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公众号:moviesss 首发于 MOViE木卫 《阿拉姜色》是一首传唱在康巴地区的藏语祝酒歌,也叫《阿拉呛色》、《阿拉呛色儿》、《阿拉羌色》等。
祝酒歌流行于少数民族地区和海内外,大多以衷肠之歌,应和美酒,表达欢迎远方来客的情绪感受。
不仅是藏族,像蒙古族和彝族都有祝酒歌流传。
作为一首当地祝酒歌,阿拉姜色对不善表达情感的电影主人公来说,更是起到了抒发内心的作用。
电影海报男主演容中尔甲,是出生于四川阿坝州的一名藏族歌手。
上大学以前,成长记忆中,总能在中巴车上,听他唱《神奇的九寨》之类的歌曲大碟。
声音亢亮,山高水长。
不过直到今天,我都没有机会去过阿坝州和九寨沟。
可以想见的美好景象,只能寄身在歌声之中,祝愿着远方的朋友,赶紧出发。
这次的藏语电影,出走青海的安多藏区,由川西的康巴出发,目的地还是拉萨。
电影画面温润,颜色饱和,主题曲情感充盈,《阿拉姜色》与之前藏语电影的地理背景,有着一眼可见的显著不同。
它被描述为“一百块钱可以回去”的地方,更靠近汉民族的农耕文明。
容中尔甲与被“冈仁波齐化”的信仰等大词相比,《阿拉姜色》关注的,依然是夫妻、父子之类血缘命题的世俗情感。
你不用惊讶,从日本的是枝裕和,到香港的年轻导演,不同国家地域下的人类家族,一直在重复演绎相似的聚散离合。
相比松太加前作《河》里讨人喜欢的“小周迅”,这次的小孩,面目并不亲爱。
还有一句台词提及,他在学校总是跟人打架,犟得一副愠容,眼神是那种被抛弃的愤怒。
他第一次出场,躲在门后不见人,我还以为,这个孩子,是不是有自闭症。
帐篷内这个世界怎么不欠他?
这个世界欠他很多。
孩子是为了我们而来到这个世界,但许多父母,根本却没有准备好。
《阿拉姜色》的认同障碍,同样会发生在东边世界。
不待见妻子带来的儿子,或者说,不知道怎么参与一个孩子在失去亲生父亲以后心理建设的状况,这也是困扰无数现代都市家庭的难题。
这个康巴汉子,自然也是不太懂。
电影说的,是需要时间,放下亏欠与偿还,他们彼此都需要的,是互相陪伴,走在路上的时间。
《阿拉姜色》把心灵鸡汤化的人生道理,脚踏实地,化为了一条让人望而却步的漫长道路。
后来,在看到拉萨时,小孩已是衣衫褴褛,长发蔽目。
之前埋下的买剪刀细节,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类似小处着笔,电影还有很多。
在路上有人因小朋友角色,批评了《阿拉姜色》,但包括容中尔甲的小心眼、舅舅的直性子等一类呈现,反倒更见真实——他们是有性格缺憾,活生生的普通人类呀。
想要朝圣的妻子,只因一个遗愿,就想去实现。
她的做法,对被抛下的丈夫和儿子,显然都不太公平。
她一旦上路,背后的家庭就失去了运转能力。
《阿拉姜色》没有表现这个家庭的过往矛盾,但在舅舅对待外甥的手段招数上,不难理解孩子的叛逆、反抗与愤恨由来。
经过《冈仁波齐》的票房发酵,藏民转山磕长头被放在了一个崇高的位置上,经过提纯想象,有如一帮钢铁意志、百折不饶的圣人。
而《阿拉姜色》所透露的是,那些完成朝圣的,并不是被幻想的完人,而是带有一己心愿、私情未了的平凡人。
容中尔甲哀悼亡妻,却一番情感拉锯,把妻子跟前夫的合影撕掉,分贴在了墙上。
藏语电影的老熟脸金巴,好像轮回一般出现,这次扮演的,是路上的热心人——“兄弟,不用多说了,以前我也不理解父亲……”原来人生真有一个阶段,无论父母说什么,孩子都是不会听的。
父与子前往拉萨的漫长路程,就如同偶遇,被带上路的小驴。
人与人的情感,在这两个男人之间,无法用准确、妥当和理性的言语,去进行沟通——甚至根本是无法出口。
因为有了小驴的加入,孩子与之建立感性的情感,并很快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同时又需要什么。
这个过程中,《阿拉姜色》既有表现小孩子的成长,也有较为隐秘的,关于大人的成长。
容中尔甲终于习惯,并承担了一个父亲的应有角色——他一直渴望却未能实现的人生责任。
行走千里,超越了血缘。
电影后半段情感深厚,催人落泪。
磕长头去拉萨的路,有环境的艰险和突如其来的病痛与死亡,却也强化了人的情感信任与意志达成。
两个男人走上了路,一个失去了妻子,一个失去了母亲。
他们因为同一个人,决定去往同一个地方,又走在了同一条路上。
他们本是父子。
他们最终成为了父子。
这条路,就是人生路。
一条名叫人生的路
几年前去西藏的时候、是突然想起来临时买的机票、没有计划也没有目的、甚至攻略都没做、就直扑扑去了。
还记得见到大昭寺前虔诚的朝拜人群、根本不需要攻略讲解、直面的震撼继而是敬佩、纯粹的信仰就是不需要通过一切声音语言交流让人感受到这股力量、这还仅仅是一个汉族人的边缘视角。
整个电影缓缓的、平铺直叙讲一个承诺的故事。
女主角在得知噩耗之时、去叩谢生养的亲身父母、买了玩具递给儿子、给不爱洗衣服的爱人买了新衣服、给瘫痪的公公买了刮胡刀和新鞋、再带着唯一一个没有交代的承诺出发。
男主角得知噩耗急匆匆赶来劝阻、负起丢下包袱离开、吃醋她出发的原因、不愿意原配夫妇一起往生小家子气撕掉照片、小心翼翼舍不得的剪下头发独享二个人最后的时刻、再开始拾掇整装出发完成一个未完成的承诺。
小男孩最后唱起了这首祝酒歌、给这段旅程最完美的结束。
即便提前猜想到小男孩会把照片粘贴好、也无法预料男主角最后的释然、这个时候看不到眼泪依然泪如雨下、为这一刻纯粹的善良心。
最美的画面是在山口上、男女主角用一块石头唱起祝酒歌暖暖打开小男孩的心扉、再硬的石头都能在纯粹的感情里。
人和人的相处有亲情、爱情、社会关系、这一路上无不在滋润现代复杂社会里满目疮痍的心。
对比现代人懂不懂的情爱喊打喊杀这一瞬间的平静、原谅和不甘都无话可说
一颗心和一颗心的靠近朝夕相处之间就那么简单
昨天晚上,我到电影院二刷了《阿拉姜色》。
我上一次在影院二刷(下线前又刷了第三遍)的影片是《刺客聂隐娘》,是为了一再探其“隐”。
二刷《阿拉姜色》,我看到了更多的细节,离“《阿拉姜色》是什么色”的“终极问题”也更近了。
第一次在影院看《阿拉姜色》的时候,影厅里包括我只有两个观众,影厅里空调又比较冷,让我全程有一种冰冷的感觉。
昨天晚上的场次,上座率达到了八成以上,整个观影的过程是比较温暖的——观看《阿拉姜色》,我们需要互相取暖,才能看到最饱和的“颜色”。
1、《阿拉姜色》是什么色?
