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扯什么不懂爱尔兰内战就看不懂这部电影,作为一部电影,首先它得让人看懂,然后再让人联想到其他。
姜文拍了很多打比方的电影,为什么《让子弹飞》鹤立鸡群?
因为《让》本身是个有趣的故事,而不是为了打比方而变形到扭曲奇怪的故事。
为什么提琴男不能和农夫男好好分手,为什么宁可自残也不好好沟通,这种变态人设过于超现实,换成一男一女或者一女一女,也很难成立。
这算是中年男男版的青春伤痛文学?
在两个人互动的细节上,有很多可信的和幽默的地方,可惜再多的细节也支撑不起人设上的硬伤。
富有特色的音乐,简单凝练的对白,以展示人物情绪细节为主的镜头和打光,流畅的剪接像灯光把人的轮廓勾描出来一样,把看不见的人物关系和荒诞戏剧的底色进行准确表达。
虽然拿了很多编剧奖,包括第二座威尼斯编剧奖,马丁·麦克唐纳的功力并不仅只在编剧,更在于他能使用视听为载体,以电影的形式讲述他的戏剧故事。
他是戏剧之王,也是电影之王,更是编剧之王。
在普遍不重视编剧的当下,能看到这样一个故事,真让人眼前一亮。
伊尼舍林人烟稀少,土地贫瘠,常年阴冷,岛上没什么新闻,在这样一个独特的戏剧舞台上,影片演绎了一对直男友情的破裂,布兰登·格里森饰演的科尔姆,向科林·法瑞尔饰演的派瑞克提出“分手”,昔日的友情逐渐走入不可挽回的激烈境地。
观众完全有权利只把影片理解为人与人之间“割席”。
割席是不容易的,当两个人因为地域原因产生交集,甚至产生感情,便很难从自己生命里彻底抹去对方的痕迹。
影片格局又不限于此。
许多细节提醒我们,马丁·麦克唐纳显然有更深刻的东西要讲。
剧本寥寥数笔,巨大的爱尔兰历史像一朵云横亘在空中,将影子投射在舞台中间,并贯彻始终。
明笔主要有两点:一是岛屿外部的枪声,主角们口中提及的冲突,直接指涉了爱尔兰内战;另一处是派瑞克家里的日历,日期落在1923年4月,是故事的主要发生时间,那时正是爱尔兰内战的最后一个月,帮助故事落定了具体的历史空间。
如果影片只是讲友情,那么它可以发生在任何时空,上述这些明笔就成了废笔了。
荒诞戏剧编剧,是最忌讳废笔太多的。
暗笔则附着在故事的整体脉络里。
作为友情破裂的双方,科尔姆和派瑞克有着明显的内战两方的特征:科尔姆喜欢音乐,会写歌,弹曲子,接受过文化教育,和外来的学生打成一片,科尔姆家里也很有特点,放满了很多来自联合王国各地的摆件,科尔姆像是爱尔兰内战中的精英人士和亲英派。
派瑞克本土的特征更明显,他质朴、和善,和通情达理的妹妹一起生活,养了一头驴子和几头牛,靠牛奶换钱度日,像是爱尔兰内战中的工农阶层。
科尔姆和派瑞克的立场之争集中体现在酒吧一场戏上。
派瑞克认为科尔姆待人不再友善了,于是二人对“友善”有了一番争论。
派瑞克说,“你不再友善了。
我的父亲、妈妈、妹妹都很友善,我会记住他们。
”科尔姆认为友善并不能让后人记住一个人,但是音乐可以,诗歌也可以,“一个两百年前的人所创作的音乐可以被记住。
”而派瑞克回复他说,“这话听起来你是把自己当英格兰人了呢。
” 这段台词堪称戏眼,是一次立场冲突的剖白,点明了这个小小的男性友谊破裂的故事背后,是波谲云诡的内战演义。
创作者难得有如此智慧,考虑男权社会和战争的联系,以一对男性关系来隐喻内战的发展,实在太恰当了。
高明的编剧往往不会对人物下定义,不对事情做出判断。
很多观众会自动将自己带入科尔姆视角,觉得现实里和不喜欢的人割席很困难,对科尔姆非常有共鸣。
但实际上,编剧并未将偏爱“赐予”他,否则编剧就不会写他记错时间被妹妹更正了。
科尔姆执着于抽象的概念(执着于主义),而无法对具体的人友善。
派瑞克则太执拗,又无法理解更宏大的东西。
观感上,两位男性的倨傲让彼此放不下面子和尊严,谁对谁错,观众一时难以说清。
观众既同情派瑞克,又为其“执念”所不解,既佩服科尔姆的坚持,又为其言行感到疑惑。
最终更激烈的冲突无法避免地发生。
可是,岛上的一些罪恶还在进行,真正的弱者被忽视了。
被父亲暴力对待的多米尼克成了受害者。
被多米尼克表白,唯一知书达理的妹妹也离开了岛屿。
两个人象征了弱者的结局和智者的出走(润)。
被称为老妖婆的老妇,则像一位爱尔兰先知看着一切发生。
配角设计让整部电影的内涵显得更丰富,承担了全片最悲剧的部分。
正像布罗茨基说,“在真正的悲剧中,死去的不是主角,而是合唱队。
”受爱尔兰民间文学、戏剧传统熏陶,马丁·麦克唐纳善于以小切口讲大文章,他删繁就简,并未堆砌符号,而是把叙事、技巧做到极简,让故事拥有了很特别的荒诞力量,对观众发出犀利一击,连带道出了一片如此复杂的历史疑云。
马丁·麦克唐纳也并非凭空突发奇想要讲这个故事,一定是察觉当下的时局,认为人们需要这样的故事。
世界一盘散沙,冲突频繁发生,良好的沟通很难建立。
所以我在观看时,完全沉浸在其中,它与我的心灵状态是契合的。
这个空旷的伊尼舍林小海岛,具备了整座爱尔兰岛的特征,甚至可以成为全世界发生相似冲突的任何区域的象征,也是你和我,我们和我们脚下的土地的象征。
电影后劲比较大。
平心而论这不是我会看第二遍的类型,谁会那么好奇两个男人因为无聊就反目成仇呀。
但是另一方面,有时候早上醒来,就。。。
觉得晚上很想在吃了饭后找人八卦聊天,但是就没有这种对象,似乎不像年轻的时候,什么样的人都能处,坐着一起打游戏都是牢固的兄弟情。
现在呢,有种既想八卦但又怕负担的纠结。
比如,一种是适合八卦聊天的社交距离在白天上班摸鱼的时候,一下班大家都心照不宣去带孩子或者过家庭生活了,何况我又喜欢早睡,正经人下班到地方就六点半七点,到九点左右可能话题都没起来就很尴尬。
第二种是如果想八卦对象是异性,又不是海王那种,就很微妙,你只找人家八卦却不去考虑糟蹋他似乎有点失礼,但是其实真的发生什么也很失礼,毕竟没发生什么肯定当年没看上啊。
第三种是同性,就很像报丧女巫,对方喋喋不休的感情吐槽我很大可能根本不敢兴趣,我不喜欢那对方身在局中的状态,因为自己只想在某个安全距离没心没肺的吐槽,但是你要是真的把心理弹幕说给还在痛苦和纠结的熟人听,啊那不就是成了一个自我意识过剩好为人师的败类了吗?
