/外景,伯班克牧场主宅/客厅,白天菲尔走到客厅的书桌前,拿出两张信纸、一支笔和墨水。
把东西拿到空着的长餐桌上。
他抬腿跨过椅子,将白色长桌布掀起来推开。
他浑身脏兮兮的,还带着斑斑血迹,也不清洗,径直坐下,开始用他无比优雅的字迹写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我再也不能对你们隐瞒乔治令人不安的现状了……”刘易斯太太端着一盘热腾腾的肉走进来。
只看见菲尔一人,她停下来。
刘易斯太太:他又走了?
乔治不在,但她习惯性地把肉摆在乔治的位子前,然后开始收拾乔治的餐具和盘子,扬起眉毛,直摇头,对乔治的缺席感到异常费解和气恼。
外景/内景,盐湖城酒店,白天位于盐湖城的一家豪华酒店,俯瞰群山和湖泊。
作为犹他州富人的牧场退休人员们头戴洁白的西部帽,身着西部服装,分外醒目,他们在白衣护工的搀扶下在大厅里慢悠悠地走着。
老年男子三五成群在打牌,女人们则聚在落地窗前策划小派对或者打麻将。
偶尔来访的孙辈们无聊地坐着,闷闷不乐,伸直腿,把脚搁在软扶手椅上。
在酒店前台,礼宾员正在整理信件,菲尔写的信被放到一位老先生白皙、柔软、指甲修剪整齐的手中。
内景,盐湖城酒店/转角套房,白天老先生和老太太正在思考菲尔信中提到的棘手问题。
老太太坐在一张精美的小写字台旁,桌腿雕花精致,点缀着金箔,她在给菲尔回信。
老先生在看菲尔的信,来回踱着步。
他身穿剪裁考究的西装,戴一顶西部帽,像一位英国绅士。
老先生(摘读):“……他和一个丈夫自杀的寡妇纠缠在一起……”老伯班克先生对这个粗鲁的说法摇了摇头。
老先生:丈夫自杀的寡妇?
老伯班克太太不悦地点了点头。
老先生:还有一个儿子,是吗?
老太太:是的,真复杂。
老伯班克太太回过头再看看自己最后几行回复。
她耸耸肩。
老太太:“……请仔细考虑一下……”她看向对面的老伯班克先生,他听着,点了点头。
老太太(继续读):“如果我们不去,可能会显得‘奇怪’。
”老先生停止踱步。
老先生:就这么一次事情看上去“奇怪”,乔治会介意吗?
他以前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
老太太摆弄她的钢笔。
老太太:菲尔很在意。
老先生转向优雅端庄的妻子,她的神色和他一模一样,俩人四目相对,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菲尔复杂性格的面纱。
老先生:你觉得……老太太:我是不是觉得菲尔的在意有问题?
老先生皱眉,昂着头,尽管如此,把事情开诚布公说出来还是让人松了一口气。
老先生:如果是,那也不是你的错。
老太太:也不是你的错。
内景/外景,伯班克牧场主宅/后餐厅,白天后餐厅外,菲尔在分配当天的任务,牧牛工们围在他周围。
餐厅里面,乔治走进来,看着菲尔,在自己的位子就座,他和菲尔有固定的位子——三张长桌中的一张,各据一端,面对面。
女孩洛拉(18岁)给乔治端来咖啡和煎饼。
菲尔来到餐桌边乔治身旁,他今天显得格外活泼,也许是为自己削好的小椅子感到骄傲,他把小椅子摆在乔治面前,这是他给乔治的礼物,还有一张雕好的小桌子,是乔治放在餐厅角落的那张书桌的微缩复制品。
菲尔把小椅子推到小桌子边。
菲尔:送你一张小桌子,老弟,和你的大桌子相配。
乔治看起来既不高兴也不感激。
乔治:菲尔。
菲尔(语气轻快,试图显现出幽默感):到,老伙计。
乔治:你给老太太写信了?
菲尔(把一条腿架到桌子上):是的,我给他们俩写信了。
乔治:你提了罗丝的事?
菲尔:罗丝,是的,你我都知道,你和她搞在一起老太太会作何感想。
她可能会气到脑出血。
乔治:老太太的感受就是一位伯班克太太对另一位伯班克太太的感受。
菲尔:再说一遍。
菲尔坐直身子。
乔治:我们星期天结婚了。
她卖掉了在比奇的房子。
内景,伯班克牧场/谷仓,白天菲尔既惊且怒。
他在谷仓里不安地踱来踱去。
菲尔的栗色马开始在马厩里烦躁地打转。
菲尔:停下!
但马还是烦躁不安。
陷入愤怒的菲尔把马拉了出来,绑紧了,然后用马鞍座毯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它的头。
菲尔:你这该死的蠢货,你听到了吗,肮脏的大饼脸的婊子。
两个牧牛工向菲尔走来,随即又躲了回去。
内景/外景,米勒太太的寄宿公寓/彼得的房间,白天罗丝和彼得刚到达赫恩登镇米勒太太的寄宿公寓,进入彼得的房间,他将在这里寄宿和上学。
罗丝穿着她的“蜜月私服”——灰蓝色外套和连衣裙,搭上相配的鞋子和帽子。
彼得穿着校服。
米勒太太:晚餐在下午6点半。
如果他有功课,就不用帮忙洗碗了。
哦,里面不能穿鞋子。
罗丝:哦,对不起。
米勒太太:不是说你,伯班克太太,只针对寄宿生。
彼得坐在一张双人大铜床上,依次脱掉两只鞋子。
米勒太太离开后,罗丝把她的新娘捧花放在彼得成人尺寸的书桌上。
彼得:我可以留一些玫瑰花瓣吗?
彼得穿着袜子轻手轻脚走过来,打量花束。
罗丝看着彼得摘下五六片边缘一圈深红的浅黄色花瓣。
罗丝并不希望他对花朵过分感兴趣,眉头轻蹙。
罗丝:我尽量每个周末来看你。
或者你偶尔也想去牧场,很有意思不是吗?
彼得不这么认为。
他把花瓣夹进剪贴簿,动手把父亲留下的黑封皮医学教科书摆到空书架上。
把医用头骨放在桌子上。
彼得:这个房间很舒适。
罗丝:彼得,有时候我觉得你并不听我的。
我永远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彼得:我会更加注意的。
彼得用一只细瘦的胳膊搂住母亲的肩膀。
乔治把彼得的最后一件行李从道奇车上搬到彼得的房间里。
他费力地爬上狭窄的楼梯。
乔治:你好。
他把手提箱放在门边,微笑着注视他们。
罗丝正在打开结婚蛋糕的蜡纸包装。
她把蛋糕递给彼得。
他切下一块,细看上面的糖霜。
罗丝:来,剩下的留着晚点吃。
彼得咬一口蛋糕,咀嚼,他喜欢这里。
外景/内景,连绵起伏、积雪覆盖的山丘上的道路/道奇车,白天老掉牙的道奇车沿着积雪盖顶的山丘蜿蜒而上,向伯班克牧场驶去。
现在己经是傍晚时分,阳光犹有余温。
罗丝裹着毯子,乔治穿着他的皮毛大衣。
乔治:我在想我们应该办个晚宴什么的,把你介绍给我父母。
罗丝听着,露出她招牌式的亲切微笑。
乔治:也许我们还可以邀请州长和他的妻子。
我今天在赫恩登见过他们,跟他们稍微提了一下。
罗丝:我可以为大家做饭。
乔治:不用,拜托,我希望你玩得开心。
刘易斯太太会做饭,洛拉上菜,但也许你可以用我们的旧钢琴弹点什么。
罗丝:但是乔治,我弹得不是很好。
我只给电影伴奏过,不是什么像样的曲子,不是我自己的创作。
乔治:哦,对我们来说足够好了。
老太太一个音符也不会弹。
老先生订购了一架特别好的钢琴,但从未真正使用过。
现在还存放在谷仓里呢。
罗丝:如你所愿。
罗丝环顾四周,发现山顶上有一处阳光明媚。
罗丝:这里看起来是个好地方。
请靠边停车。
乔治:做什么的好地方?
罗丝朝乔治微笑。
汽车停在路边,罗丝下车,从后座拿出一个柳条野餐箱,把箱子平放在道奇车的引擎盖上。
从里面取出装着热咖啡的保温瓶和杯子,用纸包裹的婚礼蛋糕和三明治。
她给乔治倒了一杯咖啡。
乔治:好吧,好吧,真是个惊喜,现在还不到中午。
我从来不在用餐时间之外吃东西的。
你真了不起。
乔治咧嘴笑着,咬了一口三明治。
乔治和罗丝在积雪覆盖的山顶上并肩而立,像站立在婚礼蛋糕上的一对爱侣。
罗丝放下杯子,把乔治的杯子也接过来放下。
罗丝:站到我身边,乔治。
乔治:什么事?
罗丝:跟着我。
一,二,三,向前,右脚后退,左脚向旁边,是的,再来一次。
乔治:抱歉,我真的不会。
罗丝(笑):你在跳舞,乔治!
(咯咯笑)不用费心思,我告诉过你我会教你的。
罗丝“嗒、嗒嗒”数着华尔兹的节拍,又走了一遍舞步。
乔治跟着做,然后停了下来。
罗丝反复演示舞步,直到她注意到——罗丝:怎么了,乔治?
乔治看上去不知是情难自抑还是悲伤,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他牵着她的手散步。
乔治:我只是想说,不再孤身一人的感觉真好。
外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傍晚老道奇车驶近漆黑的、了无生气的牧场大宅,车灯映照在雪地上,光辉明亮。
外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台阶,傍晚罗丝在昏暗的木结构大宅的台阶处等着,行李散放在她周围——几个箱子和两个购物包。
乔治从车库里匆匆返回来。
乔治:快上去,别冻着了。
但罗丝哪儿也不去,朝乔治微笑着等他。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客厅,傍晚乔治打开门,罗丝走了进去。
屋里只开着一盏小的阅读灯,菲尔固执地站在冰冷的房间中央。
乔治:你好,菲尔。
还记得罗丝吗?
菲尔:你好。
乔治:壁炉出什么问题了吗?
菲尔:我怎么知道。
罗丝双手紧握着花束,双脚并拢,微笑着,微微战栗。
乔治:我下去修一下。
罗丝:我们的旅行很愉快。
菲尔皱着眉头,不理睬罗丝。
菲尔:我等了你一整天。
老先生要我们把一些契据寄给他。
乔治:我想那可以等到明天早上。
罗丝,过来暖和暖和,我去烧壁炉。
罗丝:我很好,很暖和,乔治。
她冷得发抖,似更害怕被单独留下。
乔治:我很快就回来。
罗丝听到门开了又关,然后是下楼的脚步声。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
她听到铁锹刮擦水泥的刺耳声音,这让她汗毛倒立。
菲尔自己一个人下棋,他绕过棋盘去移动对家棋子。
罗丝:菲尔兄长,能来到这里真好。
菲尔慢条斯理地走完自己的棋子,然后直面罗丝,笑了笑。
菲尔:我不是你的哥哥,你也不是我的妹妹,你这个阴谋家。
你的手段对乔治有效,但对我不管用。
厨房门开了,刘易斯太太哼着伤感的曲子,摆好三个人的餐具。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菲尔的卧室,夜晚菲尔坐在床上,乔治的“旧”床空着。
他拨弄着班卓琴,怪诞地自言自语,模仿罗丝说话。
菲尔:“我们的旅行很愉快。
”然后,他看到浴室门下方亮起了灯光,听到门锁转动的细微声音,随之对方小心地试了试把手。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双门浴室,夜晚穿着睡衣的乔治示意罗丝进来。
罗丝穿着绸缎睡衣和配套的睡袍,小心翼翼地走进浴室,手里拿着自己的洗漱包。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菲尔的卧室,夜晚浴室门下方的灯光熄灭了,菲尔斜瞟了一眼,他能听到乔治和罗丝的低语声。
他把灯关掉。
外景,伯班克牧场,夜晚月光,云朵,呼啸的寒风。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乔治和罗丝的房间,夜晚大双人床上隆起一团。
罗丝躺在乔治身下,不动也不出声,乔治急切地动着。
当乔治达到顶点时,他绷紧身体,神色扭曲,发出原始的呻吟声。
罗丝慢慢地转向乔治,因为自己能让乔治快乐而感到心满意足。
他们感激地注视对方。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菲尔的卧室,夜晚菲尔一个人躺在卧室里抽烟。
烟头的火光照亮了他僵硬、愤怒的表情。
当罗丝和乔治开始窃窃私语时,菲尔站了起来。
内景,伯班克牧场/谷仓,夜晚菲尔打开谷仓里的新电灯。
布龙科·亨利的马鞍高高挂在墙上,他掀掉罩住马鞍的毯子,墙下方有一块纪念牌。
看到它,他的神色松弛下来。
“纪念好友布龙科·亨利(1854一1902)。
”他取下马鞍,用长满老茧、带有割伤的手将它擦拭干净。
他把马鞍放在马厩的门上,取出一罐马鞍油,涂抹在皮革上。
马鞍变得油光发亮,但触摸的动作既让菲尔平静,又激起了他强烈的情绪。
他两次把头往后仰,以免泪水滑落。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乔治和罗丝的房间,白天一间贴着玫瑰花壁纸的“淑女”起居室,装饰风格与牧场生活中占主导地位的阳刚之气格格不入。
罗丝怀揣对未知命运的忐忑之情走进房间,她转向乔治。
乔治:房间是老太太布置的。
你不用拘束。
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罗丝:什么惊喜,乔治?
乔治: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
乔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离开。
罗丝坐在碎花沙发中间,竭力微笑。
随着门关上,她开始瑟瑟发抖,房间里犹如冰窖。
她站起来打量四周,玫瑰花墙纸,花地毯,一种可怕的令人窒息的不安将她淹没。
罗丝穿过巨大的客厅/餐厅,听到门嘎嘎作响,她感到无比紧张,接着只见一阵风吹来,掀起门厅的地毯,整张地毯像波浪一样起伏。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厨房,白天罗丝走进厨房,刘易斯太太和洛拉在厨房里收拾吃剩的早餐,准备午餐。
刘易斯太太(对洛拉):当雨水涨起来,地下室被淹没,老鼠都淹死了,浮到水面上,所以小伙子们不得不用勺把它们舀起来……刘易斯太太和洛拉转向罗丝。
罗丝拿起一块抹巾。
罗丝:请继续说,不用管我,我喜欢忙碌。
她走到碗架前,开始擦盘子。
但刘易斯太太和洛拉无法继续。
她们默默地干着活,直到洛拉打破宁静——她的注意力被外面正在费力和一个大东西搏斗的牧牛工们吸引。
洛拉:噢,天哪!
罗丝和刘易斯太太跟着洛拉走出屋外,看到牧牛工们和乔治搬着看似一架钢琴的东西费力朝牧场大宅前的台阶移动。
罗丝:这是,这是三角钢琴吗?
