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内战

0>故事讲的是美国发生了内战，得克萨斯州和加利福尼亚州组成了西部势力和总统政府军展开了激烈对抗，战争进入白热化决战期，四个战地记者——年少成名的战地摄影家Lee、她开朗的搭档、《纽约时报》老记者和一个自由摄影新人——上路前往总统所在地，要对他进行一次采访。

有人说这是公路片，我觉得不是，这是一部摄影电影……可以把它当成关于一连串关键影像如何产生的纪录式电影，它在围绕一张张典型照片讲关于拍摄过程的故事。

1>内战的理由可能并不需要进一步明确。

它和中国历史上通常的反抗来自于受压迫的贫困者的集结不同，反政府的西部势力是美国两个相对富裕、持续富裕的州，大概是为了避免描述对两党之一的倾向，这两个州在目前的历史上总是分别支持民主党和共和党。

这两个州对政府执政的不满，造就了高武力装备、高对抗能力、高组织性的内战。

总统突破性地连任至第三届，解散FBI，这里明示了政治系统发生了重大问题。

2>有人讲它说成是一部科幻片，但里面一点都没有科学幻想成分，甚至我都不太同意说它发生在“近未来”，导演并未加入科技战争的内容，没有无人机、没有AI，这是一场发生在近过去的战争。

3>编剧兼导演的加兰带着一种来自20世纪90年代的文艺气质。

那个时代，尤其是海湾战争之后，战地摄影成为新闻界一件大事。

“玛格南摄影师”（Magnum Photographer），我怀疑很多看《美国内战》电影的年轻人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新闻摄影中的即时、中立与残酷都集中体现在战地摄影当中。

加兰对战地记者的描述带有一种崇高化又经典老套的叙事方式，如果这部电影出现在1990年前后，尤其是911事件发生之前，它只是这类内容的电影之一而已，现在却变成了一个陌生化的新东西。

在这部电影里，战地记者们不仅还在拘泥于摄影——抓住某个特定的瞬间，年轻记者还执着使用胶片机，里面完全没有出现与视频动态影像记录相关的动作，即使每个选择看这部电影的人都知道社交媒体如何影响了俄乌战争——而且它本身还是部的电影，它正在记录影像。

电影在镜头构图上也使用了多种摄影般的老气、讲究的表达方式。

4>关于整场战争的一连串事件场景被设计得没有悬疑，导演一张张展示那些在战争中出现过的场景，每一个场面都有出处，全都非常符合常理，它们来自于所有战争，炫耀武力的人、逃难的人、庇护所、不需要理由的对射与大屠杀。

5>四个人物也如此典型，累了且自我怀疑的功成名就摄影家、将自己的生命与体验冒险连接的记者、被时代抛弃又忧心忡忡的老文字撰稿人、想成大事的年轻人。

之所以说这不是公路片，是因为公路片里，总有人的变化成长，尤其是通常公路片里总有人从不靠谱变靠谱。

而这部电影，人物出场的时候，观众就对他们的命运有了一个基本判断，有人要死掉，有人要伪成长，她将接过“接力棒”。

6>其实我是喜欢这部电影的，它让我想起以前看马格南获奖作品选、唐师曾的战地照片的感觉。

《美国内战》操着心、带着怀疑、关心又有些冷漠的东西在其中，它传递紧张、压力又用一种必然性在虚无化这其中的痛苦，比如，你想问总统什么呢？

他能说出什么你不知道的呢？

你会相信他说的话吗？

那这个搏命前往的采访重要吗？

战地的信息意味着什么呢？

人性的扭曲残酷？

可这能阻止战争发生吗？

Lee和她的搭档声称他们是路透社（总部在英国，不属于任何政府的新闻机构）的记者，但他们似乎一路上并没有上传他们的照片。

谁将看到美国内战的影像？

7>前几天听了播客[疲惫娇娃]关于这部片子的讨论，他们都是在美国生活的文化人，看得更多，补充了许多背景信息和作为美国人对这部电影的讨论和理解。

其中，他们谈到社交媒体平台实际上屏蔽了所有血腥、恐怖的内容，这些在世界各地发生的战争的影像，如果不是带着某种特殊的宣传目的，实难抵达用户眼前。

一方面，所有的亲历者都会拿起手机拍摄；一方面，这些精心构图、需要冲洗的图片已经不再有用了。

这让《美国内战》变成了一场战地记者的送葬曲。

8>最后加三张经典的玛格南摄影师作品，它们都在反映战争与灾难带来的人类命运危机。

Magnum现在也变了，它由关注时代与人类共同命运，变成了一个风格多样的摄影师群体。

图4由Magnum创始人Robert Capa在西班牙内战中拍摄，图5是Philip Jones Griffiths1967年在越战中拍摄的，图6是Jean Gaumy1986年之后拍摄的两伊战争时期女性民兵训练。

#书影音##美国内战#

这部电影本身就是当代美国的一个症候。

整体平庸，但最后的结局算是亮点。

把战地记者这种历来被塑造地非常崇高的群体也构建为反思对象算是个小突破。

不用绕圈子了，结尾就是Jess杀死了Lee。

电影虽然没明说内战爆发的具体原因但其实已经把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说出来了：无反思性地观看他者。

所有人，比如Jess，不断地看、不断地接受被安排给我们看的一切又不断无反思地参与生产“看”的材料，让自己不断地在观看中把自己从现实里摘出置于旁观者的位置，以至于忘记自身也置身其中，最后丧失了真正参与城邦公共生活的能力。