其实,《阿拉姜色》是一首在藏区传唱祝酒歌。
“阿拉姜色”其实是“音译”,意思就是“让我们喝了这杯酒吧”。
这首歌在影片中出现了两次,第一次“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的时候,我认为它唱起的寓意是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的“相识”。
这首歌第二次出现在影片的结尾,“儿子”诺尔吾在洗头时不自觉地哼了起来,而“父亲”罗尔基也很有默契地接上了。
这一次的哼起,意味着“父子”的和解乃至相知。
2、夫妻俄玛和罗尔基虽然是二婚,但从很多细节可以看出来,他们是非常恩爱的夫妻。
当俄玛提出要去磕长头朝圣,罗尔基并没有阻拦,他只是觉得时机不对。
而当俄玛执意要马上出发,罗尔基也只是默默支持。
这是丈夫对妻子的最大的尊重和包容。
出发前,罗尔基用松木给俄玛做磕头的“手套”,这是细心;俄玛给罗尔基买了一堆衣服,这是贴心。
俄玛上路后,罗尔基一再劝阻(尤其是发现妻子身患绝症后),一度赌气离开。
但他最后决定回到俄玛的身边,一路护送她去朝圣。
这是爱与责任。
俄玛在透露她要去完成亡夫的遗愿后,罗尔基是嫉妒的,难以释怀的。
俄玛临终前的托付,是对罗尔基最大的信任,但也使罗尔基深陷痛苦与煎熬。
此间此后,罗尔基做了一些很小气很幼稚的举动——爱是自私的,爱是无法分享的,他只是一个爱得真切爱得直白的男人。
从俄玛去世到给俄玛办完后事,我们几乎没有看到罗尔基的眼泪。
俄玛临终前也说,我不要看到你的眼泪。
爱,就是不忍看到对方的悲痛。
但我们知道,罗尔基的悲痛总有开闸倾泻的时候。
从水中爬起来后,罗尔基看着湿透了的他和俄玛的合照,放声大哭。
痛彻心扉的怀念,让他终于挣脱自私的爱,拥抱最深沉的爱——继续亡妻的朝圣之路。
在罗尔基的心中也许有一个疑问,俄玛最爱的是谁?
俄玛带着亡夫骨灰做的擦擦和与亡夫的合影,但她也带着和罗尔基的最美的合影,她忘不掉逝者,也放不下生者。
罗尔基最后选择了释怀——在现世,他就是俄玛的最爱。
俄玛当然也是罗尔基的最爱,他们是真正的彼此拥有的夫妻。
3、父子罗尔基和俄玛虽然没有自己的孩子,但罗尔基明显具备成为一名好父亲的潜质。
诺尔吾头戴塑料袋吓唬卡车司机的时候,他的舅舅对他又是喝斥,又是猛拽,教育方式极其粗暴,而罗尔基却懂得孩子热爱恶作剧的天性,帮他在塑料袋上弄了一个“嘴巴”,化解了他可能窒息的风险。
诺尔吾很固执地提出要跟着妈妈去朝圣的时候,他的舅舅也是很粗暴地否决他的想法。
罗尔基却温和地许下郑重的诺言——他要带诺尔吾去拉萨。
其实,诺尔吾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的舅舅是要负很大责任的。
因为父亲早逝,母亲长年不在身边,诺尔吾难免会成长为一个敏感、偏执的孩子,而他舅舅对待他的方式无疑加重了他的乖僻。
罗尔基和诺尔吾的朝圣之路,是和解之路,也是诺尔吾的成长之路。
罗尔基跳下池塘救诺尔吾(实际上诺尔吾并未落水),是诺尔吾接纳罗尔基的开始。
诺尔吾也第一次跟罗尔基吐露心声,他当年其实是很想跟着他们一起生活的,是罗尔基拒绝了他。
小驴出现后,“孤儿”诺尔吾与其同病相怜、心心相惜。
在路上,他需要一个朋友,更需要一个父亲。
而这对父子的和解需要一个见证者。
就这样,他们一起上路了。
得知诺尔吾烧好水后,罗尔基停下磕头,往前走,而诺尔吾默默地捡起一块石头,给罗尔基做上标记。
这是默契。
诺尔吾突然回头,像罗尔基揪他的耳朵那样揪小驴的耳朵。
那一瞬间,罗尔基作为“父亲”的角色得到了诺尔吾的认同。
良辰吉日来临,小驴很巧合地踢翻了诺尔吾的背包,罗尔基看到了那张他撕开的照片又拼在了一起。
借着泡沫的刺激,诺尔吾一直在揉眼睛,掩盖他的眼泪。
这是一个男孩的成长。
银幕黑屏,诺尔吾很心虚地辩解后,罗尔基却略显紧张地安慰他。
这是和解。
4、朝圣者俄玛朝圣路上的两个女伴,一个在半个月后离开,一个在两个月后离开。
其实,从她们略显文艺范的打扮来看,就可以预感到她们的朝圣之路走不远。
带着一颗文艺的心去朝圣,只能是体验,不可能是真正的苦行与信仰。
事实上,我们在影片中从未看到她们两个磕长头的镜头。
这明显是导演故意安排的。
为朝圣而朝圣,因浮躁而朝圣,又因浮躁而离开。
从《冈仁波齐》大卖来看,她们也许才是朝圣者中的主流。
5、两种朝圣,两种视角在我看来,《冈仁波齐》中的朝圣和《阿拉姜色》中的朝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朝圣。
《冈仁波齐》中的朝圣,是为朝圣而朝圣,它与信仰的关系不大,更多是奥林匹克精神的表现和行为艺术的呈现。
这是千千万万文艺青年需要的朝圣,这是他们想象中的心灵洗涤。
所以,他们为影片贡献了过亿的票房。
《阿拉姜色》中的朝圣,是命运、爱与信仰共同驱使的朝圣。
它坚定过,它失落后,它动摇过,但它来到了终点。
它是人间的,在场的,能够让观者真切感受到的。
《冈仁波齐》本质上是对朝圣的“围观”,而《阿拉姜色》的朝圣是内观的、自省的,它来自创作者的平视,也来自观众的凝视。
6、天葬?
