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影片是一部少有的国产结构电影,它看似在讲凶杀嫌疑,其实讲的是时代梦想。
影片里从始至终的大雨代表那个年代,暗示主人翁走不出那阴霾中的小香港,也看不到厂子外面的真实世界。
这样一部时代挽歌,导演并没有用文人的上帝视角去缅怀过往 ,也没有虚情假意的底层关怀,实属难能可贵。
电影的明线部分是通过余国伟缉凶展开的。
暗线则是时代变迁,余国伟和燕子对梦想的追寻。
影片的主人翁叫余国伟,多余的余,国家的国,伟大的伟。
男主角的名字就是一个暗示,他是伟大祖国里多余的人。
一.追梦人1.体制内的追梦人余国伟是冶炼四厂的保卫科科长,人称“余神探”,在厂子里破案如神,刚刚拿过先进,又被表彰劳模,这在集体化的社会中,是一项极高的荣誉。
在劳动模范颁奖时,他上台发表讲话,就在这光荣的一刻,厂里的机器坏了,从领奖台高空飘下棉絮,就像“雪花”一样,宛若梦境,台底下的观众不禁笑起来(嘲笑他的梦想),而余国伟则大声发自肺腑的说:“我相信通过努力奋斗,一定会让我的人生更加精彩!
”
这段雪花隐喻的是他的梦想,也就是国家为他塑造的梦想:成为劳动模范,成为集体中的楷模。
但在体制内,并不是所有人都视其为真正的梦想,也有人还是贪污腐败,混吃混喝。
在他和徒弟拷问“钢耗子”时,就已经暗示他们部门的人也受了贿赂,但他洁身自爱,因为他有梦想。
追寻梦想的余国伟,总是自愿去厂区的公安局协助调查,张队长很喜欢他将他视为徒弟教他怎样破案,他懂他的梦想,而其余的警察则像使唤仆人一样使唤他,余国伟不在乎,因为“我相信通过努力奋斗,一定会让我的人生更加精彩!
”厂区外接二连三发生的女尸案,让余国伟看到了越来越近的梦想,他坚信如果侦破这个大案,他会为企业立功,自己说不定也可以破格上调至公安局“事业编制”,成为一个有荣誉的人。
2.体制外的追梦人燕子是歌舞厅的舞女,虽然是在工厂边的歌厅内工作,但她不是体制内的人,她也不拥有体制内的梦想,而且她的工作也是被迫的,并非她自愿去追寻的梦想。
余国伟问燕子,你的梦想是什么?
燕子回答,去香港开一家理发店。
你的梦想呢?
余国伟支支吾吾的说,我没有梦想。
1997年是香港回归,对于大陆人来说,香港是一块自由而且体制外的地方,燕子向往香港,其实向往的就是离开这个体制,她认为在体制内没有梦想可言。
而余国伟不敢说自己的梦想,第一是他觉得还没有实现,第二是他和燕子的梦想是不同的。
燕子追求体制外的自由遥遥无期,余国伟追求体制内的荣誉触手可及。
3.无梦之人余国伟和徒弟在河边钓鱼(誉),余国伟用老式的竹竿钓鱼,徒弟则用最快的方法电网捕鱼(违法受贿),余国伟说电鱼缺德,要用聪明的方法钓鱼(脚踏实地获得荣誉),徒弟不听。
在追捕嫌犯的过程中,徒弟手抓电网坠落(法网恢恢),临死前,他对余国伟忏悔:我收受了钢耗子的贿赂,我错了,师傅。
他的徒弟就是为财生为财死的“无梦之人”。
二.梦中人1.我差点就抓住了他!
余国伟通过设计圈套找到了嫌犯,在雨中,嫌犯在巨大的冶炼设备和铁路中,像鬼影一般时隐时现,大雨阻隔了视线让余国伟看不清前路和方向,他的梦想就和这个嫌犯一样近在眼前却触不可及,当嫌犯终于现身时,余国伟拼命抓住他,却被挣脱,他只抓掉了嫌犯的一只鞋。
这个嫌犯隐喻的就是余国伟的梦想,他曾经和自己的梦想那么近,已经触手可及却从指缝间溜走。
他找不到嫌犯,再次与梦想失之交臂。
2.攒点钱去香港!
为了追踪嫌犯,他为长得像受害人的燕子买下一个“小香港”的理发店,引蛇出洞。
徒弟的死让他从保卫科被下放至车间,接下来钢厂大幅裁员,他丢了工作,也丢了体制内的身份。
但是他没有放弃,继续查案(做梦)。
对于余国伟动机全不知情的燕子,突然在“小香港”拥有了一家理发店,她觉得离她去香港的梦想越来越近了,好好做生意攒钱,就能离开这个体制,香港回归就是一种希望。
她认为自己也拥有了余国伟的爱情,这是她的工作所不能奢望的东西,就像做梦一样。
在理发店中,她放歌《情人》表达爱意。
三.梦想破灭1.我抓住了梦想!
通过对燕子理发店的蹲守,余国伟盯上了一名“嫌犯”,认定他就是杀人凶手,并且把各种线索套用在他身上都是合适的,余国伟像发疯一样跟踪他,最后近身质问他,这个“嫌犯”被他吓得不轻。
他觉得他抓住了自己的梦想,破了案子依然可以回厂子里获得荣誉。
2.我的梦醒了,可你还在做梦翻看了余国伟侦查笔记的燕子,终于知道了真相,如梦初醒,自己原来不过是余国伟用来引诱嫌犯的诱饵,他不爱她,他也不想去香港,他热爱这个体制愿意永远不要醒来。
燕子喜欢在铁轨桥上发呆,因为铁轨是可以带她离开这个“永远走不出去地方”的途径,当他知道余国伟的梦想就是“留下”时,她失望的说:我的梦已经醒了,可你还在做梦。
3.永不醒来余国伟为了实现梦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将“嫌犯”拖到厂外的案发地,残忍的对他施以暴行,他不能忍受再次失去梦想,当“嫌犯”被打得血肉模糊时,他如释重负的笑起来,脑中响起了劳模颁奖时的歌曲。
殊不知梦想早就随着时代的更迭离他远去,他不愿意面对现实,只想活在体制给他编造的梦想中,愿意永远不要醒来。
被抓后,他的师父张队语重心长的问他:案子已经有线索,马上要破了,你这是为什么呀!