乔治放开手,走向罗丝。
乔治:这是美森翰林牌小三角钢琴。
罗丝:哦,不,这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我只会弹一些小曲子。
我弹得很一般。
乔治:这正是我想要的,小曲子,对州长来说也是。
我们不想开音乐会。
我们想听你演奏,罗丝。
乔治和牧牛工们小心翼翼地上台阶,相互说着:“一,二,走。
”刘易斯太太:州长开车过来和下车的时候,我想要看一看。
罗丝:但我们会介绍你的,刘易斯太太。
刘易斯太太:哦不,我不想那样。
从窗口看看他就行。
罗丝的焦虑感越来越强烈。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客厅/餐厅铺着熨烫平整的白色桌布的长桌,一端是西装革履的乔治,另一端是菲尔,没有洗漱,没有换衣服,两手脏兮兮的。
罗丝坐在桌子侧边,靠近乔治,她穿着晚宴正装,头发精心打理过。
乔治用餐巾擦了擦嘴。
菲尔吹着口哨,一甩腿从椅子上站起来。
罗丝用眼角余光看着菲尔坐到炉火旁的安乐椅上,向后仰靠,拿起一本杂志。
罗丝:我希望没人介意,但我要去练琴了。
听起来会很糟糕,抱歉。
钢琴调音师下周才能过来,那对我来说太迟了。
罗丝站起来,从钢琴顶上挑选乐谱,打开琴盖,把乐谱放在琴键上方的谱架上。
罗丝:好吧,我开始了……罗丝开始弹奏《拉德斯基进行曲》,出人意料地有活力。
罗丝压低音量弹奏,兼之钢琴走调,琴音很是刺耳,然而节奏是欢快活泼的。
正当罗丝找到自信并增添了些神采时,菲尔把杂志往地上一扔,站起来,上楼回卧室去。
罗丝停顿了一下,为自己赶走了菲尔而感到羞愧。
乔治:继续,你弹得很好。
罗丝皱着眉头磕磕绊绊地弹奏曲子。
洛拉从厨房走过来收拾盘子。
楼上传来菲尔的班卓琴声。
洛拉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
罗丝继续练习,但菲尔的班卓琴奏出的美妙音乐令她停了下来,她也侧耳倾听。
菲尔有很阔的音乐天赋,但更重要的是,他的演奏有自信和感情,甚至是灵魂,这让罗丝颇感震撼。
乔治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又端了一杯给罗丝,他们一起聆听着。
菲尔具有音乐家的技巧,罗丝佩服之余也对自己的努力感到绝望。
内景/外景,伯班克牧场/罗丝和乔治的房间/院子,白天罗丝穿着优雅的半身裙和毛开衫,她在用双筒望远镜眺望牧场周围的院子,起初她的视线跟随乔治,但随即掠过乔治,找到了菲尔。
菲尔正和两个牧牛工一起走向牲畜围栏。
洛拉在罗丝身后收拾房间,整理床铺。
洛拉:好莱坞明星洗牛奶浴是真的吗?
洛拉的声音又细又尖,难以听清。
罗丝:我想他们偶尔也会。
洛拉:为了州长的晚宴,刘易斯太太准备用卷发钳帮我烫头发。
罗丝看着菲尔和另外两个牧牛工用木板修补栏杆。
罗丝放下望远镜,拿起乐谱。
罗丝:趁房子里没人,我得去练习。
洛拉:我可以告诉你,如果……罗丝:如果什么?
洛拉:如果,嗯,他进来了。
罗丝:不,我想要独自练习,但这里毕竟是菲尔的家,他高兴什么时候来去都行。
现在钢琴调好了音,没那么难听了。
洛拉点头,但她和罗丝其实都不确定。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楼梯,白天罗丝凭着一腔孤勇走下楼,她秀发蓬松,妆容也很明艳。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客厅,白天罗丝把乐谱放到谱架上,然后再次从窗口查看菲尔的动向。
只有两个牧牛工在栏杆处干活,不见菲尔的踪影。
罗丝环顾通往客厅的几扇门,把敞开的门都关上。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客厅,白天罗丝开心而专注地反复练习一首施特劳斯的华尔兹舞曲(《拉德斯基进行曲》)。
她开始弹奏比较困难的部分,很享受自己的进步。
洛拉焦急地从厨房奔来,但罗丝过于投入,没有接收到洛拉的警示,此时菲尔从对面门口进来,走上楼去,罗丝没有发现。
罗丝又弹了一遍比较难的那段,她活动活动双手,这时——她是听到了班卓琴声吗?
她重新开始弹奏,同时留神听班卓琴声,她相信一定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但当她停下来用铅笔在乐谱上做记号时,她清楚地听到班卓琴奏出两个音符然后停了下来。
罗丝很困惑,她环顾四周,发现有一扇门开着。
一股寒意从背脊蹿上来。
现在她一边弹琴一边留神细听,她听到班卓琴的声音,当她故意在钢琴上停顿时,菲尔也停下来,抑或这一切只是她的想象?
罗丝皱着眉头,鼓起勇气,无论如何,她都要努力掌握好这一乐段。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菲尔的卧室,白天菲尔从床上走到门口,熟练地用脚踢开门。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客厅,白天罗丝能听出门被打开了,菲尔的班卓琴声变得更加清晰。
罗丝再次尝试集中注意力,但这一次,当她停顿时,菲尔没有停下来,而是从头到尾完美地演奏了同一乐段。
他的模仿演奏和他在音乐上的优越感令罗丝感到羞辱和恐慌。
外景,伯班克牧场/外围,白天罗丝心烦意乱、步伐凌乱地从牧场走出来,边走边扣上她的新毛皮大衣。
外面寒冷而明亮,到处是水洼和积雪,她垂着头朝石崖的方向走去。
散落在冬日田野里的大量陈年骨头让她吃惊。
牧牛工们在畜栏里好奇地看着她。
内景/外景,伯班克牧场/谷仓/车库,白天菲尔将预制好的生牛皮线从谷仓一端铺到另一端。
桑迪和乔克帮着菲尔把皮线摆直,菲尔顺着通道走过去,在最后编制前将皮线分理好。
乔治把道奇车倒出车库,将车停在谷仓附近,那里有两张牛皮搭在木头架子上等待晾干和清洗。
乔治穿着正式的西装,缓步走向谷仓敞开的门。
菲尔朝乔治微笑,他确信乔治己经在后悔自己草率地结了婚,为此两人都要忍受种种起居上的不便。
牧牛工们看着乔治和菲尔,不确定自己是应该留下还是离开。
菲尔:小伙子们,去找点活干。
菲尔掏出烟盒,轻松地单手卷了一支烟。
乔治:我过来说点事。
但随即他中断了话头。
菲尔看着他。
菲尔:来吧,伙计,想说什么就说吧。
什么事?
乔治局促不安地走到锯木架前,默默地坐了一会儿。
乔治:那位大人物要来吃晚餐,还有老先生和老太太。
菲尔:哟,先生,那我们不是要进入上流社会了——把洗指碗拿出来。
菲尔继续整理他的皮线。
菲尔:她又弹琴了?
你听得难受吗?
乔治:不。
(笑)我喜欢听罗丝演奏。
菲尔:呵,老伙计,她弹了什么?
乔治:菲尔……菲尔:说吧,有话尽管说。
乔治:是关于那位大人物,州长。
菲尔:好的。
乔治:唔,其实也不是那位大人物,而是他太太。
菲尔停下来,面对乔治,微微绷紧嘴角,露出一个微笑,玩味着。
乔治:我想那位大人物大概不会特别介意,但他夫人可能会。
菲尔:到底什么事?
乔治:这有点难以启齿。
(呼了口气)如果你不洗漱就上桌吃饭,她可能会介意。
菲尔久久地注视乔治,久到令人不安。
外景,蒙大拿州的风景/火车,白天盐湖城和赫恩登之间树木凋零、质朴而美丽的冬日乡村。
一列渺小的火车在广阔的冬季大地上驶过。
内景,火车车厢,白天老太太和老先生坐在雅致的头等车厢里,打牌,用精美的铁路公司瓷器喝茶。
此时他们在讨论图坦卡蒙的诅咒与卡纳文勋爵被蚊子叮咬致死之间的关联。
老太太得知法老图坦卡蒙是一个只有18岁的男孩,十分震惊。
外景,赫恩登火车站,白天穿着水牛皮大衣的乔治在等待,周围是戴宽边帽的牛仔们和镇民。
乘客开始下车,他朝老先生和老太太走去,俯身亲吻他的母亲。
乔治:你好,母亲,父亲,车就在旁边。
乔治很正式地和老先生握手。
老太太:有人和你一起来吗?
乔治:我的妻子。
老太太急切地环顾四周。
乔治转向站在几米外的栅栏边的罗丝。
罗丝走上前热情地握手。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楼梯/双人卧室,白天罗丝把老太太带到她以前的卧室。
罗丝帮她提着包。
老太太退后一步。
老太太:但现在这是你的房间,我们不能……罗丝:不不,您可以,我已经尽可能为您做准备了,但我不知道您的喜好。
老太太走进房间,打了个寒颤。
她微笑着转向罗丝。
老太太:都忘了天气有多冷了。
我很惊讶你能忍受。
罗丝笑了。
罗丝:很高兴您来了。
以我对乔治的了解,我知道您一定很和善。
老先生走进房间,罗丝微笑着走了出去。
老太太打开手提箱。
老太太:你觉得她怎么样?
老先生:听到了吗?
窗户还在嘎嘎作响。
老太太:你没听见吗?
我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老先生:她怎么样?
我认为她能把房间让给我们,非常体贴。
老太太把衣服放到床上。
老太太:她看到了乔治的善良,我很高兴。
老先生:你会送她一些珠宝之类的东西吗?
老太太从窗台上拿起一个罐子,里面有一株凋萎的天竺葵。
老太太:哦,我看到琼斯小姐死了。
我想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可惜她有个孩子。
老先生:我们离开之前它就快死了。
不是孩子的问题,你知道的。
老先生霍然转身,走到房间那头,又霍然转身,直直地走了回来。
老先生:我可以告诉你。
我为她感到难过。
老太太把一条裙子挂到衣架上,拿到衣橱里。
老太太:天知道乔治为什么要请州长来吃晚餐。
老先生:菲尔很健谈,你还记得吧,他会招待他们的。
老太太:但他会吗?
老先生:会不会穿上西装?
老先生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他把自己的西装挂在衣橱门上。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客厅/餐厅,白天餐桌铺着上了浆的白色亚麻桌布,洛拉和刘易斯太太在摆餐具。
刘易斯太太示范每种餐具该如何摆放,包括银质洗指碗。
洛拉戴着头巾,以免卷发被弄乱了,刘易斯太太的头发也精心修饰过。
刘易斯太太:汤、开胃菜、主菜和甜点。
餐巾折成扇形。
在她们身后,牧牛工们搬来木柴堆在壁炉旁。
他们惊奇地看着桌子。
刘易斯太太:把火炉点着,我们得试着让这里暖和起来。
内景,伯班克牧场/罗丝和乔治的临时卧室,白天穿着绸缎内衣的罗丝在修剪指甲,为晚上的活动做准备。
她发现直到现在她的手指还在颤抖。
她转向穿着晚宴服的乔治,他看上去很精神。
他安抚地将一只手搭在罗丝肩上。
乔治:州长刚打来电话。
他们出发了。
我本指望他们会因为天气原因而推迟的。
罗丝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乔治:会很有意思的,你会发现菲尔是个讲故事的高手。
罗丝:哦,太好了。
也许我就不用弹琴了。
他们俩都笑了一下。
乔治:他夫人抽烟的时候,你不要感到惊讶。
罗丝戴上一顶黑色缎质无檐帽,前面用饰针固定着一根长长的黑色羽毛。
罗丝:我想我应该打扮一下,因为她可能会。
你知道,她是城里人。
乔治面带微笑看着,但心存担忧——菲尔会怎么说呢?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厨房,白天一个牧牛工把更多的冰块倒进刘易斯太太正在打发慕斯的水槽里。
她后退几步,站立片刻,然后挺直了身子。
刘易斯太太:是那辆车。
透过厨房的窗户,她看到州长锃亮的黑色汽车远远地行驶在牧场道路上,驶向大宅。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客厅,白天刘易斯太太步履蹒跚地穿过客厅,来到餐桌旁的窗口边,在这里她可以看清州长抵达大宅,登上前门的台阶。
刘易斯太太小心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以免被人发现她在盯着看。
乔治和罗丝在客厅里对视一眼,然后一起走向大门口。
外景,伯班克牧场/前院,白天牛仔们穿戴着邮购的皮套裤、帽子、衬衫和马靴,结队溜达过来。
乔治高兴地走下台阶,走到泥泞的院子里,为州长夫人乔治娜开门。
州长夫人抽完最后一口烟。
她冷冷地盯着丈夫,他正在保证做客时间不会很长。
罗丝也走下台阶欢迎贵客并和他们握手。
爱德华州长向牧牛工们抬帽致敬,牛仔们也向他回礼。
他们穿着花哨的衬衫,冻得打哆嗦,却很高兴,有些人甚至和州长握了手。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客厅,白天州长和夫人转身走向大宅,乔治和罗丝紧随其后,刘易斯太太连忙从窗口退后。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客厅,傍晚州长主动表示要帮妻子拿皮毛大衣,但她坚持穿在身上。
她看见乔治端着两杯鸡尾酒向她走来,眼睛一亮。
乔治娜:我再穿一会儿……哦,真可爱,每杯都有一把伞!
爱德华:这里是一座文明之岛,谢谢你,真是没想到,我的天,山路太冷了。
乔治:你喜欢欧洲吗?
爱德华:嗯……我正是在巴黎发现了这位法语说得很流利。
乔治娜(说法语):不,不是真的。
爱德华:是的,还有德语……乔治娜摇头,对丈夫报以大笑。
乔治和罗丝听得发蒙,有些畏惧。
爱德华:我正在跟乔治说,你哥哥,是耶鲁大学的优等毕业生,对吗?
乔治:是的,古典文学专业。
爱德华:那他训牛的时候用希腊语还是拉丁语?
乔治:嘿嘿。
罗丝会弹钢琴。
州长转过身来看着罗丝。
爱德华:是吗?
真是个惊喜。
罗丝:我不会说其他语言……乔治:我去后面看看菲尔。
乔治娜:太好了,我想见见你这位兄长。
州长一手虚扶着罗丝,奇怪地看着她帽子上的羽毛。
爱德华:好吧,我们要告诉你我们的秘密。
乔治娜是法国人。
乔治娜:你太夸张了。
我那时在里昂上寄宿学校。
年迈的伯班克夫妇身着盛装走下楼梯。
爱德华:啊,这两位我们戏弄不了。
老太太:的确是,我们什么都知道,我们就是百科全书,至少我是。
我无事可做,只能看书。
你们好,爱德华,乔治娜。
老先生:她最近都在读文摘里的《图坦卡蒙的沮咒》。
老先生递给老太太一杯橙花鸡尾酒。
爱德华:那么你相信诅咒吗?
