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接触主观镜头的电影。
和客观角度相比,主观角度着重表现主体人物的视觉心理,往往出现不寻常的视觉印象。
再加上电影本身的黑色幽默风格和姜文的地道演出,给了中国电影一个低成本高水平的模范之作。
寻枪本身的剧情其实还是很简单的,平铺直叙的单线发展寻找偷枪的人,没有让人觉得扣人心弦,最后偷枪的人也没有出乎意料,这样的剧本缺少了生命力,但是却因姜文的演出,弥补了这一方面的缺失。
与其说陆川拍的电影,倒不如说是姜文拯救了寻枪。
电影的结局,马山终于找到了丢失的枪,马山运用智谋让偷枪的人把枪内的子弹打了出去,让马山自己中了两枪。
等到那人过来探情况的时候,马山用手铐铐住了他。
之后,原本已经死了的马山,却出现了灵魂出窍,沿着铁轨走向了镜头,边走边笑,这无疑是一种现代主义的风格。
马山一辈子碌碌无为,和妻子之间的性生活不尽人意,又处理不好和儿子的关系,在自己所可以争取到“优秀组织”的时候,又丢了枪,不仅自己的“优秀人员”称号丢了,5000元的奖金打了水漂,而且因自己的疏忽所里也没被评上“优秀组织”。
或许是出自潜意识自我压迫,一定要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所以,他才那么拼了命想要找到枪。
我们的生活总不会一直让我们满意,一路上的磕磕绊绊,荆棘丛生,往往会给我们带来无限大的潜力,去完成至少一件令自我满意,令他人满意的结果。
马山就是为了完成一件无愧无悔的事,才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有过一段话:人最宝贵的是生命。
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
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人应当赶紧地、充分地生活,因为意外的疾病或悲惨的事故随时都可以突然结束他的生命。
马山在寻枪的过程中的心情起伏,陆川通过主观镜头进行诠释,让观众身临其境的感受主人翁的跌宕起伏,和马山一起寻枪,共同紧张和期待,失望。
寻枪中最突出的地方也便是如此。
陆川的才华不可小觑,但我却总觉得这样的电影颇有姜文的风范,黑色幽默,生猛劲道,创意十足。
让人眼花缭乱的镜头,光怪陆离的效果,和令人望而生畏的表演,看完之后也让我觉得自己的生活是不是也是虚无缥缈的?
一切都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有人说马山最后不是寻到了枪,而是寻到了更重要的东西,例如对妻子的理解,对儿子的宽恕,和对自己旧情人的忘怀。
可我觉得电影中能体现的地方并不多,反而是在告诉我们,抓住一个信念,拥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决心去做一件事,结果必会让自己满意。
马山在最后给自己的人生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他才在灵魂出窍的时候笑的如此忘情,如此真实。
这是一部理想化的电影,马山最后的智谋,假扮那个酒厂的老板去诱偷枪人出现,前面并没有伏笔,也没有类似线索的话语出现,让人对马山的智谋不知所云,无故的出现了这样的安排,果断的结束了电影,让我总觉得事件高潮没有迟迟不来,开头和结尾感觉很好,却因中间缺少智慧的剧情,不能抓住观众的心而大打折扣。
不过,作为陆川的处女作,首次拍摄出这样的电影,而且是文艺悬疑片,已经算是惊鸿之作了。
寻找到自己一生的追求,抓住一个信念,拥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决心,沿途的荆棘,灌木不过是让我们更加清晰的看清楚脚下,去实现让自己满意的结果。
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不需要每天的无病呻吟,也不需要为自己的碌碌无为而感到沮丧,那只是我们完成自己使命的惊鸿一瞥。
枪里没了子弹,却装满了信念。
根据凡一平小说《寻枪记》改编00:36马山躺在床上,脑子中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铁路提示的声音。
02:00枪丢了,大特写+音效表现马山内心的慌乱马山翻儿子的书包,翻出弹珠,作文中提到水果糖,所以后来马山给儿子留了弹珠和水果糖03:19主观声音:妻子的声音变得遥远,马山呆呆地坐下,心里觉得完了03:22内心主观画面:幽深的隧道+枪+墙马山回到警局终于确定枪丢了马山询问妹妹妹夫,拿到随礼名单马山在城门口遇到卖羊肉粉的结巴刘12:48朋友向马山讲述昨晚的事情,闪回婚礼片段,得知老树精送自己回家插入打仗片段,老树精告诉马山是周小刚送他回家马山在白宫遇见李小萌,抒情音乐+马山的主观镜头+反应镜头15:27年轻的李小萌和现实的李小萌交叉剪辑,马山走时幻听李小萌喊自己,回头发现门已关上,挑菜的人跟着周晓刚马山找到周小刚,寻枪无果马山在警局遇到羊肉粉结巴刘警局表彰马山,拿到两份奖金,丢枪被领导得知,警服被上司收走24:04马山脑海中不断闪回人脸,越转越快26:35局长训话,镜头推近马山,马山心理压力越来越大第二幕马山和妻子因为育儿问题争吵 ,妻子听到马山喊李小萌的名字,马山得知是李小萌在婚礼上送自己回家,要去找李小萌却伤了妻子的心28:53马山脑海中响起李小萌马山质问朋友涂掉李小萌的名字,朋友和其他人都知道马山手枪丢了马山找到老树精,老树精告诉马山李小萌和周晓刚有一腿马山跟着周小刚的车发现假酒厂,周小刚确实没枪42:37马山骑车回家,路上,心情苦闷马山骑自行车找小偷,发泄心中苦闷,却意外得到假枪46:20马山的主观镜头盯着小偷的假枪,内心激动马山告诉媳妇自己的枪丢了。
51:16马山做梦,梦见李小萌叫自己,然后一声枪响。
马山醒来找妻子,妻子在洗脸马山为李小萌收尸 54:40脑海中回忆起年轻的李小萌马山被拘留,妻儿探望,得知昨晚曾外出57:40马山坐在小黑牢里听外面的雨声第三幕59:30周小刚回忆李小萌被杀周晓刚看到男人杀了李小萌,李小萌被周晓刚推向了枪口65:00马山找到老鼠精和朋友,镜头不断旋转,马山精神恍惚周晓刚寻求马山的庇护被拒绝,被老鼠精等人审问67:44长镜头跟拍,因为在巷子里闪回,意识流警察查封周晓刚假酒厂妻子向马山道歉县领导施压马山到马东学校给儿子留下弹珠、棒棒糖,给妻子一朵花马山让周晓刚去外地,78:30马山离开时主观听到妻儿的声音,主观视点马山冒充周晓刚下车找到偷枪的贼84:16马山死前回忆回到教室,抒情的手风琴音乐响起,马山的灵魂从尸体上站起来拿着枪走向远方视听1.长镜头特点:主观化叙事,意识流,关注人物内心手法:闪回或插入心理片段
1 马山醒后起床,发现枪不见了。
平日睡觉,他都习惯把枪放在枕头底下,起身穿戴或临出门时把枪佩起。
但今天马山在枕头下摸不着枪。
他掀开枕头,像银行的出纳打开保险箱盖后看不到钱一样,不禁心里发毛。
枪呢?
我的枪哪里去了?
马山一面在卧室里翻衣抖被地寻找一面想。
我平日都是放在枕头底下的,现在枕头底下是肯定没有了。
棉被下也没有,床头柜里外也没有。
床底下?
也没有。
都没有。
枪能到哪去呢?
马山把搜寻范围从卧室扩大到客厅,又从客厅进展到女儿英英的房间。
他左翻右翻,东张西望,最终也找不到想要的东西,像一个虽胆大心细却误入穷人家里的窃贼。
妻子韩芸从厨房里把早点端进客厅,见马山慌慌忙忙地翻这翻那,说你找什么?
马山便想说枪,但枪字到了嘴里,又用牙齿咬住,像一个内向的男人,不敢对心爱的女人说爱一样。
韩芸说说呀,找什么?
马山说没找什么。
韩芸说是不是找存折?
存折夹在书里,《毛泽东选集》第三卷。
不过你要存折干什么?
马山说我想看看里面还有多少钱?
韩芸说还有多少钱?
昨天给了你妹妹两千,还有多少你心中有数。
马山说那就不看了。
马山吃着妻子煮的面条。
看见面碗里比往日多了许多肉,而且味色别致,不像是妻子做的,就说哪来的这些肉?
韩芸说哪来?
饭店里吃剩的呗。
你妹妹叫人打包,全给了我们。
冰箱里塞满了,洗衣机里还有,不抓紧吃,只有请老鼠帮忙了。
马山愣头愣脑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芸用筷子近距离指着丈夫,说看把你喝得醉的,到现在还醒不过来。
你妹妹昨天结婚请酒,摆了四十桌,知不知道?
马山停止进食,说昨天我是不是喝醉了?
趴在酒桌上不省人事,你说醉了没有?
韩芸说。
那……我是怎么回家的?
马山说。
送回来的,你以为你自己还能走?
谁送?
我知道是谁送?
当时我忙着侍候你妹妹,哪顾得上你?
反正有人送。
那是我先回家,还是你先回家?
当然是你先回家。
我回家的时候你已睡得像头猪一样。
那我怎么进得了家?
你身上没有钥匙呀?
别人摸你身上要钥匙开门不就得了?
那英英呢?
英英跟我。
哦,你还想她会跟你呀?
看你那样子像个鬼。
我头一次见你醉成那种样子。
高兴吧,马山说,妹妹结婚。
韩芸说,你和我结婚的时候为什么不醉成那种样子?
不高兴是吧?
马山说好了。
他急躁地将筷子顶着掌心,筷子朝上掌心朝下,像裁判做暂停动作一样。
然后他把筷子搁下。
说我得赶紧到派出所去,今天英英你送。
韩芸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去那么早干嘛?
有要紧事。
马山说。
2 马山到派出所的时候,除了值班的两名警察,其他的人都不在。
两名警察一个叫黄恩一个叫何炳军,见了马山异口同声地说人头马,早。
马山说早。
人头马是马山的外号,由来是前几年他岳父在省城治病,手术之前妻子韩芸叫他把手术费送去。
马山凑够手术费到了省城。
韩芸说得给主持手术的医生送红包,还得请他吃饭,不然万一出差错怎么办?
妻子的意思是只要请医生吃饭和送了红包,手术就不会出问题或没有万一。
马山想这是关系到对妻子和岳父的感情,不同意也得同意。
他盘点了身上的经费后,认为可以匀出一千元钱,五百元钱做为红包,五百元请吃饭。
他把医生请了出来,还请医生选定酒家。
医生带着他进了一家西餐厅,因为医生说他在国外留学多年,习惯了吃西餐。
两人坐下后,马山请医生点菜,但医生说客随主便。
马山就拿过菜单来点。
菜单上的菜都标明价格,但马山把价格的小数点全看错了!
比如他看见人头马(瓶)1888.8元(人民币),误以为是188.88元。
他想久闻人头马名贵,其实也贵不到哪去,不就一百八十八么?
比国酒茅台还便宜。
既然医生习惯吃西餐,肯定也习惯了喝洋酒。
既然有心请人家吃饭,就要让人吃得满意,喝得满意。
另外我也从未喝过洋酒,今天借这个机会或托眼前这位医生乃至岳父的福,开开洋荤。
人头马就人头马,来它一瓶何妨!
酒两百块,菜三百块,反正不突破预算就成。
于是就点。
吃喝的过程中,满面红光的医生对马山佩服之至。
他说其实呀,我从国外回来后,很少能吃到西餐,平时病人亲属请吃饭,我是不忍心叫到西餐馆来的。
今天也就见你是个警察,请得起,才心狠这么一回。
马山说这没什么,请得起请得起。
医生说还是你们当警察的好哇,能耐大,收入又高。
马山说哪里哪里,比不上你们当医生的强,拿手术刀救人,这才叫有能耐。
医生说不,还是拿手枪的比拿手术刀厉害,了不得。
他端起酒杯,说来,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马山说干杯!
名酒入腹,再加上医生的由衷褒扬。
马山不禁有些飘飘然。
那时刻他还不知道他将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饭罢结帐,一看帐单,5000元,马山傻了眼。
他先是以为店家算错了,一复核才知道起先是自己看错了小数点。
事到如今争执是无用的,再说有即将给岳父大人做手术的医生在场,不好闹呀。
只有认了,交钱。
打九折,九五四千五,还是看在医生的面子上。
本来打算吃饭后送给医生的红包也不能送了,吃饭都花了五千,红包还不得一样是五千呀?!
出了餐馆,还得毕恭毕敬地嘱托医生,我岳父的病全靠你的神刀妙手了。
医生说你放心,你岳父肺癌早期,手术后保证活十年八年没问题。
有了医生的保证,可岳父的这一期手术费挪用了三分之一,而且明天就交,不够了怎么办?
把情况如实告诉妻子,可这时候能告诉她吗?
那比告诉岳父患了癌症打击还大。
只有自己再想办法。
于是打电话给派出所领导,又借。
所长韦解放说现在下班了,我一下子去哪里搞得到五千块钱?
马山说我临来前刚探明学荣街13号是个赌窝,还来不及去捣。
今晚你叫人去捣吧,罚没款先借五千元给我。
所长韦解放说好吧。
成功了我派人连夜给你送去。
第二天中午,马山在医院门口焦急地等来了送钱的人,就是黄恩。
黄恩说所长交代了,你得把借钱的原因理由讲清楚,因为这是罚没款,动用是违法的。
马山就把事实经过告诉黄恩,还写了欠条给他带回去。
黄恩回去一讲,听到的人全笑。
马山人尚在省城,外号就已经给他安好叫开了。
人头马不仅是西门镇派出所的人叫,连县公安局的人也叫。
公安局长樊家智有一次见了马山,说好样的,有种,我们县这些当公安的,谁喝过人头马?
只有你一个。
叫你人头马当之无愧!
后来这事让县纪委的人知道了,下来调查,当查明马山一餐饭吃掉五千元是属于挨宰、上当而不是公款挥霍时,对马山不仅不予追究,反而深表同情。
而现在,枪不见,性质可不同丢失四五千元,这可不是玩笑。
马山和值班的黄恩、何炳军打声招呼后直走到大立柜的跟前。
大立柜是保管派出所干警物品用的,分成十几个方格,像澡堂里衣柜的样式,每名干警都有一个,用来保存各自的便衣、警服和枪械等物品。
马山取出钥匙打开属于自己那一格柜桶的门锁,他想说不定枪就锁在柜桶里,或许昨天去赴宴的时候压根儿就没带枪。
他先看见警服,昨天临离开时换下的,因为他觉得穿着警服去参加婚宴不太适宜,显得严肃了些,容易使人紧张和反感,何况是去参加妹妹的婚宴,还是穿便衣的好。
既然警服在柜桶里,枪可能就埋在警服下面。
他撩开警服,看见一顶帽子,撩开帽子,看见一付手铐,但就是看不见枪。
他的心头发毛,那感觉就像早晨掀开枕头时一样,而且还要加重。
马山换上警服,然后跟黄恩说黄恩,等一会所长来了,你跟他说我请一个上午的假。
黄恩说他要问原因我怎么说?