放弃自身行动的责任，把一切问题归结到那些被看到的他者（其他人、zf、自然、外国……）而不是反观自身并采取行动。

简言之，把包括一场战争在内的一切当景观来看就是问题本身，就是造成普遍政治无能的原因之一。

在这个意义上，《美国内战》的结局其实也解构了自身。

老头萨米以及邓斯特演的李必须死，因为他们是最后对战争还有正常反应，知道何为政治、何为责任以及美国何以成为美国的人，帝国崩溃，这样的人也不能真继续活下去。

A24表面上不同于好莱坞传统大厂，但本质上生产的都是些有着独立电影外貌的漫威电影罢了，无非套路更隐蔽，能使用的影像和文本资源看上去更多元一些（但A24恰恰没有好莱坞类型片那种打通大多数观众的能力）。

我现在完全理解导演加兰为什么说拍完这部电影后再也不做导演。

6.9加更，有些话不吐不快：帖子发出后底下讨论很热闹，从中观察到一些国内影迷（尤其男影迷）的心态，很有意思。

抛除对电影剧情、表演、动作戏的偏好不谈，大家为啥讨厌这片子呢？

我觉得有个隐秘原因因为大家多少都了解点所谓美国分裂现状，看过点进攻国会大厦的新闻，所以都觉得自己很懂美国了，急需在一部名为《美国内战》的电影里验证一下。

甚至楼里有大哥直接给我科普上了：美国政体如何如何，总统权力如何如何，内战到底能不能打起来。

拜托，这是电影，不是纪录片，时间线是架空的，okay？

相信我，我也是男的，这种急于展示知识储备的心态，我太懂了。

可这导演偏偏不聊你们已经知道的那些事，不聊分裂，不聊党争，不聊内战起源。

直接就把内战kua摆那了，然后去拍存在主义了，不讲道理嘛！

这对于直男可就太难受了，大家没法分析解读了，没法跟女孩显摆得自己懂了，简直憋死。

所以我觉得国内男影迷不接受，不一定是没看懂，而是讨厌，从骨子里的讨厌。

对此我想说，请收敛一点孔雀开屏的冲动，放平心态，试着去理解这部电影，去思考战争表象背后的东西，也许你的格局会豁然开朗。

—————————原文分割线—————————《美国内战》，今年目前为止最喜欢的片子，观感再次和豆瓣整体基调南辕北辙，对此我想问打两三星的你们是还在看《巴顿将军》的年代么？

口味未免也太古早了吧！

所有差评都在攻击这片子没把内战的前因后果讲清楚，甚至都不知道是谁打谁，总统干了啥就引发内战了。

但这恰恰就是片子不想讲的啊！

这片子就是在刻意剥除战争的全局性，用摄影记者的视角展现其荒诞性啊！

战争为何而打，这重要么？

难不成你搞懂了战争是为何而打，战争就不荒诞了？

很明显，内战只是片子的设定而非内容，片子的内容是战争背景下普通人被扭曲和非人化的过程。

荒诞无处不在：比如有人借着战争之名把自己武装起来，干掉了看不顺眼的同乡；比如有两波狙击手在对峙，但他们彼此并不知道自己在打谁；比如那两个杀人狂，杀了无数路过的平民，但他们根本不为什么，反正打着仗呢，杀人不犯法；直到最后记者一行人跟军队闯进白宫，目击总统被拿下的全过程，想要总统一句临终punchline，结果总统只说了一句“别让他们杀我行吗？

”，丢死个人。

（不过那段攻白宫的戏确实精彩，尤其是看到坚固如“野兽”也会被打成筛子的时候，有种如梦似幻的体感）美国如果真打起内战，这就是我想象中的情况：战争在媒体上也许有意义，可在普通人体感上就只有混乱和茫然。

“阵营”的概念太宏大了，搞清楚为何而战太难了，普通人被卷进战争很可能并不是因为什么主义或者立场，可能就是“有人要杀我，所以我要杀了他”，就到这个层面了，仅此而已。