老太太:不,不,我不喝乔治调的玩意儿。
是的,我相信,但你知道图坦卡蒙只是个男孩吗?
州长颇感兴趣地眯起眼睛。
老太太:只有18岁。
老先生:我不相信他们能做到如此精确。
微笑的罗丝隐入背景中,大口啜饮着她的鸡尾酒。
老太太:他们能。
他18岁。
外景,伯班克牧场/院子,傍晚院子里斑驳的积雪映衬出乔治穿西服套装的黑黢黢的身影。
他走向马厩,看到菲尔的马和其他几匹马一样,低着头,臀部迎着风,一条后腿处于休息状态。
乔治走进谷仓。
里面黑漆漆的。
乔治正要离开时,注意到纪念牌上方布龙科·亨利的马鞍不见了。
纪念牌在空荡荡的黑墙前隐约闪现。
乔治:菲尔?
菲尔,你在吗?
一根火柴划亮了。
菲尔吸了一口烟,红色火光短暂映亮了他的脸。
乔治:我在找你。
菲尔:你找到我了。
乔治:大家都到了。
我们就要开始用餐了。
菲尔:是吗?
乔治:他们在问候你。
菲尔:真的吗?
乔治:是的。
我们都在期待和你聊天呢。
菲尔:你可以继续期待。
乔治: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菲尔:你们俩可以把道歉的话省省。
我不去。
乔治:我该怎么说?
老太太也想见你,她大老远过来。
菲尔:跟他们实话实说,我很臭,而且我很喜欢!
乔治看起来很震惊。
菲尔身旁是布龙科的马鞍和缰绳:所有金属部件——马嚼子、带扣、马刺——排成一排,菲尔用润滑脂和一块满是污渍的黑色软布给它们抛光。
穿着羊毛护腿套裤的菲尔看上去就像在抚慰情人。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客厅/餐厅,傍晚看见洛拉用托盘端着咖啡走进来,罗丝站了起来。
她开始焦急不安地倒咖啡。
好在她为大家效劳时手只是微微颤抖,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桌尾菲尔的位置还摆着餐具,没有动过,大家的甜点盘子里都放着吃了一半的慕斯。
乔治娜:……一天晚上,我打开衣橱,发现一床毯子上有个老鼠窝,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六把银勺子上有州长的盾徽。
那只老鼠后腿直立,向我龇牙。
州长夫人模仿龇牙的动作。
大家都大笑,但罗丝只能勉强做出一个笑脸,因为她正竭力控制颤抖,用双手将咖啡递给州长。
爱德华:很遗憾你哥哥错过了晚餐。
老太太:菲尔没出什么事吧?
罗丝焦虑地看着乔治。
乔治:不,他很好,一定是有事耽搁了。
罗丝坐回桌旁,低下头喝酒。
桌上安静下来。
最后,州长扫了眼自己的妻子,又扫了眼钢琴。
乔治娜:罗丝,你能为我们演奏钢琴吗?
老太太:对,乔治告诉我你弹得很好。
罗丝:哦,不,我很久没练了。
乔治:来吧,你现在经常弹琴,你知道的。
罗丝头脑一片混乱,一股巨大的压力在挤压她的大脑。
州长瞥了一眼他的怀表,然后在桌侧跷起二郎腿。
罗丝手心冒汗,喉咙像被钳住了,因而说话声音高亢。
罗丝:我不知道该弹什么。
乔治:弹我喜欢的那首。
罗丝:哪首?
乔治感到惊讶,罗丝很清楚他喜欢哪一首。
乔治:就是关于吉卜赛人的那首。
罗丝:我不确定我记得那首。
乔治:随便弹点什么吧。
罗丝走向钢琴。
她看了看菲尔未动过的餐具,全身发凉。
她揉搓双手,把手放在钢琴上。
弹不出来,什么也弹不出来。
州长和夫人对视一眼。
罗丝仿佛被定住了,浑身僵硬。
最后,她把手垂到身侧,蜷缩起来。
乔治的笑容转为忧虑和困惑。
他看了看州长,州长扬起眉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妻子,这一刻没人能救场了……罗丝:我很抱歉。
我好像不会弹了。
我以前常在影院乐池弹奏——弹几个小时。
罗丝摇摇头,看到乔治惊讶且失望的表情,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她笑不出来了。
州长站起来,其他人都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罗丝留在钢琴前。
爱德华:她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对吧,乔治,这是最重要的。
罗丝:对不起。
乔治微笑,神色困惑。
爱德华:不,这个夜晚非常美好。
一行人拿起外套,站在大门口。
忙乱中菲尔静悄悄地走了进来。
他看着垂头丧气的罗丝。
她也回过头看他,这一刻麻木到忘了害怕,但她还是读懂了他胜利者的姿态,知道今晚自己的确是失败了。
眼尖的菲尔注意到了她的帽子,此时羽毛耷拉了下来。
他顺着羽毛的角度歪头。
罗丝看着他,脸上火辣辣的,她知道自己的处境会变得更糟,他能做的远不止赢得胜利,他可以将她彻底压垮。
州长夫人从衣帽间出来,看见菲尔。
乔治娜:你是菲尔。
所以你没有被美洲狮吃掉。
菲尔:还没有……乔治娜:很遗憾没能跟你聊聊天,我听说你才华横溢。
州长转向菲尔,和他握手。
菲尔:你们可能更想和我保持距离,我刚刚从马上下来。
反正你们也不需要聊天,我想你们一直在听钢琴演奏和跳舞。
你们跳舞了吗?
没人说话。
罗丝合上琴盖。
菲尔:你没弹?
你确实练了很久。
菲尔用口哨吹着吉卜赛歌曲,经过罗丝走到餐桌边,从一个银碗里拿起一片面包,镇定自若地往上面抹黄油。
菲尔:太遗憾了,我觉得你不会认为在影院池座弹琴和在晚宴弹琴有什么区别。
罗丝痛苦而绝望地听着菲尔说话。
老太太突然站起来,严厉地看着菲尔。
老太太:菲尔,你去哪儿了?
我一直担心你,饭都吃不下。
菲尔:我没有洗漱,所以没来。
菲尔端起桌上剩下的肉,走到火炉旁,一边取暖,一边吃。
老太太:你没洗漱?
爱德华:他是牧场主,对吧,踏实劳动,所以才一身泥。
菲尔看了州长一眼,然后沉静地看向低头坐在钢琴凳上的罗丝。
罗丝抬手喝下最后一口酒。
外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夜晚乔治陪同州长夫妇走向州长的车。
额外给了州长夫人一条毯子带走。
车门打开又关上。
汽车驶离。
乔治走向大宅。
内景,伯班克牧场/老伯班克的卧室,夜晚老太太坐在床边。
老先生在脱外套。
老太太:我不认为这会……老先生转过身来。
老先生:何必多说,没什么可说的。
老太太:是的,你说得对。
老先生:我认为是鸡尾酒严重影响了她。
老太太点点头,仔细地把床罩向后拉。
老太太:还有羽毛?
那是怎么回事?
你有没有看到它一直在抖?
老先生:是的。
老先生继续脱衣服,摇摇头。
老先生:可怜的女人。
(淡出至黑屏)外景,树木/河流,白天河边树木萌出娇弱的嫩芽,在冰雪消融的河流上方摇曳。
一朵孤零零的花在颤抖。
外景,赫恩登/道奇汽车,白天罗丝和彼得开车穿过赫恩登镇,洒水器在草坪上喷洒,水雾中可以捕捉到彩虹。
罗丝紧张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怪儿子。
她眨着眼睛,不敢想象他待会儿去到牧场会怎样。
道奇车的后座是彼得父亲的医学百科全书——讲述骨骼和肌肉的破旧发霉的黑色大厚本。
罗丝: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考虑过夏天就把医学书放在这里。
彼得正在仔细地梳理头发。
彼得:我考虑过,但你知道,这些书是爸爸留下的。
你明白吗?
罗丝:我明白。
内景,赫恩登镇/男装店,白天罗丝打量正在试穿一条蓝色牛仔裤的彼得。
罗丝:他们怎么不睡觉?
转身……你完全没有屁股……你有吃东西吗?
彼得:我交了一个朋友。
他叫我医生,我叫他教授,因为这正是我们想要成为的人。
店员是一个面色红润的老年男子,裤子熨得笔挺,他选了一双牛仔靴给彼得试穿。
罗丝:怎么不邀请你的朋友去牧场小住?
彼得查看其中一只靴子。
彼得:不用,罗丝。
罗丝:为什么不呢?
彼得放下靴子。
罗丝递给他另一只,他也放到一边。
罗丝:试试看。
彼得:我不想让他遇见某个人。
罗丝:你是说菲尔?
他吓到你了吗?
彼得耸耸肩,他看到了挂在架子上的网球鞋,开始找自己穿的尺码。
彼得:我不怕,我自有我的办法。
罗丝:什么办法?
彼得:我不去想他。
彼得试穿一只网球鞋。
罗丝:那你都想些什么?
彼得:未来的计划。
外景,伯班克牧场/畜栏,白天牛仔们又热又累,汗流浃背,满身污垢,他们在抓捕公牛犊并给它们烙印、阉割。
将小牛犊和母亲分开,用绳子拴起来,然后紧紧按住。
三个独立的火堆在炙烤烙铁,六个牛仔骑在马背上挥舞着套索。
所有阉割手术由菲尔完成。
安杰洛:牛犊,老板……安杰洛四下里寻找菲尔,菲尔快步走到不能动弹的小牛跟前,一边走一边用手帕缠住拇指上的伤口。
菲尔把刀递给牛仔。
菲尔:脱掉手套。
隔着一块厚皮子你什么都感觉不到。
远处,罗丝和彼得开着道奇车沿牧场大路驶近,在畜栏和台阶之间停了下来。
菲尔走向身穿工作服、没系领带的乔治。
菲尔用手帕按压住血淋淋的拇指。
菲尔:真见鬼!
阉割了一千五百头,结果在最后一头割破了手指。
乔治在记录簿上写东西。
菲尔把土踢进旁边的火里。
菲尔:胖子,我想我们干完了。
菲尔皱起眉头,看到彼得从道奇车里出来,手里紧紧抱着他买的东西,其中包括一顶白色牛仔帽。
更令他不快的是,他看到罗丝也给自己买了一顶与之相配的帽子,并幽默地扣到头上。
车门砰地关上,乔治转过身来,畜栏里牛犊的叫声大到令人难以想象。
菲尔看着乔治跟罗丝打招呼,坚持说他会把道奇车停到车库去。
彼得远远注视着最后一头牛被戳上烙印,直到他看见菲尔将冰冷的目光转向他,他把大白帽子戴到头上,开始把他的书往屋里搬。
乔克:那是谁?
菲尔:南希小姐。
乔克:哦,我们的服务员?
他是那个服务员,对吗?
菲尔狠狠地瞪着彼得,他讨厌这个奶油小公子的一切。
他凝视的样子,走路的样子,他带来的书。
菲尔:是的,当心。
从现在起,他会在这里四处横行,眼睛睁大点。
彼得僵住了,这情形以前也经历过。
其他牧牛工也加入进来,在“服务员”彼得身后打量。
菲尔:奶油小公子。
博比(模仿彼得的口齿不清,对乔克):“总有一天这里的一切都会属于我。
”菲尔听到了。
菲尔:那是不可能的,不可能。
在他们身后,余火被踩灭,烙铁收了起来,低嚎的小牛犊和母牛被赶入围场。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走廊/卧室,白天走廊上,乔治和彼得在把乔治的空玻璃门书柜从菲尔的房间搬到彼得的房间。
菲尔走上楼来。
菲尔:这是要搬到哪里去?
乔治:彼得的房间,他有很多他父亲留下的书。
菲尔:我都打算好了用来摆放我的军械收藏品。
乔治:这柜子已经空置很长时间了。
彼得从兄弟俩身旁溜走,穿过走廊来到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面,罗丝正在把彼得的衣服叠放到抽屉里。
彼得在门边听兄弟俩说话,罗丝忧心忡忡地看着。
乔治(画外〕:等你有时间摆放的时候,我再搬回来。
罗丝走到门口,往走廊望去。
两兄弟站在书柜两侧。
菲尔:所以南希小姐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乔治:小声点,菲尔,他就在里面……菲尔:我知道他在哪里,正竖着耳朵偷听呢。
菲尔双眼冒火,推开乔治回到自己房间,砰地关上门。
菲尔转过身,注视过去三十年里一直摆放着书柜的地方,现在那里只剩一块醒目的长方形印迹。
他弯腰捡起遗留在灰尘团里的两颗弹珠。
弹珠躺在他苍白的血迹斑斑的手中。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罗丝的卧室,白天在衣柜的暗处,罗丝拧开她藏起来的酒瓶,迅速喝了两大口。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飞快地将瓶子放下。
乔治:罗丝?
罗丝拿着一双鞋从衣柜直起身。
她欢快地转向乔治。
乔治:他喜欢自己的房间吗?
罗丝换鞋子。
罗丝:我想是的。
罗丝将旧鞋子放回衣柜,把酒瓶盖子拧上。
她往嘴里丢了一粒薄荷糖,给乔治一粒。
乔治接过糖。
乔治:我希望他开心。
(谢谢)他无疑是我见过的最爱整洁的男孩。
罗丝拿出一件新买的晚宴服,乔治看着。
乔治:很漂亮,罗丝。
罗丝:衣服包退换,所以……乔治:你应该留下它。
罗丝:乔治,我担心菲尔不喜欢我们,不希望彼得和我在这里!
乔治:不,不用管他,他只是菲尔。
老菲尔,他拥有的东西不多。
罗丝:你觉得我们可能有自己的房子吗,就我们自己?
乔治:你指什么,新盖的?
罗丝紧张地点头。
乔治:哦,罗丝,这栋房子有十六个房间,菲尔一个人住在这里怎么行呢。
罗丝淡淡地笑了笑,眼里泛起泪水。
乔治揽住她。
乔治:这需要一点时间,但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会习惯彼此的。
我需要留在城里的时候,你随时可以跟我去。
罗丝:这可不容易,彼得在这里。
乔治:嗯,他也可以来,但你知道,牧场对男孩来说是个好地方,你们将一起度过夏天。
菲尔却是孤身一人。
罗丝穿上裙子。
乔治眼中闪过赞赏之色。
乔治:看看你,你应该待在欧洲。
来年我们去法国,你可以去购物,如果彼得受得了我们,我们就带上他一起去。
好吗?