于是从某个意义上来讲我挺代入那个把自己手指剪了也不想再听朋友吐槽的那位老头,他其实对自己的疙瘩也挺绝望的。
你别看他还和年轻人在一起喝酒作曲,有大妈迷妹什么的,可能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他根本创造不出来,他在创作面前搞不好是心虚的,他知道自己本质上也不过是个只是吐槽八卦的无聊的人,年轻人也好,女人也好,彼此都不是因为什么能够充实人生的才华创造在一起,只是从一个八卦到另一个八卦而已,剪手指固然是某种艺术效果,也多少可能是一种自我安慰,你看我创作不了了,都怪那个沙雕。
就是既看不上别人,也看不上自己,维持原状不乐意,认真改造又没耐心,纠结的中年人,等着别人一把火。
你看电影里等到了,他舒服了。
如果等不到就有啧啧,活是活不动了,离死又太年轻的感觉。
所以某种程度,要学会自己放火。
看完《伊尼舍林的女妖》稍微找一篇评论就会被污染,它关于孤独、艺术与友谊。
哪一个更能慰藉一个人存在的孤独和有限,是艺术还是友谊?
如果有限的一生里只有时间专注于其中一件事呢?
两者本不必然是对立的,但是电影里的小提琴手认为它们对立,其实他是悔恨自己对朋友的爱,也是厌恶自己的孤独,因为孤独,因为需要和爱着朋友,所以花了大半辈子时间听朋友说自己不关心的牲畜、和朋友共度时光,他想着自己本可以谱曲的时间,想着自己的人生化为音乐会是怎样的,能被什么人听到,而现在他只是一个朋友。
他因为厌恶自己的孤独和孤独造成的软弱、孤独造成的爱,伤害了自己的朋友,或者说通过伤害自己来伤害朋友。
而养驴子的朋友,为了不被拒绝,为了孤独能持续被慰藉,为了去爱那个朋友哪怕对方决定不再爱他,为了自己也能继续被爱,不断地重新建立联系,被伤害,生活坍塌,自我认知崩溃,最终从无聊的好人变成一个坏人,从无止尽地求和到毁坏你的生活,因为没有平衡的办法。
故事线展示了孤独的几种可能性:自杀,出走,攻击,隔绝。
艺术或许能起到作用,或许不能。
重要的是有些人相信它能,有些人不信,两边或许无法互相理解,可是却能相爱,这是惨烈之处,就像你没有手指却要拉小提琴。
通过神父的猜测导演讽刺了观众可能的猜想,这是同性浪漫关系吗?
它不必是。
它是两个朋友为了对彼此的爱和自己的孤独在折磨所有人。
全片最厉害的是报丧女妖的那句话:I don't want to be nice, I want to be accurate. 从人和人的拉锯抽离的俯拍镜头中,晴朗的天空,流浪的云朵,大地漠然自由美丽,而人们剧烈地需要彼此,在血和火中燃烧,哪怕已经在孤岛上,也永不会真的流放。
那是什么精确?
那是精确的孤独。
精确到每个凡人的死亡。
小提琴手可以斩断手指斩断演奏乐器的器官斩断与朋友的交流,但是他斩不断对朋友的爱和自己延绵不断的孤独,就像音乐不会随着断指消失而会被记忆和哼唱。
孤独和爱是没有留下声音的音乐。
电影依然有强烈的马丁麦克唐纳气质,镜头选摘是非日常的、不普遍的、浸没在独立的思辨氛围里的,由一个针尖上的偏执之谜导出一个棘手的精神困境,提出一个问题,生成更多问题,却不解决问题,以堵代疏地推进剧情,给人以自缢般的窒息感。
马丁设计的情节张力也依然有一种精神内耗倾向,没头没尾、自找不快,并且一定要往极限推演:昔日挚友突然间语义不明地与自己决裂,并发展到剁掉手指以明志,电影全程都在致力于从这一疑点里挖掘出真命题。
马丁早年创作过两个“三部曲”系列戏剧,“丽南镇”三部曲和“阿伦岛”三部曲。
这部电影脱胎于“阿伦岛”三部曲其中一部作品,当时因为尚不成熟所以并未发行。
六部戏剧作品无一不是深深凝视爱尔兰西部岛民的生活,也都被相似的痛苦贯穿:一方面是对血脉的仇视,亲人朋友间避免不了扭曲的爱恨情仇,也往往牵涉出血腥凶杀;一方面是对地缘的仇视,小岛是让人深陷匮乏和厄运的囚笼,美景非但不能疗愈人,反而会吞噬人。
作品里的人物对“关系”的倾轧有多敏感,就对心灵的平静和自由有多渴望,甚至不惜以疯魔换成活。
这是基于马丁个人系列戏剧作品的一条完整线索,可以让费解的现象有迹可循,能懂《丽南山的美人》里女儿为了出走家庭而弑母,就能懂这部电影里科尔姆为了摆脱碎嘴无趣的朋友而自残,不需要借助所谓的政治隐喻,本身便可以顺理成章。
其实,类似爱尔兰内战的宏观背景经常在马丁的作品里出现,但不会成为被叙述的主体,因为远方的战争在他看来未必比内心的更喧嚣。
马丁已经竭尽所能地把痛苦通过电影传达出来了。
执意绝交的科尔姆看到的是有限,所以要在死亡来临前寻找一个永恒光亮的出口,是音乐也可能是其他;执意挽留的帕德瑞克看到的是孤独,他只有寥寥几步路的小岛和寥寥数个亲人好友,驴子也称得上是合格的倾听者。
实际上,马丁的痛苦是一种有前现代性的痛苦,它来源于对具体关系的超越,但还没有触及对个体自限性的反思,一个人在追求绝对价值的路上往往只能灰飞烟灭。
所以故事往往就此打住,小岛上的人们穷其一生也没能琢磨清楚个中缘由,已经等来报丧女巫将生命回收。
看到衩姐推荐,今天在工作夹缝中看完。
很喜欢这部电影。
看了一些影评,发现这部电影蕴含了大量对于爱尔兰那场开始的莫名其妙的内战的映射。
文化人和劳动阶层的冲突,说不清理由突然就爆发的战争,成为牺牲品的年轻一代,为了摆脱战争而选择离开去往美国的爱尔兰第一代移民(男主的姐姐)。
这种对历史的反应,大概让这部电影在很多著名的影展上被提名。
可是我对爱尔兰的历史并不熟悉,只在电影布鲁克林里获得过一点关于”爱尔兰第一代“的知识。
尽管我无法理解本片的这一层含义,却始终挡不住我对它的喜爱。
朋友之间三观差异导致的绝交。
(与外部世界) 认识到生命无意义后的绝望感。
(与内心世界) 没有勇气独自面对孤独的恐惧。
(外部世界带给内心的影响) 这是三个长久以来在让我感到最痛苦的事情。
痛苦,就是这部电影的主旋律,它贯彻始终,只是在两位男性主角的之间不停的转换。
科林扮演的男主角Padraic是一个日常生活中很常见的人,他无知却善良,有一点点懦弱。
但是他还算快乐,因为他有照顾自己的姐姐,有自己的马和小毛驴,还有自己的挚友Colm。
他每天跟朋友在酒吧,喝同一款当地的产的啤酒,喋喋不休的讲着那些毫无营养的屎尿屁,因为自己是一个Nice的人而感到幸福。
直到有一天,Colm对他关起了大门,拒绝再跟他做朋友,想要认真去探索自己人生的意义,想要进行音乐创作,想留下什么,不想让无知的Padraic再影响自己的生活。
Padraic无法理解,几次跟Colm纠缠,企图说服他恢复他们的友谊。
Colm切下的手指,丢在Padraic门口,用自残的方式,表明自己想要跟Padraic划清界限的决心。
很多人似乎会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
不理解Padraic那种抛弃尊严近乎祈求的坚持,一次次的去找Colm,朋友嘛,没了一个,再找一个不就可以了?