所以当男主问对峙一方的狙击手，你为何而战？

狙击手翻了个白眼说：原来你是个白痴。

因为只有白痴才会问一个普通人为何而战。

你会发现，片子里的两方士兵并没有明显区分，一会儿反叛军穿着便服跟穿军装的正规军打，一会儿反叛军自己也穿上了军装。

当然这里面都是有原因的，但电影并没有交代原因，或者说，刻意模糊了。

电影想营造的氛围就是：这是一场不明不白的战争，谁是谁不重要，大家只是被卷进去了而已。

从另一面讲，现代战争对大多数人而言，是景观意义大于实际参与性。

何谓景观意义呢？

举个例子，就算俄乌战争打了这么多年，你能说清楚这仗是怎么回事吗？

你能预测这仗打到啥时候吗？

没人能，所以大家的关注点就只有：他妈的无人机杀人真管用啊！

他妈的俄罗斯的航弹真能炸啊！

电影里的战争往往以景观的方式出现：坠落的直升机、腐烂的尸体、烧毁的汽车、屋顶上的人……以及，每次战斗时的定格照片。

以摄影记者作为主角，战争的景观意义再明确不过了。

摄影记者是什么？

他们不关心丧钟为谁而鸣，只关心有没有拍下构图最好的照片。

也谈不上什么新闻理想，追到最前线，成为第一个拍到总统被杀的人，这纯粹是为了利益。

就像那张著名的秃鹫盯着非洲小孩的照片一样，电影里的摄影记者就是环伺战争的秃鹫，而女主在片子末尾，自己也从秃鹫，变成了秃鹫嘴里的肉。

其实看得最透的就是那个小镇上的服装店员，你外面爱打就打，我该卖衣服照样卖，现代战争的特点就是你可以选择置身事外，现代战争片也理应如此：置身事外。

《1917》也是这么拍，我认为这理应就是战争片的下一种形态：拍个体与战争的疏离感。

要注意区分疏离感和反战的区别。

反战表达的是对战争的恨，而疏离感表达的，是对战争的不理解，和旁观。

当然有人要非一头扎进战争里去也救不了，就比如人家演个习，他就要高潮了，觉得自己威武起来了。

这种东西就欠真拉到战场上，让他听听120坦克炮弹在旁边炸开的响声，看看到那时候，他能说出什么punchline来？

如果我去电影院看《美国内战》这部电影，看着看着被骗的感觉会慢慢出现，随之而来的是肉疼的感觉，最后在豆瓣给电影怒打一颗星。

等下，画面还是好看的，二颗星吧。

首先电影标题就是美国内战，而我接触到的关于剧情的信息是：在未来，美国分裂，南北战争重现，打得你死我活。

一开始我相信很多人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看这部电影的。

后来收到的大量大量大量的信息是关于香港人被无情射sha的噱头。

在看电影之前，基本上我都选择不去看预告片，这么做是为了在第一次看全片时能有100%的新鲜感。

而这次，我收获的是100%的被骗感。

因为我发现，特么这电影挂羊头，卖狗肉。

它不是讲内战的，也不是战争片。

内战只是一个背景。

为什么内战，内战两边谁好谁坏，内战有什么结果，导演表示都不重要，关心这些的同学们可以退散了。

这部电影真正讲的是，在这个内战的背景下，一个年轻记者的成长历程，颂扬了美帝记者不怕困难，努力克服恶劣环境，高度的职业道德和不怕牺牲的精神。

只讲记者成长，不讲内战也就算了，然而这个人物成长的弧光，讲的也不怎么地。

女主带年轻记者的过程是这样的：诶，你知道我以前有多牛逼吗？

牛逼到我认为维基百科上写我的内容都是毛毛雨。

来，你拍一下这个直升机。

吹牛逼吹得很多，教学，就说你拍一下直升机，小记者就开始拍。

也没教啊，怎么拍好看，怎么拍不好看，一个字也没说。

不过电影很多镜头构图都很漂亮，毕竟是讲拍摄的电影。

在英语中，shoot，除了射击，也有拍摄的意思。

电影基本上在围绕这个双关来做文章。

大量镜头也是在表达这个意思。

枪，是士兵的武器，而相机，是记者的武器。

士兵用枪shoot来取得胜利，而记者用相机shoot来取得胜利。

但是把记者和士兵放到一个场面上一起shoot，感觉没有多好。

士兵内心os：憋特么过来，我辛辛苦苦隐蔽了好久的位置都被你暴露了！

电影里，士兵会允许记者与之同行，还会分心照顾记者们的身位来躲避枪线。

如果我是身处这个战场的士兵，在需要100%集中精力去战斗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分神去照顾记者的。

因为一点点的注意力不集中，决定的就是士兵们的生与死，战斗的胜与败。

在战场上，女主莫名其妙的一点铺垫都没有的撑不住了，开始精神崩溃，什么原因，电影没有说。

小记者从电影一开始吓到不敢掏相机出来，到现在莫名其妙的在战场乱窜，打鸡血一样各种拍，仿佛肾上腺素上瘾。

这么搞人物弧光是有了，但是非常生硬。

最愚蠢的是结尾。

好心的士兵们为了你的安全把你拽过来拽过去，拽了一整集啊，一整集！

结尾你跑去枪口上站着一动不动，故意送人头？

我要是这些好心的士兵，我他妈要骂娘了。

女主也是，冲过去扑倒，两个人一起倒地就好了，结果把小记者推到一边去，自己却站在枪口下。

生硬的人物成长，和十分降智的结尾，毁了这盘还算好吃的狗肉。

李的视角里只有一片模糊的黄褐色，她能感到白色的光线从身后的房间泼洒在自己身上，有那么一瞬间，她忘记了自己正趴在白宫西翼的地面上，从背后中了一发步枪子弹，血液正渗过印着“PRESS”的防弹衣流淌到超过200年历史的胡桃木地板上。

作为攻入敌人最后堡垒里的唯一伤亡，她就要以这样一种不太戏剧化的方式成为了历史。

李又听到了一声快门声，来自于杰西那台老古董的35mm尼康胶片相机，她希望这位年轻的徒弟拍到了开门时的场景，拍摄到那个绝决的总统，让自己为她挡下的那发子弹没有白费。

一场所有人反对所有人的战争“”

缓过来了一点。。。

其实《美国内战》是可以磕一口的，还很能磕，就是可能有点血糖。。。。

女主Lee是个很有名气的战地记者，男主（跟Lee没有感情线，姑且称为男主）Joel是个一只耳朵戴耳钉看起来很像gay但竟然是直男的还算风度翩翩中年男。

然后开头是Lee遇到了她的小迷妹，年轻的刚入行的战地记者-摄影师Jessie，救了混乱人群中被误伤的Jessie，还把自己的制服外套借给了她。

这时有人背着星条旗冲进人群自杀式袭击，Lee很警觉扑倒了Jessie，在爆炸后的嗡鸣中，Jessie还在耳鸣没反应过来状况，回过神发现Lee已经走进死伤一地的惨境中进行拍摄，Jessie下意识举起相机拍下了Lee工作中的身影。

