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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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演:佩曼·莫阿迪,蕾拉·哈塔米,萨瑞·巴亚特,谢哈布·侯赛尼,萨日娜·法哈蒂,梅里拉·扎雷伊,阿里-阿萨哈·萨哈巴齐,巴巴克·卡里米,吉米娅·侯赛伊妮,希尔·

类型:电影地区:伊朗,法国语言:波斯语年份:2011

《一次别离》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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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别离》剧情介绍

一次别离电影免费高清在线观看全集。
纳德(佩曼•莫阿迪 Peyman Moadi 饰)与西敏(蕾拉•哈塔米 Leila Hatami 饰)是一对夫妻,他们的女儿叫特梅(萨日娜•法哈蒂 Sarina Farhadi 饰)。西敏希望一家三口移居国外,但是纳德坚决反对,原因是纳德的父亲患有老年痴呆症需要照顾。两人为此对薄公堂,准备离婚,但是法院驳回了她的请求。西敏赌气回了娘家。西敏走后,纳德分身乏术,聘请了一位护工瑞茨(萨瑞•巴亚特 Sareh Bayat 饰)照顾父亲。但是,父亲如厕问题始终困扰瑞茨,依《古兰经》教义,她感到禁忌重重。瑞茨的女儿陪伴在她左右,也令她分神。几个回合下来,纳德某次回家发现,父亲被绑在床上,出离愤怒的他推倒了瑞茨。没想到怀孕的瑞茨竟然流产,瑞茨丈夫怒不可遏将纳德告上了法庭,他们各执一词,然而真相却出人意料…… 本片在61届柏林电影节获金熊奖、最佳女演员和最佳男演员...热播电视剧最新电影云赫谣圣战少女战无不胜冲绳小芙蓉他和她第一季金大坚与萧让头号绯闻太子妃升职记刑事7人第六季狐妖小红娘·月红篇侧车搭档追爱四人行理想照耀中国西辛7卡珊德拉之梦战神勇敢者的游戏2:太空飞行棋等爱归来科学怪狗伏魔大师108~海马五郎的复仇与冒险~狗仔杜宾冰山一角图腾寻找牛腿琴老娘还没死第二季伦巴不可饶恕赴汤蹈火玉子

《一次别离》长篇影评

 1 ) 阶级之间的人物关系

在萨桑王朝,人们被分为两个阶级,王室、上层阶级和普通百姓。

纳德和瑞茨的两个家庭,具有很明显的阶级区分,看起来更加自由的纳德家庭代表的阶级更多的矛盾来自于道德和情感,而瑞茨代表的普通家庭则更多地在金钱与尊严之间徘徊。

当两个家庭因为一件混乱的事故而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显而易见的,是两个家庭中不同的人物性格色彩的逐渐明晰。

从妻子西敏以及家庭教师的口中,一直强调的是纳德的正派,这种侧面烘托式的人物描写手法将纳德的固有形象深入人心。

从片中的细节也可以看出,纳德确是个正直且孝顺的人,且从他对女儿严肃的说出那句“错的就是错的” 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坚持真理而无惧无畏的形象。

在一次次与瑞茨以及瑞茨的丈夫发生正面冲突的时候,与瑞茨丈夫喋喋不休、不可理喻的形象相比,纳德也显得颇为礼貌且冷静。

也就是这样一个正直而具有责任心的人,在面对自己虽然患有重病却仍然给予依赖与忠诚的父亲遭遇的不善的待遇的时候,也近乎崩溃的发泄了他的愤怒,为此他付出了谎言的代价。

对纳德形象的刻画可以说是极其真实而传神的,因为父亲受到的伤害而想要将这份愤怒发泄到当事人身上,一开始关于偷钱的指认到想要以故意伤害为由的控诉,都可以看成是一个男人在看到自己所尊敬、深爱的人收到伤害后的气急败坏所做出的报复。

他的父亲啊,是那个即使佝偻着不再高大,即使沉默着不再威严,即使蹒跚着不再无所不能却仍能靠着他的肩膀瓦解自己的隐忍和外表的坚强痛快哭一场的唯一依靠!