余国伟痛苦的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哭起来,他知道即便案子破了也不会是他的功劳,他的梦追得太辛苦了,那么近却又永远得不到让他发疯。
此时镜头回到铁轨桥上的燕子,从余国伟身边自杀坠下,“乘着”火车远去,因为梦醒之后的燕子对生活失望透顶,觉得近在眼前的梦想突然离她远去,让她无法忍受现实,既然不能继续做梦那就死吧。
就和“犯罪”的余国伟一样,我宁愿不要醒来,因为醒来太痛苦。
四.好日子2008年出狱后的余国伟找到张队,了解了当年真正的凶手早在他追凶时已死。
他回到厂里破败的颁奖礼堂,回到他梦想中最得意的地方,可是连看门的老头都已经不记得他了,时代已变。
厂子被爆破,就像一个被废弃的时代,只留下粉尘和破碎的记忆,那些让人激动的光荣和梦想已经灰飞烟灭。
“家”已经没有了。
1997工厂裁员时,有一个工人杀了自己的老婆,被抓后说,这是我的家,我不想离开!
张队感慨的说:(国)家本来是一个抱团取暖的地方,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呢!
拿着新身份证的余国伟登上长途汽车准备离开这个伤心地,车上响起了宋祖英的歌曲《好日子》,“今天明天都是好日子,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窗外飘起了雪花,客车此时如闯了鬼般的无法启动,余国伟欲走还留。
道行不够,没看懂,即使是看了影评后。
满屏是满天的雨,淅沥的雨声,灰色的天气,一如那时人们的心情。
不管是否做过劳模或者燕子是否存在,余国伟追凶心态的变化是肯定的。
本就不是专业,因着梦想,因着徒弟的死,因着檫肩而过的凶手,因着下岗,他内心的暴戾渐增,最终抓错对象,杀错了人。
十年牢狱 曾经的意气风发消为两鬓灰发。
才发现真相。
然而一点是真的,老警察的疑问,他自己是不会明白的。
作为体制内吃皇粮的警察来说,他无法理解失去体制庇护后无所适从的工人的痛。
看完回看《杀人回忆》的影评,主要是剧透,明白了为什么总是有影评提及这两部电影。
也许是一种致敬吧。
但是在致敬学习的同时,中国导演拍出了自己的思考。
很久没有写影评,这次因着许多喜爱之情写下这一些字。
以下含剧透电影有多条的线索和不同视角,所以只选择了从杜源老师饰演的配角张队三次发问来写一点自己的理解,完全不能涵盖导演所负的全部野心与内涵,若有机会,再以别的线索展开。
电影里作为正经体制内的老警长张队,在全片问了三个问题。
(也许更多但我可能没记住)第一次,他问“现在究竟是怎么了?”。
贯穿整部电影的连环杀人案中,出现一个“状况外”的小案,偏偏在整部影片中用镜却最为血腥暴力。
筒子楼的某一户人家破旧的墙壁上溅满血迹,妻子横死家中,丈夫因长期失业情绪不稳精神失常,数刀捅死自己的妻子。
张队站在筒子楼的走廊向下看,失业下岗的其他许多工人站在楼下神情木然。
筒子楼是7、80年代中国单位制下企事业单位由于人口基数大资源短缺而建给职工的一种非常具有时代特色的建筑,由于同质化在90年代末随着社会转型而逐渐开始瓦解,这种千人一楼一社区的环境给个体带来了更大的精神压力。
劳动环境的改变使得每一个习惯于“单位管一切”的城市工人被这种看似突然的变化打了个措手不及,曾经即使放弃继续念书机会也要进的厂子、做的工人,一夜之间朝不保夕。
时代蜕变的阵痛反映在个体身上时,往往就意味着怪诞离奇的故事的发生。
所以男人困于失业的压力和周遭低沉绝望的氛围,执刀行凶。
张队似是不解,此时的他也像一个跳脱于故事外的人,在看着眼前一列火车行驶在麻木荒谬的轨道上,他不解,为什么好好的人活成了这样。
所以张队问的是环境的变化。
第二次是他问余国伟“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余国伟把自己认定的嫌疑人宋军打个半死被当成疯子抓了起来,他作为一个前保卫科科长,失业后仍然没有放下对这个案子的追索。
他自始至终到底在追求些什么?显而易见,余国伟查案的动机和白日焰火里的廖凡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
余国伟的行为是带有更浓厚的社会内涵和时代背景的,他身处在一个国企大厂子中不增效益不受重视的保卫科,却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科长,手执警棍 腰缠锁拷, 随时暴力执法 强制拘人,这种矛盾自始至终在他身上隐隐存在。