俄玛去世后,出现了秃鹫(?
)翱翔的画面,这是否意味着她被天葬了?
其实,现在藏区的天葬场已经极少,而天葬的“程序”也比较复杂,在影片中没有更多细节表现天葬的情况下,我倾向于认为俄玛并没有被天葬。
秃鹫(?
)的出现,也许只是表明俄玛的灵魂去往天界而已。
《阿拉姜色》所要向观众们展示的不是藏族的传统信仰,不是向曾经众说纷纭的诸如《冈仁波齐》那样带有“神性”的宗教行为大观。
这部影片将焦点脱离了曾经是述说重点的朝圣本身,而是专注挖掘“朝圣”背后平凡的真挚故事。
这是一部有关纯粹的“信仰”,而非有关“民俗”的电影。
在观本片之前,了解过朝拜的我对于这种宗教活动,只能是远观而深表震撼,对于朝拜者“高深莫测”的内心世界,是难以理解,难以触碰,难以学习的,我们作为不理解的旁观者只能将这类活动作为一种人文奇观,表示叹为观止,仿佛是游览某个景点一般,之后便抛之脑后,因为朝圣者本省也似乎有了“神性”,要么已经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要么是已经奔向另一个世界的人,而我们一众困于世俗的凡夫俗子——则更加难以走进或者感受他们的信仰。
长此以往,这样神圣的宗教和信仰只能被主流社会作为“凝视”的对象,进一步驶离主流社会的宽容和关照。
因此很庆幸能够看到《阿拉姜色》,从一个又与众不同,又平凡的视角出发,向我们展示一个家庭因为信仰而连结,因为信仰而延续的故事,在此,导演透过宗教超乎俗世的神圣外衣,刻画植根于真实的人性,有血有肉的,属于人而非属于神的信仰的故事。
“信仰”一词并不完全从属于至高无上的神性,不是像在宗教故事中被“召唤”或者被“赋予”的,而是人类从自身对世界的体悟和关照中自发的产生的。
“信仰”不需要被规定,即不是被教条式地规定应当怎么践行和完成,一如影片中妻子不是想着说在前往朝圣之地以净化心灵得到升华,而是想要完成与前夫约定而未完成的遗愿,丈夫只是为了完成继续进行妻子未完成的事业,此刻他们不是经由理性的指导去完成这一朝圣之旅,也不是遵循某一种告诉他们“这样跟着做以后就会得到飞升”一类的宗教信条。
他们只是相信这样做是“善”,对自己,对伴侣,都会达到一个更好的彼岸,此刻,无论他们做什么进行纪念或者履行诺言,都是信仰之神圣体现,都将泛着人性的神圣光芒,恰好的,而且幸运的是,正好有一能与他们同频呼吸的宗教,正好一个能让他们融入在其中并找到内心的安宁以自己寻找前路的方向的宗教,正好有一个自己从生到死都将沉浸在其怀抱中的宗教,于是他们的信仰与宗教自然而然的重合在一起,他们选择了朝圣。
因此我们要看到“信仰”是从人的内心发出来的真挚的呐喊,它指引人们寻找一个心灵的栖居地——有的人选择了宗教,有的人选择了物质,《阿拉姜色》中的人选择了朝圣和家庭,在此过程中,信仰发生了神奇的力量,使人的心灵发出共鸣,最终将一个没有血缘,跨越生死两岸的家庭紧紧地连结在一起。
这便是信仰的力量,一方面能够指引人找到此心安处,一方面帮助一群人找到共同的此心安处。
来自生死和血缘的隔阂,在真诚的信仰面前毫无招架之力,也正因为此,丈夫最终放下了对妻子及其前夫关系的执念,孩子最终也放下执念,二人一同走向神圣之地。
阿拉姜色,2018年上海电影节金爵奖获奖电影,果然名不虚传。
选角合适。
不管是容中尔甲出演的男主角、尼玛颂宋出演的女主角还是那个一直低着头和小驴作伴的小男孩,都有种让人迅速入戏融入电影的能力。
尔甲老师虽是一介歌手,但在表演方面也能共通,不刻意不做作,表现得跟平日生活一般自然。
该片是第一部以嘉绒地区方言为主的电影,嘉绒正是他的家乡,相信他把自己对家乡的热爱也糅进了电影里。
虽然生活条件艰苦,但男女主角之间的感情还是令人动容。
男主角对妻子的爱护溢于言表,言语上一直劝她去大医院治疗,行动上不放心妻子独自上路最终还是陪着一起走。
最喜欢的镜头当然是一家三口坐在火堆前唱着阿拉姜色藏语歌的那段。
不管是气氛、用光、神态,都非常合适,过一分则满,少一分则瘦,影片中的表达刚刚好。
艰苦的生活中,一点微光,和家人在一起的暖意,就足以让人支撑着走下去。
正如映后导演所说,他只是想展示藏区人民和我们一样在生活中面临的困境、苦恼和生离死别,而不是用一种猎奇的眼光去探究。
宗教信仰流在藏区人们的血液里,已成为如穿衣吃饭一般的常态,并不特别。
我们每个人面对的,是以什么方式选择并过完我们的一生,带着承诺带着期望,负重前行。
在看任何电影前我一般都不会看故事简介,也不会看预告片,选择影片全凭感觉,包括这一部电影。
起初只是想要支持藏语电影的票房,没有提前去了解导演想要表达的东西。
在开始看没多久,俄玛(女主角)就提出要磕长头去拉萨,当时心里的念头就是怎么又来了,除了朝圣就没有其他故事可讲了么?