那么之后,在一次次的争吵中,在自己的问题没有扩大化而对方却要陷入更加痛苦的深渊的时候,这时候的纳德仍能发挥出他的人道主义而去为瑞茨粗暴无礼的丈夫求得宽恕,在自己逐渐冷静下来,看到年老的父亲迷蒙却审视的目光时,急切的想要揭开父亲的衣服将所谓证据展示出来的纳德停了下来,缓缓地为父亲扣上了衣衫。

父亲没有受到过大的伤害,对方却丢了辛苦怀胎数月的腹中婴儿,他不愿再给这个家庭增加更多的痛苦了,他始终是善良的。

当然,这份善良的前提是,他的生活不会因此受到威胁。

所以在法官提出如果他知道瑞茨怀孕这件事却仍然推倒她将被判刑之后,纳德不动声色的转动了内心的方向盘,坚定着自己的谎言,最后将自己单纯善良的女儿也卷入这谎言的圈子中。

直到后来,矛盾演化成瑞茨丈夫的威胁及对女儿安全的深深担忧。

纳德的内心,也开始了是简单粗暴解决当下问题还是坚持自我寻得真相的纠结之中。

这个过程中,法律始终是冷漠而教条的。

对所有人都是如此。

瑞茨的丈夫其实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不堪,他关心着自己的妻儿子女,痛苦于自己的处境。

可是他犹豫而愤慨,他深深地感受到不公却无能为力。

但是在尊严和金钱之间,他有自己的坚持,也许内心挣扎过吧,毕竟像旁人说的那样他真的需要钱,可他至少像纳德一样想要做出矛盾着的选择,只是他实在没有纳德做出选择的那份能力。

贫穷的瑞茨一直生活得谨小慎微,可是在面临伤痛和生活的重压之时,她在正义的法官面前义愤填膺毫不示弱地说着谎话,又颤颤巍巍的离开法庭去拨打一通咨询宗教问题的电话。

当然,她最后没能对着她神圣的古兰经说相同的谎言。

纳德的前妻西敏,是个隐忍、聪慧而细心的女子,从她在突发事件中仍能通过简单的对话察觉到丈夫在撒谎就可以看出。

然而西敏太过冷静了,冷静到有些淡漠。

在她眼里也许只有重要的事和不重要的事,其它的旁枝末节她都不在乎也不想去探究。

为了过路替邻居付了搬钢琴的楼层的钱,为了女儿不再受到威胁想用最简单的方式——金钱去解决矛盾。

她同样也正直着,因为即使丈夫面临危机,在家庭教师要接受审讯的时候她只有一句“我觉得你该照实说”。

直到最后即使发过誓言听了瑞茨的表白,画面中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擦掉了小女孩画画的白板。

她最终会带着丈夫和女儿去参与这场协调,因为只有瑞茨的丈夫知道真相,她的女儿才会真正安全。

纳德说她遇事只会逃避和投降,也许,她只是不在乎呢。

而纳德对真相的坚持,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的孤军奋战。

他一直都在追求着真相,他只想证明自己的无罪,最后,为了女儿为了妻子的坚持,他来到了瑞茨的家中写下了那三张支票。

他仍不甘心却无奈,这个时候,他只希望自己在女儿的心中仍然是一个高大的父亲的形象,他想通过宗教和信仰的力量,求得真相。

如果瑞茨敢于手捧她虔诚地朝拜着的古兰经发誓,那也许自己真的有罪吧;也许他只是想赌一场,毕竟真相,只有瑞茨自己最清楚。

那么深处父亲纳德与母亲西敏两种截然不同的亲情之中的女儿特梅呢。

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特梅像父母一样正直坚忍,像父亲一样,也像母亲一样聪慧而软弱。

这个一开始被父母庇护着遇事需要回到房间,一心只想着学习的11岁小姑娘,到最后,戏剧性的成为了为结局画上句点的关键人物时,一直坚定地表示“我想好了”的特梅仍像许多次遇到艰难和痛苦时那样,泪水止不住地流,可是,她像父亲一样坚定着,“是的” “我想好了”。

我们不妨来猜测一番,在纳德表示过“女儿跟我关系好”,在特梅如此希望这个家庭能够圆满而留在家中以求得母亲的留下却在母亲爆发之后迅速回房间收拾了两个书包,在从进到法庭到法官的询问中两次将头侧向父亲,从特梅的这些表现中,她最后,选择的会是谁呢?