马山说你就说,我妹妹马华刚落夫家,我过去看看。
摩托车我开走了。
3 马山看见妹夫梁青天家的六层高楼,突出在一片普遍三层的楼群中,像一名超级巨人站在常人的队列里。
然后他看见梁青天家的狼狗,朝他吠叫。
他妈的,这条狗连警察都不怕,马山想。
接着,在狗吠声中,老镇长梁仁贵从楼门内出来,看见马山,就对狗说梁卫,是自家人。
狗一听,就不吠了。
马山从摩托车上下来,说梁镇长,你好。
梁仁贵说唉,都是自家人,叫什么镇长,再说我已不是镇长了。
马山笑,看着正对他昂头摇尾的狗说它真可爱,名字也蛮有意思,梁卫,梁家卫士,是不是这意思?
梁仁贵说看看门而已,紧要关头,还得依靠你们当警察的呀。
马山说好说好说。
马山看见妹妹马华从楼上下来,边下楼梯边梳头,一脸的慵懒疲倦,像林黛玉似的,一看就知道纵欲过度了。
要不是我来了公公上楼去叫,肯定现在还睡,马山想。
马华见了哥哥,高兴地说哥,昨晚你没事吧?
马山说没事。
马华说我看见你醉了。
谁敬你都喝,像青天一样。
马山说梁家这边的人老灌我,不喝不行呀。
马华说谁让你当马家的代表了,又是我哥。
马山说青天没事吧?
马华说他拿的酒瓶里装的全是冷开水,哪里会醉?
马山说我真笨,不会装。
马华说你这么早来,有事?
马山说我想问问,昨晚我喝醉了,没掉什么东西让人捡起吧?
马华说没有呀?
我不知道。
马山说那你知道是谁把我送回家吗?
马华说也不知道,我问青天。
正说着,梁青天下楼来,说哥,你来了。
马山说哎,青天。
马华说青天,哥昨晚没掉什么东西有人捡起交给你吧?
梁青天说没有呀?
马华说那你知道是谁把他送回家吗?
梁青天说知道,我叫我的两个哥们送的。
马山说谁?
梁青天说周长江。
马山说知道了,还有谁?
梁青天说还有一个县里来的,叫田肖人。
他有车,我叫他开车送你。
马山说哦,是长得像葛优的那个?
梁青天说有什么问题吗?
马山没有。
梁青天说看你的神色肯定有,说吧。
马山说不过……只是丢了一块手表。
青天说我哥们会要你的手表?
他接着转头对马华说你上楼把我的手表拿下来。
马华就上楼把手表拿下来,交给梁青天,梁青天又把表递给马山,说给你,劳力士。
马山说这不是我的表。
梁青天说送给你的。
马山说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要。
梁青天说谁跟谁呀?
兄弟之间送礼不算行贿受贿吧?
马华说哥,给你你就拿吧。
马山说好,我先拿,等我的手表找到了,再还给你。
离开妹夫梁青天的家,马山骑着摩托车,像骑着马一样在宽广兴旺的西门镇跑动。
他穿街入巷,耳聪目明,像一个搜寻目标的猎手。
最后他在建和街7号李小萌住处找到了周长江。
李小萌是镇文化站的干部,俏丽风骚,除了她在县中学当总务的丈夫蒙在鼓里之外,大多数人都知道她外号叫潘金莲,那么凡是和她有染的男人则被称之为西门庆。
为了区别,男人姓刘,就叫刘西门庆,姓廖,就叫廖西门庆,依此类推,可想而知周长江不可能不是周西门庆——他可是西门镇第一个拿大哥大的人。
李小萌的房门居然是周长江来开,因为周长江听到敲门以为是去上班的李小萌子又回来了。
但开门却见是马山。
双方都吃一惊。
周长江说马哥你也来找李小萌呀?
马山说不是。
周长江说人都来了还说不是?
是就是呗,我不在乎。
不过李小萌不在。
马山说我是来找你的。
周长江说找我?
你到李小萌这里来找我?
马山说因为我估计你在这。
周长江说找我有什么事?
马山关上门,说昨晚是不是你送我回家?
周长江说是呀?
马山说还有谁?
周长江说我和你妹夫的一个哥们,在县里面,叫田肖人。
马山说我有一样东西是不是你们帮保管了?
周长江说没有呀?
什么东西?
马山说什么东西不用我说,你们拿了你们就懂。
周长江说我不懂,我真的没拿。
马山说别开玩笑,这可开不得玩笑。
周长江说我不开玩笑。
马山说不是你拿,就是田肖人拿。
周长江说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拿。
马山说长江,看在你哥哥是我的战友而你是我妹夫的哥们这层关系上,我先把好话说在前头,我的东西你们拿了就拿了,马上还给我,我当是你们做好事,我谢谢你们。
但如果你们拿了不交出来,不还我,那……马山欲言又止,因为他觉得下面想说的话不用说周长江也明白。
但周长江说马哥,你说来说去,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马山瞠目结舌,像一个被无耻之徒惹怒而引起血压升高或心绞痛的好人,他指着周长江说你,你你……马山连说了三个你,也讲不下去,像一个结巴。
刚才是能把话讲完不讲,现在是想讲讲不出。
我什么?
周长江说,我送你回家到头来反而被你诬陷拿你东西?
我拿你什么东西了?
你有什么东西好拿的?
你有钱吗?
或者你有文物、金元宝?
周长江口气很硬,像一个没有被抓住把柄而又被纪委叫去问话的党政干部。
他点了钱、金元宝等几样东西,那都是马山没有或缺乏的,而马山具备并且关心的,他就是不点。
他为什么不提手枪?
马山想,他知道一个警察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手枪。
马山还记得两年前有一次执行任务,为了与指挥部联络方便,他去跟周长江借手机。
那时候西门镇刚开通程控移动电话,有手机的人寥寥无几,只有镇长、书记和最早阔起来的生意人才有。
那么作为财富或权力象征的(大哥大)手机,号称西门镇最年轻的阔爷周长江不可能不买,而且是第一个买——邮电所放出几个吉祥的号码来拍卖,引人注目的一个号是9018018,最终被周长江以两万元(不含入网费和机身费)的标价获得。
这给当时已露富摆阔的周长江更显尊贵。
马山那时想,我战友的弟弟真有出息。
周黄河,你在天之灵如果有知你弟弟这么出息,可以含慰于九泉了。
周黄河与马山同于1983年入伍,又同在一个班。
1984年5月16日,周黄河牺牲于法卡山。
1986年马山退伍复员回到西门镇时,周长江高中还未毕业。
马山考试被录用为警察那年,周长江高考落榜,在街上摆起了小烟摊。
马山见了还说长江,再考一次吧,经济上我可以支持你了。
周长江说马哥,谢谢你,你要支持我的话就跟我买烟,而且这是最好的支持。
马山无奈,掏钱买烟,而且一买就是两条。
马山习惯抽烟就是从那时开始。
转眼几年过去,马山在周长江面前,已不敢再说关心体贴的话了。
周长江已俨然是老板派头,有随从,有摩托车。
现在又有大哥大—— 长江,有一件事求你支持。
马山记得当时这么说。
把你的大哥大借给我用一个晚上。
周长江说不行。
就一个晚上明天早上一定还你。
周长江说不行。
借钱可以,我宁可借钱给你,一年两年不还都无所谓。
但手机不能借。
为什么不能借?
马山说,我不是乱借你的手机有急用才借。
周长江说我问你,你的手枪能借吗?
不能吧?
我是做生意的,手机就像你当警察的手枪一样,离不了身的。
马山哑口无言,悻悻地走开。
回到派出所,从腰后拔出手枪,摆在掌上,像把商品放在秤盘上。
他把手掌高高举起,手臂像失重的秤杆一样下钭。
我操,他想,原来是拿手枪的份量重威风,现在是拿手机的人牛×!
现在的人拿手机,就像或相当于过去的人拿手枪一样。
马山想起以前跟周长江借手机受到的冷遇,现在又被奚落,更是怨中添恨,像是雪上加霜,或像火上添油。
周长江,你听着。
没有我要找而找不到的东西。
我的东西我一定能找到,非找到不可!
4 下午,马山到派出所,准备把丢枪的事向所长报告,因为他已经找了一个上午和中午,寻问了与婚宴有关的主要人员,都没有他要找的失物——离开周长江后,他还去了大壮饭店,那是昨天举行婚宴的地方。
饭店老板常建军把所有服务员集中到大厅,像士兵一样排好队,然后说有谁捡到东西没有?
拾金不昧者重重有赏!
服务员中有的说捡到打火机,有的说捡到半包香烟,还有的说捡到手套一只,就是没有说捡到手枪的。
马山听了直摇头。
老板常建军说你们捡到的这些东西,全是该雷锋和小学生捡的,不算,不能得奖!
然后宣布解散。
马山便又以饭店作为起点,沿着回家的路线走。
他在每一个可疑的地点都停下来,下车走一走,环顾一番,借以勾起对昨天晚上的一些记忆。
临近西门镇中学的时候,在一块已经被卖掉但还没有兴建楼宅的水田边,马山忽然想起昨晚上他中途下过一次车,因为他要撒尿。
他记得撒尿的地方黑黪黪的没有灯火,并且尿着落的声音特别,那是水浇到水里的反响,像雨点敲打河的表面。
这一带没有河,像河的地方无疑是这块灌满了水的水田。
另外,马山记得他似乎还大便了。
那么,枪是不是在大便的时候掉进水田里了呢?
马山想到这里,毫不犹豫地脱掉鞋袜,赤脚走进水田里。
水田里的水浸到马山的膝盖以下,但刺骨的感觉却遍及全身。
这是元月的水。
马山弯着腰,两只手像犁铧一样插在水里泥里,然后一步一步地移动。
他的姿势动作像是插秧,但更像是摸鱼。
摸索的时候,不断地有人路过,大都认识马山,几乎都问马公安,摸什么呐?
马山就说摸几条泥鳅,给老人煮汤补身。
后来西门镇中学放学了,成百上千的学生像无缰的马群飞奔而过,但也有不少停下来,他们大都是韩芸的学生,好奇地观看他们的班主任或任课老师的丈夫,在没有秧苗的水田里干什么?
当一无所获而浑身泥污的马山回到家里,妻子韩芸说你怎么啦?
又喝醉了摔进田里是不是?
马山说不是。
派出所所长韦解放一见马山,说马山,我们谈一谈。
马山看所长一本正经,并且不叫他人头马而叫大名,心想我的枪是不是已经被人捡到交到派出所了?
我正要跟他谈手枪的事哩。
所长韦解放把马山带进所长办公室坐下后,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表。
马山看见是一份表,心里既遗憾又紧张,怎么是一份表呢?
他想。
他希望所长拿出的是一把枪,他的编号为000247的五四手枪。
所长韦解放先把表放在桌上,说马山局里1997年度先进个人,今天上午经过所领导讨论研究,认为你在去年的工作中,积极努力,不怕困难,勇于斗争,破案率高,所以决定报你。
你把表填一下,交给我,然后上报。
马山听了摆手,说不不不,我不要先进,我当不了先进。
韦解放说你当不了先进谁当先进?
去年好几起特大杀人抢劫案都是你主力告破的,功劳不先归你归谁?
马山说归派出所,归领导。
韦解放说那是集体。
先进集体局里也让我们所报材料。
先进集体我们所有希望得,先进个人我们报你把握最大。
马山说不行,我不行。
韦解放说这次评上先进是有奖金的,你以为跟以前一样?
据说先进集体拿三万,先进个人是三千。
有这份奖金,我们不是好过年吗?
你不是更好过吗?
马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韦解放打断说我懂你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你也有不少的缺点毛病,比如说爱喝酒呀,不爱参加理论学习呀,爱破大案不爱抓赌抓嫖呀,但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毛泽东那么高瞻远瞩的人物选老婆还选错了呢,前面几个都不错,就是后面选江青选错了。
告诉你,这次评先进比的是谁破的案多。
你不仅破的案多,而且都是大案要案,局里口头表扬了你几次,只有推你当了先进我们所才有希望拿到先进集体。
就像……就像一个运动队,只有有人拿了冠军,运动队才有荣誉一样,而你是夺冠军的最佳人选。
所长韦解放一席话,像一块香嫩而发烫的豆腐,含在马山的喉咙,既不便出来,又难以消受。
哎哟所长,这可难为我了,马山说。
第二天,马山填好表格,交给所长韦解放,然后说所长,我想请几天假。
韦解放说好的。
马山说我岳父的病最近恶化,西医是没治了,我想跑一跑,找些民间的中草药试一试。
韦解放说我看你对你岳父比对自己亲生老子还好。
马山说哪里,因为我老头子现在身体还硬朗,所以你看不到我的孝心。
韦解放说也是,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你肯定是个例外。
马山回到家里对妻子说韩芸,领导刚布置给我一个秘密任务,这几天回得了家回不了家都说不定。
韩芸说有任务你就去呗。
她言外之意,是我什么时候拖过你的后腿?
马山说这次任务要花销,因为是秘密,所以不便借公款,开支将由个人先垫,完成任务了再报销。
他言外之意是请妻子给钱, 韩芸当然不会听不懂。
她说存折在书里,《毛泽东选集》第三卷,我告诉过你,用钱你就拿去取呗。
马山从书架上找到《毛泽东选集》,取下第三卷,翻出存折,见还剩一千元存款。
韩芸说够不够?
不够我去跟学校借点?
马山说够了。
他有些感动地看着妻子,觉得妻子刀子嘴,其实豆腐心,跟他结婚八年,没攒下几个钱。
当然攒不了钱的原因之一是前几年岳父患癌症做手术,补贴了不少,再加上挨宰那几千块,欠款前年才还完。
终于又有了几千元存款,马山的妹妹又结婚。
妹妹马华虽然嫁的是个富户人家,但作哥哥的礼金不能轻薄。
马山原打算送一千,但妻子韩芸提高到两千。
马山觉得妻子在家境拮据的情况下能做到这点,难能可贵。
妻子韩芸是西门镇中学的语文教师,十年前从师范学院毕业,工作第二年力排众议和众多追求者,嫁给了连中专文凭也没有的马山,让许多人喟叹和嫉羡不已,更让马山觉得自己三生有幸。
马山说等一下你没有课吧?