然而这种抵触随着影片的发展渐渐消失,朝圣不过是导演借助讲故事的一条辅助线而已。
从同行的朋友相继离开,丈夫知道病情反对她磕长头去朝圣,再到后来后父和孩子的继续前行,这条线的作用是让他们互相和解。
俄玛在影片开始时,从噩梦中惊醒继而哭泣,直到她快坚持不住时才告诉丈夫,梦里出现了什么。
这个时候她和前夫和解了。
叛逆的孩子和罗尔基一直心存芥蒂,在维系他们关系纽带的母亲去世后,罗尔基本来想送这个累赘回家,但是他曾对那孩子许下带他去拉萨的诺言。
看见拉萨的地标牌后,罗尔基没有忙着继续前行,说要休息几天收拾收拾,挑个好日子去拉萨。
在拾起驴打翻的骨灰盒时,看见他当时撕碎的照片被黏合放在里面,是他和死去的人和这孩子的和解。
和去年的《冈仁波齐》相比,这部的故事性好很多,并且加入了很多生活和民俗的琐碎片段。
俄玛知道自己病重,不愿意去大城市治病,因为她知道并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但我以前一直认为,去选择相信佛教可能都有自己的目的,比如这种状况下就可以期待一下奇迹降临在自己身上。
在阿婆病重去世后,一度无法和信仰和解,想不明白这么善良和信教的人怎么会这么快离开人世。
近两年大概成长了,发现有的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
在我们那儿,清晨煨桑或者点佛灯时,都要双手合十许愿。
在今年以前的我,许的愿不外乎是关于自己或是家人的。
在藏历年去祈福时,舅舅跟我说许愿时应该要加上天下苍生,不能自私地只为自己祈祷。
在那以后,每次都留心听了一下别人的祈祷,真如舅舅所说,不管贫苦还是富足的人都在为天下苍生祈祷,突然就觉得自己眼界好低。
人们大都觉得自己不甚了解的这片高原神秘莫测,再加上宗教赋予的力量,甚至以为来了一趟就能“净化心灵”,拍了一些风光大片回去,生活照旧,不如意的仍然不如意。
其实这片土地上的生活又有什么差异呢?
琐碎,反复,无聊,这不就是生活。
条件还比不上大城市,只不过欲望也没有那么多而已。
每天做好分内的事情,除外能再转经和念点佛就是大多数人的要求了。
以前看很多藏语片,觉得太不真实。
艺术虽然要高于生活,但离开生活也不行。
少数民族在表达喜欢时都爱用酒,民间流传各种祝酒歌,电影里唱的便是其一。
高原上的冬天很冷的,只要不干活,大家都爱围在火炉前烤火聊天,再烤点土豆在炉灰里,烫到双手不断扔来扔去吹气,也不愿意放在桌上。
电影里最打动我的片段也是烤火,他们烤了好几次火,每一次故事都更进一步发展。
他们一家人围在火堆旁,罗尔基拿着一块石头假装是酒碗,唱起了“阿拉姜色若”,在传递的歌声中和解。
少数民族好像都能歌善舞,在表达情绪时便可以用歌声,最喜欢小时候和阿婆转山时其他老奶奶们用唱腔念经,此起彼伏,在诺大的山谷里回荡。
出生在这个地方好像蛮幸运的。
所以呀,有排片的地方大家一定要去看一下,真的不会后悔的良心之作。
10月24日,首次尝试以2V2的形式,与阿呆一起采访了导演松太加与主演容中尔甲。
二位戏中深沉内敛,戏外和善开朗。
你会从交谈的气氛、创作的心态、为人的宗旨中,感慨个体的珍贵,读懂电影的内蕴。
聊了很久,不想浪费,特意整理出来。
若想看提炼版的,戳→摘下藏族片光环,他再次讲了个淳朴的普世故事(话说,尔甲老师很喜欢举粤语的例子,我特别想跟他说,我懂粤语,下次聘我呀,哈哈。
)关于合作的缘起M.I.:两位合作的机缘是什么?
松太加:我有一个习惯,每次写剧本,心中必须得找到这个演员。
我开始想到的就是尔甲老师,我觉得气质符合他,但当时没跟他说。
创作完了发给他,他看了后特别喜欢,而且他要投资这个电影,我就说,喜欢这个剧本的话就让他来演。
刚开始他不太愿意,也是没有自信还是什么(笑)。
容中尔甲:对,没自信。
我跟他说的原话就是,我在歌迷心目中光彩了二十几年,不要被这个电影给毁了。
我说我不干,哈哈哈。
M.I.:但其实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演戏,很自然,很娴熟,情绪把控很好,怎么做到的?
松太加:其实艺术在某个层面上是一样的,通的,尔甲老师在音乐上出道二十几年,跟他一点,一说,他的悟性特别高,就明白了。
一是气质选对了(笑),二是悟性特别好。
容中尔甲:有一次路演,(有人)说你为什么选容中尔甲,他绕绕绕了半天,说不清楚,最后他说,因为我需要一个男演员有生活阅历,长得吧,就是难看一点,哈哈哈哈。
松太加:那个没有,哈哈。
容中尔甲:长得难看的,那我有信心哦(笑)。
关于语言的把控M.I.:那接拍后,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容中尔甲:什么准备都没做,而且台词都没背。
拿给我们整个剧组的台词是汉文的,但是我们要说藏族方言,那个地方的方言我不会说,所以我背那个汉语台词没用。
反正直接去片场(笑)。
我们请了一个会说那个方言的老师,一句一句地教。
就相当于突然让你用粤语拍电影,我就用拼音、汉字、藏文……各种会的,记那个发音。
语速、节奏、轻重,重音落在哪个地方,用音乐记谱的方式来标,然后背,第二天去现场说。
M.I.:但外行人都听不出来。
容中尔甲:只有我自己知道。
拍得差不多了,导演才知道我也不会那个语言(笑)。
但导演也是啊,听不懂说的是什么,只能看表演(笑),全靠语言导师指导。
松太加:他就戴着耳机,坐在旁边。
容中尔甲:他说语音没问题,导演就说,过。
如果是语音有问题,就不行。
为什么呢?
我是死记硬背的,假说我有四句(台词),我把四句背了以后,女主说一句,我说这句,她再说一句,我说这句,我是背死的。
结果呢,我把这句忘了,她说这一句,我说了,她再说另一句,我就说下面的了(笑)。
老师说不行不行不行,人家还没问,你就把答案说了,哈哈哈。
阿呆:主角都不会方言吗?