在单位制背景下的他需要一种组织上的肯定,而由于他的工作职责本身不能给厂子带来效应,所以他的行为趋向于靠近与自己职责更相近的警察组织,通过完成警察的任务从而获得工厂领导的肯定。
这也就是他一开始积极行动的动机了。
而后来他下岗了,依然不愿意放弃这个案子。
除了他是个“神探”,他的徒弟因此而死,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这个人物,他存在的价值找不到一种认可评价的标准了。
燕子想去香港,余国伟没有正面答复,因为一个常年浸泡在组织里的人,是根本无法迅速的脱离“单位”存活的,没有组织和等级的骨撑着,他精神上找不到自己的意义。
20世纪末中国的转型,也是异质化的过程。
人们在时代风雨中难以找到自己的依靠,统一的安定的依附的东西破碎了,她们却因为所处的阶层与位置而无法远瞻眺望到自己的未来。
因而余国伟选择了继续,并最终因此而爆发,失去燕子重伤宋军困入囚牢。
所以张队问的是人们内心的依靠。
第三个问题,是张队对着广播和窗外的雨水叹问“今年冬天是怎么了?雨水这么多 ”暴雪将至无疑是潮湿的,它的雨仿佛未曾停歇过。
从影片开头保卫科科长老余穿着干净整洁的皮衣开着摩托行走在雨后的泥泞里,到披着黑色雨衣的工人从工厂那扇铁门蠕动而出,老余的徒弟摔在滂沱大雨中脑出血死亡,再到后来乌云下工人远远望着工厂的爆破拆除。
雪却仅仅下了两次,一次是在老余的劳模奖下了“假雪”,另一次是影片结尾08年老余出狱得知真相后遇见的那次南方雪灾。
假雪因冤未雪,因内心所依仗的荣光早已破败而不自知,因余国伟即使跳舞情动也要在红毛衣外套皮衣,与燕子的红始终隔一层他所求的肯定与体面。
那个冬天呐,却一场雪迟迟不下,仅下着没完没了的令人烦闷的雨水。
雨水湿黏,火气受了潮便成了郁气,同时它又掩盖着痕迹阻碍着视线。
所以,后来这场雪。
即是沉冤得雪的雪,真相终于大白。
是啮雪餐毡的雪,你看那些麻木而卑微的人。
还是冰雪消融的雪,一切如梦似幻,伤疤结好了曾经一切认为重要的意义都不再有了。
是昼消积雪,夜涌狂澜的雪,时光在一点一点积累着蜕变,终于,大厦倾颓。
所以张队第三次问的是未知的未来。
如果说,有我不太喜欢的地方,这也是我认为董越导演没有去讨好观众的一点。
大概就是电影太过灰冷色调了,特别是当我写下这些字之后,竟然找不到亮色与暖意,包括我在这里还不曾提过的女人们。
作为个人的角度我始终相信,不同时代的阵痛滋生出不同的怪诞离奇,但人在面对时代所产生了“无力感”的同时,也有一些坚定暖意。
作为个人期待着暖色,但作为电影,这样一部冷静沉郁的作品,他已经将故事讲得很好了。
说实在的,这实际上是我第一次感觉是导演个人的存在感压过了段奕宏老师的存在感,风格和气质很突出。
段奕宏在这部电影里的演绎拿到影帝实至名归,并且意外的发现江一燕真的是一张电影脸,惊喜。
宋军扮演者的外在形象给人印象非常深。
如果说期待,我希望今后看到导演手下对于当下这个时代的记录,更希望看见一点回答与前路。
——————————————————————很少写影评,看电影也不多,纯属个人见解,拒绝ky。
很高兴这篇影评里的理解得到导演的认可
2008年,天涯论坛出现了一个帖子:《我要回到1997年了,真是舍不得你们》,这个帖子已经是天涯最知名的帖子之一。
我不知道董越导演是否看过这个帖子,巧合的是,故事的起点是1997,故事在影片中的终点是2008——这也许不是巧合,而是无论1997还是2008,都是这个国家、民族,都是太多个体难忘的年份。
关于影片的气质、讲故事的方式,已经有不少人说过了。
而影片打动我的是在时代洪流里英雄梦闪耀又破碎、小人物挺立又跌落。
如果能够回到1997,会不会有人去告诉余国伟:不要在凶案上再纠结,去彻底的无私的爱你身边的燕子。
1997年的余国伟会听劝吗?
好几年前我曾经说:短片里,尤其学生作业里总是急于完成对一个人“转变”的描述,和解是符合观众和电影节期待的结局,但其实好的作品里——那些流传到现在别的叙事作品里——的人物,往往是“打死都不改这一身臭毛病”。
余国伟和我们许多人一样,打死都没有改掉自己身上那一点理想和心机的混合。
这是很多人的平常命运,是从1997-2008,又从2008到现在,是那么多个体都用了最大的气力去主导人生,却慢慢走进时代的洪流,变成越来越像的,面目模糊的群体。
余国伟在他们中间,迄今不过五十出头,希望每一个他过得好!
