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春天一来,我的心里总是蠢蠢欲动,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但是春天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
”王彩铃,一个不得志的文艺“老”青年,在世俗而卑微的生活里,坚持着她“要唱到巴黎歌剧院”的梦想。
她丑,可是她不在乎,并且看得很明白“老天就是给我一副好嗓子,没了这个,我就是个废物。
”所以不是废物的她,因为那副好嗓子和那份清高,总是显得与上世纪90年代初的小城市生活格格不入。
不要以为赵本山说得“吃喝都没有了,你还臭美啥!
”就是那么正确。
一个小小的炼钢厂工人周瑜在广播里听到王彩铃的歌声,就能陶醉的五体投地,就能挖门盗户托关系,拎着俩菠萝在门口等,只为跟着彩铃学声乐(显然他天资平平,也仅是练到“狗喘气”而已)。
应该说,周瑜算是个伪文艺青年,但伪文艺青年也有伪文艺的快乐。
比如,他提起当年诗朗诵总是滔滔不决,拿那口没听懂是哪的方言朗诵普希金的诗,他结交同样落魄的文艺青年黄四宝,他既同情这个考了N年美院不中的朋友,又巴不得他考不上-考上了得嫉妒死他。
他不嫌彩铃丑,还暗恋她,最朴实的求婚-“你以后跟我过吧,我养着你”。
这颇有点“献身艺术”的意味,他是打心眼里羡慕尊敬这样的“文化人”。
遭到拒绝后,可能经过反省,他过上了正常的世俗生活,估计那点文艺理想也就泯灭在柴米油盐中了。
庆幸这样一个中文艺毒不深的人,尚能在文艺理想寄托物(和文艺人王彩铃结婚)破灭后,蹒跚地在生活里走下去。
黄四宝的结局,代表着文艺青年不得志的又一种出路。
他是出现在王彩铃生命里第一个让她有“这个世界上还有懂我的人”感觉的人。
他有才气,落魄,而且挺帅的。
这次王彩铃主动出击了,借他看梵高的传记,甚至约上他一起进京。
梦想着两个文艺青年一起打拼的闪亮日子。
在那摇曳的绿皮火车上,他俩感慨着“这火车要是去巴黎的该多好啊!
”既而黄四宝说出了“不爱你,只是当哥们,干吗男女之间非得是爱情”。
王彩铃的回击掷地有声“因为我丑就把我当哥们?
男女之间最深的感情只可能是爱情!
”其实这时候的王彩铃痴痴的文艺梦里,已经多了份与梦想抗衡的东西,那就是朦胧的爱情。
而黄四宝这个人,其实是很纠结的,一方面他很需要王彩铃这样的人,不只是做个人体模特,让他见识女体这么简单。
我觉得还有一种母性的人文关怀在里面。
他有一个视艺术为垃圾的母亲,他几乎是没有得到过那种艺术上的认同感,更不要说是来源于异性的赞赏和理解。
所以当他的画家梦逐渐褪色时候,当面对现实里这个又老又丑的王彩铃时候,他退却了。
也许王彩铃在某一个瞬间也是他的女神,可那瞬间毕竟只存在于虚幻又不真实的艺术梦里。
他的结局,就是淹没在市场经济的洪流里,做一个投机取巧的狡猾商人。
如果说曾经的文艺梦想再他的身上留下了什么痕迹的话,也许就是--车被砸成那样,还能哼着歌开下去。
骑白马的不只是王子,还有唐僧。
那跳芭蕾的也不都是王子,还有一个胡金泉。
这个在小地方跳了十几年芭蕾的男人终究越不过世俗的那道坎。
看他被那些看节目的观众羞辱,看他几十年舞蹈生涯在身上抹不去的一段风流妩媚,心里做痛。
人们既排斥这样的文艺分子,又需要他们的存在。
他帮着彩排那些迎合大众口味的群体舞蹈,他被人当着自己母亲的面骂变态,他成为一个群众性攻击调侃对象。
不是真的不在乎,只是还能忍。
王彩铃的出现,或许是那个冬天里对他来说最温暖的事情。
他们一样的不得志,一样的被排斥,一样的需要点依靠。
当他受不了压力时,他提出了要和她假结婚。
她却断然拒绝,只说不愿做炮灰,毕竟自己是女人。
其实这里我有点疑惑:王彩铃到底是不相信爱情,还是她对胡金泉也有那么一点动心,不甘只是个假结婚?
所以那个大雪纷飞的夜里,胡金泉昂首阔步推着自行车走,那气度俨然是舞剧里的王子,只是他的眼角有泪。
之后他选择了毁掉自己的方式,并用这样的过激方式回应了那些对他性取向的猜想。
之后我认为电影里最经典的镜头出现了。
剃了光头的胡金泉当着来探监的王彩铃的面,踮起脚尖,起身,回旋,他轻声地说“这布鞋和舞鞋一个样,还能踮脚呢!
”看到这的时候,我的眼泪已经啪啦啪啦了。
至此,又一个被击得粉碎的文艺梦想诞生了。
当这些打击袭来时候,王彩铃还是在做梦。
直到那个骗了她的金钱,更重要的是感情的女孩贝贝出现。
王彩铃可怜这个身患绝症一心只想参加歌手大赛的天才女孩。
甚至放弃了办北京户口的机会,资助她。
这时候的王彩铃基本已经不在对自己的文艺梦想抱有希望了,她只希望这个比她还有天分的女孩能延续她的希望。
如果说胡金泉的结局让她对自己的文艺梦抱有怀疑态度的话,那么贝贝就是对她文艺梦的致命一击-绝症只是为了出名的谎言。
还有一个强有力的原因“出名太难了,何况又是小地方的,没点儿特殊手段根本出不来。
”至此,王彩铃的文艺梦完全破碎。
之后呢,王彩铃玩了把现实的-婚姻。
她相信这可能是自己的唯一结局了。
甚至去婚姻介绍所。
然而当年轻美丽的女邻居都逃不过被抛弃的命运时候,她不相信婚姻了。
她的精神,情感需要一个寄托,她独自去福利院领养了个兔唇的孩子。
取名“王小凡”,她解释到“平凡的凡”。
也许,她希望这个承载了自己太多希望的女孩不要像自己一样沉浸在文艺梦里,醒来时反而更凄凉,只是做个平凡的人就好吧。
说了这么多,都没有仔细说王彩铃这个人。
我觉得她的性格其实表达的不是很直接,全是在和这些旁人发生联系时候表露出来的。
她有文化,懂得什么叫“丝不如竹,竹不如肉”。
她只有在唱歌的时候才找的到真正的自己,她也有美丽的时刻,比如说在雪天里歌唱的情景分明让我想起了《两生花》里波兰的薇洛妮卡在雨里陶醉的歌唱。
她给自己缝制演出服;她学意大利文;她一遍遍强调“中央歌剧院正调我呢”,营造自己的虚假安慰感;她几次去北京听歌剧;她想在歌剧院当个勤杂工都实现不了......当她从文艺梦里醒来时,她用母性的爱选择世俗生活。
她卖猪肉给兔唇的养女治病,她在一个母亲的身份里得到了所有的爱与安慰。
她还是会去天安门广场留连许久,那曾是寄托了梦的地方,也是梦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地方。
影片结尾,一段慷慨激昂的独唱,让人恍如隔世,台上的王彩铃是多么的美,她的歌声是多么的好!