更不理解Colm那种不惜自残的”分手的决心“而我,不相信人和人之间有任何关系是无法割舍抛弃的,也讨厌看任何流血的画面。
可是我却很理解他们的立场,因为我感受到的是他们行为下的痛苦。
害怕孤独的痛苦,和害怕自己从此只能一成不变的痛苦。
所以Padraic一遍遍的祈求,把毛驴放进房间,面对姐姐的指责,说”我很难过的时候就希望它能进屋陪陪我“所以Colm在Padraic又一次来找自己的时候,哪怕有一丝心软,最后选择的是更极端的,切掉自己剩下的4只手指。
电影里两段戏我印象深刻。
一段是,Padraic被粗暴的警察在众人围观之下狠狠揍了一顿,毫无还手之力。
回家的路上,自己坐在马车上,碰到Colm迎面走来,坐上他的马车。
Padraic面对自己还抱有一丝希望的昔日友人,留下了作为男人委屈的泪水(不得不说科林这一场哭戏实在太强了,把委屈窝囊脆弱都表现了出来)。
Colm最终拉过Padraic的手,握了一下,然后把马缰抵还给Padraic,下了马车,不回头的走了。
第二段,是片尾。
Colm坐在海边,他本应被烧死在自己的房子里,死在那场Padraic当着他的面放的火里。
他为什么会选择离开火场活下来,我们不得而知。
Padraic带着Colm的狗赶来,Colm对他说,谢谢你,照顾我的狗。
Padraic露出了一种天真的笑容,像不喜欢被夸奖的小孩,又夹杂着一些,作为男人被哥们儿道谢的羞涩感。
这种笑容只停留了一秒,就被下意识的收起,他冷着脸,像说出”我要杀了你“时一样,冰冷的表情说,”客气什么呢“。
这次转身走开的,是Padraic。
电影里我最喜欢的角色,或者说全片唯一正常,中和了这部电影过多的怪诞色彩,让它看起来更像一个虚构的现实故事而非架空世界的人,Padraic的姐姐。
她未婚,聪慧又勤劳。
读很多书,懂音乐,也毫无怨言的照顾哥哥的生活,帮他洗衣做饭。
在两个男人发疯时,一次次站出来劝他们清醒,保证以后不再打扰他。
但她终于也在收到Colm的四根手指时,发现自己的信被杂货铺的老太婆私自拆开并散播时,选择了离开。
离开这个充满莫名其妙的争斗的地方,去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在无法自拔之前,找到可以抓住的橄榄枝,拼尽全力脱离这块泥潭,用我们中文这两年最流行的说法,摆脱内耗。
孤独和无意义感带来的痛苦,注定将缠绕我们大部分人的一生。
这部电影并没有谈及任何美好的解决之道,只是用一个看起来匪夷所思的故事,把这种痛苦铺开讲了出来。
上一次看到这种类型的电影,是无依之地。
这种电影大概无法给我所谓的力量感,也没有揭露什么敏感的社会议题。
但是可以让我用影像的方式,读懂自己的痛苦。
而这足以成为让它们在我心里变成好电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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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鬼才马丁·麦克唐纳还是老规矩这里不会复述剧情,建议大家先看电影再来看漫谈。
马丁·麦克唐纳的电影作品不多,从《杀手没有假期》到《七个神经病》,他只拍自己写的东西,是个难得的作者导演。
2017年《三块广告牌》之后,大制片人和大制作纷纷邀约,但是马丁不在意外界的环境,他喜欢遵循自己的创作节奏。
2018年他还交了个新女友,两个人随便洒点才华,观众们的小心脏就要受不了。
《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创作背景很简单,马丁·麦克唐纳非常喜欢《杀手没有假期》的二人组,总想着三个人再合作一次,没想到一晃十四年过去了。
正好他手里有个【阿伦群岛三部曲】,其中一个本子很适合拍电影。
于是,他就为 Colin Farrell 和 Brendan Gleeson,量身定制了这部《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
马丁的写作方式也很有趣,他是典型的人物推动剧情。
在有了两个角色原型之后,与《杀手没有假期》相反,他这次想创作两个男人分道扬镳的故事。
有一天他突然想到,如果其中一个人以砍掉自己的手指为威胁,故事会如何发展?
当他被这个疯狂的想法吓到之后,他知道演员和观众也会有同样的感觉,于是,就这样写完了悲伤的分手故事。
如果让我用一句话概括剧情,那就是不高兴想和没头脑断绝关系,结果两人再也无法成为朋友的悲剧。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Part 2:恐惧吞噬灵魂如果说影片由三个重要元素构成,除了小岛上的主要人物,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动物,贯穿始末的,还有伊尼舍林岛的风景。
马丁在采访中提到,风景也是故事的一部分。
这次他想拍一部更安静、更收敛的作品。
这也使得影片中出现了更多空镜和风景。
在这个虚构的小岛上,壮丽的自然风景之间,很多镜头都带到了宗教符号。
逆光的十字架、圣母的塑像,默默地见证了这场分手大战。
每周人们都会聚在教堂,一起祷告,向神父忏悔。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我们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影片的主人公们并不信教。
被视为全村最傻的 Dominic直接表示他不信那玩意儿。
Padraic 基本上把神父当做打「小报告」的工具人。
要去放火烧家时候直接早退,没看到他纠结什么信仰问题。
从 Colm 几次的忏悔来看,他摆明了就是走个流程,完全不尊重神父,也不信什么惩罚。
他会被死后如何能不朽的问题困扰,也说明了进天堂对他来说不算安慰。
在1920年代,我们先抛开爱尔兰内战的背景。
因为导演在很多采访中都表示,岛外的战争只是岛内事件的背景,并不是他的主旨。
在这个被宗教氛围包裹的小岛上,当人们已经不再相信天堂和上帝,「死亡」的恐惧再度降临,第一个被击中的就是 Colm,原因很简单,他比 Padraic 更年长。
就像 Colm 与 Padraic 的对话,报丧女妖观察和监视着每个人。
她到处散播死亡的谣言,她诱惑每个濒临绝望的人。
在反复刷片的过程中,我倾向于把人物的动机,归结为「恐惧吞噬灵魂」。
Part 3:死亡与独孤在马丁的对白设计下, 简单的对话也变得有趣。
Padraic 和 Colm 是一对非常有趣的人物,Padraic 看起来傻了叭唧,没有文化,但是喝醉之后,总是能说出至理名言。
同时,他对待牲畜和动物有极大的同理心,他并不认为驴子就低贱,驴粪就不值一提。
相反,Colm 看似和 Siobhan 一样是大家公认的 Thinker,懂音乐有文化艺术修养,但是他却非常的自私,甚至利用最好的朋友。
Colm 因为畏惧平庸的死亡,害怕默默无闻、碌碌无为的死去,与 Padraic 绝交是他最后的挣扎。
这是一个非常自私且单方面的决定,放眼岛内岛外 Colm 能影响的人,就是他唯一的朋友 Padraic。
也许他并不是因为讨厌 Padraic 才要割手指,而是通过割手指去改变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他割完手指后就赶紧坐在壁炉旁,开始创作,把痛苦当作创作灵感的来源。
他是享受这个过程的,就像他说的,对他来说是个解脱。
是对他即便用尽全力去创作,也无法写出不朽作品的解脱。
而 Padraic 之所以对 Colm 死缠烂打,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傻,虽然他是小岛上的倒数第二傻,但是 Padraic 更害怕「孤独」。
电影的开篇,Siobhan 问 Padraic 会不会感到孤独和悲伤,Padraic 一副不知道你在讲什么的态度,摔门而去。
电影的结尾,Padraic 被孤独和悲伤包围着却无人言说。
他其实一直害怕孤独,他会让 Jenny 进到屋里。
他一直追问 Colm 是不是作曲结束了,两个人就可以一起去酒吧喝酒了,因为他太需要这个唯一的朋友了。