1.一部处女作拍到这种程度,实在太让人惊讶了。
除了剧作上的一些问题,基本找不出什么大毛病。
对场景的还原、演员的指导、空间的情绪氛围、情感力量……已有大导演的水准。
丝毫见不出生涩,或碍手碍脚不敢放手施展的地方;反而相当克制,既不沉潜,也未溢出。
虽然影像的力度也未达到锡兰电影那般凝视的程度(这恐怕是过高要求了),但将一部类型片的模子拍出艺术片的质感,可以说很难得了。
原本就怕它一脚踩上类型就跑偏了(《暴裂无声》),但没有。
2.对一位青年导演的批评,不应该着眼在文本上,而是关注影像。
剧本上的失误可以通过各种方式进行弥补:若是因为个人阅历不足,可以通过深入体验生活积累素材,或者找寻到一个帮手共同进行剧本创作,这也是较好又快捷的办法。
但如何通过镜头的处理(一堆问题:构图、调度、声音……)获得想要的感觉,则是件因人而异的事情,从中便能见出这位导演的真实水准。
仅需给我们一组镜头,基本便可断定水准,甚至可以长远估计未来之路的远近。
3.《暴雪将至》优秀的地方已经显现出来了。
观众如果在看完整部电影后无法生成-段奕宏,我想是不可能的。
这个为内心的魔兽困住的失败者,一心想爬入警局,因而走上了一条不归路;甚至不惜以女人的牺牲为诱饵,实现自己的理想。
这种走火入魔的病态心理,本身错不在它,而是跟这个病态的社会脱不了干系。
段奕宏的演技,无话可说。
其实我又想起了《烈日灼心》,三位男主演就他演得最好,自然而然地将你带入其中。
(段老师可太适合演抖S了,期待❤️)4.当然,电影的问题还是有的。
最大的问题是不太知道掌控叙事的节奏,不懂得怎么根据观看的机制来调节影像的快慢,在快的地方快些,慢的地方慢些。
冗长不是没有原因的,叙述启示没能激起观众感知的波澜。
谋杀、悬疑、惊悚……原本可以大作文章的亮点最终变成了壳子,电影因此变得“不好看”。
如果不懂这个,对于类型片恐怕是致命的。
大多数观众只是来看电影,这是事实。
5.似乎有一个奇怪的现象。
今年看过的一些青年导演作品,好坏分别相当明显。
一类是根本不懂电影的人在瞎搅蛮缠,基本功都没练好(甚至没有)就急着脱了裤子放屁,结果自然臭不可闻。
另一类导演不仅有自己的想法,还懂得如何通过适合的影像将这些想法传达出来。
对于前者,实在不想点名了,还是原来干嘛的继续干嘛吧,别来瞎掺和,实在丢脸。
后者,倒可以列举一下:《米花之味》《笨鸟》《西小河的夏天》《暴雪将至》。
我向来很喜欢那些讲述工厂生活的作品,无论是路内的小说《少年巴比伦》,亦或者是今天的这部《暴雪将至》。
用小人物的故事描绘出时代的变迁是最能把人代入其中的。
而在九十年代,工厂里发生的一切就是小人物生活的全部。
民警:叫什么?
余国伟:余国伟。
剩余的余,国家的国,伟大的伟。
民警:姓什么?
余国伟:余,余下的余。
97年余国伟在接受完表彰的时候和保卫科的同事们一起喝酒,同事劝余国伟像轴承厂的老马一样上调到公安局去。
余国伟嘴上说着去什么去,我在这就挺好的,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但其实上调到公安局,做一名民警的愿望已经在余国伟的心中发了芽。
他只是不说而已。
于是余国伟拼了命也要破了连环杀人案,希望以此作为上调的资本。
被民警警告自己掌握好自己的位置,不要越位时也丝毫没有放弃。
在暴雨的追逐中,就差一点点就抓到了凶手,凶手留下一只鞋跑掉。
在追逐的过程中耽误了送徒弟去医院的最佳时机,徒弟触电身亡。
燕子说自己想离开这里,去香港开一个理发店。
这样自己的手艺也能用得上。
余国伟没有说话,隔天去三厂交汇的一条街,工人们称为“小香港”的地方给燕子盘了一个理发店。
”“爱人啊,我只能给你这一方天地”。
而“小香港”正是前几名遇害者共同出现过的地方。
余国伟心里也有拿燕子当诱饵的想法。
余国伟过于自负,像是他在被燕子发现有这个想法,质问他:“你这个想法多久了?
”的时候他的回答:“我能保护你”时那样。
燕子以为的“小香港”,一定程度上是余国伟的“狩猎场”。
燕子倒身一跃坠入“呜呜呜呜”的铁轨。
终于离开了这个她一直想离开的地方。
至此,余国伟的生活彻底崩塌,无路可退。
他仅凭那只凶手遗留下来的鞋与一名无辜的人的脚适配就将其定罪。
余国伟将这名无辜的人带到此前的凶杀案发现场,用厂里配给他的武器电棍敲死了这个无辜的人。
张局逮捕余国伟的时候说: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这是第二次张局说这句话,第一次是在一个杀妻案里,工厂没效益,失业几年毫无收入的男人因为口角杀了自己的妻子,张局对着这个男人第一次说了这句话。
这些生活在97年的钢厂工人们并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他们只知道97年的暴雪将至,暴雨绵延不停,整个城市被暴雨笼罩,一片朦胧。
工厂里的效益越来越差,时代变革的网笼罩在每一个人头上。
只是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不知道,仍是每天准时到工厂报到,不管有没有活儿干。
下班之后喝酒,去灯光球场跳交际舞,生活在过去几十年的经验里。
张局有退休离开这里的想法,他一直都不喜欢这里,退休后却因病也没有离开。
燕子想离开这里,却最终倒在铁轨上。
余国伟从来都没想过离开这里,他只想做他的“神探”,却在08年出狱之后坐上了离开的客车。
而,暴雪终于落了下来。
但其实,在97年他幻想的颁奖典礼上,棉花早已化作这场暴雪落在了他的头上。
而剩下的更多的小人物,被时代的洪流冲出这座内陆小城,冲向更为发达的远方。