罗丝衷心希望这能成真。
乔治:菲尔会适应的,他会的。
外景/内景,伯班克牧场院子/后餐厅,白天牧牛工、马、狗都在院子里,兴奋地准备着驱赶牛群到高山上去。
刘易斯太太在分发口粮包,斯坦将更多补给转到驮马背上。
牛仔们开着玩笑,把偷拿的煎饼喂给狗吃。
餐厅里,彼得看着面前盘子里吃了一半的煎饼。
洛拉在收拾牧牛工们的盘子,只剩博比还在。
洛拉(对彼得):你是喜欢这些煎饼还是最后上的煎饼?
彼得:是的。
洛拉:你是说这些?
因为这些是我做的。
博比向彼得使眼色。
彼得低头看自己的盘子。
博比:我喜欢你,洛拉,这话算数吗?
洛拉:不,不算。
(对彼得)他疯了,他说要用零件给我做一台收音机。
博比站起来,把自己的盘子拿到操作台去。
博比:我会的,我只是还需要几个零件。
我要去旧金山修理收音机发财。
洛拉大胆地看向博比,扬起眉头。
外景,伯班克牧场,白天彼得在牧场的台阶附近溜达,不时偷瞄牧牛人。
他喜欢他们放松的阳刚之气,他们服装上的迷人细节,前臂上的皮箍,他们的羊皮裤、高跟靴和银色马刺。
众多狗中一条热情的黑白牧羊犬走到彼得面前,舔了舔他的手。
这时,菲尔把牧牛工们召集到一起作指示。
他的心情也很不错。
菲尔:……和牛群待在一起要小心火灾,夏天就要到了,这也意味着所有印第安人的营地都将从这里撤走,没有例外,我们有他们想吃的牲畜。
明白了吗?
我们不卖皮子,我们什么都不卖。
彼得听了一会儿,但很快就和他的新朋友玩起了追逐游戏,他来回跑,狗在他后面追。
菲尔听到狗欢快的吠声,转过身,牛仔们也转过身来。
菲尔吹了一声尖厉的口哨。
狗立刻停下来,向菲尔和牛仔们跑去,牛仔们纷纷嘲笑被丢在院子中间的彼得。
突然,牛仔们翻身上马,打马从彼得身边经过,在他前后跑动,彼得被吓到了。
他们看着彼得惊慌失措地跑向牧场台阶的安全地带,互相挤眉弄眼,哈哈大笑。
外景,山区,白天男人们穿过白杨林和野花丛,驱赶牛群到达郁郁葱葱的牧场。
牛群远远散开,牛仔们放松心情,怡然自得。
看样子他们要安营扎寨,菲尔和其他几个人——其中包括博比——准备下山往回走。
菲尔在扎营者身旁停了下来。
菲尔:都竖起耳朵睁大眼睛。
博比发出一声狼嗥。
几个牧牛工号叫着回应。
一行人继续沿着小路走。
菲尔:这里曾是印第安人的夏季营地,在附近发现了五六个箭头,其中两个完好——还有一些骨头。
博比:你听收音机吗,老板?
菲尔:不,我不听。
博比:我觉得你可以到电台去发发言。
菲尔(轻松地):和其他人一样胡说八道吗?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罗丝的卧室,白天幽暗的房间里,罗丝躺在床上,戴着眼罩,穿着睡裙和配套的睡袍。
她从被子里摸出一瓶波旁威士忌,喝了一大口。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把手转动。
彼得拿着麻袋静静地走进房间,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俯视罗丝。
他汗流浃背,十分兴奋。
彼得:罗丝。
罗丝:嗯,是彼得吗?
我头痛。
彼得发现了被子下喝掉了一半的波旁威士忌。
罗丝揭掉眼罩,看着彼得。
罗丝:晚上我不吃饭了,今天乔治在镇上,所以只有菲尔。
坐下吧。
罗丝费力地坐起来,同时把酒瓶藏好。
她伸手想摸彼得的头,他侧头躲开。
彼得:我设了个陷阱。
彼得把手伸进袋子,摸了摸里面的小兔子。
罗丝:不会是蛇吧?
彼得把兔子掏出来。
罗丝:啊,一只兔子。
罗丝抚摸着颤抖的兔子。
她喝多了,因而手的动作有些笨拙,兔子跳了下去,在房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罗丝:哦,它吓坏了。
彼得看着母亲,她空洞迷茫的目光令他感到忧虑。
罗丝对彼得笑了笑,并不理解他的想法。
楼下,大门打开了,听见木地板上菲尔的脚步声,俩人都僵了僵。
罗丝:不用担心他,你可以在房间里吃饭。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客厅/餐厅,白天刘易斯太太走进餐厅,把一大块烤牛肉放在乔治的位子前。
乔治不在家。
菲尔走到桌尾乔治的位子旁,切了一大块肉,回到自己的位子,开始悠闲地吃起来。
内景,伯班克牧场/厨房,白天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照射进来。
洛拉在水槽里搓洗胡萝卜和土豆。
刘易斯太太在她身后将银质餐具擦亮,罗丝一边抽烟一边喝茶,刘易斯太太继续讲她的故事。
刘易斯太太:……所以,为了让公路通行,他们要迁走墓地,不得不挖出所有的棺材,一个拖拉机司机不小心打破了其中一口棺材,然而他们发现棺材里塞满了美丽的金色头发,只有靠近发尾的几十厘米是灰色的。
故事快结束时,洛拉在水槽边转过身来,拿着一根胡萝卜给罗丝看。
洛拉:我能拿到楼上去吗?
罗丝:什么?
洛拉学小兔子用爪子挠鼻子的样子。
罗丝(口齿含糊不清地):哦,去看看吧,它很可爱。
内景,伯班克牧场/走廊,白天洛拉拿着一根胡萝卜走上昏暗的楼梯,沿着楼上的走廊走去。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彼得的卧室,白天洛拉敲门时,彼得正机在桌子上画画。
彼得:谁?
洛拉闪进房间。
彼得皱眉。
彼得:你好。
洛拉:你的兔子在哪里?
洛拉走到彼得身后,一边走一边环顾房间。
那只兔子——此时它可爱的黑眼睛摆在后背上,黯淡无神,爪子整齐地摆在一起。
它被解剖了,器官被掏出来固定住。
彼得正在画的就是这些器官。
洛拉震惊地后退了几步。
洛拉:哦,天哪!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客厅/门厅,白天彼得把白色鞋带穿进他的新网球鞋里。
罗丝把网球拍递给彼得,从客厅的大柜子里又拿出两个拍子和一个网球。
彼得像拨弄梳子一样拨弄网球拍。
罗丝:虽然你喜欢整天待在房间里,但这对我有好处。
外景,伯班克牧场/院子/废弃网球场,白天罗丝和彼得漫步走到一个废弃已久的院子,一路经过陈年的骨头、故障设备的残骸、破瓶烂罐和其他散落的垃圾。
罗丝:我以为你喜欢兔子。
彼得:我是喜欢,但你知道,如果我想成为外科医生,我必须练习。
罗丝走到球场的一边。
场上有一张网,但己破烂松垂。
她试图把球拍起来,可是球没气了。
罗丝:你不能在家里杀它们。
不行,彼得,我坚决反对。
彼得:如果一个男人总是听妈妈的话,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罗丝把球打给彼得,他胡乱挥拍。
罗丝和彼得在杂草丛生的草地上找球。
洛拉来了,和他们一起找,博比和另一个牧牛工也加入进来。
罗丝:洛拉,麻烦你接替我,我有点偏头痛。
罗丝回大宅去,彼得跟在她身后。
两个牧牛工和洛拉一边打球一边大声叫嚷。
“你疯了。
”“捡球。
”“不。
”彼得:你没事吧,妈妈?
罗丝按揉着太阳穴。
罗丝:我感觉眼珠子要爆出来了。
彼得用一只胳膊僵硬地搂住罗丝的腰。
他们看到前方菲尔正大步走上牧场的台阶。
她停下脚步。
一想到菲尔她就心烦意乱。
看到他就感觉胃里翻腾。
彼得:是因为菲尔,对吗?
他很冷漠。
罗丝:他只是一个男人,彼得,一个普通男人而己。
你去吧。
罗丝快步走到房子后面,弯腰干呕。
在这里她能看到牧场的垃圾坑,一条深沟,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牧场垃圾:金属罐、骨头、机具、瓶子。
罗丝走到深坑边,四下里望了望。
她在坑边趴下,伸出手去够一个杜松子酒瓶——空的。
她把它丢回坑里。
伯班克牧场大宅/楼梯,菲尔的卧室,白天菲尔拿着一块新发现的化石爬上楼梯。
进入卧室,他把化石放到自己的陈列柜里。
听觉敏锐的菲尔听到瓶子滚落的声音,打开窗户向下看。
只见罗丝趴在坑边,用棍子把一瓶威士忌拨向自己,瓶底有一点金黄色的液体。
当她伸手向下去抓瓶颈时,菲尔用口哨吹起了罗丝曾弹奏的施特劳斯华尔兹舞曲中的一小段。
罗丝顿了顿,菲尔停止吹口哨。
她把威士忌瓶子从坑里捞出来,口哨声又响了起来,菲尔在她上方饶有兴致地看着。
罗丝四下张望,包括抬眼察看身后的大宅。
她不知道口哨声是真的还是她的想象。
她退后一步,背对着墙壁的暗影,大口喝着残酒。
内景,伯班克牧场/客厅,白天罗丝走进客厅,脸上带着迷离的微笑。
菲尔不在。
她走到书架前,挑了一本书,打开,随即又合上,因为她听到楼上菲尔的房门开了又关上,然后他穿着靴子的脚步声沿着走廊来到楼梯上。
他下楼还没下到一半,她就带着友好而平静的微笑走向楼梯。
罗丝:菲尔。
他放慢脚步。
罗丝: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朋友呢?
菲尔没有回答,他继续下楼梯,走到帽架前。
罗丝:请告诉我,菲尔。
菲尔戴上帽子。
菲尔:因为你沾了口红的牙齿和喝的脏酒让我恶心。
罗丝的笑容凝固了,她低头看着书,几乎站立不稳。
她有一种飘浮的感觉,周围一切仿佛都是虚幻的。
菲尔穿着靴子的双脚继续缓缓地沿着门厅走到台阶上。
内景,伯班克牧场/彼得的卧室/门厅,白天彼得从卧室探出半截身子细听,慢吞吞地缩回到卧室,嘴唇紧闭,心烦意乱。
他翻看父亲留下的黑封皮大厚本医学百科全书,用里面令人毛骨悚然的疾病插图来宽慰自己。
外景,田野/柳林/河流,白天休息日的傍晚时分。
夏天的太阳低垂,牧牛工们牵着马或双人骑乘,来到河边柳林,河面宽广,有大片开阔的沙滩。
天气炎热,多数人赤裸着胸膛,有些人带着小毛巾或衬衫,有一两个人的后裤兜里还伸出漫画书来。
外景,河流/柳林,白天河边,湿漉漉的马在沙地上打滚。
更多的马站在齐腰高的水中,牧牛工们坐在马背上或从马背上跳水。
有些人赤身裸体,把牛仔裤扔在沙滩上。
性冲动在人群中升起,他们扭打在一起,哈哈大笑。
远处的柳树下,菲尔来了,他骑在马背上,衬衫扣得齐齐整整。
这些年轻的身体和他们唤起的记忆令他感慨。
很快,两个牧牛工发现了他,他点点头,穿过柳林走向自己的圣地。
外景,柳林,白天菲尔引着他的栗色马蹚过河水,然后沿着树林之间的河岸来到他的圣地。
他把马鞍卸下来。
脱掉靴子和背带工作裤。
菲尔抬头看树林,找到一根树干,从高处的树洞里掏出一条褪色的丝质红色大面巾,面巾的一角绣着字母缩写“B.H.”。
他用面巾摩挲自己的脸、眼睛,把它贴在鼻子上。
风吹过树林,拂动树叶,光芒闪烁。
风抚摸、亲吻、撩动菲尔的头发。
那匹马穿过树林走向菲尔,用鼻子蹭着他的手。
菲尔抚摸它天鹅绒般的鼻子、小巧的鼻孔和毛茸茸的下唇。
菲尔穿着衬裤走到河边。
这里是一个小小的伊甸园,草又长又软,斑驳的午后阳光温暖着他的后背。
水面上波光潋滟,仿佛在跳舞。
大面巾松松地围在他脖子上。
外景,柳林/圣地,白天彼得要重新设一个捕兽陷阱,他拖着麻袋沿着柳林跋涉。
他停下来,后退几步。
弯下腰,往一条由密密麻麻的柳枝交织而成的长隧道里仔细瞧,四肢着地钻了进去。
在菲尔的柳树小屋里,彼得翻开一本破烂的裸女杂志,封面有布龙科·亨利的名字。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袒胸露臂煽情地注视着他。
不远处的一个声音让彼得警醒过来。
他小心地退出小屋。
穿过树林,彼得依稀辨认出一个正在洗澡的人的身影——他没有体毛,在阳光下白得发光。
菲尔站在齐腿深的清澈河水里。
他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一个沙沙声,不是雀鸟的动静或风声,他转身,踉跄着奔到河边,用衬衫遮住赤裸的身体。
就在这时,他看到“南希小姐”定在那里,像一头娇弱的鹿,瞪大了双眼。
菲尔朝男孩走去,男孩像鹿一样奔跑起来,跳进了茂密的灌木丛里。
菲尔从震惊转为愤怒,穿过密集的柳树追赶彼得。
菲尔追上彼得,抓住他的脚踝,把他从茂密的柳林中拖了出来。
彼得倒悬着,腿高向举在空中。
不敢抬头看赤身裸体的菲尔。
菲尔:你在这里干什么,你这个狗娘养的?
这是隐私,狗东西。
菲尔扔下彼得,踢了他一脚,彼得拼命往旁边爬。
菲尔折断一根棍子,指向后退的彼得,猛力抽打树枝吓唬他。
菲尔(声音急促):如果是布龙科·亨利发现你在这里,他会狠狠地剥了你的皮,他会杀了你,该死的!
彼得跃过树枝,在密密麻麻的树干间辗转穿行,来到他刚才爬过的隧道。
他把袋子夹在腋下,匍匐着从树枝隧道里爬出来,回到了围场。
菲尔停止追赶,他捍卫了自己的领地,独属于他的地方。
菲尔透过树枝看着彼得,他渺小的身影在一望无际的草场上惊惶奔跑。
(淡出至黑屏)外景,伯班克牧场/谷仓/围场,白天牧牛工们把十二个大帆布帐篷中的最后一个从谷仓里拖出来,铺在金色的草地上。
五个人在修补帆布上的裂口。
另一个脱了靴子跪在帆布上弹吉他。
外景,伯班克牧场/谷仓一侧,白天菲尔走到谷仓的一侧,那里有一排临时工(五十人)在阴凉处等待被雇用。
菲尔抱着一个纸扳箱,给排在队伍前面的男人比尔看。
他打开箱子,露出一条编织精美的绳子。
菲尔:乔编的。
比尔:多长?