黑白字幕:仅以此情此景献给王彩铃。
电影的风格很直白,也很简单,是顾长卫的典型方式。
镜头比较直接,不加渲染。
在细小的镜头里抓住情感。
我喜欢这样的叙事风格。
喜欢这样不臃肿的文艺片。
今天三月初六,我十九岁生日。
我选择一个人去电影院看《立春》。
人很少,大概只有四个。
散场的时候,我看到后排独自坐着个老大爷,他是怎样的原因来看这样的电影?
也许曾经他也有过那样的梦?
不好意思,我又用伪文艺青年惯有的思维在思考了。
那又怎样呢?
伪文艺青年也有自己的快乐。
回来的路上我在想,王彩铃,其实也挺幸福的,她有个别人没做过的梦,在她心里,总有个不死的春天,那叫做艺术。
《立春》现在成了一只熟烂的猪头,任谁看过都要拣一块来说说,因为口水太多,不免让人有绕道而走的想法,不想再上去多添两口唾沫,成为口水火锅。
顾长卫很成功地《立春》搞成文艺青年哀悼晚会,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最突出的意义在于,里面出现了一个标签化的人物,王彩玲。
我甚至想象,她将成为文艺青年的新代表,“今天你彩玲了吗?
”,“你还王彩玲呢?
”都会迅速成为新流行语。
别再说什么梦想陨落,现实残酷,天才夭折,实际上,你彩玲了吗?
并不是文艺青年的理想化道路,而是另一个血淋淋的绞架,它的意思就是说:今天你被文艺界糟蹋了吗?
整部电影王彩铃除了受到过周瑜发自肺腑的感慨外,就是在不停地被糟蹋,被老太太们被邻居们被文艺界的领导们,前两种糟蹋都不足以摧毁文艺青年,虽说艺术来自民间起于生活,但清高的爱好者们绝不跟大众为伍,他们需要的是来自圈子的肯定,来自核心的颔首,这对他们来说,大于一切。
所以王彩玲一定要弄个北京户口,健康的姑娘剃个光头扮癌症去参加歌唱比赛,黄四宝每年都去考次美院。
所有的文艺青年都坐着一样的美梦,一朝功成名就万人景仰,谁能想到除了运气好的有后台的,其它全是万骨枯。
电影圈那个腌臜劲儿,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就像焦大跳脚骂荣国府,只有门口那对石狮子干净。
据说正经人家绝不会送姑娘进去,凡是里头混的也尽是潜规则,有人恶毒地爆某个明星,从灯光剧务一路睡上去。
知道江湖险恶,然而不知道有这么险恶。
再说文学圈,是不是干净点?
其实我也没深入进去呆过,就在外围走了一圈,已经被臭水脏了脚。
最恶心的就是各路编辑,找你的时候通常说得千好万好,稿酬优厚,回报且丰,一送了稿子马上像肉骨头打狗,一去不回。
好不容易过了半年碰上一回,讨好着说是不是能发稿费。
你千万别想有什么韩寒郭敬明这样的奇迹,这些编辑通通已经变了嘴脸,商量好的稿费起码扣了一半,才拖拖拉拉打钱过来,很多从此销声匿迹的也不少。
要想想文字写手是个多么庞大的团体,几年前王朔参加了一次网络作家颁奖会后说:再过一些年,再也没有人会因为鞋子而被人格外另眼相看就可以混口饭吃,因为这已经成了生理现象,就像大家都会说话一样。
想当大师的人,苦了。
我告诉王叔叔,您说的这时代现在已经来了,您真是先知啊,现在别说大师,想拿文字挣钱,都已经很苦很苦了。
另外的画画圈,音乐圈,我枝叶不够蔓,没打听过,但是泛出来的黄水想必谁都闻过臭。
同学们,你能经受住糟蹋吗?
你有无穷精力无尽金银,供你投身文艺界么?没有就该跟王彩玲们一样,该卖羊肉卖羊肉,该早点洗洗睡就洗洗睡。
想拿文艺当饭吃,谁知道文艺是架更快更利,更让你心碎心死的铡刀呢。
喜欢《立春》,只是看法跟一些评论不同。
故事里几个热爱艺术的青年,最终被生活压断了最后一根希望稻草,向红尘滚滚低下了头。
什么时候开始,艺术成了装裱个体与众不同的护身符了?
好像,搞艺术的就应该卓尔不群,如果无法成功获得名利和世俗的认可,那热爱艺术就成了失败,《立春》被看成一群追求艺术失败者经历的故事。
对此我难以认同。
艺术家赢得名利双收,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后来者的励志铭了!