韩芸说没有。
马西山就用手揽过妻子,发生亲热的信号。
韩芸埋怨说你想一想,多久没碰我了?
但身体非常温顺和情愿地跟从丈夫。
在床上,马山任凭自己怎么努力和妻子怎么帮助,都不能行事。
他的心老是被一把枪逼着,脑子里凉溲溲的,根本兴奋不起来。
韩芸说我叫你戒酒你不戒,现在见了吧?
马山说我戒,从今后往后我一定戒。
韩芸说你能戒得了吗?
马山说我保证我能,不信过几天我回来你看。
韩芸说我看你这把枪是对别人雄头而对自己老婆发蔫。
马山说冤枉,它可是对你忠心耿耿,从一不二!
韩芸不禁发笑。
5 远远地,马山看见周长江住宅的门开了,一道亮光像水一样从门口泻出来,然后是周长江走出来,身着黑色的皮衣,像一头熊。
他边戴手套边顾看左右。
有人在住宅里把门关上。
住宅外有一辆铃木王摩托车,马山认识是周长江自己的,它表明周长江在住宅里,所以马山据此在偏僻处守望,从上午到现在,他已经了蹲坑近十个小时。
另一辆铃木王摩托车也像他一样蹲着,那是他跟“自强”摩托车修理店老板何树强借用的。
何树强是马山的战友,十三年前周长江的哥哥周黄河刚牺牲不到一个月,他踩中敌方埋设的一颗地雷,战争给他留下了一条性命,却要走了他男人的根。
他痛不欲生或生不如死地回到镇上,在人们的同情、耻笑和遗忘中苦难地活着。
后来是马山的鼓励和支持,帮助他筹措开起了摩托车修理店。
修理店开张后,门前廖落,马山几乎拜见了西门镇所有的摩托车主,动员和奉劝他们一旦摩托车坏了,就拿到“自强”摩托车修理店去修,以至于人人认为“自强”其实是马山开的店,何树强不过是代理而已,真正的主子是马山。
也正因为如此认识,人们才把摩托车送来“自强”修理,就像不看僧面看佛面。
然而只有何树强最清楚,马山从来没有从店里拿过一分钱。
在这个镇上,惟独他对马山知根究底。
所以当马山第一次有求于他借一辆摩托车的时候,他把最好的车推出来。
“铃木王”,西门镇为数不多的名车之一。
何树强说这是他自己新买的车,请马山尽管使用。
现在,周长江跨上他的“铃木王”,与此同时,马山也跨上何树强的“铃木王”。
两辆名车像两匹骏马,分别承载着西门镇两名勇敢的男人,具体地说是一名敢赚钱的男人和一名敢不要命的男人。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或者说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在同一条道和同一方向相距甚远地行动着。
这是刮着寒风的晚上。
出了西门镇,马山只见一道车灯,像鬼火一样在前方摇曳。
他虽然看不见周长江,但是他知道周长江就在车灯的后面,像幕后的导演。
他也听不见前方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那么后面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也不可能被前方听到,况且现在是逆风。
但是马山无论如何是不能开灯的,他怕周长江知道有人跟踪。
他只能摸黑行驶,这是他当警察锻炼出来的一门绝技。
后来,车灯熄灭了,或者说消失了,因为前方出现了更明亮的灯光,将其淹没,像河水纳入溪水。
马山被前方明亮的灯光吸引,或感到诧异。
此地已远离城镇,也不靠近村庄,竟然也有像村庄准确地说是像营房和学校一样的亮光?!
这是哪里?
马山在黑暗里观望光明前景,像在荒漠里看海市蜃楼。
一股浓烈的卷烟的味道在这时候扑入马山的鼻孔和肺腑,像刺骨的风。
敏锐的马山立刻警觉,这是一个生产名优假烟的地方!
他把摩托车推到一个土坎或一个坟墓边放倒,然后蹑手蹑脚地向灯亮的地方靠近。
这原来曾经是部队的一个营地,很多年以前部队撤走了,改为干校,又改为农校。
农校办不下去了,又改为养猪场。
1975年大旱,颗粒无收,猪场破产,木瓦门梁全被拆卖,只剩下墙。
想不到许多年后,有人把这里重新修膳,办起了工厂。
马山没有来过这里,但清楚这里的变迁,除了现在变成生产假烟的工厂。
他之所以没到过这里,是因为这已经超出西门镇的地界。
它的西边是西门镇,东边是东门镇,北边是北山乡,用线一画或心领神会,就是“金三角”——马山立即联想到位于中国、缅甸和泰国边境上那块长满罂粟的土地,并仿佛身临其境。
他潜进工厂,像猫入林莽、官上贼船。
他躲在一箱又一箱堆砌如山的“红塔山”、“阿诗玛”“红梅”等烟的背面,不敢使身体暴露。
但是他的目光可以透过烟箱的隙缝,投落在卷烟的机器和操纵机器的人身上。
他看见三个他认识的人:周长江、梁青天和田肖人。
他们在厂房里巡视,对操作的工人指指点点,像下基层或企业视察和指导工作的官员。
三个人里田肖人的职权似乎最高,因为他居中,周长江和梁青天在其左右,还时不时对他言语,像是做汇报。
梁青天呀梁青天,你怎么能跟这些家伙搞在一起!
马山在心里对妹夫埋怨说,你知不知道搞假烟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
你做牢不要紧,但是把我妹妹给坑了。
我早知道你是这样子,绝不同意我妹妹嫁给你。
现在这两个家伙拉拢你下水不算,还把我的枪给偷了。
我的枪肯定是这两个家伙中的一个拿的,或者是合谋拿的。
梁青天梁青天,如果你把我当是你内兄,就帮我把枪要回来,至少帮探明枪是不是在他们身上,在谁身上?
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你搞假烟的事我可以想办法放过你。
马山藏在烟山里意念妹夫,同时想法和等待时机使妹夫从周长江和田肖人的身边走开。
机会终于有了。
梁青天出了厂房去野地里拉屎。
马山从钻进来的破洞里退出去。
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摁住了光屁股的妹夫,并捂住妹夫的嘴。
是我,马山轻轻说,然后松开手。
梁青天说哥?
黑黝黝的野地里谁也看不清谁,但声音是清楚的。
马山说我们是来打假的,想不到你也有份。
梁青天说哥,我不是主要的,主要的不是我。
马山说但是你脱不掉,我们来了很多人,就埋伏在厂房四周。
梁青天说哥,放过我这回。
马山说我可以放过你,但你必须做一件事,你要老实,否则别怪我帮不了你。
梁青天说一定一定。
马山说你先擦干屁股把裤子穿好。
梁青天擦干屁股穿好裤子。
马山说我问你,周长江和田肖人身上有没有枪?
梁青天说没有。
马山说真没有?
梁青天说反正我知道没有,我从没见过他们有枪。
马山说他们以前没有,说不定现在就有了呢?
梁青天说那我搞不清楚。
马山说你进去搞清楚,他们有没有枪?
你搞清楚了,算你立功,搞不清楚,发生意外你罪加一等。
梁青天说你告诉我怎么办吧?
马山就告诉梁青天怎么办。
梁青天走进厂房,对田肖人和周长江说我拉屎的时候,听到有咚咚咚很多人跑步的声音,向这边围过来,好像还有拉枪栓的声音,你们快去看看。
周长江一听,慌忙说道他们对我们动手了。
田肖人说他妈的,拿了我们多少钱也没放过我们。
梁青天说怎么办?
跟他们干了?
田肖人说拿什么跟他们干?
人家人多,又有枪,我们一支枪也没有,人手又少。
耗子舔猫×,不是找死么?
周长江说想办法,跑吧。
田肖人吩附周长江、梁青天先躲在杂物里,说等他们冲进来的时候,趁乱逃走。
三人立即就找地方躲起来,可躲了很久,也没见什么动静。
田肖人示意梁青天出去看看。
梁青天硬着头皮出了厂房,摸到原来拉屎的地方,对马山说没枪。
马山说你保证没有?
梁青天说我保证。
马山说好,你回去稳住他们,就说原来是一群野狗在互相追赶,还有刮风。
梁青天说那我被抓了你怎么帮我解脱?
马山说我就说你是派出所的线人,卧底。
马山骑着摩托车返回西门镇。
但他没有回家,而是让何树强赶紧给他弄吃的,因为他已经饿扁了。
然后他就在何树强那里睡了。
韦解放见了马山,说这么快就上班啦?
搞到什么灵丹妙药了没有?
马山说还没有。
我去寻访民间医生的途中,偶然发现一个造假烟的地方,所以返回来,向领导报告。
韦解放说是吗?
好。
马山说就在西门镇和东门镇、北山乡交界的地方,原来部队的驻地。
韦解放说知道了。
马山说把行动的任务交给我吧,那里情况我熟。
韦解放说你先抓药去吧,这个事不是说行动就能行动。
两镇一乡交界的地方,哪能是光我们一个派出所动得了?
要行动的话,需要几个乡镇统一,还要协同工商、技术监督等部门。
这个事不仅我指挥不动,镇长也指挥不动,要县长至少副县长才行。
马山一听,说我太不自量力了。
韦解放说总之我会向上级汇报,我会说线索是你查获的。
马山说这个不必。
韦解放说你赶紧抓药去吧,假烟多造几箱不死人,你岳父的病可延误不得。
从派出所出来,马山还真去看了岳父。
他提着一包东西,不过不是药,而是两斤羊肉。
岳父是退休的粮所干部,或者说是停薪留职的干部更准确些,因为粮所早就名存实亡了,工资很久没有领到了,他原来治病的医药费还是粮所卖了路边的晒坪给报销的。
这已很让岳父感激不尽。
他现在住在旧街的祖宅里,由小儿子照顾。
马山来的时候,他正在家门口全神贯注地和别人下棋。
马山把羊肉拿进家里。
岳母去世了,小舅子不见在家。
马山把羊肉洗好切好,放到锅里去炖。
然后到门口看岳父下棋。
岳父的棋下得很臭,马山忍不住出声并动手去纠正,岳父才知道女婿来了。
马山帮岳父把对手打败了,对手不服气,要求和马山下。
岳父让位。
马山和对手连杀几盘,尽是输。
他原以为下棋可以暂时忘却一切,就像岳父只有下棋的时候才忘却自己是个病人一样。
殊不知棋局上杀气腾腾,扑朔迷离,尤其棋子吃掉棋子的叭叭声,像恐怖的枪响。
每当一个棋子被吃掉,他觉得就像是一个人被打死了一样。
棋下到最后,羊肉炖烂了,还有锅头。
6 县公安局发来通知,西门镇派出所和马山分别评上了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请派出所一名领导和马山到县里领奖。
所长韦解放收到通知,像一名实现目标的教练员或领队如释重负和欣慰。
他当所长快五年,西门镇派出所还是第一次评上先进集体。
在以往的几年里,每年离先进总是差那么一点,不是办案经费超支,就是某干警对涉嫌疑人动作言语粗暴被状告等等。
阿弥陀佛,去年一年安然无恙地度过去了,韦解放扬眉吐气,像农民脱贫翻身一样。
他把通知通知马山。
马山说这么快就评出来了?
韦解放说快过年了嘛,当然快。
马山说我看我就不去了。
韦解放说去,你怎么能不去呢?
马山看着情绪高涨的所长,有苦难言。
表彰大会是下午举行,所以韦解放和马山上午才出发。
车是跟镇府借的,桑塔那。
派出所有一辆吉普,但韦解放说领奖怎么能坐吉普去?
他跟镇长一说,镇长李勇宁愉快地借出自己的专车,还说回来后要设宴祝贺。
西门镇离县城三十公里,路不是很好走,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韦解放把车开进县府招待所,说今晚我们不回去了。
一年到头,痛饮一次。
局里喝酒有几个高手,但我们要收拾他们,联合其他派出所,主要看你。
马山连忙说我不行,我不喝。
因为还有时间,韦解放要去看在县中读书的儿子。
马山说你去吧。
韦解放走后,马山也离开房间,又走出招待所,像散步一样来到街上。
春节临近,街市上人头攒动,像大雨降临前的蚂蚁。
密集的摊位占道摆设,堆满各种各样的年货。
马山无心购买,但又不撤离,像是当班的巡警。
然而他还是在一个摊位前停了下来,因为摊位上各式仿真手枪,像磁铁一样把他吸住。
他拿起一把五四式手枪,端详着。
这把五四真像我那把五四,他心想,真像,太像了,连我当警察的肉眼看,都看不出来。
如果不是摆在摊位上而是拿在歹徒手里,我肯定以为是真的。
多少钱一把?
他说。
十块。
摊主说。
买一把。
马山说。
他付出十元钱。
一转身,马山便把手枪插在裤腰上,那放空了好几天的枪套,重新插进手枪,像剑放在剑鞘里或像珠宝放在珠宝盒里。
警服上装没有完全把枪盖住,露出一小截枪管,像脚拇指从破鞋里露出一样。
下午,颁完先进集体的奖后,马山被叫上台领奖。
全局先进个人一共十个,比先进集体多五个。
马山排在第六,站队正好在中间,所以给他发奖的是公安局长樊家智。
樊局长与他握手后先把荣誉证书给他,再递过写着3000元的红包。
马山把这两件东西拿在手上,像其他人一样转身面向观众。
有九个人把荣誉证书和红包扬起来,像夺标的运动员挥举鲜花和金杯一样,只有马山没扬。
他显得不高兴,看上去他给人的感觉是嫌3000元奖金太少。
回到座位上,韦解放说本山,你怎么啦?
马山说没什么。
韦解放说没事吧?
马山说没事。
会餐的时候,马山看有一桌坐妇女最多,就坐到那一桌去,目的是少喝酒。
韦解放则相反,他很想把马山调过去,以壮酒力,但又怕马山不高兴,只好决心孤军作战。
会餐持续了四个小时,到晚上十点才散光。
马山搀扶着醉得一塌糊涂的韦解放回到招待所的房间,一放倒,还来不及替他洗脸脱鞋,就听到了呼噜声。
马山给韦解放脱鞋后,卸下韦解放的手枪,连同集体个人共33000元奖金,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
他呆呆地看着不省人事的韦解放,心想我妹妹结婚那天,我就像他这样。
半夜,忽然有人敲门。
马山坐起来问谁呀?
门外的人说是我。
马山下床把灯打开,再把门打开,看见是公安局刑侦队的黄杰。
他的弟弟就是黄恩,和马山一个派出所的。
黄杰说,你们所打电话来,李小萌被杀了。
马山一惊,开口就问是枪杀,还是刀杀?