两个人就这样被「死亡」和「孤独」驱赶,一个为了创作而无所不用其极,一个把悲伤换化为愤怒的火焰,当一方想要停战的时候,另一方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而可悲的是,整个岛上懂 Padraic 的人只有Colm,他知道 Jenny 对 Padraic 有多重要,他欣赏 Padraic 醉酒的胡言乱语。
他们都讨厌警察,他们从不传播谣言。
但是 Jenny 的意外去世,让两人再也无法成为朋友了。
电影用小岛壮丽的美景,去衬托人的痛苦和悲伤。
用鬼魅一般的配乐,去铺陈人物的情绪和转变。
用窗户玻璃的物理阻隔,去呈现人物的自我封闭。
Siobhan 是影片中唯一一个,穿着明亮颜色衣服的角色,也是唯一一个离开岛屿的人。
看似是孤岛把人逼疯,对死亡和孤独的恐惧才是一切的导火索。
在这个断崖的挥别镜头里,我开始觉得是报丧女妖站在后面,但是想到 Dominic 之后的消失,我觉得这个镜头的远景里,更可能是绝望的 Dominic 也在目送 Siobhan 离开。
而 Siobhan 的表情也显露了她的担心,最后应验了。
Part 4:人生的意义这部《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其悲剧的内核,没有结果的结尾,不仅是对爱尔兰内战历史的叩问,更是对于我们当下与未来的追问。
在 Terry Eagleton 的《人生的意义》一书中,他写到:“实际上,在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原教旨主义泛滥的世界里,宗教与其说是人民的鸦片,不如说是大众的强效可卡因。
”“一旦传统信仰在历史危机面前瓦解,人生的意义问题就会把自己推向前台。
”“在所有的艺术形式中,悲剧最彻 底、最坚定地直面人生的意义问题,大胆思考那些最恐怖的答案。
最好的悲剧是对人类存在之本质的英勇反思,其源流可追溯至古希腊文化……最有力的悲剧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句,刻意撕掉所有观念形态上的安慰。
”“如果悲剧千方百计告诉我们,人类不能照老样子生活下去,它是在激励我们去搜寻解决人类生存之苦的真正方案…”喜欢自编自导的马丁·麦克唐纳今年已经52岁了,他像电影里的Colm一样,也为自己算了一笔账。
他估计自己能用于创作的时间大约还有「25年」,于是,他决定未来更多的拍电影而不是创作戏剧。
理由很简单,因为拍电影更快。
关于【人生的意义】这个问题,Terry Eagleton 在书中提到,“对尼采或王尔德来说,我们所有人(只要有勇气)都能够成为以自己为作品的伟大艺术家,手中握着泥土,把自己捏塑成某个精致而独特的形象。
关于这一点,我认为传统智慧的观点是,人生的意义不是预先规定好的,而是人为建构出来的;我们每一个人都有极为不同的建构方式。
“逻辑上不可能有一个终极意义,一个终结所有阐释的意义,因为它本身也需要阐释。
既然一个符号的意义来自于它与其他符号的关系,那么,就不会有一个终极的符号,正如不会有一个终极数字,或终极之人。
”“现代性的一个特征是,几乎没有任何重大问题能够一劳永逸地得到解决。
”最后 Terry 把他理解的人生的意义比喻为爵士乐演奏,“虽然每位乐手都为「整体的更大的善」作出了贡献,但他不是通过苦涩的自我牺牲,而只是通过表达自我。
”好啦,这次就聊到这里!
希望屏幕前的小伙伴,都能自由地表达自我。
好电影和书一样,值得被反复观看。
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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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iranda Sawyer / The Guardian(2022年10月2日)校对:覃天译文首发于《虹膜》马丁·麦克唐纳身兼作家、编剧和导演等多重身份,他常常创造出一个疯狂的小小世界,人们在其中互相发泄各自的痛苦——最新的代表作品就是《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
他说:「这是一部非常漂亮的电影,演员的表演非常出色。
它很有趣……但也很悲伤。
现在没什么人拍悲伤的电影了。
」正如他所言,《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既有趣又悲伤;此外,其中还有怪诞、暴力、温柔、惊奇、些许诡异和视觉上的震撼。
这些元素中的大部分都是麦克唐纳以往作品中常见的构成部件——无论是他的早期剧本,如《因希曼岛的瘸子》(1997),还是他的哥特式复仇西部片《三块广告牌》(2017),该片为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和山姆·洛克威尔各自赢得了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不过,《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迎来了一种情绪上的转变。
节奏稍缓,更多苦痛和神话色彩。
像一个可怕的寓言。
正如很多人可能已经从片名猜到的,这部作品同样根植于爱尔兰。
它与通常的陈词滥调相去甚远,开场镜头——穿过凹凸不平的朴素土地,抵达闪闪发光的大海——似乎很难在爱尔兰 以外的地方拍到。
该片于2021年夏天在爱尔兰西海岸的因希莫尔岛和阿基尔岛拍摄了8周。
天气很好,日落也很让人惊叹。
「这是我在爱尔兰度过的最美的夏天,」麦克唐纳说,「这可是不常见的。
」虽然麦克唐纳在伦敦出生和长大,但他的父母如今就住在戈尔韦郡郊外,在通往因希莫尔岛和阿伦群岛其他两个小岛必经的路上。
而他此时也待在父母家接受我的采访,穿着短裤坐在沙发上,将视频框放大,给我看当地的风景;确实很漂亮。
在拍戏期间,他周末会住在这里。
「不过我没有告诉父母我在做什么,」他说。
「因为这个话题通常会粗暴地戛然而止。
」在麦克唐纳的戏剧和电影中,经常会有一些粗暴的事情发生——有人的内脏被捣得七零八落;或是在一个封闭的地方疯狂地交火;又或是一只动物被伤害后,在人类之间引发了恐慌。
在《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中,除了关于男性友谊的紧凑叙事外,还有呈现了非常具体的、渐进的暴力行为,它是如此骇人听闻,以至于让你在退缩时发笑。
这与一只手有关。
而麦克唐纳还有两部戏剧与手有着明显的关联——《丽南山的美人》和《断手斯城》。
我问起「手」这个元素是否有什么深意;他对我发现的关联感到很困惑,并坚称:「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不会说这其间有心理层面的联系!
」但提到这个问题之后,在随后的整个采访过程中,我们频频对彼此挥手示意,仅仅为了搞笑。
这很像麦克唐纳的作风。
回到悲伤的主题。
《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中有很多悲伤,主要集中在科林·法瑞尔的身上,他扮演的帕德里克是一个好人,但在整部影片中都很悲伤。
他的苦恼是由他最好的朋友科尔姆直接造成的。
每天,帕德里克都会上门叫科尔姆一起去酒吧小酌。
有一天,科尔姆没有应约而来。
他简单地丢给帕德里克一句话:「我受够你了。
」——正是这个声明为接下来的混乱点燃了导火线。
前不久,麦克唐纳凭借《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在威尼斯电影节上斩获了最佳编剧奖,他说,自己试图将朋友们之间的分手「与一段爱情关系破裂所带来的悲伤联系起来……因为当事人所处的位置都很相似,而且双方都必须面对一些糟糕的情况。
就像你知道自己必须与某人分手,也是一件可怕的事。
我不确定处于哪一方更好。
」不过,你肯定不会想成为帕德里克。
当他第一次从科尔姆那里得到「你被甩了」的消息时,他的表情近乎崩溃。
「是的,他大概花了30秒才缓过神来,」麦克唐纳说,「你可以看到他经历的整个内心活动——这是真的吗?