或许正是因为有如此理解的约定俗成,才导致无数悲剧。
艺术是为那些真心的喜爱和欢悦而准备的上帝的礼物。
我不觉得,巴黎歌剧院的歌声跟乡下剪纸高低有别,更无法赞同,只有画作卖出动则千百万才是成功。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无数人因为自己喜欢艺术遭遇嘲讽,而觉得无法承受,进而放弃。
这恐怕不是真的热爱艺术,而只是因为“艺术”成了他们最后的尊严稻草。
看过一句话,说的是,去做你喜欢的事吧,就像不会成功一样。
成功被世俗,人生被规定追求成功,所谓困难被泛泛理解成“生命痛苦”“现实残酷”,但历史上从来不缺把痛苦化为创作动力的艺术家,这痛苦,来自不被理解、不被认可等等所谓现实残酷的剿杀。
都可以滋养创作。
而好莱坞和商业励志套路,让人们习惯认为,小人物经历痛苦成功的套路,这种糖果一样的逻辑,大多数时候没有培养出对艺术之美的爱,反助长了畸形的“艺术成功学逻辑”。
个人看来,《立春》讲述的不是艺术爱好者如何困顿,而是身为人的困顿,这里,艺术和家庭幸福、工作顺利一样,不过是人所追求的东西,而追求注定经历磨难。
人生的魅力,套用烂大街的词说,可以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个巧克力是什么味道”,也可以说是“无常”。
我更愿意说的是,追求那些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就像永不会成功一样。
人总得给自己的人生一点意义,这意义不是什么人规定或赐予的,是自己找到并热切拥抱的。
胡金泉——一个芭蕾舞者,热爱芭蕾舞的男人。
影片没有正面说他是同性恋。
只是他是那个小地方的一根鱼刺,卡在所有人喉咙里面的一根鱼刺,他让所有人都感觉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和王彩玲一样不是正常人,所以才提出了貌似荒谬的建议,和王彩玲假结婚。
因为他妥协了,他无法勇敢的站在被众人指点的舞台上,因为他老迈的母亲用帽子挡住了脸,他感到羞耻……他是个有理想的人,他敏感,细腻,优雅,可是因为他的性取向,饱受地方上人们的嘲讽冷眼相待。
在被王彩玲拒绝后他离开她家前说了一句话,电台上说深夜有大雪。
镜头转到他在大雪的街道上推着自行车走着,他哭着,像个小姑娘似的哭着,用手背擦拭着泪水。
他伤心,他绝望,这个晚上他死亡了。
后来的强奸未遂是很幼稚的一个计划,不过成功了,他欣喜若狂的跳起了芭蕾,计划成功的喜悦、理想死亡的伤心,他的脸上扭曲的表情让人觉得很心酸。
他锒铛入狱。
总被他打理得一丝不乱的长发被剃光了,穿着灰蓝色的囚服,脚上是黑色的棉布鞋。
他笑着对王彩玲说,这棉布鞋也能跳芭蕾。
接着他在铁栏杆的那边踮起脚慢慢的转了一个圈一个圈……王彩玲哭着跑走了,他停了下来,无法形容他当时的表情,只是缓慢的转身然后让狱警给他带上手铐……(在影片结束后与顾长卫见面会的时候,有个观众说这个场面是最让他震撼的。
)王四宝——为了北京的美术学院连续考了5年,屡败屡考。
现实中不少这样的人,我认识的朋友当中就有考了3年(or4年)才考上了中央美术学院。
他是个有理想的人,甚至他和王彩玲是那样的相似,怀才不遇。
所以他们走到了一块,互相吸引着。
可是那不是爱情,至少对王四宝而言那仅仅是惺惺相惜的一种感情,而王彩玲却投入进去了“对女人而言最深的感情就是爱情。
”。
王四宝退缩了。
那一晚,喝醉了跑到王彩玲房间和王彩玲在床上的缠绵(影片没有这个场面,其实如果加入这个的话我想能更好的表现出王四宝后来的性格转变),第二天用厌恶自己厌恶王彩玲的表情对着王彩玲说:我感觉被你强奸了!
而其实,王四宝是感觉被现实强奸了,所以他崩溃了,他无法接受自己和一个这样丑陋的女人上床或者说无法接受自己和自己视若兄弟的女人上床,这一刻他死亡了。
后来他去了深圳,后来又回来了这个小地方开了一家骗人的婚介所。
他从里到外的改变了。
所以当王彩玲从他车前面走过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是他,接着看第二眼第三眼的时候才惊觉这是那时候想当梵高的理想青年……这时候的王四宝完全是一个庸俗的普通人了……王彩玲——一个不甘庸俗生活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长得丑,所以上帝给了她一副好嗓子。
她很明白,在一个小地方拥有才华天赋是毫无用处的,就好像六指儿一样是个累赘。
所以她用尽办法要得到北京户口,调到北京工作。
她对所有人说的谎言都是支撑自己继续坚持理想的手段。
她看上王四宝,是因为她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有才华却得不到承认。
她对他说“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懂你的女人了。
”所以她想帮他,一起离开那个小地方,去北京闯荡。
可惜王四宝退却了。
这个懦弱的男人使得王彩玲从高塔上跳落(其实跳楼这里处理得有点不够成熟,- -说实话那个画面和气氛让人发笑)她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蓝色演出服爬上那个高塔,她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至少能体面一点以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尊严,这个词在后面的见面会的时候顾长卫导演提了好几次)。
可是她没死。
只是伤了手脚。
生活还得继续,她认识了胡金泉,她以为那是个坚强得可以让自己找到继续撑下去的支柱(?