松太加:女主角是会的。
阿呆:所以您跟她对戏时,她说什么你是听不懂的。
容中尔甲:听不懂,而且我自己听的时候也听不懂,哈哈。
松太加:用藏文写的话,他们也没学过藏文。
直接按发音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
我这次遗憾的就是我听不懂台词的节奏,(不知)掌控在哪个地方。
但还好,我们拍完以后,第一时间让懂这个方言的来把关。
因为我们在做一个文化的东西,不能毁在我们的每句台词上,所以一句都没问题,过了,就踏实了。
容中尔甲:剪接出来后,我专门把那个初剪版拿去找懂这个方言的人,而且找了很多人来看,都说语言一点问题都没有,说得很好。
而且他们都以为我会说这个话(笑)。
我们都是(说)藏语,但我是另外一个口音。
比方说我们这次电影拍的是粤语,但是我讲的是上海话。
阿呆:导演为什么要挑战自己也不懂的方言?
松太加:本身故事的发源地区在那一块,所以必须得按照他们的方言来。
我记得以前看过的一些藏语片,汉族导演拍的,台词完全是不搭嘎的,包括张杨的《皮绳上的魂》,一家人有些讲安多话,有些在讲康巴话,都砸了。
外行人听不出来,但是我们作为藏族,感觉是不对的。
一家人一个在讲上海话,一个在讲广东话,听着不舒服。
容中尔甲:你说你们相互能交流吗?
交流不了嘛。
松太加:所以必须尊重这个地方的方言。
(我们)下了很大功夫。
关于创作的原型阿呆:故事是有原型的吗?
松太加:有一个原型,但是跟原型完全是两回事。
M.I.:主要是扎西达娃老师在创作这个故事?
容中尔甲:我把故事讲给扎西达娃老师听,就像这样录了音,然后他回去就把故事以剧本形式写出来。
后来征得他的同意,由松导来修改,成了现在这个剧本。
松太加: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原来有一个汉族的女的,和一个男的爱情故事为穿插,我把这个砍掉。
一切都是在扎西达娃容许的情况下改的。
M.I.:故事最开始的灵感是怎样的?
松太加:就是那头驴与老人的故事。
我写的过程当中,老是觉得这也可以是个完整的故事。
容中尔甲:那是发生在我身边的故事。
我小学一个老师,从我们老家磕头朝圣到拉萨。
因为没人背东西,他就买了一头驴。
他中途还要修整一段时间,打工一段时间,还有生病住院啥的,三年才到拉萨,小驴也变成了大驴。
他朝拜后要回家,不可能牵着这头驴走回家,那头驴也不可能搭公共汽车,对吧?
包个车把驴拉回来吧,他又没那个钱(笑)。
所以怎么拉回去成了他的心病,最后还是把它寄养在拉萨,然后他就回了老家,一直想办法。
原来我给扎西达娃老师讲的是这个故事,后来松导就把整个故事改成现在这个重组家庭走上旅程,女主角死掉,然后我们怎么继续下去,内部张力就提升了很多。
关于诺言的神圣M.I.:诺言贯穿了整部电影,你们怎么看待它?
容中尔甲:藏族人在现实生活中,对这个诺言一定是非常谨慎的。
他一定不会轻而易举地给你许诺。
如果许了诺言,他一定要想尽办法去实现。
比如说抽了三四十年烟的人,他一许诺要戒烟,发了誓,他就一定要把烟戒掉。
那就很厉害的。
如果不许愿,他就戒不掉。
但是许了愿,他真的会戒掉。
松太加:所以我们的传统里有一句谚语,汉族人的诺言在字面上,所以都是合同,藏族人的诺言在嘴上,这是两个民族不一样的。
容中尔甲:而且我老家离拉萨很遥远,聊天的时候我们很忌讳嘴巴里面说拉萨。
为什么呢?
因为你这样说的话你要去。
包括太阳,我们这样指太阳是不行的(食指往上),这是起誓,很忌讳的。
但是你如果要起誓,你要干个啥,你就一定要兑现。
松太加:不然会看不起你。
特别是一个男人的诺言。
容中尔甲:说大点,我们现在的社会,物质发展这么快,人与人之间,各个方面其实缺少的是坚守承诺。
阿呆:起誓源于宗教信仰?
容中尔甲:肯定是,所以你会受它的约束。
松太加:所以罗尔基(容中尔甲 饰)在每个十字路口的每个抉择,促动他的,多半还是背后的文化、信仰、价值体系。
比如开始撕照片的时候,是他作为一个人本性的流露。
(但)慢慢地,他会纠结。
容中尔甲:一般来讲,走到半路上,老婆死都死了,如果没有这种信仰的支撑,没有这种爱的坚持,可以把她埋葬了,处理完后事就回来了,不去了嘛。
松太加:所以每个人在选择时没有对与错,片子传达的就是跨越,他自己对自己的跨越。
这种东西是这个片子的核心,(即)超越自我。
关于基调的克制M.I.:电影展现出来的宗教给人很温暖很熨帖的感觉,寺庙中僧侣的话很平淡,但回味起来觉得很有力量。
怎么构思的?
松太加:可能还是自己的体验与生活吧。
比如喇嘛第二次在照片上写字时,他说,“到底是哪一个人去世了?
”“两个都去世了。
”喇嘛无意之间就说,“是两口子啊。
”——活着的人是最痛苦的,藏族人对死亡的态度是,一块死的,没有增加痛苦嘛,这是幸福的,会说两个人多有福呀,一起离开——他那尴尬啊,一看就是结婚证嘛,夫妻嘛,那他算什么啊?
撕照片的动力也在这儿。
没有那句话,他也许不会撕。
每个人都有埋伏的点在里面。
容中尔甲:一个小孩,也没什么大道理,我就是不想把父母留在那个地方。
多朴素,多有力量的一段话啊。
M.I.:创作非常克制,但感情很深厚淳朴,非常可贵。
松太加:这是没有刻意的,是本能的选择。
很多剧本,会想好结尾怎么收场,人物怎样。
你为了得到1加1等于2,所有(人和事)都变成得到结尾的工具了,所以活不起来。
我只有一个概念,写到三分之二的时候,结尾怎么收场,就越来越清楚了。
我特别尊重人,我塑造出来的那个人,他的性格,他从小的成长,片子里没展现,但会有一个大概的脉络在里面。
M.I.:您表演时会否也顺着克制的风格做调整?