李小萌躺在她住所的地板上,或者说倒在自己的血泊里,当然血已经凝结,颜色也不鲜红了。
她穿着睡裙,但床上的棉被枕头还叠放得整整齐齐的。
伤口在胸前,只有一处,有一寸大,但是非常深刻。
裤衩还穿着。
屋里没有翻箱倒柜的痕迹。
而墙上多了一行血书:杀人者武松!
血书是手指写的,墙根丢着一根断指,拾起一验,是李小萌的右手食指。
蘸的当然也是李小萌的血。
是刀杀。
马山说。
他看公安局刑侦队的黄杰,又看所长韦解放。
黄杰点头。
韦解放说说下去。
他的酒此时已经醒了,从县城回西门镇的路上,马山不断地揉他的太阳穴和掐他的人中。
开车的是黄杰。
凶手既不是想行奸,也不是想行窃,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人!
马山又说。
杀人的动机和杀手是什么人?
那要等抓到凶手以后才知道,马山说,不过我推断,杀人的动机是锄奸,杀人者是对李小萌的淫荡刻骨仇视的人。
他留言杀人者武松,意思就很明显,而李小萌的称号是潘金莲。
那么凶手很可能是李小萌的丈夫或她丈夫的弟弟?
黄杰说,李小萌的丈夫是谁?
有没有兄弟?
黄杰的弟弟黄恩回答说,唐松庆,县中学的总务,好像没有兄弟。
不过昨晚唐松庆没有回西门镇,他恐怕现在还不知道李小萌被杀。
黄杰说赶快派人先把他监视起来。
韦解放对黄恩说黄恩,你去吧。
黄恩说是。
然后立即驱车去县城。
黄杰说是谁报的案?
派出所民警何炳军说一个匿名男人,通过电话只说李小萌死了,去收尸吧,就把电话挂断了。
马山说毫无疑问,报案人就是凶手。
杀人者武松?
黄杰一边说一边琢磨,有意思,《水浒》前几天刚播到武松杀嫂,现在就有人出来效仿了。
马山一听,猛然说不好!
他还要杀人!
黄杰说为什么?
马山说凶手自称武松,杀了公认是潘金莲的李小萌,那么他肯定还要杀西门庆!
谁是西门庆?
黄杰说。
凡是和她通奸的男人,都是。
除了他丈夫。
黄杰说那么有多少个西门庆?
马山不语。
韦解放也不语。
在场的人都不语。
大家面面相觑,仿佛一无所知,又仿佛心照不宣。
黄杰说那要把西门庆都保护起来才是,否则又要出人命。
7 黄恩从县城打来电话,说李小萌的丈夫唐松庆现在在公安局,不过这两天他都没有离开县城,并有无数证人证明。
另外他没有兄弟。
韦解放说叫局里把他放了吧,让他回来处理后事。
这时候是上午十点,大部分干警已撤回派出所。
韦解放见大部份人都在,就决定把三万元奖金分了。
派出所有十五名干警,正好一人两千。
马山说把我那三千元也充进去吧。
韦解放说这哪成,三千元是你的,集体的你一样有份。
马山说要不三千元充进去,要不两千元我不要了。
韦解放说你有这个意思就行了,该要的你全部都要要。
马山怀揣着一共五千元的奖金,觉得是个负担,便想先拿回家去放,最主要的还是想让妻子尽早高兴。
但是他在路上被周长江拦住了。
周长江将摩托车横在马山的自行车前,两腿蹭地,像支架一样撑着摩托车。
他说马哥,到我家去坐一坐吧。
马山说不坐,我没空。
周长江说马哥,求你了,帮帮我。
马山帮你什么?
周长江说我现在很危险。
有人开始杀人了。
马山说你知道有人被杀了?
周长江说这么小的地方,能不知道吗?
何况……。
马山说何况是李小萌。
周长江苦笑说我和李小萌的事你是知道的,很多人都知道。
那人杀了李小萌,下一个肯定想杀我。
马山说你挺敏感的。
周长江说人命关天,不提防不行。
马山说你想要我怎么样?
周长江说我想请你保护我,专门跟着我,每天一百元,直到抓到凶手为止。
马山说就是说你想请我做你保镖?
周长江说可以这么说。
马山说每天一百元,凶手要是十年抓不到呢,你怎么办?
周长江说不会的。
马山说不会?
这个案子是我负责的,我爱办多久就多久。
周长江双手抱拳,说哎哟马哥,求你了。
以前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请你原谅。
马山说好吧,我尽能力帮你,但是你不要用钱请我。
有钱你留着给那个要杀你的人,他用刀抵着你心口的时候,当面给他,求他不要杀你。
只怕他不稀罕钱,像我一样。
周长江说好马哥,我服了你了。
这个时候,马山的BP机响了。
周长江迅速递上大哥大,马山想起以前跟周长江借大哥大借不到,现在正好相反,不由一笑。
但他还是接过大哥大。
是所长韦解放呼他。
韦解放说你赶紧回派出所,有事。
马山转身回走,周长江紧跟着。
马山说你跟我干什么?
周长江说从现在起我哪也不敢去,你到哪我到哪。
马山说好吧,我还有些事要问你。
到派出所,韦解放说中午镇长请我们吃饭。
周长江说我也参加。
我买单。
派出所干警除了值班人员之外,全都赴宴,加上黄杰、周长江。
镇长李勇宁订了两桌酒席,全部坐满。
他指定马山和他坐一桌。
马山说领导坐领导坐。
李镇长说你是功臣呀。
韦解放说坐吧,没有几个领导,坐得下。
马山就依了。
周长江从另一桌过来,对李镇长耳语说由我买单。
李镇长点头,说那你也坐这吧。
周长江便坐下不走了。
李镇长端起酒杯,还站起来,说同志们,我代表镇党委和政府,祝贺我们西门镇派出所光荣评上县公安局先进集体,祝贺马山同志评上先进个人,为了荣誉,干杯!
干杯!
马山喝了一杯酒后,又敬了李镇长一杯,就不喝了,谁敬都不喝。
他说我正在办案,不能喝,敬酒的人就不勉强他,都说你随意,我喝完。
因为他们都知道马山说的案指的是李小萌被杀事件。
但酒桌上谁也不提李小萌,仿佛李小萌之死不足为奇,可事实上这起杀人案非常新奇,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凶手的留言——杀人者武松!
尽管这是对一千多年前英雄武松或当下火爆的电视连续剧《水浒传》里演员的模仿。
有人把李小萌杀了,居然以英雄自居,你说奇不奇?
李小萌是漂亮风骚的女人,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可人家舞跳得好,歌唱得更好,西门镇每年组织节目搞晚会和到县里参加会演,哪一次不是李小萌一手操办?
这也是事实。
她是西门镇的美人、名人,她活着的时候人们经常在背后议论她以及和她相关的男人,捕捉她的风流韵事并加以传播。
但如今这位美人、名人死了,人们的反应竟十分淡漠,就好像死了一个普通的老太婆一样。
也许是因为周长江在场,他是明目张胆和李小萌通奸的人,是第1号西门庆。
凶手如果继续杀人的话下一个目标肯定是周长江。
所以周长江一反常态像跟屁虫一样跟着马山,聪明的警察们的言谈非常聪明和谨慎,连镇长也保持沉默。
再说这顿宴席虽然是以镇府的名义请客,但买单的是周长江,谁还会提李小萌呢?
宴席到下午快上班的时间才结束。
人疏散的时候,所长韦解放单独把马山叫到僻静处,说本山,有人想跟我们派出所借把枪。
马山说谁?
李镇长,韦解放说,你知道就行了。
他为什么要借枪?
这还不明白?
韦解放说,防身呗。
马山说他知道有人要杀他?
韦解放说这还不是你推理的吗?
你说凶手杀了李小萌,肯定还要再杀人。
所以镇长才不得不借枪以防万一。
马山说可是枪是不能借的呀。
韦解放说他是镇长。
暂时借给他,等凶手抓到了就要回来。
马山说我们派个警察跟着他不是更好吗?
再说李镇长不一定很危险,因为他不像周长江那么明目张胆,连我都不知道,现在你说了我才知道。
最危险的是周长江。
有备无患,韦解放说。
正因为知道李小萌和李镇长的关系的人少,所以派个警察保护他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还是借把枪妥当些。
马山说既然是领导说借就借吧。
韦解放说那你把你的枪借给他。
因为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马山断然说不行!
韦解放说借枪这件事我负责,你放心。
马山说不行呀,所长。
为什么不行?
韦解放说。
马山这时候就想说我的枪已经丢了好多天了,因为我以为我能把枪找回来,主要因为要评先进,我怕影响集体评先进才没有说。
但是马山又想如果这时候这么说,事情不是搞乱了吗?
李小萌的案子还没破,又再添一起事件,一时扯不清楚,不要说李小萌的案子破不了,恐怕枪也找不回来。
丢枪的事还是等李小萌的案子破了再说吧。
韦解放见马山缄口不语,不知道他在想事,以为是用沉默方式坚定地拒绝,就说那好吧,我把我的枪借给他。
韦解放显得很不高兴。
马山想我的枪如果不丢的话,我肯定只得借出去,借给镇长了。
8 那几天里,周长江和马山可谓是形影不离。
马山走到哪,周长江果然跟到哪,像一条奴颜婢膝的狗。
有一次去饭店吃饭,马山上厕所,周长江也跟着去。
两人站在那里,马山酣畅淋漓,而周长江引而不发,像患了性病,事实上他没有尿。
马山说你怕死怕到这个地步?
周长江说生活好了,当然怕死。
马山说你坏事做得太多,所以有人才要杀你。
周长江说通奸又不犯法。
马山说除了通奸,你还干别的坏事没有?
周长江说没有。
马山盯着周长江,说你敢说没有?
周长江说你说我干什么嘛?
马山说造假烟你承认不承认?
他拉上裤子拉链,说你不承认我撇开你不管,让你送死。
周长江连忙说马哥,你圣明。
可造假烟实在不能算是什么坏事,相反是对地方经济的一种贡献。
你想想,县里镇里号召农民大量种烟,可烟叶种出来又卖不出去,如果我们不收买的话。
我们卷的烟不假,只是牌子是假的。
但如果我们不冒牌,生产的卷烟如何销得出去?
马山说立刻停手吧,否则马上就捣毁你们的假烟加工厂。
周长江惊疑地说不会吧?
马山说不会?
为什么不会?
周长江说我们可是照章纳税的,西门镇、东门镇、北山乡都来跟我们收钱,没有哪一次我们不给。
把我们收拾了,对农民利益有什么好处,对地方财政有什么好处?
马山说我妹夫梁青天跟你们干什么?
周长江说他主要负责生产,我负责销售。
马山说田肖人呢?
周长江说他负责联络、保护。
马山说田肖人是什么人?
周长江说你不懂呀?
他是田副县长的儿子。
马山说你相信田副县长的儿子就能一手遮天吗?
周长江说我不知道,反正天塌下来由他顶着,我们只是小工头而已。
马山说你们要干你们干,别拉拢我妹夫了。
周长江说这可由不得我,马哥,他不是小孩。
马山说你不想早死、找死就听我的话,都别干了。
周长江说过了这难再说吧。
两人在厕所里呆了半天,像同时吃了什么馊菜拉痢不止一样。
到了晚上,马山回家,周长江也跟着。
马山只好把女儿叫过来同床,腾出房间给周长江睡。
妻子韩芸见西门镇的富翁跟丈夫这么亲密,觉得荣幸又觉得奇怪。
掩门睡觉的时候,她问丈夫说本山,你和他合伙在做什么生意?
马山就把实情告诉妻子。
韩芸说这种人你保护他做什么?
死了可以净化社会风气。
马山说有什么办法,只要法律不规定通奸像贩毒一样触犯刑律,我还得保护他。
第二天早上,临出门时周长江把一千元钱送给英英,说这是叔叔给你的压岁钱。
英英说还没过年呢。
韩芸说英英说得对,不过年这钱不能要。
周长江说没关系,迟早一样。
韩芸说你不图吉利我们还想图吉利呢,好像你不打算过年了似的。
周长江一听,赶紧把钱收回,说过了年再给,再给。
终于马山忍不住说长江,你这样跟我太紧不行。
凶手不会出现的。
你要跟我保持距离,单独活动,把凶手引出来。
我暗中保护你。
周长江一听,说马哥,我给你跪下了,求你千万别让我这样。
你想别的办法吧。
马山说除了这样,没别的办法。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凶手不出来,案子不破,我就做不了别的事。
冒一次险吧,离我远点,我保证你死不了。
周长江坚决不答应。
他咬住马山不放,像一只蚂蝗。
这样到了农历十二月二十七。
9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马山坐在派出所里,听黄杰诉苦。
他说我原定明天跟老婆回她家过年的。
老婆是省城的人哪,下嫁给我这个在县里当警察的。
大年三十要是不陪她回去跟她父母过,真对不起她。
其实这个案有你马山老弟就够了。
你破案的水平是拔尖的,用不着我留在这里督什么查。
你破不了的案,我也破不了。
马山说哪里的话,你是县局的,我是协助你。
黄杰说其实如果不是考虑你妻子难调动的话,你早已是县局的人了。
马山说不不,我在这里挺好。
黄杰说这样守株待兔不是办法啊,我要过年。
马山瞥了一眼在派出所围墙内踱步的周长江,巴不得把他推出去。
狼什么时候开始对猎人有恃无恐的?
他想。
这时,有电话来,找马山。
马山说是我。
我是何树强。
对方说。
树强,有什么事?
马山问战友。
请你放开周长江,让他离你远点!
何树强说。
为什么?
我要让他死。
为什么?
难道你觉得这种人不该死吗?
你那么寸步不离地保护他做什么?
李小萌是不是你杀的?
马山忽然警觉或醒悟地说。
是的,那淫妇是我杀的。
何树强说。
为什么?
李小萌是什么货色,还用问我为什么?
树强你好糊涂,马山说,自首吧。
我会自首的,何树强说,但要杀了周长江以后。
马山说不行,你不能再杀人。
我要杀,何树强说,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你放开他,杀了他我就自首。
不行,我不会让你得手的。
这不是给不给好处的问题,马山说,他是公民,而我是警察。
何树强说我再问你,你放不放?
马山说不放,你自首吧。
何树强说那我只好当你的面,把他打死。
除非他不再跟你在一起,否则我让他吃子弹。
马山说你有枪?
何树强说是的,而且是你的枪。
马山如雷轰顶,说想不到竟然是你?