结束这一天的工作，Lee在酒店又遇到了Jessie，女孩说不是刻意跟踪她，只是知道大部分战地记者都会选择下榻这家酒店。

道谢后想要把制服还给Lee，被Lee拒绝了。

Jessie说Lee和她的偶像Lee同名，同时也是她的偶像之一，有点语无伦次地诉说了见到Lee本人的惊喜。

Lee很疲惫，对这番表达有点麻木和平静，又因为电梯不稳定可能停电，得拖着行李箱爬十楼回房间休息加上传照片，匆匆交谈几句就和Jessie告别了。

第二天早上出发，Lee意外发现Jessie竟然出现在车上，原来昨晚Jessie找到了她的同伴Joel，说服了Joel带她一起上路。

Lee和Joel争执，对带着这么年轻、懵懂的女孩，踏上这条危险的采访任务之路十分不满，Jessie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然后就是前往华盛顿的公路旅行。

路上第一个事件是路过加油站，Jessie发现有个地方似乎不太对劲，走进看到了被吊起的伤痕累累的平民，眼前残酷而恐怖的景象让她失去了反应，旁边陪同的士兵似乎满意于女孩的惊恐，这时候Lee注意到异常跟了过来，让年轻士兵走到两个悬吊的人中间，表示要为他拍摄一张照片。

事件算是有惊无险地解决了，Lee的气压很低，Jessie问她是不是对她生气了，Lee否认。

不过两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一些。

Lee知道自己这趟采访很危险，十死无生，但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可能面临的危险，她接受最糟糕的预设和命运。

但是Jessie不是，Jessie太年轻了，在她看来，Jessie还不明白自己卷入的是怎样的危险，加入到她们之中的举动过于莽撞。

路上的第二个事件是夜晚看到远处开火，炮火点亮了漆黑夜空，白天Lee一行人开车往那个方向去，进行了一次肾上腺素狂飙但没有产生实际危险（对于记者来说）的拍摄，Jessie在试着捕捉到好镜头，Lee走到她旁边看了下取景，看了一会儿之后一言不发，似乎有点满意地走开了。

离开这处战场，一行人在途经的一个有点像嬉皮士风格的休憩地休息了一晚，Lee拿着盒饭去找独自坐在露天阶梯上的Jessie。

女孩在用便携装设备洗胶片，两人看Jessie拍下的照片，聊天，之前Jessie说过自己的相机是父亲传给她的，父亲没有死，只是待在一个地方的农场，过着假装无事发生的平静日常。

Lee告诉Jessie，其实她的父母也是，生活在一个农场，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远处没有炮火和惨嚎。

她们两人的轨迹似乎有些相像。

第三个事件是路过一个小镇，梦幻的像是完全不存在战争的中产阶级小镇，有遛狗的太太，还有正常营业中的服装店。

Jessie拿了条裙子给Lee，想让她试试，Lee拒绝，被Jessie劝说改变了想法。

穿上这条裙子，站在镜子前面，战争之前的生活像一场幻影，总算追上了她，让她忽然回忆起了一些过去的生活，遥远得几乎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Jessie拿起相机给Lee拍照片，Lee不大自在，偏偏Jessie久久不肯按下快门，故意在逗笑Lee的瞬间拍照，然后又趁Lee被逗笑的时刻拍了一张。

这时候在另一边的Joel走过来，戴着顶帽子让Jessie也给他拍一张，Jessie呃了一声，表示她的胶片不多了要省着点用，拒绝了Joel的要求。

这段真的特别好笑，明晃晃的两副态度呀。

要知道Jessie一开始能加入进来其实是靠Joel，前面还有一段Joel和独自待在后车厢的Jessie聊天，有点单方面暧昧气氛，但是Jessie没接。

再之后就是第四个事件，冲突最大最激烈的事件，我写累了等等再说。。。。

我觉得还挺有质感的，毕竟因为有鲍德里亚的《海湾战争不曾发生》这篇文章做铺垫，我看《内战》看出了一些新鲜的意思。

我觉得只有下面这个海报才准确地传递出了这部《内战》的核心，就是鲍德里亚一直在批判的那种观看感，当然不仅是观看，还有亲身参与其中，并且以为自己在观看的错位性。

segelas老师在影评里说的很有道理：拍照/射击就是一词异构，shot，同时表达了二者，也在该片中同时体现了二者。

而我们一直在买票软件上看到的那种在自由女神火炬上的狙击手，我是真没想通是个什么隐喻，难道是为了吸引我们进来观看的吗？

所以说如果你想看到那些枪战对轰，那确实是看不到，但是想看到另外一种在内战的大背景下生活着的人们之间的交互关系，这部电影确实是很特别。

黑白之于彩色，犹如音乐之于轰鸣

杰西和李，就是两个拍照的女记者，她们在忠实的记录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一个用的是黑白照片，另一个用的是彩色照片。