容中尔甲:会的。
导演对摄像要求克制,对我们的表演也要求克制。
我印象很深的是广州有一个朋友,她看了这个电影,说哭得稀里哗啦的,哭的原因并不是被你们打动了,而是在电影里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里面的信息量很大,某一个信息触动了我。
而且该有泪点的地方,该煽情的地方,你们一点都不煽情,你们很克制,这样反过来让我们观众很难受,更痛。
演员表演很克制,观众恰恰没地方发泄了。
如果你稀里哗啦地哭了,我的情感已宣泄了。
阿呆:我看的时候有个地方特别难过,哭了。
庙里有个僧侣跟男主说,你要写什么,给多少钱随缘。
感觉那些话他们说了几百遍,很普通很日常,但好像特别有安慰人的力量,突然感觉有些人离开没有特别可怕,突然就特别难过。
容中尔甲:对。
就像刚才我说的,一个人找到他痛点的地方不一样。
有些看到小孩,他哭,有些是俄玛死了时候要哭……松太加:有些人是一家人围着篝火唱起那首歌时,有些人是(罗尔基)背对镜头,面对一个水泥墙哭的时候。
所有个体都不一样,背景、环境、历练不一样。
关于人物的塑造M.I.:好心人丹达尔说,“我父亲也朝圣,从前我不理解他”,他与主角形成了对比,也推动了转变。
设置人物时是怎么想的?
松太加:每个人的任务,他必须一出场就负责。
神必须得出来,而不是像道具、符号一样。
不是说了这句台词后,他们就变成好人好事一样,而是因为他有这个痛点,所以无私帮助男主,这也是补偿自己的缺口。
不是刻意说藏族人特别善良,就是素描一样写出他的神——我没帮到父亲,读懂他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这也是圆满收场。
M.I.:两对父子情也是非常突出的,其中男主与小孩的关系一直在变。
松太加:对。
刚开始给人的感觉是,男主是个特别好的人。
慢慢地,在水塘边,孩子把他揭底。
“你曾经讨厌我,我曾经想跟着妈妈过来的。
”说出这种话时,你能面对得了小孩的眼神吗?
所以慢慢地,要有接纳的过程嘛。
容中尔甲:所以导演想把我塑造成一个坏人。
我后面就自己把自己的形象拉回来,哈哈哈。
关于小孩的演绎M.I.:小孩眼神很凶,演得很好。
当时怎么找的?
松太加:我的一个直觉。
我的团队拍了很多可爱的小孩,我说不对。
我也没办法描述,就带着团队一个学校一个学校地去,一眼就望到他。
小孩的台词量非常少,必须全靠神态、眼神。
就是看着他的时候,他就不敢面对你。
不是怕,是因为他的父亲去世,母亲这样,给人的感觉就是小孩性格有缺陷。
他眼神得特别好,就选择了他。
M.I.:对戏时呢?
松太加:戏里特别紧,戏下两个人玩得特别嗨。
容中尔甲:拍的时候是那种对峙关系,就像老鸡公和小鸡,哈哈。
松太加:一听到我说“过”的一刹那,“欧耶”,小孩也是(示范高举双手)。
那么严肃的一个男人,一下子跟小孩似的。
阿呆:小朋友是怎么做到的?
他又不是专业演员。
松太加:直觉对了以后,优势发挥到极致。
之前《河》里的小女孩央金拉姆,也得到了上影节的亚洲新人奖最佳女主角。
很多人在问,其实没什么,就是感觉特别好。
关于共性的焦点M.I.:电影说的是很共性的东西,表现了许多家庭的和解与成长,也反映了共性的社会压力、精神困境。
松太加:其实特别简单。
我不是想好了以后,有目的性地去创作。
我是出于一个无意识的创作过程。
我侧重人物的情感选择,完了以后,传达什么东西就没有了。
每个人都不一样,自己观看的心理不一样,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读解方式。
我之前想要在电影里提出很多问题,不是藏族人的问题,而是作为一个人,对于情感的困惑。
这是我一贯坚持下来的。
我有很多困扰,在抉择上面,哪个是对,哪个是好,哪个是错,把所有问题都扔到电影里,但是不要一个解答,就是每一个人都去读解,这样一个电影就完成了。
我不是上帝,我跟你的经历完全不一样,你干嘛要干涉我的精神层面或思想上的东西?
我有这种可能性,就是这种问题,抛给你,你去读解,每个人都找到每个人的,对号入座也好,不对号入座也好,就是开放性的。
我不希望是一个特别上帝性的(姿态、视角)。
M.I.:说起藏族片、朝圣片,观众可能会对藏族风情、风景有所期待,《阿拉姜色》在这方面有所压缩,作为摄影师出身的您,是有意让景色克制,不要喧宾夺主吗?
松太加:西藏题材的电影有一个优势,随便拿一个相机,镜头对准哪个地方,自然景观都拍得特别美。
另外,展现一些别人不懂的符号化的东西,寺庙、经幡等,给人的感觉特别神圣,但神圣也不懂,情感上没有共鸣层。
我跟尔甲老师作为藏族人,在那片土地成长,我觉得反而风景与人特别可爱。
以往淡化了很多人,自然景观中,人变得特别小。
所以,我很想尊重作为一个个体的生命,所以镜头对准人的特写,忽略了很多背后的景观和神秘的文化,或符号化的东西。
所以这是一个讲人的故事,这种人的故事,意味着超越了特定的区域与宗教。
我希望在全世界有很多人看过片子后,有作为人的共鸣。
关于温暖的音乐M.I.:《阿拉姜色》这首歌内敛,却承载了很多外放的情感。
容中尔甲:我觉得,整个东方文化有个传承,这种东西是存在脉络里的,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丢了。
比如说我们看一个日本片子,不要说台词,一看影像,就知道是东方的,有日本的脉络、影像的传承在里面。
在国内我们丢弃了很多东西,做商业片是没问题的,但我很想坚持一些情感的(传承),东方人肯定都会的,比如表达情感是含蓄的,汉族藏族都好,亚洲人肯定有共性。
夫妻之间,男女之间,有传承的脉络在里面。
所以古典的诗词、画等艺术作品,给我很多的启示和灵感。
阿呆:祝酒歌很多,为何选这首?
容中尔甲:电影已经拍到女主角要死了。
导演跟我晚上在房间里聊天,感觉前面的部分有点沉重,有点灰色,而且导演也有意回避这些阳光和蓝天,所以死的时候也全是阴的天气。
俄玛像蜡烛一样,我们现在关注她什么时候要灭,但能不能也关注她的光亮,让她再温暖一点?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才想办法把这首歌加在里面。
那个场景,女主角有她的心思,孩子有他的心思,我有我的心思,我们三个坐在篝火旁边,没有语言交流,这时候用歌声、音乐来交流是最好的,所以那时候唱我们共同的家乡的歌曲,这首敬酒歌,(尽管)没有酒,没有碗,(但)其实相互之间传递一种温情,一种爱。
这一场也是导演临时加的。
因为加了这场戏,后来导演又临时加了剪头,孩子不由自主地哼起这首歌。
第一次小孩是不唱的,第二次不由自主地就唱起来了,小孩的心扉打开了,所以情绪、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融合也在递进。
歌用得特别好,导演说干脆把电影直接叫阿拉姜色。
M.I.:原本叫什么?