何树强说本山对不起,我并不愿这么做,但我确实需要。
何树强说你妹妹婚宴那天,我趁你喝醉的时候摸走的。
说下去。
我想杀李小萌和周长江,怕刀杀不死,就用枪干掉他们,然后不自首的话就用枪自杀。
难道你不考虑这么做把我给坑害了吗?
对不起,本山,因为要枪的话只有从你身上才能搞到。
因为我是你的战友?
是的,因为你对我不设防。
我现在对你同样不设防,你来自首吧,带着枪来。
不,你带人来抓我吧,何树强说,我现在就在你附近,派出所对面的粉摊边。
不,我回修理店等你吧。
放下电话,马山看着在一旁拭目以待的黄杰,说你看好周长江,别让他离开派出所半步,我出去就回。
黄杰说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去!
马山说我是去带他来自首的,去的人多,就不是自首了。
我的战友本质上不是恶人,他曾经为国奉献出了一个男人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是地雷把它炸掉的,独独炸掉他那个东西。
所以他最恨有的人荒淫无度并耻笑他,这便是他要杀掉李小萌和周长江的原因。
给他个机会自首,兴许能判个死缓也好。
黄杰说那你去吧,请千万要小心。
马山来到“自强”摩托车修理店,何树强果然敞开店门等着。
战友见了战友,两眼泪汪汪。
何树强说你为什么只一个人来?
马山说难道我应该带很多人来吗?
我一个人来,可以说你是自首。
何树强说说我自首,我就死不了了。
马山说是的。
何树强说你以为我还想活是不是?
马山一惊,说我这么做不对吗?
何树强说你说我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宁可不让我死,而让我在监狱里煎熬下去?!
马山说在监狱里,至少你再也看不到外面的人花天酒地和荒淫无度,这样你反而心静神宁,像寺庙里的和尚,将来死后灵魂可以超度。
永生的其实是你。
何树强说别安慰我!
他忽然掏出枪来,指着马山的额头。
马山瞪眼一看,果然是自己丢失的手枪。
我抢了你的枪,把你当人质,何树强说,这样死有余辜了吧?
马山说可以,如果原来谁也不知道这把枪丢了的话。
可是枪丢的第二天,我就跟上级机关报告了。
何树强立即掉转枪口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说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马山说可是你用这把枪自杀,你死了,我一样会受连累,因为这是我丢失的那把枪。
何树强说这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欲扣动板机。
马山说你等等!
我有个办法。
何树强说说吧。
马山说我现在身上带着一把,不如换你手上这把吧,算是你抢的,拿我当人质也行,自杀也行,都很可信。
何树强一听,想想有道理,说你先拿来。
马山就拔出身上的枪给何树强。
何树强左手拿过手枪顶着自己的左太阳穴,才把顶着右太阳穴的右手手枪轻轻屈身放在地上。
马山说现在你开枪吧,或者用枪指着我。
何树强选择了开枪。
他闭上眼睛的同时,扣动了板机。
然后,马山说树强,别琢磨枪为什么打不响了,因为这是仿真的玩具手枪,是我在年货市场花十块钱买来的。
此时,马山已把何树强弃在地上的枪捡到手上,并插入枪套里。
整整丢失了二十五天的五四手枪物归原主,像一名失踪多日的亲生骨肉,又回到望眼欲穿的亲人怀抱和温馨幸福的家中。
何树强说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在战场上我们这些战友死的死,伤的伤,而子弹偏偏打不中你,地雷偏偏炸不着你,这都是因为你太机灵了,比谁都机灵。
这也是我当了十一年警察,依然还是警察的原因。
马山说。
何树强说我认为主要的原因是。
他环顾即将离开的摩托车修理店,说是因为这个店。
你帮助我搞起这个店,很多人都以为真正的老板是你,而我不过是店小二。
马山说也许吧。
何树强说现在就让它既成事实吧,我坐牢了,这个店全归你。
马山说那我要不当警察才行。
10 春节一过,马山丢枪的报告呈送到县公安局。
报告详尽地交待了丢枪的原因和经过以及又是如何失而复得,并包括了对这起事件的深刻认识和检讨。
它摆在头一天上班的公安局长樊家智的案头。
局长看完,然后在上面批示道:鉴于枪已找回,未造成恶果(何树强并未用此枪杀人),因此,建议对西门镇派出所领导和当事人马山不做党纪政纪处分,但是分别取消西门镇派出所和马山1997年度县公安局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称号,收回牌匾、证书和奖金!
报政法委书记潘宏益审决。
县政法委书记潘宏益批示:同意。
政令一下,西门镇派出所群警大哗,像被宣布高考成绩作废的班级和学生。
收回牌匾、证书不要紧,但收回奖金真要命,因为奖金已经分光,最主要是已经花光。
多年来极少有的一次高额(2000元)奖金分配,哪个干警不是在春节前或买了大件,或效敬了妻子呢?
这样出去的,又如何能要得回来?
所长韦解放又打报告又打电话。
他在电话里对局长樊家智说樊局长,你开除我的党藉或者免了我的所长职务吧,但是别把奖金收回去!
樊的回答斩钉截铁:不行!
于是,马山在干警中无地自容,像水缸里的一只青蛙。
终于他跳了出去,把周长江连请带拖带到“自强”摩托车修理店,说你把它买下来。
周长江说不买,仇人的东西我不买。
马山说我是你仇人吗?
周长江说你不是,何树强是。
马山说这个店是我的。
周长江说是你的?
我不信。
马山说你买不买?
买怎么样?
不买又怎么样?
周长江说,他的意思是要杀他的人已经抓到了,他还怕谁?
马山说你买,何树强会老实和永远在牢里呆着。
不买,何树强会马上越狱,你知不知道警察看管犯人并不都是万无一失,尤其何树强现在还关押在离西门镇不远的某个地方,那里的门窗并不太稳固。
周长江一听,说我买,我买。
马山说这个店值三万三千元。
当马山把三万三千元钱拿到派出所,像交一个班级的答卷交给所长韦解放时,韦解放说你是怎么弄到这笔钱的?
马山说我把摩托车修理店卖了。
韦解放说我就说嘛,那个店其实是你开的,有人还不信。
马山说现在卖了,谁还说那个店是我的?
韦解放说本山,想不到这件事让你付出这么高昂的代价。
就等于去饭店吃饭,图一时痛快,点上熊掌和人头马而又看错了小数点,被狠狠又宰了一次。
马山说。
今天去了张一凡的工作室, 看到了寻枪的海报, 后期是在那做的, 刚好昨晚又重新看了一遍, 还是觉得里面的声音和视觉处理的很牛, 很强大, 印象最深的画面, 是宁静上车的那个屁股的特写, 想到了姜文后来的片子 太阳照常升起 中陈冲的屁股的特写, 呵呵, 估计都是姜文的审美观点, 很强大.
陆川导演的第一部作品是《寻枪》,《寻枪》的男主是姜文。
不过坊间都说这部电影实际上是姜文导演的,陆川被姜文欺负得够呛。
周末我看了这部电影,感觉的确充满了姜文个人的浓厚色彩;豆瓣上给它打7.7分,我觉着正正好,甚至还有点虚高。
因为这部电影实在有些乏善可陈,只不过是中国碗装进了西洋菜。
剧情颇具悬疑色彩,就是警察马山在妹妹的婚礼上丢了配枪,酒醒后寻找枪的全经过。
谁偷了他的枪呢?
——这是电影留给观众的谜。
解谜的过程我就不再赘述,直接揭晓谜底:没人偷。
马山的枪自始至终就没丢,刘结巴是他幻想出来的,李小萌是他打死的;最后马山被刘结巴打死,其实也就是他自杀。
这个谜底很好猜,电影里处处有暗示,稍微留心一点的观众们都能看出来,在此我也不多说了。
我只想谈谈我在这部电影里的发现——这部电影实在是西方文化的大杂烩。
从整个故事的模式上来说,《寻枪》活脱脱就是《俄狄浦斯王》的汉化版。
《俄狄浦斯王》:忒拜城发生瘟疫——按照神的指示,俄狄浦斯寻找杀害老国王拉伊俄斯的凶手——发现要找的凶手是自己——俄狄浦斯刺瞎双眼,自我惩罚。
《寻枪》:枪丢了,“一颗子弹一条人命,三颗子弹就是三条人命,遇到枪法好的,就是六条人命”——按照规定,马山寻找偷枪的人——偷枪的人杀了李小萌——马山寻找/凶手——发现要找的凶手是自己——马山饮弹自尽,自我惩罚。
俄狄浦斯找凶手的过程其实就是自我发现的过程,就像斯芬克斯曾经让他猜的那个谜一样:“早上四条腿,中午两条腿,晚上三条腿。
”这个谜语的谜底是“人”,而猜谜语的俄狄浦斯,也是一个“人”,谜语的谜底实际上就是猜谜的对象自己。
俄狄浦斯在一番苦苦地寻找后,却发现了自己犯下了杀父娶母的滔天罪孽,展示了命运的无情与残酷。
同样的,马山的寻找也颇值得玩味。
从表面上来看,“枪”不过是治安的设备,落入坏人手里就会威胁社会治安。
但深层意义上,“枪”却是作为男人、身份、尊严的象征而存在。
马山寻找“枪”,其实也是在寻找自己。
在一番寻找后,发现自己也犯下了杀死初恋女友的罪孽——在这里我想把李小萌视为马山赤子之心的象征。
他杀了李小萌,其实也就是背弃了曾经正直善良的自己。
然而,虽然《寻枪》处处充斥着“俄狄浦斯”这一母题的影子,但《寻枪》从行文逻辑上来说终究是东施效颦。
如果说导致俄狄浦斯悲剧反映的是人在残酷命运前的无能为力,那马山悲剧的逻辑则令人莫名其妙。
马山在妹妹的婚礼上看到了久未谋面的初恋女友李小萌,她和造假酒的周小刚搞在了一起,他发现了李小萌水性杨花的真面目,年少的憧憬破碎,所以他就精神分裂,就杀了她。
这也是我最不满这部电影的一点——如果因为中年危机和年少的幻梦破碎就可以杀人的话,那这部电影的价值观也太令人啼笑皆非了。
除此之外,这部电影选择的内聚焦叙事手法,像极了《罗杰疑案》,从故事叙述者的视角出发找凶手,找来找去,却发现凶手其实就是叙述者本人;凶手其实有精神分裂、整个事件不过是他的自编自导自演,这一设定也被希区柯克在《惊魂记》里玩过了——所以电影一开头,我就猜出了凶手是谁。
电影还渗透着浓厚的表现主义戏剧色彩,通过对马山等人的言行摹写来表现其"深藏在内部的灵魂"。
马山骑自行车追小偷、雨夜看妻子洗脸、或者说刘结巴本人,其实就是马山潜意识的"戏剧化"。
各种象征、大量运用内心独白、幻象和梦境的具象化等等主观情绪的表现方式更是随处可见。
说实话,刚看到这部电影的时候,我还以为编剧是写出了《毛猿》《琼斯皇》等表现主义剧作的大师奥尼尔。
前几天看麦家和高晓松的访谈节目,麦家说他们出生在五六十年代的这一辈人,其实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很深,作品中处处可见西方的影子。
说“抄袭”太过极端,不过《寻枪》或许就是主创团队们对西方文化的剪切再加工,是西方文化的大杂烩。
和PTU(又名《机动部队》)主线相同,即都是寻找一把丢失的枪。
不过《机动部队》是用复杂的网状剧情形成岌岌可危的巧合,而《寻枪》是用简单的线状剧情形成司空见惯的常态。
怀疑四个:发小,李军战友,老树根旧好,李小萌老板,周小刚真凶一个:摊贩,结巴刘
昨晚看完了《寻枪》,明面上是一个警察醉酒丢枪后,疯狂寻找的故事,故事的结尾警察假扮为罪犯想杀的人,骗罪犯打光了枪里的子弹。
但看完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似乎影片想说的不止于此。
于是上网看了很多朋友的影评,之后结合自己的想法,梳理出了我对影片主旨的看法,在这里和大家分享。
先上我的结论:“偷枪”的是马山的“阴暗面”。
这里我不认为马山有明显的两个人格,我更倾向于马山的人格中存在两个方面,即光明面和阴暗面,下面会展开我这样想的原因。
先说明面上的故事,不成立的最明显的几个地方:1. 突然出现的抓小偷情节。
2. 李小萌出事之夜,对马山及其妻子的过度渲染。
3. 故事结尾处奇怪的变换,买票坐车的一会儿是周小刚一会儿是马山,周小刚最后却是被绑在马山家里,以及突然出现在马山后面的“结巴”。
1. 抓小偷的情节。
看完影片,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突然出现的马山抓小偷的情节,突然马山就出现在一条宽阔的马路上,突然就骑车抓小偷,最后缴获了一把“假枪”。
这个最不合理的地方就在于没有前因后果,甚至没有场景、时间以及人物的自然转换,仿佛这整个情节和前后是完全割裂的。
我想,导演是以这种方式告诉我们:这一段情节都不是真的。
请各位想象一下,这段情节是不是就和我们平时梦境中会出现的一些情况类似,没有前因后果,突然耳边响起抓小偷的呼喊,一看旁边有一个骑车的小偷,但是我没车啊,怎么抓呢?
然后一辆自行车就以一种荒诞的形式走到了自己面前。
骑上车去抓,自己怎么骑都不累,小偷最后问大哥你咋不累啊,马山说你听到了那首歌吗?
我听着这首歌,怎么骑都不累。
如此种种,都是极其不真实,极其荒唐的,我想导演是在明确的告诉我们:这一切不是真的。
2. 李小萌出事之夜。
如果真像明面上的故事那样,杀李小萌的是“结巴”,那么导演为什么要在事发之夜,着重描绘了马山及其妻子在家中的行为,并且其中也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比如马山醒了好几回,灯总是开的,他很奇怪:我明明把灯关了啊?
再比如,马山起床发现妻子不在,下床去找,发现妻子在洗脸,并且诡异的是,导演给了很久妻子脸的特写,妻子眼中满是惊恐(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导演为什么要安排这些镜头?
还有后来,马山在拘留的地方问妻子,我昨晚是不是出过门?