其实不应该说支柱,只是一时间想不出那个词了)直到他入狱后。
王彩玲放弃了,她曾经说过“宁咬鲜桃一口,不要烂杏一筐。
”后来她又说“如果撑不下去了,就随便找个人家,嫁了。
”所以她去了婚介所,然后路上重遇了王四宝,接着隔壁家老汉带着钱失踪。
这些事一一刺激着王彩玲的神经。
然后接着出场的闹剧似的高贝贝让王彩玲去北京的梦想彻底粉碎了。
她收养了一个同她一样不完美的孩子,她的梦想将由她的孩子来完成。
(顾长卫导演说,孩子不但会继承你的血脉你的习惯,甚至会连你的理想也一并继承下来的。
)从一个梦想着在巴黎歌剧院唱歌剧的女高音到一个在街边卖羊肉的女人,我觉得作为理想主义者的王彩玲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女儿(对不起我忘记了她的名字……)她的女儿会代替她完成理想的。
做一个理想主义者很难。
曾经某人对我说:做一个理想主义者一定要坚强,不然很容易被打垮变成虚无主义者。
所以你一定要做一个坚强的理想主义者。
其实理想主义者都得死……因为现实很残酷很残酷……理想与现实的冲击会让理想被撞得粉身碎骨虽然我们还是得宣扬理想主义者的美好和纯洁……顾长卫导演说最后还是希望王彩玲能成功,所以最后是王彩玲在歌剧院唱歌剧的画面,至少让人有了温暖的感觉,这就是立春吧……很喜欢顾长卫导演,从他回答观众的问题中可以看出其实他并不太会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口齿不算很伶俐的他让我觉得很真,很可爱。
其实很想问关于编剧李樯的问题,因为真的很喜欢李樯。
而顾长卫导演也提及说因为剧本写得好,所以演员才会演得出色。
以后一如既往的支持李樯和顾长卫。
我在地震之前看完《立春》,本来想闲扯几句,结果地震就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这个大事件上去,QQ群里,每天狂轰乱炸的是各种大道消息,小道消息,眼泪,愤怒,悲伤,惊恐,怀疑,诸如此类的人类情感在2008年的这个春天让我们挨个的体会了个遍,当国家大事关心到精疲力竭的时候,我在QQ群里问了一句:谁看过《立春》了。
结果出来回答的只有一个MM,她说,这电影拍得好造孽啊,用四川话来说,就是很惨兮兮的意思。
我说我怎么看着那么乐呢,一直笑个不停,MM顿时好像看到了一个怪物一样,但还是比较耐心的问了我一下:“也许,我们说的不是一个电影。
我看的是蒋雯丽演的那个,叫《立春》”于是我说,我也是。
其实我自己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在之前我看完电影后,在网上扫了一眼评论,就发现到处是为文艺女青年唱挽歌的声音,很多人在为自己失去曾经的梦想而哀号,人们纷纷互相警告说不要太理想主义。
这让我想起很多年前看王小波先生那篇有名的杂文《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很多人看了那只猪以后都纷纷的表示非常喜欢钦佩加欣赏那位猪兄,作为一只猪,它没有安分守己的尽自己吃了睡睡了吃的猪的本分,乱搞男女关系,天天爬在墙头当文艺青年鬼叫,甚至学汽笛叫,扰乱革命生产,这种种的恶劣行径,都得到了我们的喜爱,但是如果你看一看《立春》的很多评论以及后面的跟贴。
就会发现,人们之所以能够接受它,实在是因为我们是高高在上的人类,而它是只猪。
但是很显然,其他的猪并不是这么想的。
2008年的四月,当春天刚刚来临的时候,因为帮一个杂志给绿绿豆小朋友做专访,我们俩手在阳光灿烂的朝阳公园整整溜达了一下午,我问绿绿豆,在她看来,艺术到底是什么,她说,“艺术就是我们自己哄着自己活下去的东西,你坐在这里,因为有了艺术,你就有了一种能力,你看到的世界就和别人不一样了,于是你的生活里,就不再有特别不好的事了。
因为你有魔力了。
所以,别说搞艺术多么不容易,你怎么能说不容易呢,你应该说,搞艺术是一件特别棒的事儿。
” 后来我把豆豆的这番话讲给了一个年长的朋友听,朋友说,这就叫救赎。
然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艺术是什么?
艺术就是成为梵高,成为雷诺阿,在你的生前或者死后,一幅画卖上多少多少钱,如果你是唱歌的,那就是成为帕瓦罗蒂,你开一场演唱会,要有多少世界名流来捧场,要有多少多少的出场费……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看王彩玲,会觉得她特别惨的缘故吧,因为对大多数的人来说,如果你画画成不了梵高,唱歌成不了帕瓦罗蒂,那么追求艺术就是一种奢侈,文艺女青年们,最后也只能是自己害了自己而已。
但在我看来,这叫“成功”,不叫“艺术”,这也是我从来不觉得王彩玲特别的惨的缘故,哪怕是她穿上自制的珠光绸演出服爬到高塔上蹦下来的时候,我也是笑出了声而已。
因为如果一个人的歌声,曾经在春天来临的下午响彻整个城市的话,她的人生至少曾经活得不那么太差劲,这和她的死亡无关。
可能在很多人的眼里,她一辈子丑陋,没有结婚,也没有人爱。
但是,至少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生活,而不是任何人劝导下的人生。
所谓自由,有时候并不只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时候还是,你不想干什么的时候,就不去干什么。
为什么要违心的嫁给一个人品不端,连自己都鄙视的男人呢?
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同性恋者?
看到很多人说王彩玲嫁不出去,其实这只是他们的选择性失明而已,电影中曾经两次被男人很明确的求婚,其实早就说明了一个一直被人们有意忽视的常识而已——好的婚姻,真的很难,但是想要结婚,却从来都不难。
难的只是你的心,要服从他人还是要坚持自己而已。
而王彩铃显然是选择了后者。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她不切实际的地方,多少人都无法理解,女人条件这么不好,还不现实点,赶紧找个男人过日子,换得个长期饭票,互相依赖,省却了邻里街坊的闲言碎语,还瞎折腾个啥。
关起门来,无非是给男人洗衣做饭,吵架拌嘴,分开双腿让老公上而已,对于很多女人来讲,这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即便不爱,她们还可以看报纸,想着晚上的电视剧,或者假装性高潮哼哼几句好让一切赶紧结束。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现实,无论你过得好与坏,你走在人群中,会得到人们的认同,因为你和大家都一样了,你是规矩之内的,是一个安全的因子,闲暇的时候,你也可以和姐妹们聊天,说说自己曾经有过的艺术梦,感慨一下自己不切实际的青春。
但是王彩玲,这个丑女人显然很难搞,当圈养的猪无聊的伤春悲秋的时候,野猪们都在忙着瞎折腾。
我相信这就是她的本性,她过不了心里的这道槛,就按照自己的意思那么任性妄为的生活下去。
一辈子都自己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成不成功切不谈。
人家比你年轻,比你漂亮的小媳妇都老老实实的守规矩,你一个老丑女人,凭什么有梦想?
于是,这只特立独行却没有逃脱成功的猪,在其他的猪的眼里便成了可怜的人,必须往死里可怜她,把她所有的不幸都归罪于她那不自量力的艺术梦,以作为警告那些王彩玲同类们的样板,看吧,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就好像如果她老老实实嫁人,就会得到怎样的怎样的幸福一样,可是他们都忘记了,他们自己常说的那句话: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是的,十有八九,特立独行的人生和循规蹈矩的人生其实一样十有八九,悲欢离合,生老病死,难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规矩是万全灵丹。
你老老实实的照做了,你妥协了,你现实了,就保你一辈子高枕无忧?