彩色似乎更加容易融入生活。

于是这也就带来了看似冷静观察世界与深度介入世界之间的区别。

在电影的开头，这些记者们似乎还只是旁观者。

他们可以跟随着自己的轨迹不断拍摄各种已经成为过往既定的照片：比如说被拴在半空中的同样是高中同学的凶手和受害者；比如说那个已经变成废墟的直升飞机。

在这些选取的镜头中，包括后面他们去的由志愿者形成的广场，以及一个看似根本不受战争影响的小镇，都似乎是在讲述着旁观者拥有一个超然于战争的身份。

这边他们拍摄的就是战争中的一部分。

而黑白则是一种“看似”完全远离这世界的旁观。

观众必须要在黑白照片的色调深浅之中去寻找它究竟是显示出了一种血腥的红，还是留下一个回忆记录呢？

但是黑白照片却忠实的记录着各种过程啊，它不是对结果进行的记录。

在电影的最后，已经被枪杀的总统躺在地上。

在他身边的一群士兵举着手势，迎着镜头，满脸微笑，而这幅黑白照片逐渐逐渐的变得暗淡，对比度逐渐被拉满，直到变成负片。

更具有讽刺特性的还有声音。

在电影中有三种不同的声音。

第一种是一直播放着的车厢内的音乐，这些音乐前期出现的频次很高，越到中后期这个音乐就越来越少，是因为一听就能感受得到它是一种极其强烈的反差，一边是歌舞升平的假象，另外一边是战乱中的真实。

第二种则是各式各样的环境，这些环境带有很强烈的轰鸣，它们更多被选取的就是各种武器所发出的声音。

他们不是在远方，而是在耳畔，是在耳畔发出来的阵阵轰鸣，观众得到的声音源头正是这些记者前往的方向。

第三种就是，无声。

就是由于各种声音已经过度负载之后，出现的大面积的只有画面，没有声音的场景，尤其是杰西落进了那个百人坑里头，那来回一分多钟啥声儿也没有啊，就看着画面里面，杰西在那个人堆里面不断的爬着爬着爬着，终于上车了。

我个人觉得由于这几种声音交错，带来的视听效果的震慑力远比用好莱坞大片式的战争场景要触动心灵的多。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内战，由音乐、噪点和无声所交错而成的内战。

电影是一种非常特别的视听媒介，与电影共同出现的，还有正在直播的电视画面和新闻报道，好莱坞的电影制作越来越真实，甚至超过了真正发生的战争场面，那么对于观众来说，看到电视转播的画面和看到电影所放映的画面，我们要如何分辨孰真孰假呢？

答案是分辨不了，因为观众永远没有办法进入电视画面所给出的这些特效之中，哪怕构建出3D效果也不可能，这就是一种来自于对于身体无害，但是却对视听有极强冲击力的美学体验。

所以当电影给出的画面是由这些记者所拍摄的战争画面构成的三重窗口的时候，观众所想在里面找到的真实、虚伪以及相互之间的隐喻关系。

变成了重点。

这是一场拟像的战争，而不仅仅是代理人的战争。

鲍德里亚说海湾战争从未发生，意思正是如此，那些被各种各样的视听画面凝造出来的拟像，已经改变了真实世界——这是一场一直在发生的内战，是各种拟向真实之地发起挑战的内战。

这是一场正在直播的表演，表演本身所施加的人设和真实的体验进行混杂，他们同时又会被一种自拍的方式所定格。

不过基特勒的态度是相反的，他认为鲍德里亚的说法反而是一种现代意识形态的帮凶——就好像这些记者觉得自己在忠实的记录战争的过程，实际上是成为胜利一方的书写，因为他们其实在最后公务总统府的行动中与这些士兵一同前行后退，只不过一个是拿着可以击倒敌人的机枪，另外一个则是可以拍下敌人狼狈模样的相机。

按照基特勒的说法，他认为鲍德里亚的这个说辞掩盖了一个很重要的特质，那就是作为转播直播画面的软件，也就是所谓的计算机，本质上来讲，它就是用来摧毁敌方的硬件的硬件：如果不是计算机科技的足够发达。

怎么可能做得到一边在战争的过程中，一边可以拍摄战争过程的画面呢？

这个时候记忆就形成了一种不是面向过去的，而是面向即刻的表演秀式的记录了。

政治逐渐变成暗色，仿佛破坏的一劳永逸

拍下这些画面，拍下这些被记录的。

内容任务就算完成了吗？

我觉得不是的，就好像在整个故事的结尾，他们枪上的总统内战就结束了吗？

也不是的，这只是一种意识形态的幻想。

仿佛面对终极问题的时候，只需要一击致命，后续漫长的复健的工程就可以被掩盖起来。

还记得他们这些记者一行人最开始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他们想采访总统，他们想和总统对话，他们想和他交流，问他到底是内心有何种想法，但是结果是怎样的呢？

结尾是杀戮的机器吸引了所有的人——不仅仅是对于公路总统府的这些士兵，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总统府所放出的人们想说的对话方式。

同样的这群记者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想要采访这一文字语言的表达的结果就是用画面拍摄下内容，拍摄下的永远是表象，而不是真实。

看这部电影时，我想到了美国女作家苏珊·桑塔格在《论摄影》中的一句话：“透过照片看美国，昏暗地。

”

由此观之，《美国内战》中塑造的2位女摄影师李·史密斯和杰西卡·科林照相机所捕捉的画面，恰是对这句话的生动实践。

不同的镜头质感也的确是这部电影的出彩之处。

导演很有心思，分配给2位女主人公的相机，一个彩色，一个黑白，也寓意着2位看待内战的心境是不尽相同的。

重新找了下影片中的照片镜头进行对比，隐隐发现两者的区别：

资深的李·史密斯的彩色相机，镜头中透着善意，流露出她内心作为一名战地记者的公心与正义感，她不再追求那些转瞬即逝的致命时刻，依然想通过照片传递警示和反省，但现实的走向让她无可奈何，也无力回天。