松太加:罗尔基的362天。
我觉得像是一幅画,有一个灰调子,忽然加了一个彩色的东西。
《阿拉姜色》作为10月最佳院线片(《无双》9月30上映,应该算9月的电影),在10月26日上映当天,排片只有0.6%,是《铁血战士》的六十分之一。
到了10月29日,《阿拉姜色》的排片更是降到了0.5%,整个南京只有18家影院放映了28场,二三线城市的场次只会更少。
而且时间大多是上午和下午,上班族和学生根本没有时间去看。
一个病重的妻子独自带着心愿踏上了朝圣之旅,丈夫和儿子为爱也加入进朝圣道路中,妻子病逝后,丈夫和儿子继续完成妻子遗留的夙愿,在路途中完成了父子关系的和解,也终于完成了去拉萨的朝圣愿望。
加绒藏语的方言、活佛转经丧礼、弦乐器弹奏犹如天边传来,在藏族文化符号的包裹下,让人物关系冲突变化和亲情的表达有了一些地域性的色彩。
朝圣所具有的神性被导演削弱,转而聚焦于人物内心幽微细腻的情感。
在朴素的镜头中,人物完成了朝圣的夙愿与自我的和解。
语言的缺少并没有削弱人物的形象,在静默中却用大量的细节堆砌表现出更大的情感张力,冲入湖中的奋不顾身,打着手电在脚底涂药,简单的镜头中暗涌着情感。
而影片在父子关系之上又添加以寄养家庭的设定,与《小偷家族》中家庭设置有着相似性,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称谓,但在藏族文化下人物关系呈现出了更为丰富的层次感。
父子关系从撕裂的照片到剪去的头发,形同陌路最后相依为命。
小孩在山上看到了布达拉宫,让夙愿得到了完成,也是关系融合的双重圆满。
松太加导演作为藏族人,在创作中一直关注藏区人民的生活表达,电影中融入了大量的藏族元素,片名的直译显露出电影的文化表达倾向,而父亲的形象传递出的是藏族文化的情感信仰和价值观。
但不同于《冈仁波齐》中的朝圣,有着川藏线自然风光的瑰丽,展现的是朝圣的过程,这部影片的朝圣只是叙事的元素,推动发展却并不着力表现。
导演更多的是记录下个体的精神困境和情感纠葛,让心灵去朝圣。
祝酒歌成为影片沉郁风格下的一抹亮色,却又埋下了浓厚的怅惘。
俄玛将病情与对前夫的思念藏匿于朝圣的夙愿,罗尔基把生活的困顿和纠葛连同酒一同吞入腹中,诺尔吾用叛逆掩藏情感缺失的失落,而在此刻三人篝火边的围坐唱歌,成了动人的伏笔,让结尾的歌谣震动心灵。
像极了《小偷家族》里的那场烟花,美好转瞬即逝。
文 | 何俏也(四年央视记者,一个写字的 b站:何俏也 微信公号:Pandora612星球)第21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主竞赛单元有两部中国影片入围:《找到你》与《阿拉姜色》,最终,《阿拉姜色》荣获金爵奖评委会大奖及最佳编剧奖两项大奖。
《阿拉姜色》由藏族歌手容中尔甲携手尼玛颂宋联合主演,讲述一个女人隐藏自己的病情,与前夫之间的秘密决定去往拉萨,在漫长的旅程过程中她内心的秘密被一一解开,这些秘密包含着她与前夫、丈夫之间的爱与道德,责任与信仰的纠结与困惑。
评委会赞誉这部影片“该电影坦诚而深刻,勇敢不妥协,描述了人际关系的复杂,也刻画了在面临生命终极问题时刻的希望和救赎。
”导演松太加在获奖感言中说到:“特别淳朴,故事没有很炫的东西,因为还是接地气。
感谢我生活的那片土地,它给了我那么多源源不断的灵感,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故事。
”
▲松太加松太加出生于安多藏区,是一名藏族电影摄影师、编剧、导演。
曾以美术和摄影身份参与拍摄《静静的嘛呢石》《寻找智美更登》《老狗》等获奖影片。
2011年开始以导演和编剧身份参与故事片拍摄,作品有《太阳的总在左边》《河》《阿拉姜色》等。
“阿拉姜色”是嘉绒藏区的民歌,意为“干了这杯美酒”,导演松太加介绍,故事的缘起来自身边朋友的真实经历,而讲述这样一个故事,是希望传递一种大爱,超越地域和宗教,“爱的诚信,爱的包容和爱的担当。
”制片人将《阿拉姜色》形容为一部“公路片”,三个月时间跨越了三个省份的朝圣路,对于一部小成本电影来说困难重重。
近年来,西藏题材影片逐渐走进观众视野,万玛才旦的《塔洛》,张杨的《冈仁波齐》和《皮绳上的魂》都获得了业界好评与艺术电影爱好者的关注松太加感慨,过去的确没有想过藏族题材电影可以有这么广泛的观众,“过去有内蒙古电影制片厂、新疆电影制片厂拍一些民族电影,但也都是用汉语拍。
以前西藏好像只有我和万玛才旦两个人拍电影,但现在,有非常多喜欢电影的藏族年轻人都开始做电影,全国各艺术院校影视专业也能看到来自西藏的学生。
”专访松太加导演:1、您在这部电影中是怎样来处理藏族地区特有的文化习俗?
拍自己本民族的题材,您的优势在哪里?
松太加:这个故事像是风一样,因为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所以我很想把这个故事落到另外一个点上。
我把它做成一个类型化的,类似于公路片的那种感觉。
但我希望电影能超越地域,回归到一个人的层面。
因为那片土地上面,所有的地方都是这样的:人为生活奔波,为生活发愁,然后依然对世界抱有希望。
这是有一个共性的,而不是它以往的贴着佛教标签的、或者是神秘化的一个理解。
2、这部电影的灵感是从哪里得到的?
故事的原型是什么?