如果说一开始纳德不愿离婚是因为爱情和亲情,那么后来的分道扬镳,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与妻子观念上的本质区别。

影片在法院开始,在法院结束,一场离婚,历经一场如此之大的波折,终究还是一锤定音了。

其实从阶级来说,纳德的家庭和瑞茨的家庭,虽有上层和普通之分,可都是属于除了王室之外的另一个阶级。

他们有着相同的信仰,在面对古兰经发誓这件事上,所谓上层阶级的西敏甚至那位家庭教师似乎看起来都更为自由,却是瑞茨这样的普通家庭,更加虔诚。

 2 ) 转自《世界知识》 电影《别离》与伊朗的困局

转自《世界知识》一个“编码/解码”的游戏:一面精心编织着结构巧妙的家庭伦理故事以绕开审查制度,一面似又在试图煞费苦心地引导、激活观众心中的“伊朗现实”。

面对西方力量以及内部阶级矛盾的双重撕扯,个人选择已不再是走出牢笼的希望。

     伊朗导演阿斯哈·法哈蒂在2011年可谓满载而归:其小成本新作《纳德与西敏:一次别离》(以下简称《别离》)继在柏林电影节上获得最佳影片金熊奖、最佳女演员和最佳男演员之后,又击败了张艺谋的《金陵十三钗》而获得了金球奖的最佳外语片奖,最近亦将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荣誉收入囊中。

     激活观众心中的“伊朗现实”   《别离》的故事,似乎更像是从伊朗日常生活中截下的一个断面:为了女儿的教育而打算移居国外的中产阶级夫妇在成功申请签证之后却发生了分歧,决心离开的妻子西敏拗不过坚持留下来照顾患老年痴呆症的老父亲的丈夫纳德,也无法凭借法律程序带走女儿特梅,只得以分居相抗衡。

这场别离令纳德陷入了接二连三的困局——因无暇照顾老父而不得不雇佣瑞茨做保姆,后又因瑞茨擅离值守而在盛怒之下将其推出房外,终被后者以暴力致流产的罪名告上法庭。

故事原本简单而琐屑,却在导演匠心独运地将“真相”悬置后而变得充满张力,如同一座以谎言搭成的精巧迷宫,每个人都有自己坚定的立场,却都无法找到出路。

  这部可谓大获全胜的伊朗影片看起来“基本上无害”,然而柏林电影节的评审之一、伊朗导演贾法尔·帕纳西因被伊朗当局监禁而导致的缺席所引起的声援浪潮,却也令《别离》的获奖多少染上了一些暧昧的政治色彩。

此外有趣的是,曾因发表支持帕纳西等人的言论而面临禁拍危险的法哈蒂, 在获奖之后表示自己“只是个拍电影的,更情愿在不冒险的情况下自由创作”,并在谈及审查制度时说“我们也学会如何避开一些题材和内容的陷阱,如何在挑战官方的底线时又能说服他们过审”。

而在另一次访谈中,法哈蒂的回答更像是别有深意:“当我拍摄电影时,我会预设我的观众像编剧一样聪明,能够看出其中的复杂性。

”显然,导演在此有意地主导了一个“编码/解码”的游戏,一面精心地编织着结构巧妙的家庭伦理故事以绕开严苛的审查制度,一面似又在试图煞费苦心地引导、激活观众心中的“伊朗现实”。

     现实处境的隐喻:“外部世界   消失”的现实   “现实性”似乎是导演为本片选取的最坚定不移的地基,然而值得一提的是,这种“现实”在此有着一个特殊的伴随物,即封闭空间。

导演法哈蒂似乎钟情于将故事封闭在一定的空间之内:《别离》的主要场景都是室内,而在室外的场景中,人物也更多地被放置在汽车这样一个狭小空间之内,或者用主观镜头进行限定。

这种倾向首先与出身于舞台指导专业的导演法哈蒂的剧场经验不无关联——在一次访谈中,当被问及这部实景拍摄的电影中压抑封闭的场景与剧场的相似性时,法哈蒂坦陈自己虽然试图将电影和剧场分开来,但是确也从之前的剧场经验中受益良多。

  然而,除了服务于戏剧冲突与现实性的功能性作用以外,空间的封闭在本片中仍包含着另一个效果,即内外部的分离。

影片的起始段落令人称道地借一场激烈的争执交代了“别离”的起因,却也因此巧妙地避开了对外在环境的表现,同时尽管从对话中可以得知冲突的焦点在于西敏的离开,但又无从得知她究竟是要去哪里。