在这里，彩色表达着复杂和悲悯。

而少女杰西卡·科林的黑白相机，虽然是尼康FE2经典款，但她的镜头和她的年龄一样散发着青春的火焰，不是对偶像的崇拜，就是对枪战致命一击的瞬间捕捉，表现出高度亢奋的情绪，作为一名年轻的战地摄影爱好者，她在懵懂地成长，即便枪林弹雨、鲜血满地，她也乐在其中。

在这里，黑白意味着简单和戏剧性。

影片最后，我不觉得杰西卡成长为一个成熟的战地记者。

战场对于满腔热血的她来说，还是一个名留青史的机遇而已。

也许，这也是电影意欲批判之处：年轻一代并不真正理解现世战乱究竟意味着什么。

再套用苏珊·桑塔格书中的话：（她）通过摄影，发现生活是“一场真正的肥皂剧”。

遵循着人类学的精神，我主张对民族作如下的界定：它是一种想象的政治共同体……——【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1983年）《美国内战》不好看吗？

某种程度上说，是的。

它鲜少描绘战争和动作场面，也没有探讨美国内战背后的意识形态分裂。

大多数情况下，一个讲“内战”的片，如果连“战争”和“政治”这两大根本要素都不去涉及的话，无疑会显得扁平和肤浅。

观众自然要问：那你到底拍了个什么玩意儿？

《美国内战》的导演、编剧亚历克斯·加兰（Alex Garland），经常会让观众有此疑问。

加兰的代表作包括《惊变28天》《机械姬》《湮灭》《男人》《开发者》等。

这里面不少作品的评价都两极分化，喜欢的人为其另辟蹊径的主题和迷幻神秘的风格着迷，不喜欢的人认为其不过是故弄玄虚。

我自己也经常在这两者之间来回横跳。

说回《美国内战》。

加兰的个人风格注定了他不可能去探讨“战争”“政治”这种话题，因为这些话题太……具象了。

加兰喜欢讨论抽象话题，比如“毁灭”“权力”“决定论与自由意志”等。

你可以说他小资、不接地气或者吃饱了撑的，但哲学或者艺术本来就是这样诞生的。

加兰相当一部分作品都专注于“毁灭”这一话题，特别是“自我毁灭”。

比如《机械姬》和《湮灭》中，主角都是不由自主、无可避免地在一段旅程中走向自己对自己的毁灭——这是不是和《美国内战》的情节很像？

战地记者一行人，从纽约出发，经匹茨堡、夏洛茨维尔，前往华盛顿去采访内战中的总统，并见证了自己和国家的毁灭。

不过在更深入探讨《美国内战》的主题之前，我们还是先来说说电影中的战争和政治吧。

先说战争。

从预告片即可看出来，较大规模的战争场景只有两个：发生在白天的“大楼突袭”；

以及发生在夜间的“华盛顿围城”。

篇幅加起来不算长，30分钟顶天，而全片长109分钟。

尽管战争量小不管饱，但贵在真实感强，像枪支射击的后坐力、枪口焰、枪声，子弹的打击效果等，都比较写实（枪口焰较大，可能是使用了空包弹的缘故）。

这比很多电影的枪口焰靠电脑特效、后坐力靠演员抽搐、枪声靠《反恐精英》，要让人舒服多了。

电影中的室内近距离战斗（CQB）战术看着也比较专业，不过巷战场景还是值得商榷。

比如上面那张图，华盛顿围城期间，整个城市居然还灯火通明。

事实上看看乌克兰，这种时候要么该没电了，要么就灯火管制。

不过考虑到观赏性，亮灯就亮灯吧。

又如，西部联军（Western Forces）围攻联邦军队驻守的林肯纪念堂，攻方士兵以悍马车为掩体——这要是一发火箭弹过来就都报销了。

对面是联邦军队，又不是恐怖分子，再说恐怖分子现在都有火箭弹了。

西部联军还用单兵导弹炸纪念堂，说明他们不怕摧毁爱国主义教育基地，那根据俄乌战争经验，直接由空军投掷航空炸弹即可（西部联军有空军）。

再如西部联军的武装直升机深入到楼宇间去清除躲藏在楼里的联邦军队——看过《黑鹰坠落》的都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何况西部联军是有坦克的，没必要让直升机去冒险。