松太加:其实我们创作的那个兴趣点还是比较喜欢家庭里的东西。
这次的电影里的男演员容中尔甲,他是藏区特别有名的一个歌手。
有一次我去四川,我们在酒桌上面聊,聊到他身边发生的一个真实的故事,无意间我说这个特别适合拍成一个电影,然后呢他也觉得值得写下去。
回去以后,一个多月这个剧本就写完了,写完了以后我给他发过去,他特别感动,要拍这个片子。
缘起就是这样。
《阿拉姜色》是藏族里的敬酒词,意思是下面请你干了这杯美酒。
我希望这部电影是我精心酿造的一杯酒,我现在把它端出来想跟大家分享。
▲《阿拉姜色》剧组3、您受哪些导演的影响比较大?
松太加:我说我喜欢是枝裕和,他好像是太流行了,但是很多年以前我就看是枝裕和,特别感动。
还有希腊的安哲罗普洛斯,但是每个年龄阶段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我觉得这个更符合东方的一种表达方式,特别符合藏族人的对亲情、对家庭关系的处理方式。
我的电影里没有那么激烈的感情传达,一点也不疯狂,是一种含蓄的感情。
就没有那种男人大哭啊这种。
我们藏族人是不会当着一个人说我爱你啊这种起鸡皮疙瘩的话。
包括我父母结婚了差不多40年,但是他们一生都没有说过一个爱字。
爱这种东西实际上很温暖。
感情不是挂在嘴上的,那样它太廉价了。
万玛才旦之后藏语电影又一位极具风格导演—松太家。影片前半部是染重病的妻子为了完成已亡前夫在梦中的托付,跪拜步行去拉萨。影片后半部,妻子病逝,丈夫带着继子为了完成妻子嘱托与遗愿,继续步行跪拜前往拉萨。叛逆继子之所以叛逆也在这对“父子”前往拉萨途中逐渐解开:当年他想跟着再嫁的妈妈到继父家生活,但继父不同意,他被迫生活在外公家。他把被继父撕开的父母合影照再次粘合在一起。在快到拉萨之前,男主在给继子挑选衣服时,影片再次将男主形象呈现为镜中之像。这是否依然是重新建构起或者确立了父亲的主体性呢?建构完美的父亲形象似乎再次成为影片的内在诉求。影片结尾,男主为继子剪头发,镜头扫过继子膝盖上那张被重新粘合好的父母照片。这是将继父与血缘之父(母)建立起某种内在关联。抑或说也正是再次用继父代替了血缘之父的角色。
现实主义藏地电影,相比于同题材的《冈仁波齐》,朝圣被弱化至人物之后,成为别样的公路片,旅程只与人物情感变化相关联,磕长头的戏份也被缩减,只有两个贴近地平线的前置全景镜头或几个空镜来表现,而那两个前置镜头也在体现夫妻二人各自的旅程之路。地点变化也较为缺少,主要戏份都在家--旅程停靠这两个部分,主要旅程的体现来自于转折镜头的串场,缺少地点变化是一个遗憾。另一处缺点是,非职业演员的选用,除去男主之外,其他角色都在硬凸情绪,这一较为幼稚的表演方式无疑将观众间离于情绪之外,但从本片来看采用布莱希特的间离效果显然是不合理的,在女主回父母家之时,是一个远景,左下角前景的女儿对应右上角后景的母亲,母亲看到女儿后,转身抽泣脸盆洒水,这一大幅度的动作有助于在远景中传递情绪,但因不熟悉表演方式的造作也随之而来。
太苦了
很像性转版“米花之味”。只是松太加在“太阳总在左边”里的克制一并延续,前者朝圣后,此部在路上。观众如果还纠结“朝圣”这个概念就很没意思,把类型片的情感元素放进作者电影尤其这种少数族裔的片子里,再加上完全异于“冈仁波齐”讨巧类的含蓄,怎样讲,在华语片里相当难能可贵。男主不得拿个演员奖?
还是冈仁波齐比较震撼我一点。今天下班去包了个场,说好听一点这种是小众文艺片,说难听一点,是我们忽略了这种真实的微小的生活,被流量明星和无脑捞钱片蒙蔽了双眼太久。
【上海电影节展映】(又是)藏民磕长头朝圣题材公路片。包含亲情与爱情的隐忍、悲伤、和解。容中尔甲演得还挺好。但影片整体个人观感比《河》要差。尤其非常厌恶顽固不化的熊孩子角色。
这个题材对我来说就是很煽。
尊重信仰,片子景色好,容中尔甲也演的不错,但个人无法太被触动。
乏味,浪费题材…
国家给西藏修路,不是让你们去朝拜的
?这已经不是平庸的问题了
影片里面全然不见坏人,甚至没有一丝的恶,牵强一点的也就孩子的顽皮不懂事和丈夫对妻子前夫的隐隐妒忌…在这样一部让人感受着真善美和信仰力量的作品面前,我愿意相信在这片土地上的某个角落,这样的美好是真的。PS. 与驴相遇是缘分,我立马想到是为了之后帮忙驮行李,果不其然。
从河到路,松太加描绘的家庭关系都在一条纽带牵系下打碎又弥合,一直变化并一直向前。相比于河完全自然生发的内在力量,这一部像路一样多了些人力驱使的作用痕迹,稍弱了些。7/10
难得的是没有以流俗的藏族风情堆砌奇观或刻意营造朝圣的神圣感,全片的关键词便是「日常」,以温情而不失真实的笔触描摹流淌在那块土地上的涓涓细流,有家庭成员间温暖的支持,亦能直面矛盾涌现时的逃避与隔阂,情感的内敛与迸发皆较自然。公路片范式下的各人成长,以一个家庭内部的变故表现藏民达观的生死观,叙事主体的巧然切换,暗指生命的传承延续,死亡能分离我们的,爱却永远不会。
在导演的个人序列中,算是比较成熟的作品了。但还是满腔热忱,无处安放。百分之三十用来叙事,其他都太想抒情了。
体系混乱的电视电影典范。
演員、鏡頭、劇本都很有效很感人。
对我的触动不是很大
死在朝圣路上幸福,还是死在医院里幸福?可以想见在观众中会引起的讨论,包括在藏族内部。影片得以商业放映,显然还是因为迎合了一些关于藏文化的想象,但值得肯定的是导演本人似乎并没有这样的志向,一如既往致力于用扎实的影像语言讲述一个动人的亲情故事。一些段落展现了嘉绒、安多和卫藏的差别,挺有意思。风景极美。最后一幕没有结束在甘丹寺,用画外音交代过去,有点可惜。
以为和冈仁波齐一样的朝拜,但本片偏重夫妻、继父子感情的描写,平实感人。当被不幸击中的时候信仰往往会产生强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