法官的一句问话“难道你的女儿生活在这个国家就没有机会吗”得到的回答是“作为母亲,我宁愿女儿不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而“这种环境”是什么却无法从西敏的回答甚至于整部影片中找到明晰的答案。

在此,“外部世界”诱惑着西敏,并间接导致了两个家庭的冲突与分裂,但就其自身而言又十分面目不清。

  可以说,《别离》意图呈现的伊朗现实,是一个“外部世界消失”的现实,然而伊朗所面对的国际困境却令这一选择显得颇为刻意。

事实上,自1979年伊斯兰革命之后,“孤立”便始终是描述伊朗国际局势的常见词汇。

一方面,在意识形态上,尽管同属伊斯兰教,以什叶派为主体的伊朗很难在以逊尼派为主的伊斯兰世界寻找到盟友——在逊尼派穆斯林眼里,什叶派俨然与异教徒无异,而这种对立近年来在西方势力干涉下被不断放大,也已不再仅仅是“教派之争”能够一言蔽之的了。

带来了伊斯兰教的阿拉伯人,与接受了伊斯兰教却没有改变民族特性的波斯人之间的对立,也是使伊朗深陷“孤立”的原因之一。

片中的一个细节颇可玩味:特梅在回答父亲纳德的口头听写时,按照老师所教答出了一个阿拉伯语词汇,纳德立刻纠正为波斯语,并且告诫特梅“错的就是错的,不管是谁说的”,对于女儿抱怨“老师会扣分的”也坚决回答“就让她扣”。

纳德的固执无疑激活了一个事实,即中东地区所有阿拉伯国家尽管方言千差万别,甚至很难互相理解,但其书写文字是统一的阿拉伯语;与此相对,伊朗的波斯语虽然是以阿拉伯语字母拼写,且词汇很大一部分来自于阿拉伯语,却仍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语种。

另一方面,地理位置的敏感性和巨大的石油储量使伊朗在近代以来成为西方国家的争夺对象,外交政策摇摆不定。

冷战时期巴列维王朝强烈的亲美政策也很快被意在抵抗西方文化的伊斯兰革命所逆转。

自1979年至今,伊朗与西方国家的关系始终未能得到缓解,也与阿拉伯世界扞格抵牾,处在一种双重孤立的状态,而近几年的“核问题”更使这一问题白热化——或许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别离》中不断出现的禁闭空间,以及“外部世界”的模糊不清恰恰可被看做是伊朗现实处境的隐喻。

     黑色罩袍:最标志性、最凝练   动人的影像之一   此外,可能没有人不注意到瑞茨的穿着——那反复出现的、穿梭在人群和车流中的一袭黑色罩袍,无疑是本片中最具标志性、最凝练动人的影像之一。

然而稍加留意便可看出,尽管都头戴头巾,瑞茨和西敏的戴法却是截然不同的:在任何公共场所,瑞茨都是以黑色头巾辅以黑色罩袍为主要穿着,头巾将头发与颈部完全遮住,罩袍则或者用牙齿咬住或者用一只手揽在胸前(只有第一天在纳德家做保姆时因为需要活动而稍微有异)。

相较之下,西敏的头巾显然更为艳丽、多彩一些。

此外最值得注意的是,她并没有完全按照教规规定那样遮挡头部和颈部,而是将头巾松松地搭在头上,额发有时甚至脖颈被露出大半部分——这一细节显然是两人身份的直接指涉。

事实上,伊斯兰世界女性的头巾有着非常具体而复杂的历史,不同时期与地域的头巾穿戴方式也大有不同。

以伊朗为例,佩戴头巾是在1979年伊斯兰革命之后才成为一项法律规定、一项必须履行的义务。

但是在实施当中,尤其是近几年里,完全符合要求进行穿戴的往往是如瑞茨般的下层阶级的女性,而一些相对西化的、受过较高程度教育的中产阶级女性更倾向于以一种如西敏那般模棱两可的方式佩戴。

这一有意为之的细节有时甚至承载着结构性的作用,如瑞茨央求西敏以及瑞茨家中的谈判这两个关键性段落之间的衔接,便是靠剪辑西敏和瑞茨佩戴头巾的镜头而完成的。

  标志阶级分立的二元结构并非只存在于这一处。

如果将一头一尾两个在法院离婚的段落去掉,便会发现故事事实上是以纳德家的分离为始,以瑞茨家的变动为终的,两个家庭的场景显然将下层阶级家庭与西化的中产阶级家庭的对比以最为直观的方式呈现出来:镜头跟随着西敏在纳德家内部穿行,在交代几个人物之间的张力关系的同时,也看似不经意地扫过家中的陈设,钢琴、电脑、曲谱、客厅大量的绘画与贝多芬胸像、干净整洁的厨具等,无一不暗示着纳德与西敏这对夫妇的社会身份。