影片的最后也没有告诉我们真正的凶手是谁,我们只知道真凶死于一场意外车祸。
而这个车祸就发生在余国伟追逐真凶,真凶逃脱,跳下公路之后。
是的,真凶是谁并不重要,余国伟的生活永远不可能因为抓住真凶而回到最初。
这让我想起来我之前听人讲过的一个发生在我生活的那个小县城的故事。
小县城里有一个自行车厂,在九几年因为效益不好花钱买断了很多在这里工作了几十年的工人的工龄,让他们自谋出路。
那些工人拿到这笔买断工龄的钱的时候,纷纷买了最新款的摩托车。
生产了一辈子自行车的工人用他们几十年的时光换来的钱买了奢侈的摩托车。
自行车厂下岗工人们倚靠在摩托车上抽烟聊天,是那个时代最荒诞最魔幻现实主义的故事。
微信公众号:惨绿青年y,诚心祝福你,挨得到新天地。
1 经历过湖南冬天的人,一定忘不了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
那是一种甚至连东北人都无法体会的寒冷。
每天一睁眼,迎接你的是从口里呼出的白气,悠悠扬扬,袅袅升腾,让人蜷缩在被体温烘热的被子里不想动弹。
在屋里的时候,如果没有烤火,便冷得坐立不安。
湖南人是羡慕北方的暖气的,特别是下雨的时候,连绵的雨,下不大,却淅淅沥沥不停。
偶尔止住了,厚厚的乌云依然悬在头上,好像警告人们,别轻举妄动,雨随时会回来。
所以电影叫“暴雪将至”,冷到仿佛要落雪,却终究只是不停歇的雨。
湖南人知道,一年也难盼到一场大雪。
温度再低,雨水也只是混合着冰晶化作冻雨落下。
那样的寒冷感觉无处躲藏,不见阳光的阴沉也让人绝望,红色的泥土被雨水冲化,人踩上去,就被带到别处。
然后,雨水又冲掉了人的足迹,好像什么都没有来过。
凶杀,爱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2 1997年,一个无数次被各种电影所描绘的年份。
多数人记得的,是无比荣耀的历史时刻,港英旗落,紫荆飘扬。
时代隔绝了时代,政治阻断了政治,电影语境里的97后,再没有黑社会与坏警察。
97年对于另一群人,则是截然不同的涵义。
他们无比信任并全身心依赖的工厂,突然变得冷酷,在宏大的政治话语下,曾经的铁饭碗被无情砸碎,他们被以极低的代价驱逐。
生活突然变轨,外面的世界如此陌生,那种被放弃的绝望感,遇见恶劣天气,有些内心不堪重负的人,就变异了。
电影里的罪犯并不是个例,我还记得当年的长春,锤杀者在街头随机杀人的传闻。
只是反抗社会,以冷血回报无情。
寒冷似乎放大了暴力的情绪。
所以老刑警在面对杀妻的男人及余国伟时,会不住感叹,这个冬天到底怎么了?
没人会在当时察觉到历史的变化,生活却在不经意间被时代的洪流冲击得支离破碎。
多数人负重前行,但还是有人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3 余国伟是好人,又并非纯粹的好人。
他谈不上正义,有江湖气的油滑,有时又古板得不近人情。
他以大哥自居,却不知被身边人欺骗排挤,最后被阻挡在工厂大门外,失去工作。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他破案的目的,只是想进公安,拿一个事业编。
为达目的,他往凶杀案里凑,拼命使唤徒弟,又不惜利用燕子。
可他最后还是被绝望压垮了。
他杀了人,甚至与破案无关。
他奋力想要往上跃起,实现自己的光荣与梦想。
他甚至已经无限接近成功,抓到了命运的一只脚,却又被无情踹开。
而时代给予的机遇稍纵即逝,还来不及安稳落地,脚下曾经坚实无比的地基就土崩瓦解,他坠落深渊。
没有成为英雄,却变成了囚犯。
4 《暴雪降至》让人想起前几年的《白日焰火》与《烈日灼心》,犯罪类型化的背后,是对时代的反思和人性的叩问。
这部电影甚至走得更远,把那些被刻意遗忘的人群和动荡拉回到我们的记忆中。
犯罪终归只是引子,我们所要面对和思考的,依然是时代的选择与被牺牲的人。
电影对过往的还原呈现出了另类的时代美感,克制又恰当的配乐,弦乐拉扯情绪,贾樟柯式的环境音介入,辅以不曾停歇的雨声,构建出一个完整封闭的情绪空间。
只有口音是败笔,湖南多的是三线建设的工厂,庞大独立如一座城。
汇聚南来北往的人群,北方话不奇怪。
但过于字正腔圆的吐词,又颇多儿化尾音,加上有时过于书面化的台词,反而破坏了电影努力营造的写实感。
段奕宏当然是好的,形象到位,演得更好,像所有不修边幅的工厂男人一样,顶着油腻的头发,留着凌乱的胡渣,身体总是无神地耷拉着,厚厚的红毛衣扎进裤子,凸起的小腹皮衣怎么也盖不住。
因为不合身,走两步还要提一提裤子。
这样的男人不精致不成功没事业没有钱,却自有招女人喜欢的自信与小聪明,爱情在电影里琢磨不定,他喜欢燕子么?
不知道。
也是戏份吃重,有些地方情绪用力多了点,收一收更好。
倒是杜源的老刑警镇得住场,自然,收敛,却充满力量。
他像是超脱于整个时代的旁观者,感慨人心不古,让我想起《老无所依》里的汤米李琼斯。
更喜欢的是电影里雨水不停的衡阳,人在庞大的工厂前如此渺小,工厂在所谓时代面前不值一提,而那些惊心动魄、时代变迁,被时光冲荡,杳无踪迹。
除了当事人,再没有谁记得。
曾经的惊天动地,最后都变成了波澜不惊。
5 2008年或许是可以媲美1997年的另一个属于政治的伟大的光荣的年代。
电影落脚在了这里。
这一年,余国伟走出监狱。
工厂变成新的房产项目,是无数城市都曾上演的故事。
房地产的引擎已经发动,它即将成为新的时代曲,把所有中国人的生活牵扯其中。
他回到了那个曾经充满掌声与荣耀,后来却破败不堪的工厂礼堂。
物是人非,没人记得他。
那一年,他在礼堂上的慷慨演讲,伴随着飞絮飘落的魔幻一幕,究竟是真实记忆,还是幻觉?