菲尔:九米。
五十美元他都不卖……看看这些——用马鬃做的。
菲尔打开手提箱里的一个雪茄盒,里面是编织得繁复精致的表带。
在他们身后可以看到马车、马匹和卡车来来往往。
比尔赞赏地点头。
比尔:我没见过他。
菲尔关上箱子。
菲尔:他要么死了,要么进了监狱。
我为他保管这个。
不管怎样,比尔,很高兴见到你回来。
菲尔握了握他的手,再和下一个工人——一个墨西哥人握手,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过,斯坦记录下他们的名字和到达日期。
外景,干草制备营地,白天干草制备营地在一片林中草地上,一侧是一条小河,中间有一辆炊事车,十二顶搭好的帆布帐篷大致围成一个圈。
一天即将结束,马队在小河里冲洗。
更远处,最后一组马正在结束割草。
几个工人把干草耙成草卷。
工人们坐在树下或河边,在帐篷前吃饭。
干完活的人像骑自行车一样跨立在镰刀杆上,用旋转磨刀石磨砺钢刃。
菲尔盘腿坐在他和三个老伙计共用的帐篷前。
身旁的锡脸盆里有一大把浸在水中的生牛皮线,看上去就像大肥虫子。
菲尔的栗色马系在拴马杆上,抬起头打响鼻。
菲尔望向宽阔的林间草地入口处,看见了乔治,罗丝在他身旁,穿着“解放女性”理念的时装,围巾、裤子和系带长筒靴,娘娘腔彼得坐在马车车尾晃荡着双腿,脚上穿着新网球鞋。
男人们盯着罗丝瞧,她直直地注视前方。
乔治把马车停在炊事车前。
厨子是个又高又瘦的男人,腰上围着一条毛巾,抽着雪茄走向补给车。
看到女人,他把烟扔掉。
乔治向厨子打招呼。
罗丝下马车,彼得飞快地绕过来扶她。
现在罗丝在整理她的围巾。
彼得穿着新衣服、白球鞋,身上的李维斯牛仔裤十分硬挺。
斯坦看了看彼得,对菲尔眨眼示意。
斯坦:没人告诉他把牛仔裤浸泡一下吗?
菲尔认同地扬了扬眉头。
彼得尴尬地站在母亲身边,一条腿支撑着身体,另一条腿在身后点地。
菲尔注视彼得,彼得正望向开阔草地另一端的一棵柳树,喜鹊在树上筑了一个巢,叽叽喳喳地叫着。
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彼得身上——他突然穿过帐篷前的空地,朝那棵柳树走去。
驱蚊的青干草熏烟堆冒着浓烟。
菲尔继续编绳,高高提起每一根生牛皮线以便沥干水分。
他手指技术娴熟,眼睛便闲了下来,注视着男孩穿过草地。
每走一步,硬挺的牛仔布料都会随着双腿摩擦发出咔咔声。
男孩僵硬得像一根棍子,走起路来臀部女性化地微微扭动。
罗丝看着彼得往前走,当男孩经过第二顶帐篷时,第一声挑逗的呼哨如利箭般破空而出,菲尔看到罗丝顿时僵住了。
乔治中断了和厨师的闲谈,看向彼得。
又一声呼哨响起。
彼得从一顶顶敞开的帐篷前走过,没有停顿,也没有畏缩。
他似乎什么也听不见,经过所有看着他谑笑的人,他望向柳树上粗陋的鸟巢和叽叽喳喳的小喜鹊。
彼得以同样的方式再次经过敞开的帐篷走回来,这次不再有人打呼哨。
菲尔旁观这一切,他欣赏男孩的勇气,享受他妈妈的慌乱不安,一些想法萌生出来。
罗丝犹豫地朝彼得走了几步,脸上带着鼓励的微笑,但脚下虚浮,她退到马车边上。
菲尔看到了当面将她彻底击溃的机会,办法就是她娘娘腔的儿子,他觉得很有趣。
菲尔(轻声):彼得……彼得继续僵硬地走向炊事车和他的母亲。
菲尔(提高声音):彼得?
菲尔想过彼得可能会无视他的召唤,但随即男孩突然像帆船一样旋身,向他走来,停住脚步,双手插进他硬挺的新李维斯牛仔裤的口袋里。
彼得:你找我吗,伯班克先生?
罗丝焦急地看了过来。
菲尔左右扭头,好像在找人似的。
菲尔:我不认识什么伯班克先生。
我叫菲尔。
彼得:好的,伯班克先生。
菲尔:我想一开始很难习惯直接称呼我这样的老家伙菲尔。
菲尔举起绳子。
菲尔:瞧瞧这个,彼得。
彼得:编得很好,先生。
菲尔:你亲手编过东西吗,彼得?
彼得:没有,先生,从来没有。
菲尔稍微移动一下,这样他就可以越过彼得的肩膀看到罗丝。
他注意到她抓住马车以稳住自己,慌乱地看着她可怜的孩子和她的敌人交谈。
菲尔微笑着,看到自己只是展露一点友善就让她如此不安,他对自己的新策略越发起劲。
在罗丝身后,乔治和厨师继续从马车上卸下罐头和熟肉。
菲尔:彼得,我们的关系一开始没搞好。
彼得:是吗,先生?
菲尔:别叫我“先生”了。
人们可能会,你知道的,慢慢成为好朋友。
彼得点点头。
菲尔:你知道吗?
彼得:知道什么……菲尔?
菲尔:啊,你看你做到了,你叫我菲尔了。
我要把这根绳子编好送给你,然后教你怎么用。
现在你在牧场上,不妨学着使用绳子和骑马。
在这里难免寂寞,彼得,除非你融入环境并参与其中。
彼得:谢谢你,菲尔。
你预计编完绳子需要多长时间?
菲尔:哦,我估计可以在你回学校之前编完它。
彼得仔细打量生牛皮线。
彼得:那就没多久了,菲尔。
彼得对菲尔笑了笑,转身走回马车旁,硬邦邦的新牛仔裤像剪刀一样咔咔作响。
彼得回头看了看菲尔,菲尔回以一个微笑。
罗丝抓住马车稳住自己,焦急地看着彼得走回来,但彼得没有走到她跟前,他没有理会罗丝,轻松地一跃,坐到马车车尾。
罗丝转过身来盯着菲尔,突然意识到自己恨他。
一阵寒意随之而来,一种强烈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仇恨对仇恨,她被打败了。
外景,伯班克牧场大宅/花园,白天罗丝跪在牧场台阶旁,打算在这里建一个花坛。
外景,伯班克牧场/屠宰棚,白天彼得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和网球鞋,直接在悬挂的兽皮下方挖泥土,因为血水渗入,这里的土是深黑色的。
他把泥土铲进手推车里。
彼得推着手推车来到罗丝建花坛的地方。
菲尔大步走出谷仓,向彼得示意。
彼得放下手推车,急忙跟着菲尔走进谷仓。
菲尔暗自笑了笑,此时罗丝在费力对付被丢下的手推车。
外景/内景,伯班克牧场/谷仓,白天菲尔把布龙科·亨利的马鞍甩到高高的锯木架上。
它一半在光亮处,一半在阴影中,旁边是浸泡生牛皮线的桶。
菲尔:来吧。
你可以坐上去,彼得,习惯一下。
彼得高兴地抬腿跨上去,坐在擦得锃亮的皮鞍子上。
菲尔:你有靴子吗?
彼得低头看看自己的网球鞋。
彼得:有。
菲尔:你应该穿靴子。
别让你妈把你变成个娘娘腔。
菲尔向彼得展示绳子的长度。
彼得转身偏坐在马鞍上,全神贯注于菲尔的编织技巧。
彼得:看起来很棒,菲尔。
菲尔:光坐在那儿,你就能掌握所有骑马需要的知识,而且不止这些。
那马鞍曾属于布龙科·亨利,我知道的最伟大的骑手。
彼得把腿收回去,仔细打量马鞍。
菲尔看着彼得的脸,从谷仓门口斜射进来的阳光照耀在他脸上。
彼得:我在想……菲尔(被彼得郑重其事的样子逗乐了):什么?
彼得:想旧时代。
菲尔:那个时代有真正的男人。
彼得严肃地点点头。
菲尔:牧场后面的悬崖上有刘易斯和克拉克留下的标记,我在岩石堆附近发现了一条小路,似乎通往什么地方。
不如你我两人出去几天,找找线索,一探究竟。
如果岩石中间有黄金或者矿产,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彼得眼睛一亮。
想到彼得有发横财的想法,菲尔笑了。
彼得:有很多小牛被狼咬死吗?
菲尔:总有一些会被咬死,撕碎,感染炭疽热,死于黑腿病。
你说话像手摇留声机,你知道吗?
彼得:不,我不知道。
菲尔:确实像。
彼得:布龙科·亨利教过你骑马吗,菲尔?
菲尔:是的,还教过如何用眼睛去看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彼得从马鞍上下来,困惑地看着菲尔。
菲尔走出谷仓。
菲尔:看那边那座山。
菲尔用头点了点石头山,继续朝它的方向走去。
菲尔:大多数人只看到一座山,对吗?
但是布龙科看的时候,你猜他看到了什么?
彼得走到他旁边。
彼得:一条奔跑的狗。
菲尔:见鬼,你刚刚看出来的?
彼得:不,我一到这里就发现了。
它看上去像在猛扑,两只爪子向前伸。
菲尔对彼得看到“狗”感到震惊,他皱起眉头,朝山看了一会儿。
菲尔:布龙科·亨利先看到的。
他转向彼得。
菲尔:你刚刚看到了?
彼得用梳子梳头发,点了点头。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乔治和罗丝的房间,傍晚彼得进来时,罗丝打开通往楼下客厅的门。
她抓着门框。
罗丝:彼得,你能进来谈谈吗?
罗丝回到房间里。
彼得不情愿地慢慢走进来。
他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望向外面的大雨。
彼得:我们要谈什么?
罗丝坐在她的玫瑰花图案的沙发上。
罗丝:你最近跟菲尔走得很近,是吗?
他对你好吗?
罗丝从桌上的杯子里啜饮一口,期待地看着彼得。
彼得:他在给我编绳子。
罗丝:编绳子?
彼得:他的手艺很好,他用生牛皮编的。
罗丝:什么是生牛皮?
彼得很有耐心。
彼得:没什么,就是干的牛皮线,浸泡一下,然后……嗯,制作。
罗丝:制作?
彼得:编织。
罗丝:彼得,我希望你不要让梳子发出那种声音。
彼得停止用拇指刮梳齿。
彼得:我没注意。
他站在窗边,准备往外走。
他的母亲喝醉了,酒瓶子从靠垫间戳出来。
罗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彼得。
罗丝:小时候,每当听到粉笔划过黑板的吱吱声,我就脊背发冷……啊,麦钱特小姐,就是她,她在黑板上用粉笔在我们的名字旁画星星。
彼得走到一旁去。
罗丝站在彼得之前站立的位置,在雾蒙蒙的窗户上画了一个星形。
罗丝: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得到的总是星星,为什么不是方块或黑桃?
为什么不是红心?
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星星。
彼得侧着身说话,像个腹语表演者,嘴唇几乎没有蠕动。
彼得:因为它们被认为是遥不可及的。
罗丝(含含糊糊地〕:是的。
但它们并非遥不可及,因为她把星星给了我们。
彼得……彼得:嗯?
罗丝:我们以前有一个情人盒子,外面包着白色绉纸,我们会在上面贴上大大的红心,心形两边高低不齐,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把纸折叠起来,让两边完全对称。
彼得:你收到过很多情人节礼物。
罗丝:很多吗?
彼得:因为那时你就很漂亮。
罗丝看着彼得,感到懊恼,好像她在强迫他说“你很漂亮”似的,他说得那么激昂,脸都红了。
罗丝:是有什么声音吓得你发抖吗?
彼得:我没留意,我得上楼去了。
有事情要完成。
她伸出手,笨拙地用手掌抚摸他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
罗丝(含含糊糊地〕:这是一次愉快的谈话,不是吗?
我们并非遥不可及。
彼得抬起眼睛,与她对视。
彼得:妈妈,你不用这么做。
他的眼睛仍然盯着她。
彼得:我会注意,你不用这么做。
彼得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无声地关上门。
罗丝转过身来,看着雨点不停地落下。
外景,伯班克牧场/畜栏(或围场),白天彼得向前俯身,紧紧抓着鞍座,在马鞍上剧烈摇晃。
他的马耳朵往后别着,在调教索的牵引下绕圈小跑。
胡安在马后面啪啪抽着鞭子,让它继续跑。
彼得穿着靴子,头上的牛仔帽一直压到耳朵上。
他像许多牧牛工骑马时那样戴着一对皮腕带,但腕带在他纤细的手腕上太松了,显得有些滑稽。
当彼得歪向一边,几乎要摔下来时,坐在栏杆上的五个牧牛工连声“啊哟哟”,哈哈大笑。
菲尔从他们身边经过,走进畜栏。
菲尔:你为什么在慢跑?
你要么站起来,要么坐下。
没人告诉你怎么处理你的牛仔裤吗?
把裤子放在河里泡一个星期,上面压一块大石头。
彼得点点头,继续慢跑。
菲尔(对胡安):这是他第一周练习?
胡安:不,是第三周。
菲尔:第三周?
把调教索去掉。
他不能永远被牵着走。
胡安怀疑地看着菲尔,彼得亦然。
菲尔:继续。
让它出去。
马载着紧紧抓住它的彼得从畜栏里小跑出来。
菲尔跟在后面,狠狠地拍了马一下,它左冲右突,跑进了围场,彼得俯身紧紧抓住它的脖子,发出急促的尖叫。
牧牛工们大声嘲笑。
马消失在一座小山上,然后从另一边小跑回来,彼得不在马背上。
彼得从山间走了出来,虽然一瘸一拐,但神色坚定。
胡安走过去帮忙。
菲尔:你干什么?