上帝又不是卖猪肉的,可以如此讨价还价。
其实谁比谁的人生好多少?
谁又有资格来同情谁的人生?
批评谁的人生?
我想如果一个人,她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了自己想做的选择,没有成为自己不想成为的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她能够干干净净,善良的活着,能够诚实本然的面对自己,那么比起那些一辈子都在受人摆布,自哀自恋的不如意的人生来说,这样的人生,也许不算多么光辉灿烂,但也未必就比你的,我的人生更糟糕。
她没有突围成功,来到北京,但也没有像县城里其他的两大文艺青年那样低头,在猪圈里做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我想这是一件挺需要勇气的事。
但她就是这么坚持下来,没有像县城的另外两大文艺青年一样被人民群众所废掉,活到最后,还活得有那么点个性,在我看来,这就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我已经四十岁了,除了这只猪,还没见过谁敢于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
相反,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
因为这个原故,我一直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猪。
” ————王小波2008年的春天,我在北京,在循规蹈矩的度过了一段人生之后,发现世事无常,怕,是没有用的。
于是终于决定面对自己,离开了故乡,来到这里,和另外许多只突围成功的猪汇合,我们在这个城市闲逛,玩耍,晒太阳,我们虽然未必成为伟大的梵高,但也相亲相爱,不愁吃喝,小波先生,如果你泉下有知,当会看到,这个世界,还些事情没变,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变了的。
文艺青年们现在都在直奔文艺老年,大家过得都很好。
有快乐,也有痛苦,但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没有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扔掉。
我在兜兜转转了一圈之后,终于明白,艺术,是让你真正了解世界,和与世界和解的方法,不是违心的服从,也不是倔强的死磕。
所以,我很庆幸我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也正因为如此,这人生,总的来说,还是挺美好的。
希望你也一切都好。
PS:我现在很能接受文艺青年这个标签了,史航同学说了,重点不在“文艺”,在“青年”。。。
:P 本文收录于
只愿你曾被这世界温柔相待8.0水木丁 / 2022 /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每年的春天一来,实际上也不意味着什么,但我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似的,我心里总是蠢蠢欲动,可等春天整个都过去了,根本什么也没发生。
我就很失望,好像错过了什么似的。
——王彩玲老实说,我喜欢这句矫情的话,但不包括最后那句,因为我不习惯将失望溢于言表。
比如在这个五月初的假期里,一场短暂的雷雨标志着又一年的春天彻底过去,仍然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我掺和四种东西熬成粥,大大的喝了一碗,然后躺在新铺了彩虹色粗布的沙发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王彩玲就在这个时候,开始唱歌了。
那支咏叹调的名字叫做,为艺术,为爱情。
没有什么比这支曲子更适合电影了吧,可是太适合,就显得有点俗。
这仿佛毫无忌讳的表达了大龄文艺青年们的理想,每颗心都赤裸的一模一样,看不出来什么区别。
然后王彩玲开始在越来越大龄的路上一路狂奔,路过没法交流的仰慕者周瑜,路过从愤青变成商人的黄四宝,路过她尊重但无法接受的二椅子胡老师。
她的表情从倔强变疑惑再变的有点尴尬,最后,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二椅子胡老师在雪地里推着自行车用标准的二椅子姿势走路,这时候当年舞蹈系每一个被我们骂过二椅子的男生的样子忽然一闪而过,一起闪过的,还包括我们站在阳台上学他们的样子时发出的互相鄙夷的笑声,后来镜头转到胡老师脸上,我没觉得我做错什么,但却有点不敢看他。
我最喜欢的电影有两种,一种是特他妈让人想转述的故事,一种是特别不算故事的故事。
《立春》显然是第二种,它更像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拼起了大部分,那些镂空的,就埋藏成了一桩心事。
比如,黄四宝的醉酒之夜,酒吧小生,还有隔壁张老师没来得及送的仿真器具,我们姑且当它也做心事罢。
顾长卫总是让我太多的想到贾樟柯,只是老贾习惯把电影织成一个网,哐的一下捞起一堆往事,而老顾的那个是根绳子,你得牵着它,一点一点的走到尽头。
这个春末的下午我刚刚对两个年轻男人说过会在三十岁之前嫁掉自己,然后被教育应该是三十岁之前搞出孩子来才对不然会胎位不正如何如何,俨然我一副愁嫁文艺女的样子。
好吧,看在同是文艺女青年的份上,我喜欢《立春》要比《孔雀》多很多,也或许是因为像王彩玲说的那样,跟她比起来,我们都显得幸运很多,起码比她漂亮吧,起码比她脾气好吧,起码遇见黄四宝的时候,还很年轻吧。
李樯的“菜市场”昆虫记内陆飞鱼看完电影《立春》有一种阴沉和压抑,几天晃不过神来。
自己多少和里面的人物类似,可以划约等号,电影触及了我的虚妄和无力。
某电影杂志最新一期的卷首这么形容《立春》“真正的文艺青年是天生的悲剧者,他们不是为生活而活的,他们是为理想中的生活而活的。
现在这个词与矫情、废物差不多同义,这是自然的。
因为他们追逐的,正是这个世界所认为的最虚无且最无用的。
”更深的波及到了“无用的我”的怯懦与卑微。
和《孔雀》和《姨妈的后现代生活》的一脉相承,编剧李樯还是坚持用男性里少见的敏感笔触描写这个社会里像昆虫一样蠕动,却把自己幻想成了大象一样庞大的凡夫俗子们的追梦故事。
昆虫们以为自己可以成为蝴蝶,在狂热情绪麻痹之下,拼命三郎一样的投入带来的那种疼像钝刀割肉,感觉疼时肉已经不在了。
王彩玲这个没有爱情、外表丑陋、心气孤高的县城音乐教师,上天给了她一副能漂亮演唱意大利歌剧的华丽嗓子,和一颗不安分的心脏,凭借这些就向伟大的北京,向梦想冲击,向锦绣未来狂奔,结果只能跌得更惨,试验几次之后翅膀都断了,连华丽衣裳上的虱子都做不成了。
李樯让《立春》结尾出现的菜市场,依然是《孔雀》最后姐姐遇见陌生的初恋后,拿着西红柿伤心大哭的菜市场,还是许鞍华导演的《姨妈的后现代生活》里姨妈叶如棠在鞍山卖杂货的菜市场。
挥着大菜刀卖猪肉抚养孤儿的王彩玲和叶如棠有区别吗?