总的来说，电影似乎在用现实中美军在中东打城市治安战的经验（甚至还不如），来套用正规军之间的巷战，这当然是刻舟求剑。

要是不管那么多，只图爽，倒也够了，毕竟如前所说，真实感在那摆着。

所以才建议去电影院看激光IMAX、Cinity或杜比版本，这30分钟也足够让你身临其境地体验一把战火纷飞，里面的人突然开一枪都能让你从座位上弹起来。

要是不看这些版本，那不如在家看资源了，就是容易睡着。

再说政治。

电影没有交代内战的起因，也没交代到底有哪些政治势力卷入进来，这似乎是在营造一种普通人置身于混乱之中的感觉。

观众只是大致知道在故事开始时，忠于总统的联邦军队龟缩在华盛顿防守，西部联军从西向东进攻，佛罗里达联盟（Florida Alliance）从南向北进攻。

新闻播报中的地图太小，而且是玻璃倒影，我们看一下官方电影海报。

西部联军的成员为加州、德州2州，佛罗里达联盟的成员为佛州、乔治亚、亚拉巴马、田纳西、密西西比、阿肯色、俄克拉荷马、路易斯安那8州。

西北部的州属于新人民军（New People's Army），成员为华盛顿、俄勒冈、爱达荷、蒙大拿、怀俄明、犹他、北达科他、南达科他、明尼苏达9州。

电影中提到，波特兰有毛主义（Maoist），不过大陆公映版没敢翻译出来。

考虑到现实情况，这个波特兰指的应该是俄勒冈州的波特兰市。

余下中部狭长地带延伸至东海岸的州忠于联邦（Loyalist States）。

2个海外州似乎忠于联邦，但电影中又提及阿拉斯加州是中立地带。

顺带一提，网上流传的这张图应该是国外粉丝根据自己理解做的，所以标题带了个“From”，说明制图者并非出品电影的A24官方。

该图不是很准确，把新人民军的位置标成了西部联军。

电影已经让加州和德州这政治上一左一右的两个州组成联盟了，说明它也没太把政治当回事。

我们对各种势力的政治诉求均不清楚。

也许新人民军的诉求好猜一点，毕竟波特兰有毛主义，他们的名字又叫“人民军”……好了再多的也不敢说了。

在主角一行人的公路旅行中，电影碎片化地展示了一些意识形态，例如支持性少数群体的狙击手；

还有白人至上主义者（演员是女主角扮演者克斯汀·邓斯特的老公）。

这两拨人虽然穿着迷彩，但没有任何标志，应该是属于民兵民团之类的准军事组织，组织度比加油站的守卫高、比正规军低。

可见美国大部分地区已经完全陷入无政府状态。

白人至上主义者还贡献了网络名场面——恐怕也是此片得以引进中国大陆的关键原因——枪杀来自香港的记者，并喃喃自语“香港，噢，中国”。

他还与其他记者们进行了一些有意思的对话。

男记者说自己是美国人（American）。

他问是哪种美洲人？

（What kind of American？

）答曰佛罗里达，他说噢是中美洲（Central）。

后面他要把男记者毙了但没得逞。

顺带一提，男记者演员瓦格纳·马拉来自巴西，代表作《精英部队》《毒枭》。

他后面又问了年轻女记者和资深女记者，得到的答案是密苏里、科罗拉多（这两个州都忠于联邦）。

他很满意，认为这很美国。

特别是年轻女记者不知道密苏里为什么叫“索证州”（the Show Me State，阴阳密苏里人太固执），这么无知就更美国了。

记者们的路线，总长857英里（1379公里），经过匹兹堡、夏洛茨维尔，粗画一下大概是这样。

最后一个途经点即夏洛茨维尔，是西部联军进攻华盛顿的前进基地。

2017年8月11日，这里曾爆发白人至上主义者游行，这是美国10年来最大的白人至上主义游行。

游行迅速演变成白人极端分子与左翼抗议者之间的激烈冲突。

12日，白人至上主义者詹姆斯·菲尔茨驾驶汽车高速撞向抗议人群，当场造成1死19伤。

截至14日，整个骚乱事件共造成近3死30多人伤。

【1】此事件被视作美国社会撕裂的一大象征，因此在电影中作为美国内战的前线也极为合理。

总的来说，除了这些蜻蜓点水一般的公路见闻外，电影对政治没有很深入的挖掘。

这就又回到了我们当初的问题：不谈战争、不谈政治，电影到底要谈什么？

谈毁灭。

电影中有两层毁灭，浅一层是记者身份认同的毁灭，深一层是美国国家认同的毁灭。

记者身份认同的毁灭，代表人物是资深战地记者李（克斯汀·邓斯特 饰）。

从她的回忆中可以看出，她在海外进行战地报道的经历颇为丰富，风格也颇为“专业”：可以冷静地拍下被活活点燃的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可以冷静地让行凶者与受害者合影。

年轻记者杰西问她为什么不让行凶者不要杀人？

她告诫这位被吓得浑身发抖、以至于忘了拍照的后辈：“一旦开始问这些问题，你就无法停止，所以我们不问。

我们记录，所以其他人会去问。

想成为一名记者吗？

这就是工作。

”这里说些题外话。

记者的工作是只负责记录吗？

记者面对自己所记录的不公，应该怎样在职业道德和人类道德之间进行平衡与取舍？

社会对此有广泛的争论。

事实上，很多记者都难以在履行了职业道德之后，逃脱自己内心深处所秉持的人类道德对自己的审判。

例如南非自由摄影记者凯文·卡特（Kevin Carter）于1993年在苏丹拍摄了著名的《饥饿的苏丹》。

照片刊登于1993年《纽约时报》，并于1994年获普利策新闻奖“新闻特写摄影奖”。

获奖几个月后，他选择了自杀。

遗书中提到了自己的财务困难，提到了同行挚友的遇害，还提到了：“我被那些鲜活的记忆深深地折磨着……”【2】另一位著名的英国战地记者唐·麦卡林（Don McCullin）在回忆录《不合理的行为》中回忆自己重返越南战场的感受：“所有的事情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合理，那些死去的人，那些残废的生命，他们经历的所有这些都毫无意义，就像所有战争一样。

”【3】电影中的李早年能摆脱这种良心煎熬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她“不问问题”，只记录。