也都不重要了。
如同凶手是谁,长什么样子,不重要了。
一辈子都没有走出去的城市,终于下决心要离开。
这个时候,车坏了,天上突然飘起鹅毛大雪。
每个湖南人都在期盼这样的大雪,那是几年都难以遇见的,只会经常出现在北方的大雪,安静的,舒缓的,飘落。
暴雪终于如题而至,天却好像没有那么冷了。
from本来老六
张爱玲先生的散文与小说,如果拿颜色来比方,则其明亮的一面是银紫色的,其阴暗的一面是月下的青灰色。
——胡兰成《评张爱玲》《暴雪将至》如果拿颜色来比方,则其明亮的一面是银紫色的,其阴暗的一面是月下的青灰色。
而有一个女人,既是银紫色,又是青灰色。
东北是一个拥有大量往事的地方,东北又不可能只活在往事里,就如这个漂亮的小姐姐,如果你遇见过她,她会是你最重要的往事。
余国伟在身边的圈子里是有点鹤立鸡群的矜持,甚至把自己演成了道德标兵。
凶案甚至让他拥有不为人知的雀跃,越是一筹莫展就让他觉得一旦穿透,豁然开朗的不仅仅是他的人生。
别人是在破案,他是在没有路的地方去找出路,他凭得甚至不是头脑和体力,仅仅是生命一定要夺路而走的凄凄惶惶。
然后他就见到了,黑夜里的白月光。
燕子曾经问他:你为什么一直不碰我?
撇开燕子也许并不存在,脑补实在无法补录各种细节。
余国伟应该有很古怪的公私不能混淆情结:我正在工作,我不能一晌贪欢。
但那一次,他被融化了。
我臣服于那种融化,因为那是多么美的一个笑容。
「黑夜里的白月光」女人的美就像光那样千姿百态,但有一点算是生死关头,那就是她开始笑的时候。
她笑得时候是有层次的,先是第一层薄冰开始出现裂缝,然后是世界随着轻轻晃动,一夜风来,花是在身体里怒放的。
然后两个人开始工作:讨论案情。
这该是我见过非常有创意的前奏:案牍劳形,日暮途穷。
相比较而言,两个人淹没在角落里的痴缠和颤抖更像是一场败北。
余国伟伸出钞票,试图亡羊补牢:我只是在工作,我不会动感情。
我…她又笑了。
就像青灰色的时光还是无法让她暗哑:我不为这个。
她扬长而去,把笑一起带走。
很久以后。
余国伟第二次去找她,试图再以工作来代替寒暄,代替对那种销魂的念念不忘。
她放声大笑,笑到明亮和阴暗一起簌簌发抖。
生活不需要理由,所以不需要余国伟们去煞费苦心编造。
笑吧,见过那么美的人,怎能不笑。
那么美的人,名叫刘桃。
— END—
(文/杨时旸)只有当人们有机会站在一个恰当的当口回顾一生,才会知道,命运在某个时刻会如何被意想不到的事件肆意揉捏和牵制,从而导向不可知的方向,但身处那一刻,人们只会想着奋力向前,就像段奕宏饰演的余国伟在酒桌上给老警察敬酒,羞涩又坚定地念叨,“您已经功德圆满了,我还得努力。
”他想去努力的,是破获一起命案,擒获一个凶犯,然后佩戴上由组织颁发的大红花,最终,或许可以从那间破败工厂的保卫科调进当地小小的公安局,名正言顺地搞一些案子,从而成为实至名归的“神探”,而现在,“神探”这个称谓更像是工友们掺杂着奚落和亲昵的绰号,而非敬重。
余国伟隐藏着自己那一点令人心酸的野心,推诿着同僚们对他的恭维,在得意之中不会想到,命运会就此翻覆。
个人命运,时代特征和离奇命案的纠缠——自韩国《杀人回忆》之后,这三个符号的拼贴就成为了一个吸引中国导演的魔咒,被众人竞相效仿,但接连失败,那些失败者都急于换个背景直接搬演,但谁都没能摸清那些罪案和时代转轨以及人心溃散之间的隐秘联系。
《暴雪将至》终于解决了这个尴尬的问题,导演理解了这种设定背后的指向,呈现罪案又极速地抛弃罪案,超越罪案,而竭力目击一个时代的转型,以及转型之下所有人的不知所措。
1997年的南方小城,几起连续的命案,一个国营工厂里的保卫干事,一个临近退休的当地刑警,所有人都希望能够破获案件,但最终,一切却奔向歧途。
这一切所组成的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悬疑类型片,破案过程被大段地隐匿和省略。
时代,以及那些浮沉于时代转轨之中,内心动荡、无枝可依的人们,才是真正的主角。
案件和死亡不过是催化剂和引信,滴入一潭死水,引爆长久的憋闷。
那时,一切开始破碎,集体主义和计划经济骤然失效,消费主义与个人享乐暂露头角,旧时代的满地碎片让被国营工厂裹挟半生的人们觉得疑窦丛生又危机重重,被计划和规训过的灵魂不会知道,那些碎片在不久的将来将组成熠熠生辉的万花筒,他们只是惊悚于当下的崩塌,庄严的承诺不再奏效,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
于是,人们只能在一种暧昧不明的气氛中独自摸索与等待。
电影里的工厂车间还有着熊熊火焰,但工人们的脸上都挂着倦怠和绝望。
杀戮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那些邪魅的凶案更像是对这个巨变时代的反馈、表态和应激反应。
陷于这个故事里的人各自有各自的命运线,却被意外扭成一团,结成死扣。
余国伟是那种滞留在过去的人,外部的变化他不能解码,他在既定的轨道上遇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希望用破案换得荣誉和升迁,但这一切并非指向利益,只是一个沉溺于旧时代的男人所需要的精神光环,而他的暧昧女友燕子,是一个先知先觉但也敏感怯懦的普通人,在阴郁的小城感到窒息,却也只敢用一种虚幻的期盼当做救赎,唯一超越于周遭的不过就是烫过的头发和描过的眼线,她表情落寞,疏离又忧伤,与后集体主义的粗粝格格不入,她最终只能实现半个梦想,原本想着去往香港开一家自己的理发店,最终只能在那条破落的街道上盘下一个门脸,那里被闭塞的当地人自己命名为小香港,山寨版的现实回应山寨版的梦想,她不过就是想用这个小店挣扎出一点希望,和余国伟搅拌起一点超脱于俗常的爱情,最终却意外奔赴死亡。
而那个老警察呢?