然后:这是真的——大概在20、30秒内,在他的脸上显露无遗。
这是我在整部影片中最喜欢的片段。
它令人心碎。
」法瑞尔凭借本片的表演捧走了威尼斯电影节的最佳男演员奖——单单是他的眉毛就值得获奖,它们太有表现力了——但影片中的每位演员都很出色。
凯瑞·康顿扮演帕德里克的妹妹西沃恩;巴里·基奥恩扮演多米尼克,一个被周围人视为蠢货的敏锐小伙;科尔姆则由布莱丹·格里森扮演,深沉而极富柔情。
麦克唐纳的影迷应该会为这对搭档的重组而感到高兴。
法瑞尔和格里森曾在《杀手没有假期》中首次合作——这是麦克唐纳备受喜爱的首部长片,两人之间很有化学反应。
《杀手没有假期》讲述了一对有趣、残酷、常常出其不意的杀手的故事,在2008年上映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但后来被许多影迷奉为经典。
「人们在它上映后隔了几年才渐渐发现了它,并将其铭记于心,」麦克唐纳说。
「尤其是男人。
很多人走过来跟我说:『我们真的很喜欢《杀手没有假期》。
』就好像那是他们自己拍的电影。
」在《杀手没有假期》中,两位主角之间有着明确地位等级之分——格里森较高,法瑞尔较低——这导致了同情心和怨恨的转变。
而在《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中,也有类似的身份设置,麦克唐纳发现自己对两人的情感也在发生变化。
在写剧本时,他同情被甩的朋友帕德里克,「因为他是个好人。
」但是,他说:「我也清楚,为了使这部电影成功,我必须给科尔姆这个角色以同样多的优点和思索,以平衡这段关系。
因此,布莱丹和我讨论了科尔姆喜欢的音乐和对艺术的渴望,自此之后,对我来说,对帕德里克和科尔姆的偏爱比例从60/40转为了49/51」。
科尔姆的境况是这样的:他必须结束与帕德里克的友谊,因为时间在流逝。
科尔姆是个音乐家;他正在变老,他想创造性地利用自己余下的生命,而不是和帕德里克坐在酒吧里说些废话。
因此,他决定以不由分说的残酷方式抛弃朋友。
这引发了几个问题,包括:为了创作,你必须变得自私和残忍吗?
一个艺术家可以保持友善吗?
「嗯,就电影本身而言,它们是值得讨论的一部分。
但我不认同所谓的受难艺术家的观念,」麦克唐纳说。
「你肯定听过很多关于为人糟糕的电影导演的故事。
而且他们通常拍的是烂片。
我电影中的主角没有一个是真正令人厌恶的。
也许萨姆·佩金帕的电影中有。
但他是一个非常强悍的人,你在他的电影中可以看到这一点,但这无伤大雅,因为他对其他人和自己都一样折磨。
但我不认为做一个混蛋有什么意义。
」然而,当谈到「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投身于创作吧」的想法时,麦克唐纳非常体认科尔姆的情况。
这位52岁的编剧兼导演最近做出决定,将把自己剩下的创作时间——他估计还有「大约25年」——用于拍电影而不是创作戏剧。
理由?
拍电影更快。
「我以前总是认为电影比戏剧需要耗费更长的时间,但这部电影我们是一年前开拍的,现在它已经面向观众了,」他说。
「但是,如果你足够幸运,写出一些成功的戏剧,那么它们可能会先在外西区的剧院首演,然后辗转到皇家宫廷剧院、西区、百老汇,最后抵达百老汇。
为了使每一步都正确无误,选角、制作、排练,可能需要整整五年。
」麦克唐纳的职业生涯是从戏剧开始的。
1994年,24岁的麦克唐纳在10个月内写了7个剧本,而且它们几乎同时从戈尔韦郡走到了英国国家剧院下属的各个剧场。
他从一个籍籍无名的人(16岁辍学,在公务员体制下工作了5年后辞职),27岁时,麦克唐纳成为自莎士比亚以来在伦敦同时上演四部戏剧的最年轻的人。
麦克唐纳引起了轰动;他的才华和反体制的精神大受欢迎。
在采访中,他对那些敢于质疑他的才华的其他爱尔兰剧作家铿锵回击。
在一次颁奖典礼上,当主持人提议在场嘉宾向女王敬酒时,他和他的哥哥、编剧兼电影人约翰·迈克尔·麦克唐纳,都表示拒绝,并因此激怒了肖恩·康纳利以及其他很多人——马丁对他的劝说毫不留情面。
当国家剧院当时的艺术总监特雷弗·纳恩拒绝上演马丁的《因希莫尔岛的中尉》时——可笑地担心它会破坏北爱尔兰的和平进程——麦克唐纳回应说,在《因希莫尔岛的中尉》上演之前,他不会允许他的任何其他戏剧登台演出。
他最终如愿以偿——皇家莎士比亚剧团制作了该剧——而和平进程继续顺利推进。
在出色的戏剧作品引发轰动之后,麦克唐纳在2004年进军电影界,拍摄了真人短片《六发子弹的手枪》,并凭借该片获得了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他的第一部长片是《杀手没有假期》,四年后带来了《七个神经病》,然后是2017年的《三块广告牌》。
近年来,他写的戏剧剧本相对较少,尽管他写的那两部——《刽子手》和《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黑暗的事》——都很成功,尤其是《刽子手》,这部作品完完全全经历了他刚刚描述的路线,最终得以在百老汇上演,并获得了托尼奖的提名。
实际上,《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一开始也是一部戏剧,和《因希曼岛的瘸子》和《因希莫尔岛的中尉》组成了「阿伦群岛三部曲」。
但这出戏没有登上舞台,为了将它搬上银幕,麦克唐纳从头来过,只保留了部分标题(原来的剧名是《伊尼希尔岛的女妖》[The Banshees of Inisheer],一个真实存在的岛屿。
而伊尼舍林岛是杜撰的)。
麦克唐纳的戏剧和电影相互促进,主要是因为他相信写作的核心重要性,这种信念得到了剧院的培养和鼓励。
2015年,由大卫·莫瑞瑟主演的皇家宫廷剧院版《刽子手》的导演马修·邓斯特当时赞许地评论说,麦克唐纳「对自己作为作家的价值有一种天生意识」,而这种意识来自他的剧本。
他从一开始就对它们充满信心吗?