她们的热情都被这个千回百转的生活烧干了,原本郁郁葱葱的栽培梦想的内心花园,荒芜成了一片沙漠,从今以后将寸草不生。
从意气比天高、自以为是的昆虫,再回到麻木无力的昆虫,昆虫还是昆虫,只是不再挣扎了。
吃吃喝喝,回家,出门,到菜市场,再回家,这样的路线,真是成为行尸走肉般的昆虫路线。
广义的“菜市场”是普通平头百姓日常生活的象征,天天进,天天出,狭义的菜市场就是“衣食住行”里面排在第二位的食,天天吃,天天拉。
从《孔雀》,到《姨妈的后现代生活》,再到《立春》,三部电影里面人物按理来说都是不愁“食”的,但是由于过分沉醉自己的梦想,忽略了每天必须进出的菜市场。
《孔雀》里的姐姐家里有妈妈操持一切,即便离婚回家也不要去菜市场,就能饭来张口,直到父母衰老;而《姨妈的后现代生活》里,叶如棠沉醉在自给自足的小市民生活里,生活不愁雇得起保姆,她还有太多东西去可以寄寓,比如京戏、投资,直到被潘知常骗光了积蓄,回到鞍山前夫家里,日子日渐的窘迫才正视菜市场。
拿《孔雀》里的几个人做比较,按理说农村出身的王彩玲,应该知道生活的艰险苦难,更接近日常生活,更接近菜市场,可是她宁愿吃方便面,宁愿几年不回家看望父母,宁愿不承认身体欲望的存在,也不愿意承认日常生活跟她骄傲的理想之间的顽强对立,当这种对立越来越紧张,以她的个人已经无法改变的时候,她还在用谎言来麻痹自己,欺骗别人;黄四宝第一个从文艺梦中醒来,成了一个婚介所的骗子,似乎幸福了。
为了王彩玲(也理解为了文艺女神)丢一只眼睛周瑜则直接投回“俗世“娶妻生子,也安定了;胡金泉,则在封闭的世界里,去实现自己丢下“负担“的价值,似乎得到了解放。
如果非要评选《立春》里谁最终获得文艺梦想的成功,那就是利用了王彩玲登上舞台的高蓓蓓,不过,她还不同于王彩玲等以上几个人,他们为了满足自己虚荣,而她是带有帮别人圆梦客观使命,动力是“他”,因此可以这么理解,在这里还是第二方的客观力量的获得了成功,就像日常生活必将战胜文艺梦想。
日常生活,以及背后的菜市场哲学能带给人什么呢?
安定,安定到一成不变的生活;重复,日日重复的机械工作;随着年岁和阅历的增长,不管多么顽固的人,都必须向这个哲学低头。
已故诗人海子曾经有这么一句诗“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诗人其实最终也是承认了日常生活带来的凡人幸福,菜市场哲学带来的肚子温饱之后精神的小憩,只是他不愿意就此沉沦沾十指染阳春水,而是选择以身相殉做神圣艺术的清教徒。
而已故日本导演今村昌平在《日本昆虫记》里,描述了像昆虫一样苟且活着的卑微者们,甚至来不及当昆虫,就已经被生活碾碎。
王彩玲比他们幸运一些。
有人说“当一支昆虫在心中立定了方向之后,就不改变地朝着目标前进。
”结果呢?
李樯、顾长卫这个组合,其实,也是一门心思描述昆虫一样的人生,只是外表很文艺,干净整洁了很多而已。
他们放大了昆虫的触角,昆虫的喘息、昆虫蠕动过程中的美丽轨迹,可是结果又有什么区别,“大象”的幻觉被生活的刀锋揭穿了,赤裸裸地回到菜市场。
究竟有多少昆虫能变成蝴蝶啊?
昆虫学家们,请你们站出来出来告诉大家。
很痛恨李樯用“昆虫记”一样的手法记载一种辛辣的“狠”,又迷恋李樯这种略带深情的手术刀般“狠”。
我相信李樯对遥远小镇文化的描述,来自于他本人对小镇的那种宿命里的血脉之爱,和小镇日常生活带来的对人束缚的恨。
文艺青年们不就是有理想、有理想、有道德、有知识、有体力的“四有”新人,视理想为命根子,不齿谈论吃饭、睡觉这些低级的问题嘛,而且脸皮比一般人都薄,饿了、冷了也会硬撑着。
菜市场哲学,活生生地把他们投放进油腻嘈杂的菜市场,不是不留情面地侮辱他们吗?