一生厌恶这里,却终生受困其中,他本来想做一个清澈的旁观者和解惑者,却被那接连不断的死亡搅乱了头脑,他一次次问着,“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不是一个人的疑问,更像是一场宏大的时代呓语交织出的恢弘困惑。
那座阴霾的小城,那个转轨的时代,所有人都被某种无处不在又无法看见的网纠缠,犹如那一场场接连不断的笼罩着一切的雨。
人们都在挣扎,觉得终能挣脱,但注定徒劳。
余国伟向那个无辜的嫌疑人发泄之后,安静地坐在警车后座,老警察问他,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他没有回答,其实是无法回答。
身处其中,一切像是癔症的催促。
他其实不过是为了抵抗挫败,抵抗变化,抵抗自己在宏大时代和命运碾压面前的无助和弱小。
这个故事充满残忍的首尾呼应,最初,余国伟坐在吉普车里,老警察给他递了一根烟,彼时,他还意气风发,最后,他仍然坐在那辆车里,老警察依然给他递了一根烟,他已经命悬一线,他自己能听见命运的玩笑和嚎叫吗?
最初,老警察在破落的街头酒馆里说,退休就回北方老家,坐在院子里无忧无虑地晒晒太阳,最后,他实现了,痴呆之后,无忧无虑地坐在了疗养院的院子里晒晒太阳,只不过他仍然滞留于那座他从未喜欢过哪怕一天的南方小城。
《暴雪将至》中密布着死亡,几场凶杀,一次家暴,以及一个女人的自戕,他们都是大时代之下的微小命运,有人发泄,有人绝望,在窒息感中,人们把挣扎演变成了伤害,有人伤害他人,有人伤害自己,用痛和血确认自己的存在。
这些死亡,不只是肉身意义上的个体的死亡,他们更像是为一个旧时代消逝时刻的殉葬。
这个故事横跨了1997年到2008年,但它只呈现了头和尾,所以对照就令人唏嘘。
2008年,已经是一个光鲜的年代,奥运会和房地产,全球化和互联网,同一个世界和同一个梦想,谁还会提及那些曾经和过往,人们似乎都被重装了系统,解决了bug,早就不再是当年站在工厂门外被宣布下岗时不知所措的旧人。
但是也仍然有一些人被困在了旧系统中,老旧的厂房被爆破,那些困于过去的人们站在一旁呆滞地观看,他们依然穿着黑色和蓝色的工服,依然一副困惑的表情,像是被国营工厂废弃的残破玩偶,和这个美丽新世界相看两厌。
那次拆除,炸毁的不只是一个地标,灰飞烟灭的其实是一个时代,那个瞬间,有一些微妙的东西被泄露出来——这个故事之中的很多地点坐标似乎都可以被时间坐标取代。
比如,余国伟对燕子说,留下吧,他说的,是让那个倔强骄傲又敏感的女孩留在这座焦黑阴雨的小城里吗?
其实,他是想让她留在这个自己认为可以获得荣光的,熟悉的,感觉安全的时间里。
但一切终究不可能,时代兀自滚滚向前。
女孩从桥上翻下,那列哐当作响的货车,到底将她碾碎,还是将她带走?
或许,同时实现了二者。
没有人能活着离开那里,所有人都以某种方式死去或者部分死去。
老警察成为了行尸走肉,呆坐在阳光里,或许他的魂魄已经飞升着离开了那座小城,回到了北方艳阳下;余国伟蹲了十年监狱,拿着镶嵌着芯片的二代身份证,终于决定离开,却困在了车里;女孩燕子一心想着璀璨的香港,却殒命于肮脏的煤车;还有那些被连环杀手夺取性命的女人,在烂泥和冷雨里,从未有人给他们交代,而那个嫌疑人最终死于非命,这是对恶者的报应还是对善者的嘲弄?
事已至此,一切都变得几近不可言说,真实和梦境彼此混淆渗透,余国伟一直赖以支撑自己的那次劳模颁奖是否真的发生过?
如果最后那一场暴雪是真实的,那么,十年前领奖台上飘下的暴雪般的绒絮,又是什么?
是对未来的警示和预言,还是一个男人陷于癔症中的神迹般的幻想?
《暴雪将至》是一首时代的挽歌,写尽一群人的命运转折,时代的齿轮吱呀作响慢慢重新咬合,可谁又知道,那会吞噬多少沉默的人,又会翻覆多少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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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来说,是部不错的电影:场景还原很真实(那个装耳环的袋子好有年代感!
我妈有同款)。
段奕宏和江一燕的演技很棒,很多特写,对演技要求蛮高的。
剪辑流畅,没有多余的段落,节奏很好。
但结局有点WTF!