妻子面如死灰,非常隐晦地说,你确实有一段时间不在床上。
这里妻子的表情,以及对话,都在向我们传递:背后另有隐情。
我想一种合理的解释是:马山半夜起床,妻子尾随,目击到马山走进了白宫,不久听到枪声,惊慌中又返回家中,猜想肯定出了大事,马山说不定杀了人,第二天马山被抓,她印证了想法,才会面如死灰:马山这次肯定逃不掉了。
3. 结尾处。
结尾处明面上的情节:马山告诉周小刚,你可以离开本地,周小刚很高兴。
后面我们看到一个看起来像周小刚的人,去买票,走在铁轨旁,买票时的脸是周小刚,走在铁轨旁时给了好几个后脑勺的正反打,我想这里一半是“石凉”,一半是“姜文”,后来警察到了马山家中,发现真正的周小刚衣服被扒光绑在了家里。
“姜文”走在铁轨旁,“结巴”突然出现在身后,几乎是贴在他背后,朝他开了枪。
这里有好几处不合理,假如马山只是想假扮周小刚,为什么还要专门跟他说,你可以离开本地了?
直接打晕绑起来不就行了?
还有通过后来我们知道,真正的周小刚一定被绑在马山家里,那么买票的,走在铁轨旁的,为什么还会出现真正的周小刚?
还有“结巴”的出现,几乎是贴在马山背后出现的,这是怎么做到的,在四周空旷的铁轨旁,一个人接近到这种程度,另一人完全没有提前察觉,在我看来这完全不合理。
所以综合上述不合理之处,我得出的结论是:影片中存在大量马山想象的内容,“小偷”和“结巴”都是马山想象出的人物,意义在于对自己想不通的客观事实进行“强行解释”。
比如:我的枪不是丢了吗?
为什么我手里还有一把?
哦,是我抓了个小偷缴获的,是假枪。
抓小偷时马山是不是也说过,这就是我的枪,长得和我的枪一模一样。
再比如:到底是谁想杀人?
为什么要杀人?
哦,原来是有个结巴,周小刚用假酒害人,所以要杀他。
不然无法解释,假扮周小刚离开本地,杀人者就一定会发现并跟上来吗?
按常理来说不一定。
但结巴就是跟上来了,结巴怎么如此迅速地知道周小刚要离开,怎么能靠马山这么近都不被发现,因为“结巴”就是马山自己,是马山对自己性格中阴暗面的一种抽象,只有抽象出这么一个反派,这样一个敌人,才能和他之前的想象自洽。
所以之前他跟周小刚说的,你可以离开本地了,不是对周小刚说的,而是对自己说的,只有这样,自己的潜意识,自己的“阴暗面”才能相信周小刚要离开了,我要动手了,否则如果只是一个外在的,卖羊肉粉的结巴,是做不到以上这些的。
影片中还有很多弱一点的暗示,也能印证我以上的想法,有一些其他影评也说过,比如:马山第一次见“结巴”,说你是结巴,“结巴”就开始结巴,说你爹是瓦匠,“结巴”又连连称是,正因为“结巴”是马山的想象,所以“结巴”的人设,就全由马山决定了。
再比如:马山去问自己妹妹婚礼的情况,一问三不知,这合理吗?
实际上妹妹每一个问题都回答了,只是马山潜意识全部忽略掉了而已。
综上,我认为《寻枪》的主旨,是与自己的阴暗面斗争。
马山性格中有光明的一面,他知道作为警察要恪尽职守,在家庭中也要做一个好爸爸,好丈夫;他也有阴暗面,对李小萌的欲望,对周小刚的嫉恨,对妻子的反感。
他被自己的阴暗面吞噬,终酿成大错,但他最后完成了自我救赎,消灭了自己的阴暗面。
我觉得马山在精神上,是一个典型的希区柯克式的人物,看过《惊魂记》的朋友可能会和我有同感吧。
最后再多说几句,即使按照我上面的理论,影片中还是有很多站不住脚的地方。
我的观感是,影片中有很多证据支持明面上的故事,也有很多证据支持我的想法。
所以我猜,电影可能做过修改,才会出现又像猫又像虎的情况,可能审查人员认为,不管马山精神如何分裂,他毕竟是一位人民警察,还是受过表彰的警察,竟然最后杀害了一位无辜群众,这肯定是不符合主流价值观的,可能影片的主创团队基于此做了修改?
事实如何,我们其实已无从考证,能做的只有享受,影片带给我们的震撼和警示。
首先在马山妹妹的婚礼这个事件前李小萌就已经回到镇上了,马山对李小萌余情未了,魂牵梦萦的李小萌出现在人到中年又在家庭工作无比压抑的马山生活中,让马山内心长久以来积压的情绪在妹妹的婚礼上彻底释放激活(剧中老树精曾对马山说婚礼上你喝醉了从来没有见你喝过这么醉);第二天醒来马山发现枪不见了,但并没有人偷他的枪,而是他婚礼上根本就没有带枪!!
马山去找两个战友,他连谁座他旁边谁送他回家也不记得?
这显然是他借醉酒失忆,马山早就已经有了杀人的计划,于是开始制造假象,最有力的证明是马山去白宫找李小萌这一段,李小萌在马山妹妹婚礼前就早已经回来镇上,马山也早已见过她,邀请她参加妹妹的婚礼,又怎么会出现李小萌对马山说“我回来了”的场面?
但马山确实去找过周小刚,也见到了李小萌,但这只是马山在制造假象,把丢枪的讯息专递给周小刚从而摆脱自己的嫌疑,而事实上李小萌对马山只说了“周小刚不在家”这一句话而已 马山早已经对周小刚心怀不满,看着他开假酒厂赚黑心钱却又苦于无证无据不能抓他伏法,最要命的是周小刚还抢占了李小萌,金屋藏娇,这才是点燃马山怒火的根源,马山对周小刚有很深的妒忌,所以他制造了婚礼酒后不省人事,自己随身的枪被偷这个事实来欺骗派出所同事,混淆视听,片头丢枪局长说:偷枪的人一定要拿枪干坏事,这就是佐证。
所以马山要杀周小刚,而且要嫁祸给一个并不存在的人,一个马山在计划里编造出来的人,一个没有真实存在过的罪犯怎么能抓的到呢?
所以在马山的计划里,周小刚的命案就是一桩悬案,它永远不能结案,而马山就可以永远置身之外,既能达到自己目的,又保留自己清白。
由此可见,马山的人物定位是心思缜密,对家庭负责任有担当 (马山曾对老婆说绝对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看重名誉(对周小刚说你弟弟是个烈士,你是个败类) 对同事的牵连心怀愧疚(所长安慰马山不要压力太大促使他做出抉择)所以马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性格。
马山杀周小刚是经过缜密的计划和反侦察手段的,马山雨夜计划杀掉周小刚之后就会巧妙的把枪’找到‘,虽然是他的枪所杀但他自己却逃避了嫌疑,受点委屈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但是百密一疏,这个计划却节外生枝,周小刚把用李小萌身体挡住了子弹,马山错手杀死了李小萌,周小刚却跑掉了,这个意外已经无法让马山天衣无缝的计划继续实施 ;马山并没有达到目的,他也并没按他计划的那样"找到"手枪,但是事已至此已经骑虎难下了,周小刚还傻乎乎的跑到马山家里,就像羊入虎口一般,但是马山如果就这样杀了他,战友、派出所的同事会唾弃他,老婆儿子以后也没脸见人,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而此时局长又下了最后通牒,明天中午前必须要找回手枪! 无可奈何的马山最后只能选择扮演周小刚去逃离的路上被杀,留下中了两枪的尸体和他的手枪,给自己失败的计划一个交待,虽然死了他却能享受烈士的待遇,这就是马山本片类似于《一级恐惧》这样的犯罪悬疑剧,电影中出现的莫名其妙的镜头,我觉得可以这样理解:本片有两条主线,一个是马山视角下他在寻枪过程中所见所闻,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那些莫名的镜头比如马山儿子叫马山、马山站在白宫门前对着李小萌发呆、骑摩托车出现的老婆儿子战友以及骑自行车抓小偷这些似是而非,突如其来的画面所有这些全都是马山在寻枪过程中出现的,全都是他主观视角之下看到的画面,也就是说马山他所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事实’,那么在联系我上文的分析,马山根本没有丢枪又去哪里找枪呢?
所以他寻枪的过程就显得荒谬和滑稽,但他为了摆脱嫌疑又不得不自欺欺人的去到处寻找,所以就出现了以上这些似梦非梦的画面,这些画面也正是印证了马山寻枪是一个说不破的谎言。
第二条线就是马山之外其他人的视角和对话,整个剧情的发生和人物关系的描述全都是通过马山战友、周小刚和马山的对话得知的,这些才是真正的客观事实。
还有本片最关键的人物,也是连接主观客观两条主线的人物就是马山的老婆,马山和他老婆的几场对话都是在暗示剧情的走向和打破马山的谎言,第一幕是马山洗盘子他在装做得知李小萌也在婚礼上准备冲出去时马山老婆突然叫住他,含泪的眼神似在哀求马山不要去做这件事(杀周小刚) 第二幕是雨夜杀死李小萌后他回来正好碰到老婆半夜起来洗头非常惊恐的看着他(杀人事实)第三幕是马山被拘留后他老婆和儿子看他时对他说:确实有一段时间不在床上(行凶证明)第四幕是他老婆在床上问他说还会不会出事?
(还要杀周小刚吗?
)最后, 片尾出现的结巴刘当然是不存在的,注意,这里也是马山在寻枪的过程,他自杀就是为了能够合理的让这把枪冒出来,所以这里我们看到的也是主观的这条线,上文已经讲了所有马山寻枪的画面都是似是而非的,都是他主观的幻想,也是内心想法的隐喻,结巴刘是马山对杀死他凶手的编造,是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非常非常恨周小刚,和马山一样恨他,他百分之一万都要杀周小刚可惜名誉和责任不能让他这么做,于是结巴刘射出了最后一颗子弹,马山拷住结巴刘象征二人的一体化,结巴刘最后说周小刚我二辈子杀你,也是马山死前内心的呼喊。
结尾最后马山拿着枪笑其实是笑到那些看完电影还以为自己是个英雄的那些观众实在太幼稚
看起来这是陆川的处女作,其实是姜文的焦虑梦。
这依然是一个典型的姜文梦:出大事了,抢丢了,怎么办?
然后有一帮兄弟,其实是分身开始出谋划策:周小刚:代表金钱欲望的分身。
陈军:代表智慧分身。
老树精:代表阴茎,而且他也是开车的,也就是犯罪同伙。
而且,以前还是战友,还救过马山。
陈结巴:其实也是马山的分身,他要复仇。
其实是姜文要复仇,报复曾经的黑社会老大,报复阉割他的人,报复不让他拍电影的人。
电影曲里拐弯说自己犯了罪,最后又通过几层人物关系,把罪恶转移到别的分身身上。
这回梦境的典型手法,也就是抽离主角视角的手法,明明是自己犯事了,却变成是别人。
当然,这件事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因为枪是自己的,或者说那份犯罪冲动是自己的,在自己身上。
这是一个巨大的焦虑梦。
转移到现实层面,很可能有两层含义:一层是姜文被禁止导演,不允许导演了,这对他开说是一个晴天霹雳,这部电影是他在消化这个阉割一样的事件。
第二层是关于女人的,这可能也是姜文的一个偷情梦。
自己的枪走火杀掉了一个女人,在梦境中这个意象可以理解为偷情。
2001年姜文妻子桑德琳带着女儿回法国,姜文认识了周韵,并同居。
2002年《寻枪》公映。
这个片子明显带着那个时期姜文事业与爱情的双重焦虑。
因为不是姜文导演,所以一直都没看。
观后的感觉,一部由陆川编剧兼导演的戏,却充满了姜文式的超现实主义风格,在我看来完全是姜文在禁拍片时期的手段,。
再看陆川导演之后的作品,风格完全迥异。
所以在我心里,这就是有一部姜文导演的作品。
故事表面上是叙述一个小镇民警,因酒醉丢失手枪后,被凶手用之造成命案,最终民警将其抓获的故事。
但实际上导演要表达的是一个人民警察,因潜意识的驱使,误杀心上人,却最终“战胜”了人性的阴暗面的故事。
寻“枪”,“枪”指代的是一种身份、一种责任、一种人性的理智,真正的枪压根就没丢。
在了解剧情前,我觉得应该先提及佛洛依德的人格论。
注重人性元素的作品,在我看来很多都是基于佛洛依德的理论,比如我的另一偶像库神的《大开眼界》。
人格是由本我、自我、超我三个部分所构成: 1。
本我是人格结构中最原始部分,从出生日起算即已存在。
构成本我的的成分是人类的基本需求,如饥饿、饥渴、性欲望三者均属之。
本我中需求产生时,个体要求立即满足,故而从支配人性的原则言,支配本我的是唯乐原则。
例如婴儿每感饥饿时即要求立刻喂奶,决不考虑母亲有无困难。
2。
自我是个体出生后,在现实环境中由本我中分化发展而产生,由本我而来的各种需求,如不能在现实中立即获得满足,他就必须迁就现实的限制,并学习到如何在现实中获得需求的满足。
从支配人性的原则看,支配自我的是现实原则。
此外,自我介于本我与超我之间,对本我的冲动与超我的管制具有缓冲与调节的功能。
3。
超我是人格结构中居于管制地位的最高部分,是由于个体在生活中,接受社会文化道德规范的教养而逐渐形成的。
超我有两个重要部分:一为自我理想,是要求自己行为符合自己理想的标准;二为良心,是规定自己行为免于犯错的限制。
因此,超我是人格结构中的道德部分,从支配人性的原则看,支配超我的是完美原则。
了解了佛洛依德理论,我觉得某种意义上整部电影更像基于佛式理论的一次自我治疗的过程(瞎掰的~。
~) 影片一开头就奠定了基调,这是一部由男女之情而引发的故事。
儿子因为写了“耍流氓”的作文,被妈妈骂,而作为爸爸的马山却表扬了儿子。
儿子其实是指代着本我意识的欲望,马山年轻时对美好事物的向往,与这么多年遏制在内心的性欲望。
从儿子包里搜出的烟,象征着一种向往承成人世界的欲望,而跳动的玻璃球,像是年轻时强烈的本我意识。
也正是因为儿子的这个事件,又一次提醒了马山,昨晚在妹妹婚礼上与随后看见老相好李小萌与周小刚暧的一切事件。
从影片给到的信息,我们可以了解,马山的家庭并不和睦,夫妻生活也很不和谐,妹妹婚礼老婆居然没有通行,马山睡楼上,而从床上的物品也可以推测老婆是睡楼下,而且更显然主角的内心是更向往老相好李小萌,或者说那种女人更能勾出马山遏制已久的本我里的性欲望。
一切行为的最终原因都是本我的驱使,此时主角潜意识里的性欲望所产生杀意已经开始放大,超我意识慢慢被淹没,所以身为人民警察他,“枪”丢了。
其实这也是在自我与超我的牵制下欺骗着他自己,从而达到本我目的体现,于是他开始找枪。
他来到所里,出现了很荒诞的一幕,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桌跟所长报告枪丢了,他的手为什么抖得这么厉害,其实是自我意识的一种体现,自我意识正在拼劲全力的制衡着本我与超我,姜文通过表演去表达了那种内心斗争。
出了派出所,他听见象征本我欲望的儿子叫他,这是他的臆想,又提醒着他本我的欲望。
于是他继续欺骗着自己,去到妹妹家寻枪。
在妹妹家,三人的对话又是极具荒诞意味的。
妹妹两口子的婚礼,他们会不知道请了谁?