胡安:去帮他一把。
菲尔:不用,让他自己解决,或者不解决。
(对彼得)继续练习。
就是这样,摔下来再爬上去。
彼得点点头,他利用山坡跃上马背,又一次在围场里歪歪扭扭地小跑起来,手忙脚乱但意志坚定。
内景,伯班克牧场/后餐厅,白天彼得在早餐室的后面,把煎饼和培根包起来,放进背包里。
牧牛工们在吃早餐。
外景,伯班克牧场/很远的围场,白天彼得骑着马小跑,现在自信了一些,但技术还不是太好。
他背着背包、水瓶和午餐。
离开牧场大宅出来探险。
他一直骑到有大量落石的地方,没有停下来,而是小心翼翼地穿过去,继续向前,直到岩石消失,只剩下暗褐色的风滚草。
他来到一处峡谷,沿着古老的羊肠小径往下走。
陡坡往下通往深谷。
他继续往下走,小路变得越来越狭窄且危险,不时有石头松脱和滚落。
彼得闭上眼睛,紧紧抓住马,马绊了一下,好在稳住了蹄子。
一人一马来到悬崖底部,彼得停在一头死牛犊旁边。
他平静地环顾四周。
然后,他把手伸进口袋,掏出外科手套,像医生那样戴上,下马,开始用手术刀一样锋利的匕首从尸体上小心翼翼地剥下牛皮。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罗丝的卧室/院子,白天罗丝独自醒来。
狗在下面的院子里吠叫。
透过蕾丝窗帘,罗丝可以看到乔治,他牵着自己那匹高大健壮的马,在和菲尔说话,菲尔骑在栗色马上,身旁是骑着一匹母马的彼得。
罗丝看着菲尔和彼得的马安静地互嗔鼻子。
彼得像狗一样忠诚地看着菲尔。
是菲尔喜欢的那种忠诚。
罗丝陷入痛苦和愤怒之中。
她走到衣柜前,随意且不明智地挑了一双鞋,把脚踩进珠光色的高跟鞋里。
她拿着自己藏起来的酒瓶麻木地喝了一大口,尽管宿醉仍令她头昏眼花。
外景,伯班克牧场/院子/大宅台阶,白天罗丝摇摇晃晃地走出大门,所有男人都看着她。
乔治走向罗丝,和她打招呼。
菲尔和彼得掉转马头,在罗丝走近之前离开了。
菲尔没有戴手套,彼得戴着从西尔斯百货邮购的手套。
乔治:你好,罗丝,你感觉好点了吗?
罗丝:彼得!
(在他身后喊叫)彼得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
罗丝(对乔治):彼得!
彼得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乔治:也可以,但菲尔和他好像己经组好队了。
罗丝:我不想那样,我根本不想让他和菲尔在一起。
乔治很惊讶,这是罗丝第一次不再笑颜相对。
她很生气,摇摇晃晃地,抓过乔治的缰绳,翻身上马,但摔了下来。
乔治困惑地看着她。
乔治:但是罗丝,他在帮助他。
看,他教会了他骑马。
天空中赫然出现雷雨云,在北边的群山上方堆积起来。
难以名状的孤独感在罗丝心中升起。
外景,伯班克牧场/山丘和河流,白天菲尔和彼得向着远处一个干草垛行进,这时菲尔停了下来。
他敏锐的双眼看见了从小河那里冒出来的烟。
菲尔调转马头,彼得仍显笨拙地骑在马背上,紧随其后。
菲尔沿着河岸驰向一片小营地,那里停着一辆双轮马车,旁边一匹背部凹陷的老马在吃草。
一个肖肖尼族印第安男孩在小河里玩耍,他的父亲爱德华·纳波在小火堆上烤鲑鱼。
彼得的马从小路往下疾奔,从菲尔身边冲了过去,最后停在河边的青草地上。
菲尔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入侵者身上。
菲尔:你们知道自己在这里干什么吗?
爱德华:我和儿子要宿营一阵。
那是我的孩子。
大约9岁的男孩来到父亲身边。
男孩:我袓父就埋在那里。
男孩指着他们上方的群山。
爱德华:他说得对。
菲尔:对什么?
爱德华:我父亲是酋长。
菲尔:是吗?
我告诉你,我不管他究竟是什么人。
你们赶紧收拾好,到那辆破车上去,然后离开。
爱德华:我们只待几天,让马休息够了就行。
这是一匹真正的老马。
菲尔:不可能。
爱德华走向他的马车,从座位下面拿出了什么东西。
彼得突然警惕地看向菲尔,两人都觉得可能是一把枪,但那只是一个破旧的盒子。
爱德华拿着盒子走到菲尔跟前,揭开盖子。
里面有一双穿满珠子的长手套。
爱德华:就一两天。
手套值五美元。
菲尔:的确很漂亮。
但我不戴手套。
从来不戴。
我也不接受贿赂。
收拾行李。
彼得看着男孩,看他肥大的打着补丁的背带工作裤,他自豪的脸。
菲尔看向彼得,对他眨眨眼。
肖肖尼人父子俩慢吞吞地走过去,扑灭了火,开始往马车上堆放东西。
外景,干草垛/山野/杆子,白天骇人的雷雨有所减弱,菲尔在搭建围栏,以防止干草被牛吃掉。
旁边有一个吊杆,树着一个临时的干草吊索,用来将干草弹射到六米高的草堆顶部。
菲尔正努力寻找与彼得在一起的轻松气氛,彼得已经漫步而去,抬头看着云朵和草地上的昆虫。
菲尔看着他,怀疑他是为印第安人感到难过,这让菲尔很恼火。
菲尔:嘿,彼得,我的朋友,你要来帮忙吗?
彼得小跑到菲尔跟前,菲尔看到男孩直白的热诚,感到欣慰。
菲尔让彼得扶着杆子,他把杆子敲进挖好的洞里。
菲尔:你知道谁和你一样很晚才开始骑马吗?
布龙科·亨利。
他在你这么大之前也从来没有骑过马或用过套索……啊,快看那只棉尾兔。
这只兔子可能被人驯养过,胆子很大。
菲尔笑了,摘下帽子,瞄准,然后朝兔子扔去。
帽子像鹰一样飞起,投下一片阴影——鹰的影子——然后落下来。
兔子在阴影下瑟缩,跳到一堆陈年木杆下面。
菲尔慢悠悠地走过去,捡起帽子,拍拍灰尘。
然后,他皱着眉头,弯下腰,摇晃最上面的杆子。
菲尔:嘿,彼得,让我们看看彼得兔多久之后才会往外逃。
小时候,我们常常打赌在动物跑出来之前,我们需要移开多少根杆子。
彼得在一堆杆子的这头,菲尔在另一头,他们先移走一根,再移走一根,放到一边。
移到第十根杆子时,菲尔看到了。
菲尔:啊,是的,它在那里。
勇敢的小家伙。
彼得:我想它不得不勇敢。
他们又移开了两根杆子,移第二根时脆弱的平衡被打破,杆子像巨型的“挑棍”游戏签子一样坍塌。
下面的兔子疯狂乱蹿,然后轰的一声,兔子拖着一条断腿出来了。
菲尔:好吧,把它从痛苦中解脱出来吧。
彼得抱起兔子,菲尔看着彼得用手抚摸兔子的头,让它放松下来,然后下一秒就扭断了它的脖子。
菲尔对彼得杀死兔子的熟练程度感到震惊和佩服。
现在,兔子的后腿放松了,眼珠由于死亡而凝滞。
菲尔举起自己血淋淋的手,看着它。
彼得:伤口很深。
菲尔,你没事吧?
血滴在黄色的草地上。
菲尔掏出他的蓝色大帕子,擦净伤口。
菲尔:见鬼,肯定是木刺弄的。
雷声隆隆,回荡在广阔的山谷间。
乌云遮住了太阳。
外景,干草垛,白天两人坐在草垛的背阴处。
彼得屈腿,双手抱着膝盖。
菲尔看上去有点失望。
抓兔子行动并没有引发他所希望的怀旧情绪。
他们随意吃了些午餐。
菲尔觉得很奇怪,彼得的脸和胳膊似乎会发光。
菲尔:你晒黑了,牛仔的棕褐肤色。
彼得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菲尔:布龙科·亨利告诉我,是耐心和逆境造就了男人。
彼得:我父亲说是障碍,你必须设法克服它们。
菲尔:换个说法而已。
彼得,你也有障碍,这是事实,彼得。
彼得:障碍?
彼得的眼神若有所思。
菲尔:带着你妈去一趟,今天或无论哪天。
她瘾太大了。
菲尔放慢了动作,担心自己说得太多,可能会让彼得疏远他。
他努力让气氛愉快、轻松。
彼得:瘾大?
彼得看起来很困惑。
菲尔:喝酒,彼得。
酗酒。
彼得蹙眉,菲尔知道彼得己经明白,他不可能再多说。
菲尔:我猜你知道她整个夏天都半醉不醒。
彼得:我知道她的确是。
她过去不喝酒。
菲尔(用爱尔兰口音):哦,是吗?
彼得:是的,她以前从不喝。
菲尔:那你爸呢,彼得?
彼得:我父亲?
菲尔:我猜他喝得很凶。
豪饮。
彼得:喝到最后一刻。
然后他上吊自杀了。
是我发现的,割断绳子把他放下来,可是他,他己经死了。
菲尔伸手想拍一拍或者摸一摸男孩的后背,但他收回了手,调整一下手上带血的帕子。
彼得:他以前常担心我不够善良,担心我太强硬。
菲尔:你,太强硬?
他错了,可怜的孩子。
彼得微微一笑。
菲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彼得:谢谢你,菲尔。
内景/外景,伯班克牧场/厨房/屠宰棚,白天洛拉一边倒水,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厨房窗外看。
罗丝佝偻着背坐在餐桌旁,她头很疼。
她仍然穿着那双珠光色高跟鞋,身上的丝绸裙子在下午穿着显得太隆重了。
洛拉把水给罗丝,然后回身去熨烫白色大桌布。
罗丝:刘易斯太太呢?
洛拉:她和印第安人在一起。
罗丝怀疑地看着洛拉。
罗丝:什么印第安人?
洛拉:那些。
罗丝脚步虚浮地走过去,一路扶着椅背和操作台以稳住自己。
她站在洛拉身旁看向窗外。
在堆放牛皮的屠宰棚栏杆前,刘易斯太太正隔着一段距离与爱德华·纳波及他的儿子交谈。
他们的马车和老马停在附近。
刘易斯太太摇着头走开了。
印第安人开始将马车调头。
刘易斯太太:他们就站在那些破玩意儿前问我们有兽皮吗,呵呵!
刘易斯太太坐到厨房的桌子旁。
刘易斯太太:水!
他们走了吗?
洛拉给刘易斯太太倒了一杯水。
洛拉:是的,他们己经把马调头了。
刘易斯太太:我告诉他们那些牛皮都要烧掉。
罗丝: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它们烧掉?
刘易斯太太:菲尔不想让别人拥有它们。
他等到堆成一堆就一起烧掉。
一整天都是难闻的气味。
罗丝看向窗外,父子俩牵着马准备离开。
罗丝:他们从哪里来的?
刘易斯太太:我不知道,某个居留地……那个老印第安人告诉我他父亲曾经是这里的酋长。
罗丝:那个小男孩会作何感受?
一个白人女子拒绝了他的父亲,一个酋长的儿子。
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罗丝的话让刘易斯太太和洛拉吃了一惊,两人畏惧地对视一眼。
刘易斯太太:“一个白人女子!
”你是什么意思?
但是罗丝己经走到了厨房门外。
她穿着高跟鞋,跌跌绊绊地向父子俩小步跑去。
看到罗丝在追赶他们,他们吓了一跳,埋头继续走。
罗丝摔倒了,但她没有停下来,她站起来继续跑,一边跑一边喊道——罗丝:嘿,停下,等等!
等等!
爱德华·纳波在罗丝走近时停了下来。
罗丝:请把牛皮拿走,请拿走。
拿走。
如果你能接受,我将不胜荣幸。
爱德华·纳波没有动。
罗丝一身是土,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罗丝:我丈夫是牧场的主人,请回来,把牛皮拿走。
稍顿一下后,爱德华·纳波用肖肖尼语和男孩说了几句。
男孩拿着一个牛皮纸包裹走上前来,爱德华·纳波示意男孩把东西交给罗丝。
罗丝:哦……她没力气站稳,于是靠在马车上,牛皮纸里面是一双手工精美的珠饰手套。
罗丝被印第安人的礼物和善良所感动。
她又哭又笑。
罗丝:它们很柔软,非常柔软。
很漂亮,但你们不需要吗?
爱德华·纳波与儿子商量一下,然后转向罗丝,用手势示意手套现在是她的了。
两个牧牛工被罗丝的喊叫声惊扰到,在一旁犹豫地看着。
罗丝:但你们会拿走牛皮吧?
爱德华·纳波点头。
男孩和爱德华牵着马返回屠宰棚,把牛皮搬到马车上。
罗丝戴上手套,精疲力尽,摇摇晃晃地往家走。
回家路上的乔治只见罗丝跪到地上,然后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牧牛工们相互看看,慢慢走向罗丝,不敢碰老板的妻子。
乔治来到他们身旁,下马。
他轻轻地扶起罗丝。
她的头歪向一侧,眼皮颠动,失去了意识。
内景,伯班克牧场/楼梯/卧室/浴室,白天乔治和一个牧牛工抬着罗丝上楼,去她的卧室。
洛拉拎着罗丝的高跟鞋在前面引路,开门。
乔治和牧牛工把她放到床上。
当他们掀开被子时,一瓶波旁威士忌一闪而过。
乔治让其他人离开,把瓶子里的东西倒进浴室水池。
乔治拿来毛巾给罗丝擦脸。
罗丝(悲伤地):乔治,乔治……听见她叫着自己的名字,乔治目光闪烁。
他摘下她的手套,她陡然一惊,抱住手套。
外景,返回伯班克牧场大宅的小路,傍晚菲尔和彼得并辔奔向牧场,大宅遥遥在望。
牧场的整体布局一览无余——房子、畜栏、谷仓、废置的网球场、屠宰棚。
一切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中,在远处的云层映衬下更添诗情画意。
菲尔突然在马镫上站了起来,他紧盯着屠宰棚旁边的栏杆。
菲尔:啊,该死。
内景,伯班克牧场/楼梯/乔治的卧室,白天刘易斯太太爬上楼梯,冲入乔治的房间,罗丝仍然宿醉未醒。
刘易斯太太:你说他回来的时候告诉你一声,现在他回来了。
骑着马在屠宰棚周围转来转去,看牛皮放到哪里去了。
乔治神色严肃地从床边站起来。
戴上帽子。
乔治:非常感谢。
请确保伯班克夫人卧床休息。
刘易斯太太:我不想让你哥哥认为是我把皮子交出去的。
事实上也不是我,我跟他们说了,那些不是用来出售或易货的。
乔治离开房间。
外景/内景,伯班克牧场/谷仓前的空地/谷仓,白天菲尔打马进入谷仓前的空地。
彼得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
彼得:菲尔……菲尔,怎么了?
菲尔,怎么了?
菲尔在谷仓里下马。
菲尔:怎么了,怎么了,我的老天,见鬼,所有牛皮都不见了。
菲尔气得脸红筋暴。
他粗暴地解下马镫和辔头,把马鞍挂起来。
彼得站在后面,举着自己沉重的美式马鞍和辔头。
菲尔:她这次真的惹大麻烦了。
彼得:你觉得是她干的吗,菲尔,卖掉了?
菲尔拿起彼得的马鞍,挂在木钉上。
菲尔:绝对是。
或者是白送。
彼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菲尔,为什么?