「当我开始写作时,我的很多主角都很自信,」他说,「因为他们的原型来自文学或音乐领域,比如乔·斯特拉默。
我读过一些剧作家的采访,他们看起来总是那么口无遮拦、愤世嫉俗和虚伪做作。
他们的态度常常是:『我希望你们能来看看我的剧,才知道自己是否真正地喜欢它。
我认为它还算不错。
』但我很清楚这些剧一团糟,因为它们听起来就是一团糟,而且我看过很多这样的剧。
我自己也写了很多烂剧本,大概有八年时间都是这样,但直到94年左右,它们开始有了长足的提升。
《丽南山的美人》写得非常快,大概只花了8天时间。
我没有回过头改任何一个字。
如果你对自己诚实,那么自然就会拥有信心。
」他对自己的作品仍然很诚实,「每一年或两年至少有一个作品」不达预期。
即使经历了各种颁奖典礼后,他也能对自己重新评估:他坦承,《断手斯城》是「我的烂剧之一」,并在谈到《七个神经病》时说,他不认为它是成功的,因为他当时太想拍一部「酷电影」。
「它最终像一篇关于人的随笔,而不是一部电影。
在拍摄《三块广告牌》之前,我连着看了《杀手没有假期》和《七个神经病》,意识到我和《杀手没有假期》中的所有人物都有所共鸣。
这就是我想继续拍摄的那种电影。
」当然,《三块广告牌》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尽管他在这之前曾处于一个电影领域的低潮期——《七个神经病》的成绩不尽如人意。
「《三块广告牌》必须成功,这很重要。
」该片聚焦于麦克多蒙德饰演的女主角对当地警察的愤怒,因为他们所有精力都花在欺负黑人上,而不是解决她女儿的谋杀案。
该片大获成功,尽管有些人对山姆·洛克威尔饰演的种族主义警察获得救赎持保留意见。
「我能理解为什么会产生这种争议,」他说。
「但我认为这种讨论忽视了我在影片中看到的东西。
这个想法关乎于何为反派、何为英雄,但我对此也没有答案。
老实说,如果有人说你的电影是种族歧视的,而你身兼编剧和导演的职责,那就意味着他们说你是一名种族主义者。
而我一直非常反对种族歧视,是的,这很伤人。
没有人愿意被这样看待。
」当然,麦克唐纳对部分观众的理解也难以接受。
一条评论称《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是「严重失误的《三块广告牌》」之后的一次糟糕回归。
「『严重失误』,真的吗?
它有那么糟糕吗?
」他不喜欢他的某些旧剧的重排演出,因为它们不是他脑海中想象的样子;如果有剧团想删掉他们认为剧本中具有攻击性的人物的台词,他就会拒绝给出剧本的使用权。
「可能需要在节目单上写一个提示,让角色保持自己的形象,」他说。
「要相信观众有足够的智慧知道不是我在使用这些词。
角色需要成为他们应该成为的任何形象。
如果他们是好人,很好。
如果他们恐同,你必须知道这是角色的问题。
如果角色说出了含有种族歧视意义的词语,那就是向观众展示了爱尔兰有种族主义存在。
否则剧本只会朝着乏味、虚无的方向发展。
」在剧院里,要做到这一点可能比较容易,因为对于戏剧来说,剧作家就是上帝;而在电影领域中则并非总是如此。
麦克唐纳说,这就是自己做导演的原因,以保持剧本的完整性。
他提到了一种小技俩,即导演会拿着别人写的剧本,「每三行中挑那么一点点进行修改:比如换个说法,『嗨,最近过得好吗』改成『最近怎么样?
』。
然后声称自己是联合编剧!
」麦克唐纳认为这种行为非常恶劣——「编剧应该有工人那样的权利」——而对于他自己的电影,他拒绝让任何人窜改一个符号。
「和我合作过的人都知道,即使他们投了很多钱,也不能在剧本上指手画脚。
从来没有妥协的条件。
要么照单全收,要么就滚蛋。
」这些观念使得麦克唐纳看似很难相处,但在人前他完全不是这样。
麦克唐纳友好而健谈,对问题很认真,回答也很真诚。
演员们说他非常乐于合作,而他本人认为拍戏就像「朋友聚在一起试图解决某个问题」。
不过,他还是习惯于抗争。
从职业生涯的一开始,就有一些习惯诋毁他的人,主要是因为他写的是爱尔兰,但他并非生活在爱尔兰。
他在伦敦南部象堡的一个庄园里长大,后来又搬到坎伯韦尔的一座联排房。
而他的父母都来自爱尔兰西部,他和哥哥在其他爱尔兰家庭的环绕中长大,并在假期时去祖父母家度假。
「我们从小就被教育以身为爱尔兰人而感到自豪,也许比那些在都柏林长大的人更自豪,」他说。
「我们总是听爱尔兰音乐,并被鼓励参加盖尔式足球比赛。
爱尔兰足球队当时的表现也不错,所以这无形中增加了我们的自豪感。
但与此同时,我一直有点无政府主义和反民族主义的倾向。
我房间的墙上贴着朋克乐队和特拉维斯·比克尔(《出租车司机》中的反英雄角色)的海报。
」他认为自己就像棒客乐团(The Pogues),意思是作为具有外来者视角的爱尔兰人,最近他会自称为伦敦爱尔兰人。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他从未写过一部以伦敦为背景的现代戏剧或电影。
即使是现在,他也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实际上,下一部电影将在复活节岛上发生。
所以还没到时候。
」总之,目前麦克唐纳住在伦敦东部,不过他说:「我很高兴一直在旅行。
」他喜欢坐上飞机,去参加电影节,为了工作而周游世界。
当他完成一部电影后,就会度假,即使待在家里,他也会在周末去湖区和苏格兰旅行,只是为了换个环境:「我喜欢在火车上拿出笔记本,看着窗外。
」他可以在任何地方写作,因为他用的是纸笔,常常随意下笔、擦掉、再写,然后自己打印出来,因为没有人可以读懂他潦草的字迹。
私人生活方面,令人颇感兴趣的是,麦克唐纳与《伦敦生活》的创作者菲比·沃勒-布里奇在约会。
两人从2018年起就在一起了,尽管他不愿意回答我关于这方面的问题。
「不予置评,但我对爱情生活非常满意,谢谢关心。
」在家务方面,他说自己擅长「做意大利面、保持守时的习惯,不太擅长清洁——我真的很会做意大利面。
我还会做奶昔。
我完全不懂电器。
我不会开车。
当我待在家里时,会非常安静。
我会听音乐,常常是创作型歌手的有着好歌词的一些作品。
我很喜欢菲利斯兄弟。
」麦克唐纳是一个素食主义者,也是一个动物爱好者。
他花了不少时间夸奖米妮——一匹当地的马,在《伊尼舍林的报丧女妖》中经常出镜。
他意识到一个关键的场景中需要米妮,而她完美地胜任了这个角色。
「她使那场戏成为了最悲伤的部分,她是那么温柔,看向门口,似乎要移开目光,因为那太悲伤了。
而对她来说,这都是即兴表演!
真了不起。
」我们还谈到了西部片,以及他是如何把科尔姆和帕德里克想象成出现在意大利式西部片中的人物:「两个枪手把酒吧的门撞开,而我们则像约翰·福特一样在门口被击倒。
」最后,抛开可以随时闭关、去旅行的能力,以及关注度颇高的爱情生活,对于麦克唐纳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他的作品,以及制作过程中带来的刺激、想象、合作和破坏。
当作品给他自己带来惊喜时,那就是他真正兴奋的时候。
「当时我在写到科尔姆走进酒吧之后,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回忆道。
「然后,当他说到那只手时,我心想。
『哦,这还挺有趣的!
』」我有意地对他挥了挥手。
他也高兴地挥了挥手。
「这很有趣!