连续杀了四人的凶手连个正脸都没露就被两辆货车撞了个稀巴烂。
情节至少有三处坑没有埋上,一是燕子手臂上类似受害者的割伤是怎么回事?
二是张队为啥跟踪余国伟?
三是最后老职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最后感觉片子的侧重点没有放稳,如果说是讲案子吧,杀人动机,作案手法,凶手啥啥都没交代清楚;如果说是塑造人物吧,余国伟的形象又有一些失真,经不起推敲;如果说是描述当年的社会吧,又没有勾画出社会群像。
总之,作为处女作,已经很优秀了,值得一看。
顺便说一句,《心迷宫》的导演要出新电影啦,叫《爆裂无声》,在电影院看了预告片,十分期待!
撒花🎉
前一半一直到厂区追凶那场戏都很好,后一半让人时不常地产生想快进的愿望。喜欢90年代中期国企下岗大潮的年代背景,故事始于香港回归年,终于奥运举办年,中间是被掩盖的一代人虚度的光阴、泯灭的梦想和绝望的爱情。电影有股甘于吃力不讨好的执拗劲,还挺值得尊敬的。
处女作的惊喜和通病都有,惊喜在倾盆大雨与悬疑的调和,配上90年代下岗的工厂,气质迷人;通病就是太想表达自我,什么都放进去,贪心的表达太多,叙述不流畅;段奕宏的角色有张力也迷人,但感觉还是缺了些90年代小人物的气质,组长长得太现代化;江一燕功能性太强,背景心理交代都不足,全靠演技撑
天哪这是什么故弄玄虚的烂片。
影片从《薄荷糖》与《杀人回忆》中汲取了很多养分,用外部的犯罪隐喻人心的动乱,导演很好地把握住了时代洪流里外部环境和内心状态的变化。影片中里燕子对余国伟说「我已经醒了,你还在梦里」,余重回记忆中受表彰的地方安保大爷说「从来没有什么劳模表彰」,余是醒了还是在梦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半部好电影。为了段奕宏加半星,三星半。影片前半部分节奏紧凑,影像风格锐利,表演出色。遗憾后半部分突然一下子泄掉了,加进去的感情戏过于拖沓,与前面高强度的追凶戏过于割裂。通过导演的自述是想做些遵从内心,颠覆类型的东西,奈何落实到成片完成度却不高。
胜在把九十年代的国企车间的人情世故描绘得有声有色,但可惜破案环节铺成的高开低走,最后泄气的像是看了一集走进科学。江一燕的角色安排的不好,段奕宏还是带了点话剧出身的感觉。符号暗示的有些明显,两场雪,一假一真,十年间时代的浪潮中裹挟的无力个体,抓人的被抓的都喜欢回到自己“得意”的地方。表面上讲香港回归北京奥运,实则暗示国企结构改革、下岗浪潮,繁荣富强的背后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表现的最好。
导演知道自己想拍什么吗?什么狗屎烂节奏,演员也是 cosplay底层女 有一点的演技吗 自己在那演文艺片呢 恶心住我了 整体一点精神内核都没有 这种片有什么必要用特效 假的要死 恶不恶心 qnmd
时代的暴雪……刻意。最不懂的是,追凶追到厂子外面,看到一辆能藏一个班的大卡车,愣不过去看看?也不觉得有什么解释不通就归于是幻想,除非剪辑确凿对比虚实,否则电影岂不是可以随便叙诡调戏观众?ps导演这么仿得这么“诚意”,看来有必要重新考虑当年誓不再看大饼回忆的决定了……
很讽刺,人的那点小心思在世道前真的太渺小了
女人被凌虐而死、被家暴致死、被利用欺骗选择自杀,阴雨下的她们像待宰的羔羊,生理和心理双重孱弱,不堪一击。男人可以在杀人后被车撞死、被虚假正义打死、被时代抛弃遗忘至死,暴雪下的他们,连多余的人也有属于自己的悲歌。我喜欢全片下个不停的雨,但讨厌如此单一刻板的创作模式,犯罪片里的女性角色塑造不能只局限于男本位的视角和逻辑。
用一堆最浅显的符号堆砌了一部完全不知所云的电影,如果连最基本的前因后果都讲不清楚,就不要强行追求所谓更高明的境界了吧?总之,现在的国产片好像走向了两个极端,但这是拍电影,不是玩猜谜。
质感不错,副线不够清楚。段奕宏不错。
雨用得太过,剧本,摄影又太庸,可惜了唯一出彩的破败萧条老厂区,如果更邪气凛冽一点就好了
喜欢,很好看
有点模仿韩国罪案片的意思,从头到尾的压抑沉闷更像是国产文艺片的标签。段奕宏确实不赖,终于拿到一座有点分量的影帝。结尾段奕宏坐上客车,窗外终于下起雪来,真是完美的一幕。
通过这几年看片经历其实很希望这类国产犯罪片能好,结果还是不太行。作为主角的“侦探”由经常饰演这类角色的刘青云变成了段奕宏,连那股执拗劲和神经质几乎都一脉相承,更巧的是身边那个人还是江一燕…功能性角色太多反而显累赘,剧情发展和作为背景的暴雨一样黏糊糊。最后,其实不是段奕宏最好表演。
被惊醒后,我们才庆幸那只是噩梦
导演都是在借鉴他之前看过电影的桥段。没什么意思。
两星半,因为不喜欢所以不想说还行。可能是导演想表述的东西太多吧,各种元素混在一起过于杂乱,很难分清主次。强行解读为时代小人物在野心下逐渐疯癫吧。
有种难忘的好,也有种无力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