而结尾段落哈德特与瑞茨家一幕中,画面中所充斥的则是低矮的沙发、剥落的墙皮、简陋的茶具以及肮脏的厨房。

“抗暴”情节:藏有一个陈旧的   阶级故事   此外,这种结构也同样延伸到了伦理层面。

颇可玩味的是,《古兰经》在影片中共出现了两次,每一次都对应着一次道德考验,敬畏与否似乎成为了两个阶级面对宗教的分野,相对于把尊严和信仰看得比丢失一个孩子更为重要的瑞茨,纳德更多地将敬畏感视作可以利用的手段而非束缚——无论是在面对法官的质疑还是女儿的哀求时,他一次次地发誓却又一次次地说谎。

而因无法保护自身权益而被激怒的哈德特在影片中向法官喊道:“我在修鞋铺干了十年,被他们解雇,说随便我去告。

我打了一年的官司,最后不了了之,他们让我回去待着。

但这次我不会就这样算了。

我就是不像他那么能说会道。

”值得注意的是,一个夹在这两段法庭对峙中间的细节此时看起来别有意味:法庭外等候的小女孩索玛耶静静地盯着背诵课文的特梅的嘴唇,机械地重复着她的话:“在萨珊王朝,人们被分为两个阶级,上层阶级和普通百姓。

”在一旁的外婆马上更正道:“平民阶级。

”虽然“普通百姓”和“平民阶级”在波斯语中的差别难以考证,但至少可以说,这个细节暗指着两个家庭之间的冲突所激活的恰是阶级之间的分歧与矛盾。

  “阶级”这个听起来抽象而冰冷的概念在当今伊朗社会中却是极为具象化和现实的。

自平民出身的马哈茂德·艾哈迈德-内贾德2005年当选伊朗总统之后,曾被悬置的阶级问题便逐渐显影。

一方面,内贾德所大力推行的倾向于平民阶层的政策使其获得了不少民众,特别是中低收入民众的支持,而另一方面,为了与西方对抗而采取的封闭、高压的文化政策亦引起了大量中产阶级和受过高等教育人群的不满、逃离与对抗。

2009年所谓的“绿色革命”便是其直接结果:内贾德以62.63%的票数连任的结果,引发了反对派总统候选人侯赛因·穆萨维的不满,后者以选举存在严重舞弊问题为由要求重新选举。

大批民众以“民主”与“自由”为口号走上街头游行,并且都佩戴绿色头巾、丝带等表示对穆萨维的支持(穆萨维用绿色作为竞选颜色)。

这场运动从德黑兰开始,波及到全国各地,并受到了海外伊朗侨民的声援,声势极为浩大,甚至被国外媒体以颜色革命来命名。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这场反政府群众运动虽然以“人民”为名,但其参与者实际上是以善用网络媒体的中产阶级为主的——这多少暗示着在影片“抗暴”的故事情节背后,恐怕仍然藏有一个陈旧的阶级故事。

     个人选择不再是走出牢笼的希望   两个家庭/阶级之间的沟壑最终在两个女孩之间阴郁的对视中失去了所有修复的希望。

如果说,瑞茨家的悲剧仍旧是那个被压迫阶级的老故事,那么故事的新题似乎指向了伊朗中产阶级的内部分化与逃离的不可避免——影片起始处半真半假的离婚诉讼最终演化为难以挽回的无奈结局。

纳德与西敏的分歧无非去留问题,即究竟是要留下来照顾患了老年痴呆症的父亲,还是应该为了让女儿得到西式的教育而抛下父亲。

这里,父亲与女儿的象征作用不言而喻:许多评论甚至导演本人都指出,老迈的父亲便是过去伊朗的隐喻,而女儿则象征着未来。

有趣的是,在第一场离婚诉讼中,西敏反驳纳德“照顾父亲”的理由时,说道父亲已患老年痴呆症,根本不认得儿子,然而随后在纳德家的场景中,我们又看到纳德父亲有预感般地握住西敏的手不放,并且不断呼唤着“西敏”——显然他虽已神智不清,却仍然是认识西敏的,而恰是在西敏离开之后,老人才开始小便失禁,话也越来越少直至几近失语。