就好像把一切都抛到了空中。
我喜欢这样。
」原文链接: https://www.theguardian.com/culture/2022/oct/02/martin-mcdonagh-banshees-of-inisherin-interview
食用完毕,缓缓吐气:好凶残的片子……这不是我看的第一部老马丁,《七个神经病》完全不喜欢,《三块广告牌》欣赏多于中意,唯独本作,看到第一个钟头就能确定,毫无疑问是一部用高超技巧行走于光暗明灭,行于所当行,止于不可不止,能激发心灵全部想象的无上佳作。
首先,它当然有爱尔兰内战之互文,且别说早在一百多年前,爱尔兰就有《都柏林人》的文学传统,影片更用1923年4月钉死了时代,但细究起来,科尔姆和帕瑞克的动线和史实基本靠不着关系,同胞阋墙和朋友决裂也终究有别,近在咫尺却闻声不见影的炮火更像为“伊尼舍林”这一虚构增添致死量的柴薪,好让“精神瘫痪”的指代突破国民性,从而上升到人类普遍性的手段。
其次,它当然也有浓烈的天主教成分,不管静默矗立在感情和人性的分岔路口的圣母像,提点关键的礼拜堂告解室,还是贯穿全片、绕梁不绝的福音歌,无不强烈地标榜着这一点。
但一来教义相关,我了解得很是皮毛,二来已有珠玉在前,友人之论足够透彻,我就不在这两个维度多费唇舌了,仅就感兴趣的板块,谈谈生活与艺术,庸众与孤独,刹那与不朽,是如何在老马丁宛如阿拉克涅般妖孽的手势下,结成了善与恶此消彼长,往复回环直至全面失控的闪亮纹章的罢。
一、伊尼舍林与鲁镇科尔姆明显有别于岛民的一点是,他的见识,他的趣味,他所受的教育,和外界紧密的联系,无不说明他肯定有过一段漫长的岛外经历。
二十年,或者三四十年?
他曾深入世界采摘鲜花,临末意兴阑珊,又或许带着满身败伤,回到风景旧谙的故土落叶归根,可以说是相对圆满的人生。
他对希布安坦承回来是为了“一点安宁”,但我不能不想象,那份惆怅里除了甜美的乡愁,多少也带着点儿“无思无虑,这真是田家乐呵!
”居高临下的诗意罢?
他和农民帕瑞克成为忘年交,每天一起喝酒吹牛,甚至慢慢发展成他唯一的好朋友,难道出自后者的选择么?
当然不,这是科尔姆的选择。
他要的,一开始就是简单淳朴、粗俗烂漫,和山高水阔、鸢飞戾天的自然环境一样,慢慢滋养他千帆过尽的疲惫,和老骥伏枥的衰颓。
然而,当观众用好奇的目光探向伊尼舍林这个岛屿本身时,都看到了些什么呢?
或许可以用希布安的感受作答。
首先是哥哥。
这对儿兄妹相依为命,感情甚笃,帕瑞克可以毫不迟疑肯定“这房子也是你的”,时不时邀请希布安去酒馆喝一杯雪莉,却完全无法和包括妹妹在内的任何人进行精神沟通和深度交流。
对他人的感受,帕瑞克有一种深入骨髓,触目惊心的隔膜,平时不显山露水,一旦发生变故,就会在具体的应对里瞥见迟钝到离谱的痕迹。
希布安问他:“你从来没觉得寂寞吗?
”他只觉得妹妹有病,如果读一本书令人忧伤,就应该“别看了,换一本开心的”。
如果说他在希布安明显发怒的情况下,还喋喋不休“傻瓜排行榜”只是不会察言观色见好就收,那么,当他把科尔姆血淋淋的断指捏在手心,没等从震惊中缓过神就已经准备“打上门去”,只因为“我们家不好留着他的手指呀”,就又引出他除了超绝钝感力的另一个恐怖面了:帕瑞克贫瘠的头脑无法理解复杂的感情和复杂的事态,当他和“无法理解”狭路相逢,既不会搁置,也不会绕道,只会一头莽上去,百折不回地将对方扁平化、庸俗化、简单化,并且咔嚓咔嚓地肢解掉,直到纳入现成经验分门别类,用自己的真理照亮他人,才会心满意足停下手脚。
至于“纳入”过程会破坏什么,粉碎什么……那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在他心里,他就是个公认的Nice man,又和妹妹一样聪明嘛。
这种源于平庸的,缺乏想象力的暴力,简直是一种比犯罪更让人束手无策的恶。
但这样的帕瑞克,却又已经能算岛上难得的好人了,当有更脆弱的灵魂下意识亲近,比如多米尼克,只要他的悲惨足够常态,恰好在帕瑞克理解范围以内,那倒也不妨碍他明辨是非,表达怜悯的。
(科林·法瑞尔演得真好啊,人物的复杂性完全被他拿捏了,和布莱丹·格里森的对手戏每一帧都堪称珍宝。
)然后是哥哥的好朋友,老要俏的音乐家(bushi)。
这个口口声声要追求艺术,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历史丰碑上的家伙,觉醒了存在主义危机,义无反顾和过去割席,不惜用深痛巨创换取可能性的家伙,其实不过是个二流货色。
就像希布安尖锐指出的那样:“够了!
你们全都很无趣,为了芝麻点大的事情怨天尤人,你们全都很无趣!
”“就算那样(把手指全都剪掉),你也做不出来好曲子!
”不幸科尔姆自己也知道,但他没办法,他老了,要死了,他突然看见了那口棺材,与其老老实实躺进去,还不如拼命扇动并不存在的翅膀,吸引报丧女妖来看看戏。
据说缪斯有时候也会和死神同行的,谁知道呢(什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垂死挣扎”[二哈])?
至于扑腾的过程中扇痛扇晕了谁,他已经顾不得了。
再次是“给我一个新闻”的奥利丹夫人,“我在这儿呢”的酒馆老板,说双簧的邻居……等等“切切察察”的岛民们,这没什么好说的,无外乎“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熟人社会。
家家知根知底,户户通天晓地,靠的就是打听别人,窥探别人,审判别人,私拆每一封来信,转述每一句话语,重复每一件琐事,定性每一个个体。
从希布安崩溃的大喊:“岛上喜欢说三道四的人已经够多的了,我不干!
”就可以想象常年生活在这种孤岛结构里的巨大压力。
最后则是秩序的管理者,警察长和道德警察本堂神甫(还是个走班制的)。
很讽刺的,如果说作为民众的帕瑞克劣如顽石,是平庸的恶,无知的恶的代表,那么这两位作为对照组,就是显性的恶和主观的恶了。
他们不仅联手对儿童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我甚至倾向于是神甫“启发”了当父亲的),帕达尔和科尔姆关于处决的那番对话,在解释灵魂可以坏到什么地步方面起到的作用,和《呐喊·自序》的幻灯片事件也是不遑多让:自由邦是爱尔兰人,共和党是爱尔兰人,搞不清哪一边儿的爱尔兰人在处决爱尔兰人——在一旁为六便士和一顿免费午餐架秧子起哄兴致勃勃当看客的,也还是爱尔兰人。
不同的正义彼此呼啸,信仰被腐朽捏成人血馒头,蜂拥食尽,是怎样的山川异域,风月同天!