或许,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们在这里可能会变成一种蝴蝶。
至少,讲故事的文艺青年李樯是已经飞起来了的。
我是喜欢李樯和顾长卫的,对他们每一次结尾带来的“菜市场”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但是,有时候反过来用思辨的观点理解,李樯或许没有那么残忍,而是借助着菜市场,给予主人公们梦想坠落之后尘世的简单温暖。
按照这个思路理解,王彩玲最后挥动着的砍肉刀,以及说在向过去一刀两断,做精神上的挥别,倒不如说是她承认了日常生活里的幸福,承认了菜市场哲学的温度存在,大屁股面对庄严的天安门,养活脚下正在爬行的孤儿。
就像海子生前给凡夫俗子们的祝福:“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这个时代有多坏,《立春》就有多好 作者:钭江明 2008-03-07 11:17:15 《立春》在新闻里看到顾长卫的这句话,“当你在月份牌上看到‘立春’这两个字的时候,无论外面多么寒冷,你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这也许来自你对未来的一丝期望。
”也许可以怀着同样的心情在看完《立春》之后去期待一下未来的华语电影。
之前看到舒琪对2007华语电影的评价,正好引过来。
对比过年这一年的“大部分华语电影及其作者(又或是他们拍摄的外语电影)的虚妄、慵懒、好大喜功、狭隘、傲慢、贪婪、笨拙、势利、冷漠、放纵、自我沉溺/陶醉/剽窃/贩卖、虚张声势、蒙混、肤浅、粗鄙……(有请自行对号入座),”《立春》(原文是说五部电影:《姨妈的后现代生活》、《吴清源》、《色 | 戒》、《铁三角》、《神探》,惜《立春》公映期一再推后,如果放在2007,一定是其中佼佼)“及其所代表的价值,在这个一方面excessive、另一方面却极其贫瘠的時代,直如凤毛麟角。
”《立春》的丰富/诚恳/善良/从容与这个时代的贫瘠/虚伪/凶恶/浮躁恰成对比,这个时代有多坏,就反衬出《立春》有多好多难得。
混世于此时此地,灰头土脸似乎成了大多数国人精神面貌的写照。
同时,当祟高一再被证明虚伪,王朔式的真诚的犬儒也大概可概括这类人的基本诉求。
而《立春》里的王彩玲就这样突然扎眼地站起身来。
她完全不懂像王朔那样通过自省来自恋,通过自虐来逃避嘲笑。
这一位王彩玲既像是中国版的包法利夫人,又像是中国版的堂·吉诃德,可笑可怜甚至可鄙(比如对歌厅的那个男孩子)。
她狂妄的理想,她可笑的骄傲,她卑微的追求,是那样不应该存在于这片似乎已然被理想抛弃的土地,却又显得那样弥足珍贵。
我会在很长时间都不能忘怀王彩玲从塔上飞跃而下自杀的那个镜头,她丑陋的面容终于可以隐藏在逆光里,光晕笼罩着这个可笑的女人的全身。
这个镜头像悖论一样美好而意味复杂,可以跟《孔雀》中那个庸常家鹅的天鹅之死媲美,将我们对生活的所有绝望与希望搅碎在一起,含着热泪绽开微笑。
王彩玲最终领养了一个兔唇的孩子。
兔唇的设置像是作者赋予王彩玲们(还有一个与她相同的角色胡金泉,自称是这个城市的一桩丑闻)的象征。
他们是精神上的兔唇“患者”,因为不甘庸常而宛若丑闻。
尽管兔唇被称为上帝的吻痕,可往往还是被更多地认为是一种诅咒。
不妨将兔唇与王爱玲式的理想做一个同类项对比:独特,不容于世,与生俱来(或说不可放弃),以及痛苦。
其实,我们也已经无法再用浪漫主义的词汇去解释描述和美化它们,尤其是,当王爱玲的理想与人性的鄙俗混为一谈而无法自处时,如何谨慎敏感地表现它的一切,《立春》提供了一个最诚恳的最优秀的范本。
据说,《立春》最初在国内受到的待遇是“不准宣传”,之后才改成了“低调宣传”,想来是因为一贯以屁股代替脑袋思考的电影审查委员会发现他们上了电影《孔雀》的当——把一部对中国社会充满绝望的电影当成了主旋律,所以对于顾长卫的新片当然要施以颜色。
其实,这种手段不过是更吊起人的胃口而已,想要看到的终究还是会看到的。
在有幸参加了《立春》在国内的点映之后,个人觉得被高高吊起的胃口非但没有被满足,反而有些被败坏了。
虽然据演员说,这个版本和国外参赛的版本相比,有几段戏被删掉,尤其是一段按摩棒的据说十分搞笑,不过我感觉,这依然不会改变影片所力图表现的主题——有追求的人陷于绝望的社会中最终绝望。
影片以艺校声乐教师王彩玲(蒋雯丽饰演)为主线,串出了小县城(影片在二级城市包头取景,剧中人物讲呼和浩特话)中几个青年对艺术的执着追求,直至最后放弃的过程。
王彩玲虽然痴迷歌剧,但是本身天分有限,根本无法进入中央歌剧院,不过她对于在小城市教书这份工作显然十分不屑,始终梦想着要成为北京人,要进入中央歌剧院。
与她有着同样不满的是她的单相思对象——黄四宝。
这个钢铁厂的青年人立志要考上中央美院,不过每次初试过后即遭到淘汰。
在黄四宝离开这个城市后,王彩玲找到了的第二个男友,群众艺术馆的舞蹈老师胡金泉。
胡金泉喜欢的是芭蕾,他所苦恼的不仅是自己喜欢的舞蹈在这个小城市中无人欣赏,更为麻烦的人们担心他的性别取向——“二胰子”直到现在依然是一句骂人的话。
歌剧、油画、芭蕾,即使到了今天依然不能为普通大众所欣赏,更不要说90年代初的小城市。
所以影片中的三个年轻人对艺术的执着追求,注定要受到周围人的冷遇,而他们的天分也决定了他们在各自的领域无法更进一步。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依然选择对艺术坚持不懈的追求,除了对艺术热爱,更深层的原因是:这是他们在精神上高人一等的救命稻草,除了他们喜爱的艺术,他们没有比他们身边的人更了不起的地方。
这就是患上了日常生活恐惧症。
在王彩玲们看来,生活中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平凡。
对于平凡的这种恐惧吞噬了他们的灵魂,同时让他们自己的生活痛苦不堪。
王彩玲终于选择了独身,开了个肉铺并领养了一个兔唇小女孩。
黄四宝自从深圳回来以后,变成了一个骗子,到处受到债主的追打。
而胡金泉在三个人中算是幸福的,他因为强奸未遂进了监狱,却也因此证明了自己是男人,平息了人们对他性别的议论,终于解决了他的一个烦恼。
王彩玲们最终不得不适应了生活的步伐,不过失去了救命稻草的他们,精神世界只剩下了空虚和麻木。
对于影片中这些患上了日常生活恐惧症的人们,精神上高人一等最终要转化为在实际生活中高人一等,他们要追求的其实和常人要追求的目标其实没有本质区别。