她知道我们需要那些牛皮。
菲尔:因为她喝醉了。
脑子不清醒。
烂醉如泥。
我以为你应该从你爸留给你的书里读到过,你妈就是——叫什么来着——酗酒者人格。
在字母A的条目下面写着呢。
彼得:菲尔,你打算跟她说什么吗?
菲尔:有什么可说的?
我什么也不说,但我敢肯定我的兄弟乔治有话说。
彼得转过身,看到乔治静静地走进谷仓。
彼得对他可能听到的话感到羞愧和担心。
乔治:罗丝不舒服,菲尔,她病了。
菲尔朝乔治走去。
菲尔:不舒服?!
是时候对那个蠢货和你说实话了。
她到处都藏着酒,甚至喝臭气熏天的垃圾沟里的酒。
照照镜子,胖子。
她会喜欢你吗?
还是喜欢我们的钱?
醒醒吧。
彼得从谷仓后门躲了出去。
乔治:够了,菲尔。
有什么坏处呢?
那些牛皮本来也要烧掉。
菲尔:我需要它们!
乔治:我道歉。
乔治转身离开。
菲尔:它们是我的!
外景/内景,伯班克牧场/谷仓一侧/谷仓,白天彼得在谷仓的背阴处兜着古怪的小圈子,靴子在地面上扬起尘土。
他十分紧张,精神高度集中,像我们曾经见过的那样。
看到乔治离开,他回到谷仓里,走到菲尔身旁。
菲尔盯着弟弟离开的身影。
彼得:菲尔?
菲尔:嗯?
接着彼得碰了碰他的胳膊。
菲尔愣住了,他低头看着彼得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彼得:菲尔……我有生牛皮,可以编完绳子。
菲尔:你有?
你拿生牛皮做什么?
彼得:我裁了一些,菲尔。
我希望能像你一样——像你一样编绳子。
请收下我的牛皮好吗?
他们在阴暗的谷仓里面对面,男孩的手仍然搭在菲尔的胳膊上。
彼得:菲尔,你一直对我很好。
在这一刻,菲尔感觉喉咙像塞入了一团棉花,他曾经有过这样的感觉,而且从未期望,也不想再经历一次,因为失去之后让人心碎。
当然,也有可能这个男孩是想救他的小美人妈妈,但他确实试图模仿他。
不然他为什么要割生牛皮呢?
他想悄悄成为另一个菲尔。
啊,菲尔几乎己经忘了手的抚摸是什么感觉,他在心里一秒一秒地数着彼得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并为这种沉甸甸的压力而兴奋。
这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之所想。
菲尔伸出长臂搂住男孩的肩膀,声音沙哑。
菲尔:我告诉你一件事。
从现在起,你的一切都会顺风顺水。
知道吗,我今晚要把那根绳子编完。
彼得,你能看着我做吗?
当菲尔抓住他的肩膀时,彼得感觉到自己是特别的,正如他想的那样。
内景,伯班克牧场/谷仓,夜晚菲尔把手伸进桶里,在彼得的生牛皮线周围晃来晃去,它们就像一条条大肥虫子。
菲尔受伤的手让桶里的水变成了粉红色,但菲尔没有留意,他正在给一条“虫子”挤干水。
彼得着迷地看着。
煤油灯的光在木结构大谷仓里营造出一种舒适的亲密感。
菲尔开始编织,将交叉编入的若干股皮线抻紧。
彼得专注地看着绳子在菲尔又糙又脏的手里慢慢变长。
彼得缓缓走向布龙科·亨利的纪念牌,他的马鞍在那里隐隐发光。
彼得:你认识布龙科·亨利时多大?
菲尔喝了一口啤酒。
菲尔:彼得,知道吗,就和你现在差不多大。
彼得: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菲尔把烟草抛给彼得。
彼得忙盘腿坐下给菲尔卷香烟。
菲尔看着彼得。
男孩苍白灵巧的手指将纸捻成一个完美的空心卷。
但他在想什么?
菲尔不知道。
这个男孩给人一种超然的感觉,一种让菲尔感到困惑的距离感,这刺激菲尔说出了一些大胆的话,一些他不应该说的事。
菲尔:是的,但不止如此……他救了我的命。
我们当时在山上猎鹿,天气突然变得恶劣。
他为了让我活下去,和我贴身睡在一个睡袋里。
他就这么睡了过去。
彼得很感兴趣,抬头看着菲尔。
彼得:赤裸着?
彼得点燃卷得很紧实的香烟,径直把它放在菲尔的唇边。
菲尔很开心,也受到了鼓励。
菲尔:你只要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可以很深。
这发生在我和布龙科身上,让我动魄惊心,我可以告诉你。
菲尔瞥了彼得一眼,彼得若有所思地听着。
菲尔递给他香烟,彼得吸了一口。
菲尔:我们也可以去露营。
你听过狼嗥吗,彼得?
彼得:没有。
烟卷得太紧了吗?
我再卷一根更好的。
彼得把香烟递回给菲尔,然后开始另卷一根。
绳子盘绕在菲尔的两腿之间,己经很长,几乎编完了。
菲尔不希望这一晚结束。
男孩的关注给了他温暖的幸福感,只要看到男孩聪明的大眼睛盯着他,菲尔就觉得自己可以整晚编绳子。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后餐厅,白天刀叉摩擦的吱吱声,瓷器的叮当声,男人们来吃早餐时,每个人都感到惊讶,菲尔今天竟然不是第一个。
博比站在那里,看着菲尔的空座位。
博比:菲尔已经走了?
乔克:没有。
他还没来。
博比扬了扬眉头,“哇”。
他坐下来,伸手去拿煎饼,又瞥了一眼菲尔空荡荡的座位。
为了缓解不安情绪,男人们谈论起用水蛇捉弄人的恶作剧,被捉弄的牛仔库尔特满脸不高兴。
乔克:那东西就缠在你脖子上。
库尔特看着乔克,觉得他很幼稚。
博比(咯咯笑):当然要带条蛇一起睡,哈哈。
库尔特:谁让你这样做过吧?
反正不是我……众人一齐“哦——”的一声。
这时菲尔走了进来,没有他惯常的笑话、动静,也没有打招呼。
他甚至都不像菲尔,神色严肃,脸上湿漉漉的。
几个牛仔向菲尔打招呼,但他没有回答。
刘易斯太太步履蹒跚地端来一盘新出炉的煎饼,放在菲尔面前,菲尔拖出椅子坐下来。
彼得安静地走进来坐下,没人注意到他。
两个吃得快的牧牛工端着盘子站起身。
乔治走了进来。
乔治:你们好。
洛拉害怕菲尔湿漉漉的脸,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他面前。
他伸手端起杯子,又放下,一直看着自己的手,现在伤口变成了黑色,周围一圈是鲜红色。
他带着好奇而温和的神情环顾桌子,推开椅子,离开房间。
乔治转身看着他走开。
外景,伯班克牧场/院子,白天菲尔向前俯身,背靠着谷仓。
强烈的光线照在他脸上,夜晚带来的潮气像薄雾一样从他眼前的地面升起。
菲尔直起身,然后像个老头子一样走回房子。
内景,伯班克牧场/走廊/菲尔的卧室,白天乔治走向菲尔的卧室。
他敲门,没有回答,他轻轻推开门。
菲尔躺在床上,大汗淋漓。
乔治:我开车送你去赫恩登。
菲尔点点头。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客厅/厨房,白天菲尔套着他不合身的外出套装,穿着陆海军百货商店买的黑鞋子,帽子戴得高高的,几乎像个滑稽的小丑,穿过客厅,走出大门。
罗丝对他的样子很吃惊,她迅速离开客厅,来到厨房,用颤抖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外景,伯班克牧场/院子/谷仓,白天乔治将老道奇车从谷仓里倒出来,排气管向冷空气中喷出一圈一圈的烟雾。
菲尔僵硬地朝汽车走来,却是走进了谷仓里,弯腰捡起他昨天深夜编完的绳子,己经打好环形结,做成了套索。
乔治发现菲尔在谷仓里,手中摆弄着一根生牛皮编织的绳子。
乔治:怎么了,菲尔?
菲尔低头看着被感染的手和手里的绳子。
肯定有什么事,但菲尔想不起来,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然后菲尔拖着绳子走出谷仓,环顾院子,他说不清自己是冷还是热。
牛仔们在畜栏边开玩笑的声音消失了。
菲尔东倒西歪地走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他恼怒地转向乔治。
菲尔:那孩子在哪里?
乔治:我们走吧,菲尔。
我会交给他的。
菲尔看着绳子,体会到可怕的被遗弃的刺痛和孤独。
菲尔将绳子随意扔在了满是尘土和粪便的院子里。
乔治打开副驾驶车门,菲尔拖着脚朝汽车走了最后几步。
内景,伯班克牧场/彼得的卧室/牧场车道,白天彼得盘腿坐在卧室里,在窗户下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在做一个工艺品,这是一朵非常逼真的纸玫瑰,花瓣呈心形。
听到道奇车门关闭的声音,一声,两声,马达启动,他松了一口气,站起来,看着道奇车中的菲尔离开牧场前往赫恩登。
外景,盐湖城酒店,白天1925年,盐湖城一家大酒店。
内景,盐湖城酒店/拐角套房,白天老太太己穿戴好,准备旅行。
她给房间里摆着的最后一盆天竺葵浇水,盆花给套房增添了色彩和家常气氛。
浇完花,她把罐子放回厨房。
老太太:不,如果小费足够多的话,他们会很乐意的。
他们会进来浇水。
身穿大礼服上衣的老先生査看他的怀表。
老太太:我们可以在火车上吃点东西。
当老太太回到客厅时,她突然用手捂住脸。
老先生立刻走到她跟前,好像他预料到了似的。
老先生:好了,好了。
记住你总是很有耐心,你总是很善良。
老太太垂下手,揉搓着。
老太太:是吗?
是吗?
仁慈!
以上帝的名义还有什么?
内景,盐湖城酒店/拐角套房/大厅,白天老先生和老太太离开套房,关上门。
老先生试了试门有没有关紧。
内景,盐湖城酒店/大堂,白天老太太和老先生跟在行李后面,把行李搬进大堂,酒店里悬挂着华丽的枝形吊灯,抛光的地板铺着柔软的地毯。
他们朝旋转门走去。
内景/外景,赫恩登殡仪馆,白天乔治胳膊上搭着菲尔的西装,走进昏暗的殡仪馆。
他走过一排陈列的棺材,来到柜台与殡仪馆老板韦尔茨先生会面。
韦尔茨先生:你想选一口棺材吗?
韦尔茨先生打开电灯。
乔治:不,别开灯,我看得很清楚。
我要这个。
乔治指了指一副红木棺材,里面衬着白色丝绸。
内景,赫恩登殡仪馆/工作间,白天在殡仪馆朴素的工作间里,菲尔的尸体被套进他的西装里,这是一身方便的行头,衬衫袖子被裁掉了,衬衫的前襟也被改了,以便于穿衣。
菲尔本人也刮了胡子,他的蓝眼睛紧闭着,头发修剪整齐。
一条白色绷带拢住他的下巴,另一条白色绷带覆盖着他手上感染的伤口。
他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韦尔茨先生:一,二,三……韦尔茨先生和他的儿子把菲尔抬进棺材。
菲尔僵硬地躺在精致的白色裙皱衬里和蕾丝镶边中间。
内景/外景,赫恩登酒店/葬礼招待会,白天举办葬礼招待会的酒店外面停满了黑色汽车。
镇上的居民、农场主家庭、穿着皮草的孩子和女人穿过汽车间的空当,走进摆满从教堂送来的鲜花的房间。
菲尔的黑白肖像画四周环绕着花边,树立在房间的前面。
牧场的牛仔们挤在一起。
身穿白衬衫的黑衣侍者端着一盘盘精选的饮料。
老太太和老先生己经在房间深处了,穿着优雅皮草的老太太严厉地转向老先生。
老太太:记住,你别管这件事。
哦,这么多的花,都到夏末了,他们从哪儿找来的?
老先生跟赫恩登的熟人握手,老太太看着罗丝和乔治走进来,朝他们走去。
老太太拉着罗丝的手吻她。
罗丝温柔地看着老太太。
老先生从远处观望,他的妻子突然从一只手上取下戒指,然后从另一只手上也取下戒指,都放在罗丝的手中。
罗丝惊讶且感动。
乔治拍了拍罗丝,来到老先生身边。
乔治:罗丝想请你们和我们一起过圣诞节,好吗?
老先生看到他的妻子和罗丝在一起。
罗丝把老太太的一枚戒指戴在手指上,小心地把另一枚戒指放进钱包里。
他点头表示同意。
赫恩登医院的医生和乔治在一起,手里拿着一杯雪利酒。
医生:当时我很困惑。
一两天后结果出来我就明白了。
那些最后的抽搐……乔治:是的。
乔治垂眸,摇头。
医生: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乔治看了看医生。
医生:炭疽病。
乔治摇摇头。
乔治:似他从未处理过患病的动物,他在这方面很仔细!