二是其实她并非一名人道主义者，而是国家主义者。

她坚信自己职业的意义在于：“每次我从战区幸存下来，拍到照片，我以为我是在向家中发回警告：别这样做。

”于是当她发现自己的警告不起作用时，她陷入了存在主义焦虑，继而对记者身份的认同崩塌。

她开始有了自毁倾向，希望去采访濒临倒台的总统，让自己与这个国家一并毁灭、一了百了。

而越临近毁灭时刻，她反而越不再像曾经的那个专业记者，越发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这是她的毁灭，也是她的救赎。

美国国家认同的毁灭，代表人物是年轻记者杰西（卡莉·史派妮 饰）。

杰西与李的很大不同是，她身上不仅人道主义不存在，就连国家主义也不存在了。

李在海外拍摄时毫无心理负担，但回国拍摄，意识到这是自己国家发生的混乱时，她就崩溃了；杰西一开始虽然害怕，但很快就克服了，并且将美国完完全全当作一个外国来拍摄，脸上洋溢着激动和沉浸。

在故事开始时，李梳着相对精致的发型，到最后近乎披头散发；而杰西原本自然的发型，到最后却变得精致。

这反映了二人心境的变化：一个从专业到绝望，一个从懵懂到冷血。

美国学者本尼迪克特・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在《想象的共同体》中认为民族是一种想象的政治共同体，并且媒体在塑造共同体的过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

他写道：“报纸的读者们在看到和他自己那份一模一样的报纸也同样在地铁、理发厅或者邻居处被消费时，更是持续地确信那个想象的世界就根植于日常生活中，清晰可见。

”【4】电影中，日常生活中的“美国”概念已经模糊乃至消亡。

两位女记者自述她们父亲躲在农场里假装无事发生，她们还路过了对时事漠不关心的小镇。

直到最后，年轻媒体人杰西都不愿意相信“美国”了。

电影想说的是，内战并不会毁灭一个国家；倘若大家不再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国家，也不再有人教他们想象——人心散了，那么国家才真正灭亡了。

此观点于中国而言，恐怕也心有戚戚焉。

最后，帝国的陨落并不见得一定会有多么壮烈。

不是所有皇帝都会自杀，不是所有群众都会抗争。

有时候，这个帝国，大家都把它当作是一个陌生人。

你会为一个陌生人自然而然寿终正寝而落泪、而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吗？

当然不会。

清朝是这样。

自武昌起义开始，清廷在41天内失去了14个省，内地18省仅剩4省效忠清廷。

地方督抚要么无力阻止，要么压根儿不想阻止。

江苏巡抚程德全甚至主动宣布江苏独立。

苏联是这样。

时任中国社科院研究员的闻一先生在苏联经历了解体，他描述苏联解体的晚上：“整个红场黑黝黝的，没有几个人影，红场就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洋，只有怒号的寒风和斯帕斯克塔楼上的那个硕大无比的红星，在冷峻地注视着这夜，这沉默！

”【5】电影中的美国也是这样。

没有人再关心美国了——总统为自己的生命求饶，男记者只要总统一句引语（quote）用来报道，军人们只当进行了一次愉快的狩猎，而杰西——她麻木地抛下那个一路教导她、关心她、自己曾经崇拜的偶像，只求能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这就是帝国毁灭的时刻。

参考【1】《世界知识》杂志 ▎夏洛茨维尔骚乱：折射美国社会和政治困境的多棱镜，https://www.sohu.com/a/192700331_825951【2】摄影世界里的“千古奇冤” ，https://news.sohu.com/a/616261283_121119371【3】【英】唐·麦卡林，《不合理的行为》，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4】【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5】闻一，《解体岁月》，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1998

最后一根稻草把骆驼压垮了。

但那不是稻草，是最后一座巨大而沉重的石头。

开头lee看上去很沉着冷静又理性，绝对中立而专业的战地记者，年轻女孩jessie提供的是一种正常人/新手视角，看到惨烈的本不该发生的惨剧在眼前上演会被震惊失去反应，忘记自己需要拍照的职责，这时候的Lee十分靠谱，像一个能够对人命无动于衷的记录者。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Lee记得那些亲眼目睹的惨剧，每一幕，每一条人命，血淋淋的活生生的，她只是记住，然后继续做自己唯一能做的，但这也几乎濒临崩塌了，因为她发现自己做的记录并没有产生她希望的意义，人还是一次又一次踏入混沌的漩涡，搅起战争无意义而荒唐地死去。

但她还是要做一件事，她给自己的一个目标，采访总统，危险到老友Sammy刚听到就说她不要命，但Lee要去做，她在努力给自己的职责找到意义，做越危险的事情，好像这样就能真正产生价值和影响。

但是最后一块巨石也压了下来。

紧接着，还没给她喘息的空间，就获悉了另一个噩耗。

wf已经要攻入华盛顿，她没法再采访总统了。

Sammy的死不是为了某种壮丽而伟大的事业，甚至未能助攻某项壮举，因为她们无法去实现这桩人造的壮举了。

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一刻她会觉得，自己的行动原来就像战争一样只是一片混沌，也许如果她像她的父母还有那些置身事外的小镇一样，坐视不理，不去做那些危险的尝试，Sammy还活着，她的朋友还活着。

从未有过的自我怀疑席卷了她，于是在最后的决战时刻，紧张刺激的前线，Lee却破天荒地放下了相机，只是像个平民那样惊恐地喘息。

迄今为止她所做的一切有任何意义吗，此时此刻的拍照记录和过去任何时刻的拍照记录一样，能够产生任何她所期盼的影响吗。

直到最后一线希望又出现在她眼前。

我受不了这个结局，但又只能安慰自己，在她彻底失望的那一刻，也许就没法再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