会不知道哥哥跟谁坐?
而且最后妹妹还拿出了请帖,明明白白的写着邀请了哪些人,最后妹妹还哭着重复了所有她不知道的事,在我看来是十分怪异的强调。
所以我认为这段对话内容其实不是真正的对话内容,而是马山的臆想,他在欺骗自己从而安慰超我意识,自我意识的体现,真正的对话内容其实是妹妹妹夫正常回答了他,所以在他走的时候说“想起来告诉我”时,妹夫才会疑惑的问“想起什么,告诉什么?
”的这种弱智般问题。
得到请帖,马山又继续踏上自欺旅程。
在石门外遇到了最后的“凶手”刘结巴,刘结巴也是马山臆想出来的,在这更像是他自我意识的具象化,他自己在内心安排出一个凶手,好安慰超我,所以为什么结巴一遇到他就不结巴了。
而且他俩的对白,更像是一个创造者在为被创造者做人物设定。
之后马山找到了朋友陈军,继续行骗,陈军的几处对白里也暗示了马山在装糊涂,“凭我的直觉,你不是醉,是兴奋。
”“就算真的喝醉了,你也不可能丝毫不记得啊。
”“从没见你喝过这么多酒,真正有凶气”。
马山为什么会有这些反常的举动,因为他看见了老相好李小萌,所以兴奋,因为李和别人暧昧的事,所以喝大酒。
我想,其实陈军已经看出了马山的不对劲,知道他是因为李小萌乱了心,在他让马山说出心事他帮忙分析时,脸上出现了笑容,大家可以再看看那一幕,那样的笑容是不寻常的,他想帮主角排解感情之事。
顺着线索,马山又找到了老蒋,这里有一幕战争场面,他们几个是越战的退伍军人,经理过战争的人,而战争的杀戮本来就是本我意识的原始欲望。
根据后面的剧情,也可以看出,老树精也看出了马山的不对劲,对话中,老树精递给了马山两个刚从鸡窝拿出的鸡蛋,刚孵出的蛋,代表新生,是想让主角别再想以前的事。
而当老树精误以为主角真丢了枪而说出开周小刚的车送他回家后,再一次刺激了马山的本我意识,于是他急忙离开并把新生的蛋又还给了老树精。
两个朋友都没有说全在车上的所有人,特别是李小萌,只字未提,更能说明,朋友不希望马山知道李小萌的存在。
马山急忙到周小刚家,敲门声很重很急促,可想此时主角内心是愤怒的。
没想到开门的事李小萌,望着欲望的源头,马山愣住了,他想起了以前的李小萌,所以这里切了一个发型不一样的李的镜头,那甜美的声音,美丽的外貌更是勾出了马山压抑多年的性欲望。
而知道李小萌和陈小刚搞在一起后,本我意识完全像凸显。
离开时,马山臆想李小萌会喊他,回头看见的是紧闭的铁门。
这是完全转变本我意识的第一次,他掉头走时,与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人擦肩而过,黑雨衣的人也是马山,是他本我意识的具象化,他此时已经动了杀机。
看陈小刚出来后,马山立马跟了上去,这里镜头还特意给到了紧跟在陈小刚身后的黑雨衣人。
下一个场景,陈走过一个石牌坊,这里牌坊的象征意义很重要。
在封建社会,牌坊是为表彰功勋、科第、德政及忠孝节义所立的建筑物,也是祠堂的附属建筑物,昭示家族先人的高尚美德与丰功伟绩,兼有祭祖功能,就其结构而言,牌坊原始雏形名为“衡门”,也呼应了马山警察的社会角色。
这里象征着马山在超我意识的督促下,又变回了人民警察,于是之后叫住陈小刚的是身着警服的马山。
他叫住陈小刚,说陈拿了他的东西,陈的第一反应就是李小萌,而马山并没否认。
大家可以再回去看看马山听完这话的反应,不得不说姜文的演技之精湛,是一个真正在用镜头语言和表演讲故事的人。
当陈小刚拿出钥匙并说出混蛋话后,马山更是起到动手,但超我意识再一次约束了他,于是马山让陈开车门找枪。
陈小刚的特征,白宫,意大利西服,女人,劳力士,轿车,而马山只有一部公家发的bb机。
陈小刚走后,马山又陷入了内心斗争,臆想出现,背景音乐类似诵经的感觉,是宽恕,还是杀戮,他在做斗争。
这里注意,一辆摩托飞驰而过,仔细观察,车上的女人第一个镜头是红衣服,而第二个镜头却变成了蓝衣服,一个场景下的拍摄,绝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穿帮镜头,所以这里一定是导演刻意的。
摩托车消失的拐角,马山的妻子出现,说明马山有过两个女人,红衣服代表激情似火的李小萌,蓝色则代表现在的妻子,蓝色的情绪语言是平静、安抚,忧郁则体现了二人不和谐的夫妻生活。
妻子的一句:“你!
在做什么嘛” ,因为我的家乡在贵阳,他们的对话也是我的家乡话,所以我更能体会这句话的语气,妻子特意把“你”字上扬,我们这边一般这样说话,代表了一种类似嫌弃,怪罪的口吻。
是的,一个有家庭的中年男人,还是人民警察,因为本我的冲动而动了杀机,这是在搞什么嘛!
马山离开了,他又再一次经过了刚刚那个石牌坊,又一次超我意识的约束,因为和妻子的感情。
马山走在小巷,迎面而来一群小女孩,这里应该也是臆想,因为这个时间点不该是到放学时间,小孩们都背着书包,除非逃课~。
~。
她们是那么的活泼,充满活力,也象征着马山年轻时本我欲望,而现在,因为家庭,社会角色,道德约束,这些东西全都必须遏制在内心。
马山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两次,注意,是两次。
他需要遏制,所以他“走”进了小巷,这里又是臆想,镜头是缺乏连贯性的,一会是小巷深处,一会又浅一点,也是表达主角的内心在本我与超我之间斗争。
从暗调的场景中走出来的马山第二次遇到了象征自我意识刘结巴,其实是马山想利用自己的社会角色抑制本我欲望,所以刘结巴台词里提到了县领导,而他送的碗又是空的,这里与之后马山给派出所送饭遥相呼应。
马山走出来,遇到了提醒他下午开会的所长。
原来马山还是一名优秀民警,也正是因为努力的工作,而忽略的家庭。
就算是一个在世俗看来绝对正义中的正义,他也是人,也有人本能里的欲望。
表彰会上,他完全融入不了集体荣誉,个人荣誉当中,心里苦苦的做着斗争,满脑子都是寻“枪”的事,镜头也表达了。
他需要更多的东西去压抑自己的原始欲望,所以他说出了枪掉了,他需要所长、局长,用指责他、骂他“犯罪”来进一步给自己施压,他确实也“犯罪”,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也正和之前遇到刘结巴呼应,故事思路非常清晰。
后面,他反复强调“枪不是丢了,是不见了”,为什么影片中要反复强调这句看似无意义的话?
就是因为,马山本我意识中其实是知道枪没有弄丢的,但是他的超我意识为了压抑欲望欺骗自己枪没了,而刻意地抹除了枪的记忆,和妹妹婚礼一样刻意的遗忘了一段事实。
所以对他来讲,枪的确不是丢了,就是不见了而已。
局长也说了:“一般老百姓根本不晓得枪怎么用,说白了就是枪放在他面前,他也不晓得枪怎么用”。
在这个小乡村会用枪的也就只有警察,也暗示了马山就是后来的凶手的事实。
最后,警服没收了,他的社会角色也跟着被没收了,只剩枪了。
回到家,妻子还在责骂着儿子“流氓”作文的事,而马山脑海里都是李小萌的种种回忆,性遏制,性幻想,对比冲突。
马山还不禁喊了几声李小萌的名字,妻子上来责备。
按常理,此时马山脑海应该想的是枪,但他却满脑子都是李小萌,再一次验证了枪根本没丢,让他心神不宁的从始至终都是李小萌。
他继续编着理由骗,在妻子口中得知,送他回家的还有李小萌的时候,马山心里欲望再也抑制不住,他想起了陈军从请帖上抹去了李小萌的名字,他要搞清楚,朋友为什么要对他隐瞒,其实他要搞清楚的是那被超我意识抹去的记忆。
出门前马山对妻子说的那番话,其实是在强调,也是对自己的心理暗示,绝不能背叛妻子,背叛伦理,讲到这,大家应该懂了吧,不停的自我意识制衡着本我与超我。
他先找到陈军,在马山的质问下,陈军先是心虚避而不谈,在被马山戳破意图后,陈军更是情绪激动的回避问题,这其实也是人的本我反应。
陈军已经明显察觉到马山情绪不对:“今天上午,你来找我,你心里头就有事,对不对?
”、“说吧,不要不好意思,说”。
这里再一次证明了陈军知道马山的心事。
但是当马山说出枪不见了的谎言时,作为朋友的陈立马开始为马山分析,而在这之后马山的第一个镜头,我看见的是一丝心虚与不安,第二个镜头他就情绪激动的打断了陈军的分析,所以在陈军训话时,他才慌忙逃离了现场。
出了门,马山看见很多放飞的孔明灯,这里又是臆想,孔明灯意味着什么?
是思念之情,那么多孔明灯,可想马山对李小萌的思宁之情有多重,而把这些抑制在心里有多困难多痛苦,不解释。
随后马山去问老树精李小萌的事,老树精说:“这个陈军为啥子涂李小萌的名字,我心里头清楚得很。
”再次从侧面证明,礼单是陈军涂的。
马山问涂名字的原因,老树精也回避了。
两位朋友在他面前都刻意回避李小萌这个人,就是不想让他思宁过往,“李小萌就是李小萌,马山就是马山。。。
”老树精其实想表达的是,两人都有各自的家庭,你是你,他是他,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然后老树精转移话题:“我们就不说李小萌了,我们就说枪。
”在马山醉酒后,是李小萌、周小刚和老树精开车送他回的家。
老树精说自己当时在开车,不可能偷身边的马山的枪。
但他却说“两只眼睛同时看到了”李小萌和周小刚暧昧的动作。
我的见解是老树精说的是真的,他说这段话其实是想告诉马山,李已经有情人了,你就不要再想她了!
听着老树精的讲解,马不得不回忆起了那段超我意识抹掉的记忆。
影片中,看到暧昧动作的是一个第一人称视角,而且是从下往上的一个视角,这视角运动完全不符合正在开车的老树精的视角,其实这就是当时马山的视角。
就是说,本来这部分早已被抹去的片段,因为老树精的话,让他不得不正视。
就是这段回忆,又让他翻腾了杀意,李小萌与周小刚的暧昧与他对李小萌的欲望激起了他的嫉恨。
老树精讲完这段,松了口气,还抽起了烟:“这下子你该清楚涂掉李小萌名字的动机了。
”老树精以为马山知道了李小萌与周小刚的关系后就会放下了,所以放松了警惕,觉得这时候再提动机也没事了。
马山这时更想要枪了:“我想知道偷枪的动机。
”老树精说:“每个人都有动机。
”“就是你也有动机。
”说到这句,马山原先瞪大的眼睛微微地眯了一下(是下眼皮微动了一下,这个很不明显,要反复看才能看出来)。
老树精继续他的无心之言:“你就不会监守自盗吗”、“我要是你们局长,我首先就怀疑你。
”到这里,马山坐不住了,他心虚,所以,他起身走了。
老树精让他继续找枪,但是他的思维已经自动把“要想解决事情”的那个“找”字理解成去找周小刚。
他的本我再一次出现了,身穿黑色雨衣的马山,骑车跟着周小刚的车,这本来就是他所打算的,并不是大多数人觉得是骑车去找枪,镜头语言已经很清楚的告诉了我们,先是周小刚的车经过,紧随其后的是穿着黑色雨衣马山。
黑色雨衣再一次也是第二次出现,他这时已经决定杀马小刚了。
导演还有一点很巧妙的安排,第一次我根本没注意马山穿上了黑色雨衣,或许是马山之前出现身着的都是黑色衣服,警服,黑色t桖,随意这里不太容易注意到。
而最后,马山自我救赎时穿的是白色,因为那时他找到“枪”了,这我们后面再说。
一路跟到郊外(如果是找枪怎么可能跑到荒山去找?
),马山发现了周小刚的假酒厂,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的妹夫和其他人(肯定有其他人,因为马山的妹夫出来方便时,背后山洞的墙上出现的人影就有两个,就算一个是周小刚,也还有其他人,而且肯定不止人影反应的人数),有其他人在场的因素再一次克制了马山的本我意识,于是在抓住妹夫时,才会让他进山洞找枪,这时的他又回到了自我意识的自我欺骗,在妹夫打探回来后,可想而知,马山肯定是会走的,因为他本就知道里面有没有枪。
骑车回去这整段也是马山的臆想,没有一句对白,导演(不管谁才是真正的导演~。
~)仅仅用镜头和姜文精湛的演技就清楚的表达了马山内心的争斗,他想到妻儿,想到妹妹与妹夫,但此时就算是亲情也没法再抑制他内心的杀意,于是黑色雨衣男在迷雾中提枪走向“光明”,这里的光明,我理解的是马山本我的欲望,那才是他真正内心的声音,属于他的光明。
镜头突然转到白天,突然出现的自行车、飞机的轰鸣声、无限的体力,都表明还是臆想,马山又开始自我欺骗,自我意识,他必须为手里的枪找一个存在的理由,也是自我意思的再一次作用。
马山一问枪小偷就真有枪,真是想什么得什么,小偷拿枪指着马山,他也没有丝毫的恐惧,步步逼近,臆想!
我觉得这里的小偷也可以是马山本人,一个深色衣服,一个浅色衣服,最后的争执,最后本我抓住自我,杀意已决。
但这里唱歌的梗我不是很明确,难道是本我欲望的力量?