医生点点头。
葬礼后的闲聊达到了高潮,悼念菲尔短暂一生的人挤满了接待室,吃着美味的鸡肉和水芹三明治,啜饮着小杯雪利酒、白兰地或香槟。
外景,伯班克牧场大宅,白天彼得穿着干净的网球鞋,在院子里和他认识的黑白牧羊犬玩耍。
牧羊犬对着牧场屋内落地窗户上的倒影吠叫。
彼得笑了起来,觉得很有趣。
外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傍晚太阳落到房子后面,房子的黑影遮住了上山的道路。
彼得看着这景象,心有所感。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客厅,夜晚彼得浏览书架上的藏书。
客厅里越来越暗,彼得把书收了起来。
《俄罗斯宫廷回忆录》《美国西部草类》和《公祷书》。
他盘腿坐着,开始读《诗篇22:20》。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彼得的卧室,夜晚彼得在卧室的洗脸池里仔细洗手,然后弄湿头发,梳头。
道奇车回来,狗开始吠叫。
彼得打开窗户向外看。
起初,他们隐藏在夜色的阴影中。
他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乔治和罗丝手牵手,轻轻地走进月光中。
乔治站着不动,把罗丝拉向自己,他吻她。
彼得高兴地看着。
内景,伯班克牧场大宅/彼得的卧室,夜晚彼得坐在办公桌前,脚下是一根卷曲的绳子。
他翻阅《公祷书》中的《诗篇22:20》,用父亲的手术刀切下他非常喜欢的书中文字。
彼得(咕哝):求你救我的灵魂脱离刀剑,救我的爱人脱离犬之力。
他用镊子和胶水把这句话固定在剪贴簿上。
旁边是他父亲的医学书。
我们扫了一眼翻开的页面。
“炭疽是一种动物疾病,可传染给人类。
人类处理患病动物的皮毛时,细菌通过皮肤上的伤口或裂痕进入人类血液。
”彼得把书页抚平,小心翼翼地合上书。
他把这本书放冋陈列柜,搁在他父亲的其他书中间,然后坐回床上。
他从床头柜上拿起现在已经完成的纸玫瑰,从各个角度观赏它。
(切至黑屏)字幕:“求你救我的灵魂脱离刀剑,救我的爱人脱离犬之力。
”一一《圣经·诗篇》22:20(全剧终)注:改编自托马斯·萨维奇的同名小说。
——编者
提到LGBT题材的影片,大胆的情欲戏份俨然成为一种“标配”。
猎奇心驱使下,观众难得有机会一窥这类群体的精神世界和感官乐园。
从《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到《阿黛尔的生活》,再到《小姐》,大部分男性导演在表现这类题材时,视角多是热烈而蠢蠢欲动的,似乎LGBT群体的情感总是处于蛰伏或被压抑的状态,以致于情感爆发的那一刻才分外激烈。
>>>《霸王别姬》有着男性少有的克制和婉约但今年的威尼斯电影节,有人选择给这个题材降降温。
通篇下来,没有刺激而直接的床笫描写,连台词都给得相当隐晦。
如不是借助道具和镜头的暗示,你甚至很难将它与同性影片联系到一块。
可即便如此,看完全片你仍旧会感到背脊发凉,因为真相出现的那一刻,观众才发现前面如死水般寂静的叙事节奏,都是在为这一刻的到来打埋伏。
“最佳导演”的名号颁给它,实至名归。
主演之一的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这几年的戏路很杂,但大部分是脑力工作者——漫威的奇异博士虽然头顶超级英雄光环,不过别忘了,人家丢掉双手前的本职工作是位医生。
舒适圈呆久了,人就想跳出来做些改变。
影片中的Phil就像为他量身定做:西部牛仔、不爱干净、为人刻薄、傲慢而不羁,典型的美国西部红脖形象。
也许看惯了本尼书生气角色的观众刚开始会感到无所适从,不过大家很快就将被其精湛演技折服。
另一个尝试改变的是本片导演坎皮恩。
一直聚焦女性题材的她,这次难得拍摄一部以男性为主导的电影,二人的合作也算一拍即合。
电影的走向其实在一开场的独白就给了暗示,是这么说的:“如果我不帮助我的母亲,如果我不救他,我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段谜语性质的开场白,指向一个正饱受丈夫亲兄弟PUA的女人,为了帮助母亲,儿子决定展开拯救。
片中最引人注目的关系来自叔叔Phil和“侄子”Peter,它暧昧,微妙,与此同时又充满危险和野性。
直到影片结束,观众才恍然大悟:原来男性题材的外壳下,依旧隐含着非常深的女性视角。
只不过这一次坎皮恩拍得更隐晦,更讨巧。
别做娘娘腔!
关于Rose的孩子Peter,他一开始的表现的确非常有蛊惑性。
喜欢折纸、言谈文静、多愁善感,与粗糙的西部世界相比,Peter的存在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打小失去父亲的Peter,从来没机会了解男人该是什么模样,从而缺失了传统意义上的“男性气概”。
>>>瞧瞧这少女感十足的步态作为“娘娘腔”的对立面,Phil无疑是“阳刚”的。
无时无刻的毒舌和不拘小节的暴脾气让他看起来剽悍异常。
然而讽刺的是,Phil实际上是个深柜。
虽然影片从始至终没有交代已去世好友的详细信息,不过从Phil对好友追忆的细节来看,二人关系显然不止“他救过我一命”的生死之交那么简单。
一段抚摸旧友马鞍的戏,导演用颇具性暗示的的镜头,几乎直接挑明了二人不寻常的关系。
如果说这个镜头还让一些人看得云里雾里,那被Peter翻出来的私藏写真照,则直接暴露了Phil的性癖。
没错,他喜欢男人。
不过在上世纪20年代,承认自己是同性恋需要承担的压力和风险可不小。
Phil巧妙地伪装了起来,却依旧掩盖不了自己性取向方面的弱点。
和Peter的接触,加速了弱点的到来。
接触Peter本来是为了树立家庭权威,让和Phil关系紧张的Rose屈就于自己,顺带改改Peter过于柔顺的“娘炮”性格。
但Phil很快注意到,Peter比他想象的要机灵。
远山景色,旁人看来不过一座群山而已,Peter却能一眼看出犬吠之势。
Phil和好友的羁绊,也多少与这座大山有点儿关系。
他们为自己能看到旁人所不能看到的景色感到骄傲,这是他们有别于其他人的证明。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Peter的表现让Phil确认他和自己是一路人,从而打开心扉,解除掉此前的不友好行为。
自那以后,Peter在Phil眼中不再是个娘里娘气的、被宠坏的孩子,他开始关注、并主动向后者示好。
影片英文名The Power of the Dog,即是指的改变二人关系的远山凝视。
它成为一个分水岭,宛如一道看不见的手,把二人引领到从未到达过的地方。
Phil选择向Peter打开心扉的同时,也意味着他已将自己最柔软的部分交了出去,但换来的,却是对方阴狠的报复。
偏见的代价作为西部的骑士和男性化特征的象征,Phil排斥一切与之不沾边的言行举止,所以当他第一眼看到Peter时,才会如此刻薄地将对方贬损一番。
不过,Peter的敏锐改变了Phil的成见,为此,他甚至为“侄子”做了缰绳,打算拉近两人原本疏离的关系,但Peter并不领情。
因为不满Rose嫁给自己的弟弟,Phil一直对Rose冷言冷语,甚至用尽各种羞辱手段稀释其在家中的存在感。
被排斥的Rose为此陷入抑郁,甚至不得不用酗酒来缓解自己紧绷的神经。
Peter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利用Phil降低的戒备,Peter从自己掌握的医学知识中,挑选了最致命的一部分拿来对付他:一场本不可能发生的炭疽病忽然降临到Phil头上,提前终结了他的性命,而幕后黑手不是他者,正是Peter。
被自己所信赖的人谋杀,这是影片另一个耐人寻味的部分。
其实某种角度来说,你也可以将Phil的死归咎于他的偏见。
Phil生前曾和Peter有过一段对话,两人聊到小孩的父亲,Peter说父亲在儿时特别担心自己,因为他曾经表现得“非常强势”。
对此,Phil只冷冷报以不屑。
在他的脑海里,娘娘腔和强势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词,但最终,Peter却用实际行动替母亲受到的冷遇复仇成功。
Phil低估了人的无限可能,人性的复杂比它外在的表象更让人不可捉摸,是他的轻率和过早暴露的情感,让自己踏进Peter布好的陷阱。
《犬之力》的结局表达了对偏见的嘲讽,但同时也阐释了这样一个事实:那些看起来穷凶极恶的人,也许未必就像他们看起来的那般坏;而那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却极可能是隐藏獠牙的毒蛇。
兽皮的隐喻片中的兽皮是非常有代表性的一个物件,它背后潜藏着权力的更替。
按照故事设定,Phil有一个怪癖:农场屠宰动物留下的兽皮他并不会第一时间处理,而是选择累计。
等累积到一定时候,再将它们付之一炬。
不卖,不加工,不做任何处理,没人知道焚烧背后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直到Rose的到来,才让Phil的执念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一次,在没有得到Phil的允许下,Rose擅自将牧场累积的兽皮卖给了印第安人。
这个行为导致的后果是Phil的暴跳如雷,他不顾一切地对弟弟——同时也是Rose的丈夫咆哮:那是我的!
结合前面Rose被Phil频繁折磨的遭遇,这既可以看作是她身为女性对男性主导游戏规则发起的挑战,也可以视作是男性在两性权力争夺中遭遇的一次挫败。
只不过,和Peter的报复相比,这次对抗不是致命的,但足以令到Phil崩溃失态。
他完全有理由崩溃。
Phil出身耶鲁名门,相反,自己的学渣弟弟如不是好友帮衬,绝不可能成为如今能邀请州长到家中一叙的成功人士。
可造化弄人,弟弟不但违背家人心愿娶了个寡妇进门,事业还如日中天,成为了牧场真正的主人。
到头来,自诩天选之人的Phil却不过是牧场的“包工头”。
如此落差,怎叫人不狗急跳墙?
兽皮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让Phil心态崩盘的地方在于,他原本能掌控的一切,现在通通离自己而去。
无论是听话的弟弟,还是随意丢弃的兽皮,每件事,每个人都不再听命于他,他再度回归了失去知心朋友的孤独之中。
心高气傲的Phil决定利用Peter展开反击,只是他错估了信任的对象,并最终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犬之力》并没有特别多大开大合的场面布置,也没有精细到如《断背山》那样的情感拿捏,甚至找不到一场有温度的情欲描写。
一切都是简练而克制的,正如它改编过来的同名原著那般,平静,又令人绝望。
与其说是坎皮恩重新定义了LGBT的拍法,倒不如说,同性元素本来就只是原作的一个点缀。
背后复杂的人性描绘,与符号隐喻才是它真正值得玩味的部分。
待到真相显山露水之际,作品中惊悚的那一面才跃然而出,让人不寒而栗。
采编 |Zed策划|轻年力量-End-
A-. 初看觉得缓慢,回想时才发觉,这分明是一场极具仪式感的凌迟处死。在或暴戾或淡漠的假面下,人物若即若离的状态似乎成为某种法则,因为一旦伤口暴露,就已必死无疑。猜测成为接近内心的唯一路径,但也正因此,情感拥有了悬疑般的张力,而本片最powerful的,也正是那些“草木皆兵”的瞬间:丛草的起伏,马背的抽搐,梳子的响声,暧昧的神色。声画调度无比精致,每一帧在大银幕都美不胜收。好一把磨得锃亮,杀人不见血的刀。2021.9.2 Venezia
简·坎皮恩还是那个狠角色。猎人与兔子,猎人动了真情,到死了还不知道是兔子早已设好了陷阱。解读的点有很多,冲奥有望。
琦琦
这片活生生地在恐吓那些崇尚阳刚的深柜父权男同性恋,这样一想就挺爽的。阴暗,扭曲,但是爽。
对他的爱是丝巾是马鞍,是望向远山吠犬时的慰藉。对你的爱是皮绳是伤口,是染上炭疽病毒后的甘愿。这些年我是阉割的牛,却被你剥皮。你是解剖的兔,却被你了断。原来我是刺耳的梳齿,是紧绷的琴弦,是将焚的纸花,是袒露的兽皮。我的记忆在深山的铺盖卷里,我的秘密在远山的云影间,我的爱在你的床底。
语焉不详和克制并不能画上等号,“细思极恐”的“恐”完全由Jonny Greenwood提供,康伯巴奇纯属miscast。这种极其拧巴的所谓“现代式”西部片对masculinity的讨论比起John Ford、Howard Hawks当年来说可真是差远了
感觉比起Phil,小侄子才是真的Toxic Masculinity。柔化的外表和行为只是天赐工具,冷血才是Toxic 的内核。细腻敏锐又让人不适,坎皮恩还是那个坎皮恩。
草木皆兵的温柔杀戮。学会了一种表达,如何克制地表现看似残暴之人的温柔,和温柔之人的残暴。
怎么回事,导演是不是还没从剧的创作状态出来…?平淡到睡着。过于平淡让绿木的配乐也显得很奇怪。
极漂亮的影像、表演和人性缺陷。
导演沉迷情怀小样,毫不关心踪迹大纲。通篇只觉无味无趣无聊无感。
绕一大圈讲了一个“守护母亲”的故事,人物关系和情节的推进缺乏着力点,难以共情。邓斯特和普莱蒙继《冰雪暴》之后又演夫妻,这对CP我锁死!🔒
太依靠音乐了,镜头和文本没给信息,看的莫名其妙,人物都有点大病
大家对于大导的技法精致但毫无波澜之作是不是只剩“克制”可夸了?
最柔弱的往往也最锋利,最无声筹谋的克制耐力才能呈现刀不血刃的温柔围猎。如弓弦紧绷的悬疑氛围始终被坎皮恩的调度操纵张驰起伏。半支烟,一道伤,男性世界准入的默契开放是反客为主的请君入瓮。西部荒蛮世界压抑难言的同性成长教育隐晦串起绳结纪事,衬衫残片,他的心之囚,他的战利品。越泅水溺毙于往事,越竖起恶意高墙狺狺狂吠,犬山淡影成为雄性气质的神秘符号,在阳刚与阴柔的往复交锋,参照与摹仿中暴烈的谜域逐渐被拆解归原。窥伺的幼兔面具下是猎人犬牙,野兽失守袒露脆弱肚腹,权力交接一瞬家族秘符就此传递。声效推到满格,画面堆满翕动的暧昧光影形成连绵不绝压迫神经的悚然波纹。拨弄梳齿与琴弦的对照迫力,裁切纸张和晾晒牛皮交映的震颤秩序,雪白芦苇的斑斑血痕…阉割、肢解、焦炙纸花坠入病态污名,那便以血液绽放的死亡花束回之以礼。
心机母子混入大宅门儿,全家人一个接一个神秘死亡。这就是个俗套犯罪悬疑片的序幕,硬给抻成一部长片,给反派一个深柜恐同男性气概的设定,就可以政治正确地抨击男权,然后拿去哄评委混奖项了,但也太刻意,太生硬了……这几年三大奖的得奖片都已经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了,完全是创作者和评委们拿政治正确互相PUA,想说看看只入围没得奖的吧,敢情更差,一样的PUA手段,只不过做得太过,失手了,只能去拿奥斯卡😅。但卷福真心好,给加颗星吧。
2.5。看这片让我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个单口相声:一老中医临去世前留给儿子一个治疗浑身奇痒病症的祖传秘方,放在一个制作精美的大盒子里。一天真来了这么个病人,儿子于是打开大盒子,发现里面套了个中盒子,中盒子里套了个小盒子,小盒子里套了个微盒子,微盒子里放了个锦囊,儿子打开锦囊抽出一张纸条,上写俩字:挠挠。我就像这小中医看看纸条又看看四个盒子,满脑问号:So what's the point? 绕了半天圈子费这么大力气它就想说这个嘛?Point早就迷失在演员过度表演和人物内外反差强弱必须转换的陈词滥调里了。
这难受的节奏。
叙事过渡很生硬,兄弟嫌隙、叔嫂嫌隙,觊觎小男孩的欲望,三段跳转毫无关联。兄长结婚之后就没了戏份,为了让出戏份给卷福。邓斯特从拘谨到酗酒也没有婚姻不和睦的征兆。围绕卷福的同性倾向拍得过分暧昧,二小时的时长就是在煎熬,收尾什么鬼,病毒反应激串了爱情发烧吗。腐国拍同性就同性,扯上牛仔就离谱。
令人厌烦,包括对它的各类主义的诠释,离“人”太远,离主义太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说人话的前提是,这本身是一部不说人话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