和常人不同的是,如果这个目标最终没有实现,那么他们余下的生活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但现实生活是:高人一等的是始终是少数,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如果作为普通人平凡的生活,他/她的生活就没有意义,那么他们的生活始终就不曾有过意义。
因为生活的意义是他们赋予的,不是别人的目光和掌声赏赐的。
追求成功和卓越是每一个现代人的目标,而资本主义时代的来到,使得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和别人不同的愿望分外迫切。
因为在农业社会中,每一个人在小集体中都是具体可感的,而不仅仅是一个代号或者活动的工具。
但是在追求成功和卓越的过程中,其实也是发现自我的一个过程,不知道我究竟是谁,不过是追逐社会公众的潜意识的另一个随波逐流的人。
从影片当时的社会层面来说,对于平凡的恐惧,背后隐含的其实是人群之间的差距迅速加大,人群之间歧视加深。
90年代初正是中国社会拉大社会经济地位差别的开始,原来固有的歧视(城乡、贫富等等)此时更加变本加厉。
这种社会倾向反映在个人身上,就是人们都追求实现去大城市发达地区,并尽快富裕起来。
在这种社会现实下,绝大多数人都在歧视观念的推动下,追求自己的目标,而忘记了自己是谁,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这中间产生的最可怕的例子是马家爵在杀死四个同学的逃亡路上不忘背英语单词;而一个农村的女大学生在遭遇车祸,刚刚苏醒过来,不问自己的伤势,不问亲人的死活,第一句说竟然是考研的日期过了没有。
因此,对于这种充满了恐怖的黑色幽默的社会倾向,需要的不仅仅是满怀同情的歌颂,而是更深刻的考察其社会原因和心理原因,尤其是造成这种现象的心理原因。
同比韩国导演李沧东的《密阳》,在演员上,蒋雯丽的表演并不输给全度妍,然后一个深入探究个人的心理世界,一个却把责任简单推卸给社会,二者之间的高下并不难判断。
《立春》是顾长卫导演在反映这个主题的第二部作品,依然没有做出比《孔雀》更深刻的反省和探究,反而在原地踏步。
对于该片编剧李樯来说,《孔雀》、《姨妈的后现代生活》、《立春》三部作品都是一顺拐的产物,日常生活恐惧症一而再再而三的同语反复,却始终没有摸到关键所在。
对于这种人物亲切同情的立场,充分说明了制作者的自恋以及拒绝反省,而这种情况下拍出来的电影,两个字就可以概括——矫情。
《立春》是个好残忍的故事。
王彩玲才不是什么怀才不遇,她是天资不足。
她的“优秀”,是小县城的优秀,跟巴黎歌剧院从来没有任何关系。
她自己是知道的,所以才要一天到晚对别人撒谎。
她要麻痹自己。
饮鸩止渴。
再平凡的人心里也多少有一点憧憬,每个人都难免自视甚高,所以大家都是王彩玲。
顾长卫在最后弄出一个王彩玲在国家大剧院演唱的幻象,再打上一行字——“此景献给王彩玲。
” 其实是献给观众。
他让观众自己看自己做的梦,登堂入室的,那么不切实际,打观众的脸。
天赋与梦想的不匹配本已足够撑起一场人生悲剧,李樯告诉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不仅没天赋,王彩玲(观众自己)还丑。
这个丑,不是字面意义上的丑,这里的丑是对残酷现实的一种写意。
李樯不仅让观众意识到自己在发白日梦,还逼着你用最卑微的姿态(丑着)在现实深井的底端仰望自己的梦。
电影的收尾是每个人都回归平凡,各就各位了。
可躲进平庸的生活里就能获得平静了吗?
并不。
王彩玲并不开心,心底还有东西在悸动。
观众为她着急——这样不好!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其实是感同身受:欲望并不消沉于安逸的表象。
同时却也发现并不能为她(或自己)找到更好的安排。
欲望在此时只能消沉,必须消沉。
于是观众感到憋屈,感到不舒服。
但同时知道:这份憋屈和不舒服已是自己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
有心无力。
就在此时,观者便照见了自己的人生最深刻的真实。
呵呵一笑,自嘲一下,不再出声。
好像极少有电影在这种维度上直接和观众互动,调侃你,嘲讽你。
李樯跟顾长卫两个人就这么不动声色的讲了一个平凡人的故事,每个平凡人的故事。
真是好狠心呐。
然而竟被虐得有点爽😅
审美不同,不相为谋,论如何不打炮与世界和解。
我实在觉得一般,看都没看完就关了
离我的生活太远,歌剧倒是很好听。
有梦想的人不可怕
顾影自怜,顾和蒋别扭的夫唱妇随。
艺术电影不是这样强捏出来的
不是最喜欢的类型,但是拍得很好,包括几个配角都很出彩,觉得饰演周瑜的演员特别像宋康昊。游移在四星五星之间,如果评分给9分。
我知道一定还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缺乏出众的天赋,但却对艺术有着发自内心的热爱;既很难向上发展,又和身边的普通人格格不入,就这样尴尬地卡在中间。其实也不全是他们的错,这个社会有时候确实对艺术缺乏尊重。电影自始至终都带着一种精彩的黑色讽刺,缺点在于剧情太赶,悲剧的堆砌又不知克制。
想说的太多了。商业化的艺术理想。
对那个年代不了解
开头多好哇!像大师一样。到后来咋就成天女散花白日飞升起来了哩……能收着点就好了
现实太恐怖,所有人心里的王彩玲都被现实这个QJ犯QJ了成千上百次,然后不得不泪迹斑斑的忍气吞声,默默接受这个QJ自己的人安排的一切。
胡金泉在狱中那场足尖舞 看哭了
太丑了太丑了影响观感
我理解有些人看这部片子也许会很不舒服,那是因为上天对他们太眷顾了。
这个片很恶毒,我觉得编剧导演都在刻意消费一些东西。
台词像一根根削尖的竹子穿过我的心脏。为什么不让我彻底的平庸,要给我一丝光,让我自命不凡。我认命或不认命,如金基德式爱情:宁要烂杏一个,不要鲜桃一筐。我想要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唯有在这座城市毁灭之际。我想要你,必先令你跌下神坛,我们要跪在泥泞中接吻,卑微癫狂却尽兴。
接地气又要升华主体意识,李樯写边缘人物完成度很高。癌症女一场戏砸了,其余很好。
爱唱歌剧不一定要去中央歌剧院,喜欢画画也不一定非要考央美。王彩玲和黄四宝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是文艺青年,不是艺术工作者。自己的能力很有限,梦想却极为广博,永远无法实现。虽然这样的现实对于王彩玲们是残酷的,但是为他们所谓的梦想而活着,已经是非常美好的人生了。
狗血的现实中追求尼玛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