能懂的朋友讲解一下。
其实马山在从假酒厂出来就回了家,在家里,马山翻阅着妹妹的请帖,翻过了被涂掉的李小萌的名字,又翻了回来。
此时老婆请战,面对一个对自己来说没有欲望的蓝色女人,马山怎么会有战意,于是告诉老婆丢枪的谎言搪塞,老婆说胡扯,更能证明枪从始至终就在,假枪的梗也就用上了。
马山让老婆先睡,自己则准备做一个“梦”。
梦里他走在去李小萌家的路上,望着李小萌家的窗户,一声枪响,马山惊醒。
这一段两次亮灯,两次关灯。
睡前他关了灯,惊醒时候灯亮了,暗示有人起来过,那便是马山,看起来的梦其实是真实发生了。
马山下床,看见面色惨白正在洗脸的妻子,大半夜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会起来洗脸,这个奇怪的行为,加上妻子的那个极特写镜头,配上诡异的音乐,都说明了,有可怕的事发生了。
而且我感觉马山妻子望着他的眼神有一丝惊恐,瞪大的眼睛,加上第二天白天马山妻子是趴着睡这个在心理学上寻求安全感的姿势,我大胆猜测,可能马山老婆跟踪了去作案的马山,并看见了发生的一切。
李小萌死了,所长第一个就怀疑马山,并且是以嫌疑人的身份直接拘留,为什么?
我认为,早在马山在派出所刚刚说出丢枪的事时,所长,局长就怀疑他了,之前局长刚得知丢枪时也盘问了马山“你和你老婆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闹离婚”,就是已经在怀疑马山了。
而且在被问到昨晚有没有出去时,马山居然说了句:“好像没出去”。
自我意识的再次体现,欺骗自己本已发生了的事实。
为超我意识寻求安慰。
在拘留室,象征着本我欲望的儿子出现,说了一句:“就是枪丢了嘛。
”给我感觉很满不在乎,并丢给了他一本福尔摩斯,马山又提到了“不是丢,是不见了”,本我意识的作用促使他在想如何完美的洗脱嫌疑。
此时妻子出现,但却一句话没说,带着儿子准备走,所以我才会觉得妻子是知道真相的,加上她后来回答马山“你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在床上,你去哪了?
”,更能让我的猜想站住脚。
妻儿走后,马山神情木然地对着墙壁用手作枪状开了一枪,这个镜头更加暗示着什么。
晚上,民警在给唯一的目击证人陈小刚录口供,陈小刚说李小萌看见自己背后的凶手时是笑的,大晚上如果看见一个穿着雨衣的陌生人进屋,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笑,她能笑就说明这个人她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如果她看见的是所谓的凶手刘结巴,可能会笑吗?
马山是凶手!
在陈小刚看到穿着雨衣的马山,第一反应是这人就是凶手,但看见马山的脸后,又否定了这一点。
其实这里呼应马山和陈小刚第一次对话那段,暗示陈小刚的第一反应是正确的,马山是凶手!!
另外在陈小刚谎称李小萌是为自己挡子弹扑上去时,知道真相的马山很愤怒的起身与其“对峙”,他死死的盯着周小刚:“那个人不是来杀李小萌的,那个人是来杀你的,对不对?
”虽然是问句,但是马山的语气很肯定。
在周小刚否认说“那个人本来就是来杀李小萌的”时候,愤怒地朝他扑过去“放你的屁”!
然后他质问“那个人是不是就是这样开枪”、“是不是这个距离”,这里,马山的情绪起伏非常的激烈。
后来周小刚在“验尸报告和弹道实验证明”的铁证之下,承认了他之前的是假话,改说“是她自己扑上前去的”。
这段回忆也很荒诞,周小刚要是当时真那么悲痛,不会反应那么快跳窗逃走的,总要呆滞一会吧?
很明显是谎言,所以就是周小刚当时推了李小萌挡子弹。
马山眼神黑暗地盯着周小刚:“周小刚,李小萌是替你死的,李小萌是你害死的。
”玩过狼人杀的朋友肯定知道,拿到狼、神职、平民的视角是完全不一样的,厉害的狼就是能隐藏自己的视角,装作是平民的视角展开分析,这里民警都是平民,马山是狼,但很明显是一只新手狼,他这里的视角是完全不正确的,就像是他知道整个案发过程,因此当时马山冲上来就吼“那个人不是来杀李小萌的,那个人是来杀你的,对不对”,是非常不正常的!
因为从所有的证据上分析,并不能知道凶手到底是来杀谁的,而马山却那么肯定。
他在这情绪如此激动,愤怒、懊悔、痛苦,因为陈小刚拿李小萌挡子弹导致自己误杀了心爱的人。
我相信,在场的这么多民警是绝对不可能听不出来,也应该已经认定他是凶手,只是没找到证据,所以在马山自己说“陈小刚不能离开本镇,他在,枪就在”后,才会放他回去,警方暗中监视抓住他的把柄,后面也能验证这一点。
再接着,我感觉马山、陈军、老树精吃饭,后面的一部分话也是臆想的。
从老树精那句“战场上,炮弹一响我马上就趴他们身上,我要是不救你,你今天就当经理啊”开始,明显这句话和一开始他们讨论的话题无关,所以不该出现。
但是,这句话的意思却是如此地和李小萌为周小刚挡了子弹,周小刚依然好好地做着假酒厂老板的情节相合!
马山刻意忘了那晚的记忆,但老树精这段相似的情节却不断地在他脑海里闪现,接下来“我都救过他们的命”、“子弹是从你的手枪里出来的”、“但你是清白的”这些语句就开始飞快的旋转了,都是他臆想的,是他自我意识制衡作用的体现,作为超我,他要忘记,作为本我,他又想复仇。
白天他再一次走过了石牌坊,第三次,本我再一次抑制,他不想再见到陈小刚,但陈却一直跟着他寻求保护,走到小巷子,陈突然不见了,这时又是一声刘结巴的吆喝声“羊肉粉”,我觉得这一声其实是在表达此时马山的内心,刘结巴到影片这个时间线为止都是介于本我与超我之间的自我意识具象化,此时马山不知道突然消失的陈小刚发生了什么,但内心是希望陈小刚如果因为什么意外死掉了就好了,既不用侵犯超我又能满足本我欲望,但却未能如常所愿。
所以马山暗地举报了陈小刚的假酒厂,希望因为这个事警方能将他关入大牢远离自己,眼不见,心里自然也就好受一些,人不在,就算想干什么也干不了。
可没想到上一次的打草惊蛇,陈小刚早就转移了酒厂,这个打算也泡汤了。
周小刚出于生命威胁,最终选择在马山家里坦白了自己的违法行为,还暂住在了马山家。
马妻在案件发生后,表情一直沉重而阴郁。
晚上,她说,“你不要害怕,我只问你一件事,李小萌死了,你是不是很难过”,然后扒在马山身上说,对不起当初不应该吃醋,她也许已经明白,自己那晚的行为可能直接导致了马山闯去杀人的悲剧。
最后问到枪里还有二颗子弹时,她盯着马山问:还会出事么?
这一切也可以证明,她应该知道枪就在马山手里,马山是凶手。
马山向妻子承诺:“绝对不会再出事了。
”也是从说出这句话开始,他决定自杀,这样就确保自己不会在什么时候心血来潮、杀意翻腾地把近在咫尺的周小刚杀了,不会再发生上次那样的悲剧。
马山要假扮周小刚出去引凶手(自杀),临走时,他先到派出所去送饭,表达他的愧疚和补偿,这段也呼应了前面的刘结巴给领导送饭。
之后他又到了学校看望妻儿,当他问学校工作人员儿子在哪个教室,工作人员的回答是“马冬,一直在那个教室”,说明的马山从没来过学校,表面确实对家庭关爱甚微。
而这段的影片情绪,更是告诉了我们马东不单单是去执行任务,而是要一个将死之人。
在生命的最后,他向老婆儿子表达本该有的关爱,唏嘘。
他在家里、在派出所里、在自己超我的良心面前,压力太大了!
既是阻止本我继续杀人,又是精神崩溃,他想要解脱。
马山家中,一群警察突然冲进来,解救了被囚禁的陈小刚,这里也能验证我前面说的,警方早就怀疑马山了,如果只是去马山家找他,何必出动这么多人,一副执行任务的状态。
在结尾这段里,火车一会出现在马山的右侧,一会出现在马山的左侧,我觉得这又是臆想,他在为自杀做最后的思想斗争,而且从镜头给我的感觉,我看第一个镜头就有他要跳下轨道的动机的感觉。
此时疯狂的刘结巴出现,这里注意刘结巴的三次出现。
前两次出现,是为了制衡本我与超我,以自我的层面出现。
最后一次出现,是因为马山自己已经想明白了,要剔除自己身上的罪恶,所以这时马山心中已然通透无暇,而臆想对象刘结巴就承载了他的本我形态,黑雨衣人。
刘结巴误杀了假扮陈小刚的马山,“我就想打周小刚,我不想打李小萌”,和他杀错人时懊悔悲痛呼应。
“周小刚做假酒,吃死了我的家里人,吃死了好多人”,如果假酒真的“吃死了好多人”,早就引起警察局注意了,不会一点风声都没有,更何况前面一点都没提到过假酒吃死过人,但是周小刚的确害死过人,谁?
李小萌啊!
所以马山的意识,是在借刘结巴的口,说出想为死去的小萌向周小刚复仇的意图。
但在最后一刻,他铐住了刘结巴,象征了那个执着于追捕凶手的他,终于战胜了那个疯狂地叫嚣着要杀周小刚的他自己,超我战胜本我,他成功地抑制住了自己的杀意,因为他死了。
本片最后马山也脱去了贯穿全片的黑衣,第一次穿上白色。
最后他起身、走出来时,围着的警察没有一个有反应的,好像没看到似的,其实就已经是意识层面上的表达了。
所以,最后他缉拿的是自己本我意识产生的那罪恶的一面。
他找回了枪,警察的配枪,象征着人民警察的责任与担当,那个从见到李小萌就遗失了的责任与担当,那个即使有再多私人恩怨也不该放下的责任与担当,人性的理智,他找回了!
所以他解脱了,终于可以放声大笑了!
在一阵阵的脚步声和心跳声中,他一边哭一边笑一边往回走!
大家有没有觉得,这个结局的手法和《太阳照常升起》中黄秋生的上吊,简直一摸一样好吧,所以这个导演到底是谁啊~。
~ 《寻枪》表现了一个象征着绝对正义的警队先进,在人性的原始欲望面前,短短3-4天内变成了一个杀人犯。
即使是正义的象征,他也是人,人性的弱点,就算是再怎么遏制,它永远存在,绝不会消亡,没有绝对的善恶,残酷的结局却让我看见了一丝人性的温暖。
致敬 姜文——一个真正在做艺术的匠人
竟然以前看过,还打过分,再看又是一部新片,真是极大的讽刺
不太喜欢这种视觉冲击感差劲的片子。
当年没觉得特别好,姜文当然演技OK,不过陆川实在不能恭维,不管是这一部还是后来的南京,都觉得故弄玄虚,野心大,才华撑不住,还端范儿。当年看就知道是做得人格分裂,马山幻想个结巴出来,杀了小萌也杀了自己,这个解读并不难。大男主的主观臆想,在幻想和现实之间游离,即便如此也没觉得多NB。多年后因为各种八卦,了解到姜文在这部电影中的越俎代庖,以及百晓生的解读,再次2刷,深入到细节中就看姜文的影像趣味。当然这种玩味纯是个人喜好,电影文本并没有更大的张力透视。可能稍有趣味的是,影片中姜文饰演的叫马山,而上一部禁片里他叫马大三,贵州的发音很接近,都是马三。也许姜文想用这个名字还有些跟审片体制梗脖子的趣味。而马嫂实际上跟踪他看到了他枪杀小萌,所以有洗脸的那个情节。所谓枪不是丢了是不见了。也是语言机锋的隐喻。
补标 DVD 电视,春节复看
寻的是枪,追的是魂。丢枪之后的失魂落魄感夸大化,充斥情绪化主观镜头,臆想与怀疑似假还真。有很大的分析解读空间,更偏向心理悬疑片。
情绪渲染有余,故事性严重不足。某些地方过于炫技。一直觉得陆川是那种才华撑不住其野心的类型。若换一个主演,这片口碑一定不会如此,姜文即使演一个窝囊的小镇警察也荷尔蒙爆棚。
不喜欢呀
很cool,很“先锋”,但怎么看怎么有很多似曾相似的镜头运用,顺便说一下,最后那个长镜头,姜文身上的血忒假了,明显就是糖浆,三星半。
一直听说这部好,但是对照着有话好好说来看各方面实在太一般,更何况陆川后来证明厉害的真的是姜文,而非他。
2002-2006,上海伊犁路,DVD
枪这东西,能不碰最好别碰
放的是什么?只记得里面的方言了!
枪和腔调是寻到了,可是叙事方式不能撑起电影本身,从头到尾只设置一个悬念也低端至极,这种水平和层次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他会拍出王的盛宴,就是太高估自己,太小看观众。
装!摄影一看就是拍惯MV广告片的,剧本应该是后来被改的乱七八糟的,细节前后不搭腔,交待过少,无法只能刻意做出超现实主义的风格————个人感觉~
国产的片子都这样有深度吗?对话。长镜头。但是姜文我喜欢。
局长说专业的匪徒一枪打两个也说不定,那最后两枪打一个的结局,局长还满意吗
【A】毫无疑问,这就是属于姜文的作品。影片的气质也和姜文本人一样,狂放:从开场的叠化转场中就生成一丝荒诞气息,发现丢枪那一刻所加重的摩擦音效实在是妙绝,随后现实与幻想的交叉剪辑以一种直接有效的运动对比(手持与轨道)突出情境。近乎是完美的开场,短时间内的影像拼接生成无限能量,极尽生猛而细腻的作者表达。在这之后便是类型的跳转,超现实手法的入侵,景框与演员走位相互撕扯,诡异氛围下聚焦个体的焦灼心理,以及妖艳的后摇气质。可以这么说,这可能是姜文拍过(至少是他主导)最痛快的一部电影。
大学教室,教学片。07年采访里面演反面角色那人。又看。
手持摄影和配乐的高度结合之下是一个犯罪故事的讽刺效果。特别是结尾,在喜剧处理下,人物行为显得那么无力,现实又是那样残酷。片中的最高领导几句“我不是来吃饭的”“如果明天我再见不到枪,你们他妈都不要吃饭!”无疑是在锤击嘲讽这个制度体系下的掌权者。而关键环节“枪丢了”意味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枪所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与统治,它的丢失让领导们恐慌不已,甚至害怕它会流通到BJ,影响到决策者和D。这种惶恐被强制下放到执行者身上,所有荒诞的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拍的比较成功的国产片!姜文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