到最后我们发现,伊尼舍林岛就是一个巨大的鲁镇,愚顽、麻木、凶狠、冷漠……只不过鲁镇的“田园之乐”被时代的动荡悬挂在峭壁上,宁静的表象轻轻一碰就会碎成齑粉,而伊尼舍林的“世外牧歌”凭着天才的虚构逃出历史的正轨,在时间的罅隙中,死亡仿佛以生者的姿态被凝固住了,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二、科尔姆与帕瑞克虽然前面讲了科尔姆那么多坏话,但他确实……比帕瑞克活得更高级。
前者的身外身是边牧,能歌善舞英勇护主,而后者是倔驴(虽然是一头又清秀,又可爱的美人驴),除了贴贴便只能在心灵的巢穴里留下一串串干燥的粪便;前者的房间挂满装饰,有日本面具、非洲的工艺品、黑胶唱片留声机,望远镜等等,表明主人丰富的爱好和充实的内心,而后者的房间处处都是姐妹的手笔,丝毫看不出自己的个性。
科尔姆可以共情帕瑞克的痛苦,帕瑞克可无法体贴科尔姆的焦虑。
拿用滥了的人生三境打比方,帕瑞克还处于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初级呢,科尔姆却至少在第二段上杵着了。
他们分别的尴尬则在于……第一重境界和第三重境界表面再相似,底层逻辑也是迥然不同的,当不了谁的代餐(某种程度帕瑞克也没说错,德行的确是不朽的,但他离这个标准,尤其流芳百世的标准还有十亿八万里远的距离);而第二重境界想冲击第三重境界,勤勉智慧勇敢……统统都不重要,天赋才是必须。
残念的是,他们一个缺德,一个无才。
报丧女妖带来了对他们的考验,他们无一例外也都失败了。
缺德的直接恶堕,无才的灵感失踪。
我无意细述过程(嗯,体力告罄,直接放结论),但诡吊的是,结局居然还不赖。
科尔姆企图通过对艺术的追求对抗死亡的恐怖,不惜用喷涌的献血和濒死体验喂养艺术的精魂,疯狂梭哈的结果只得到一支不咸不淡的曲子。
但他的确通过创作和小毛驴的死平静下来了,既然肯走出熊熊燃烧的大屋,大概也就能接受麦考米特夫人某天的招手了吧。
帕瑞克更加“开放性”一点。
邪恶重新塑造了他,堕落赋予他真正的个性,和亲友生离死别的痛苦令他内心不再空洞。
他从警长手底下挣出来,整整领子说“周日下午,两点”的样子,居然是摄人的。
虽然最后他写信表示要长留岛内,因为舍不得珍妮,以及注定要继续纠缠下去的其他人,但毕竟象征着新生的妹妹对他发出了强烈的呼唤。
他的未来会如何,我也不知道了。
不过,邪恶的灵魂,大概也比没有灵魂好一点吧。
电影两星,额外减一星,因为更多被浪费的时间
阿伦群岛三部曲的最后一部见证了麦克唐纳真正的成熟,是《三块广告牌》走到死胡同之后的自我纠正。回到唐氏经典的“兄弟相爱相杀”、“男人梦想远大却Impotent"的主题之后,《报丧女妖》不再靠咸腥粗口来在台词上显摆小聪明,而是几乎洗尽铅华一半回到真实的、推心置腹的对话上来。影片核心冲突带着经典的艺术思辨:艺术的姿态一定要和庸常生活割席吗?人归于尘埃之后还会剩下什么?对于这个无解为题的两重看法最终没有和解,而在诗学上被宣判死刑了的是最不会表达的人物:沉默和粗口都没有前途,而新生的是一个和死亡相对而视的中年人,在存在危机中寻找着新的人物关系。
观影水平暂时无法欣赏,再放下去切手指的就是我了
约翰福特的门,麦克唐纳的窗。在布鲁日的升级诠释,创作轨迹高度连续,血肉横飞的台词对垒取代肉体暴力,隐喻过饱却浑然一体,总是善于在极简篇幅构成内游刃有余地调度大如时空疆域维度爱尔兰的缩影。鸡毛蒜皮的琐事引发精神椽柱的连锁环套坍塌,就像文明间歇性毫无预兆发动战争自毁,流血中止了凝滞的时间感知,而必然演变成几何倍增的复仇链条和附加伤害,事后干涸的残肢终显苍白无谓。虚无催生绝望,绝望引燃恶意,忧郁症候的蔓延四溢比汹涌疫病更回天乏术。孤岛不是闭塞舞台,隔绝病变的心灵才是。对岸炮火连天仿佛是此间丧钟频仍荒诞玩笑般的对仗。面朝虚空垂泪,抱着动物起舞,义无反顾被黑潮吞没,相望不闻,哪怕至亲在侧亦觉孤身一人,即使亲如手足却要兵戈相向的浩渺悲哀。致密压缩的解读可以发散至无限辽阔,也空前聚光到每个人物的具身存在。
在这种collective identity的narrative里太简单了,看完觉得:就这?
这种寓言故事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康姆的存在主义危机真是太典型了,麦克唐纳极端放大了这种典型,因此我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对虚度时光的焦虑,对普遍社会关系的冷漠,对成就“伟大”的执念。但其实这样的念头对梦想真的弊大于利。而派德里克是世俗的代表,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存在主义危机,进而由善良变得偏激,间接伤害了他人。至于其中的爱尔兰隐喻,实际上是一种附加的语意,就像隔岸的炮火,离镜头很远很远,那是历史挥之不去的幽影。
???尝试理解失败
#venezia79 4-。《杀手没有假期》姊妹篇,那句“Ha?”依然萌萌哒。设定比《骨及所有》狠,比《杀手》略仁慈,不过第一次报丧后气氛突变,命还是要的,影片也由此分成两部分。更喜欢冲突逐渐升级越来越暗黑的后半部分。前半部分话痨,虽然引发全场大笑,但全靠嘴贫;坐桩式mise en scène,虽然对转折起到了作用,但总有不想努力之感。《杀手》被老大报丧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两个无所事事的人在城市游荡,话痨围绕着布鲁日和未知的任务,笑之有物,自然流畅;还是更喜欢从前。导演为什么总要欺负科林•法瑞尔,好可怜🥺村里人很少,能去玩的地方也很少,风光和配乐烘托出广阔时空下孤岛的凄凉。姐姐的离开仿佛圣殿断裂了一根石柱,小岛的命运将何去何从?
对,我就是那个不了解英联邦3岛历史完全没看懂的人。晦涩,抑郁,阴暗,莫名其妙。非常不建议观看!
#ZFF 18th4-Inisherin没有新闻,只有远离喧闹的岛屿上的孤独。模仿着对岸的现实进行一场小型的内战,令人发笑的荒唐从头至报丧女妖预言实现的结尾,在一报还一报的人物回环种传递并冲击下去
人物太牛逼了 搞戏剧的来搞电影真是降维 年度最佳
晚上哄睡5岁的儿子时,我问他最好的朋友是谁,他说已经不是xx了,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不知道跟xx在一起时玩什么,所以就不想跟他玩了。哈哈,莫名契合电影。明明我晚上看片时他一直在旁边玩闹也根本看不懂的。
荒诞悲伤的故事,影射爱尔兰内战,可能过两年会涨一颗星
马丁·麦克唐纳新作,一出荒远小岛上的存在主义寓言。1.存在主义哲学弥散在片中:将男人的要面子与偏执劲推演到夸张怪怖之地,加上真人化的报丧女妖,一个荒诞无常的世界呼之欲出;帕德里克惧怕孤独,陷溺于往日生活中难以成长,而科尔姆则绝望至极,在先行到死的存在领会中作出逃离庸常投身艺术的决断;闭塞岛村无聊虚无的生活使人人都沦为“他人的地狱”;日常此在的在世展开方式(闲谈、好奇、两可)体现于帕德里克、杂货店老板、酒保及众人对岛外战争的言谈态度中。2.几位主角的表演无懈可击,他们的人物弧光也完整有力(由良善转疯恶、悲悯忏悔、逃向新生与寻爱无望)。3.爱尔兰风光绝美如画,爱尔兰民谣苍凉动人,爱尔兰内战隐喻倒非重点。4.大量隔窗构图,彰显出人际疏离与囚困感;不少前后景中的十字架/圣母像,反衬出拯救之缺席。(8.5/10)
天啊究竟谁不想和法瑞尔爸爸做朋友啊/_\
如此优美的风景被剧情糟蹋大导演都想把电影憋到2024年??
下次再看这种无聊的电影,我就切断我的手指。
何必这么直给?看得生理不适。
如果没有爱尔兰内战的隐喻,这个戏真的没啥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