另一方面,坚持着“只要我认得父亲就行了”而留下的纳德,也不得不选择对外部的双重拒绝(西方/阿拉伯),同时在与瑞茨一家的对峙中曾经拥有的女儿的信任也一点点地消失了。

被法官视角与开放结局推上前台的,无非是伊朗中产阶级的现实困境:面对西方力量以及内部阶级矛盾的双重撕扯,个人选择已不再是走出牢笼的希望。

 3 ) 从【纳德与西敏】到伊朗电影印象

去年的《纳德和西敏:一次别离》(后文简称:《一次别离》)从柏林电影节夺得金熊奖之后,几乎一路横扫美国各个影评人协会的年度最佳外语片,最终也包揽了金球奖和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殊荣。

送上一句实至名归有着马后炮的谄媚,对于伊朗这个神秘的国度,《一次别离》里的世界应该最贴近伊朗人民的生活现状。

导演阿斯加•法哈蒂的这部电影对整个伊朗社会进行了一次白描,通过一对夫妻的离婚间接反映了现代与传统、道德与法律、诚实与谎言、婚姻与爱情、父母与子女、移民与留守等众多问题的离别。

影片有着伊朗电影一贯的优秀特点,纪录片式的摄影手法,用长镜头和非职业演员的表演最大化的还原生活的真实面貌。

因为森严的宗教信仰,伊朗电影和周边几个国家大相径庭,比如土耳其电影的完全的欧化,俄罗斯电影的通俗和故事性,伊朗电影则受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影响巨大,风格写实,镜头语言朴素,追求纯净的影像风格和简单明快的叙事。

电影主题往往是对本土现实、本土文化和本土体验的殷切关怀,导演们的创作灵感讲究来源于个人的生活体验、价值观和世界观,艺术之根植于伊朗传统文化的土壤之中。

因为伊朗素有“诗人之邦”的称号,诗意也从很多导演的骨子里渗透到作品的每一帧画面里,也成了影迷对伊朗电影印象的一部分。

《一次别离》这样的道德故事有着强烈的伊朗民族特色,只会发生在还有道德和信仰的国家。

电影扎根现实,围绕着一起民事诉讼的官司剖析了人性、道德、宗教和社会阶层之间的深刻命题。

下面的文章将以电影中几句让人印象深刻的对白浅析一下这部电影。

“我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

”电影的开头西敏向法官陈述要带女儿出国的理由时说:“我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

法官问:“怎样的环境”?

西敏没有回答。

其实伊朗是个很现代化的国家,只是伊斯兰宗教思想和政府对文艺产业的监控很严格,女人虽然都要蒙上那层黑纱,但她们却可以有独立的思想和发声的机会,甚至有让很多男人都会羡慕的工作。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在政府的条条框框之下,自由是有的,只是没有绝对的民主和自由,这一点相信中国的影迷很好理解。

“伊朗社会并没有西方化,我认为它只是现代化了,人们在他们自己的文化基础上现代化了,伊朗人民的真实面貌就是这样的,更确切地说是伊朗的中产阶层。

这是在西方的影响下出现的。

”法哈蒂如是解释。

影片中纳德和西敏一家就是思想西化的中产阶级家庭,妻子想要移民出国,而丈夫拒绝离开的理由是要照顾患上老年痴呆症的父亲。

西敏质问纳德,“他还认识你这个儿子吗?

”纳德说,“他不必认识我,只要我知道他是我的父亲就可以了。

”这个病重的老父亲形象就像一个诗意的隐喻,象征伊朗社会的过去,那些政府的条条框框在一些思想西化的中产阶级眼里已经病入膏肓,他们开始选择逃离。

而纳德的思想却和西敏不同,还对自己的国家和老父亲抱有一定的期待,父辈的遗留苦难他们这一代甘愿去背负。

对于“这样的环境”未来会如何就像电影的开放式结局一样,没有答案。

如果父亲一辈象征着这个国家的历史,而孩子这一辈就象征这个国家的未来,女儿特梅最后会选择跟母亲一起出国彻底被西化,还是像父亲一样留着自己的国家对未来充满期待?

这倒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孩子的未来正如这个国家的明天,究竟该何去何从,需要时间说话。

“在萨珊王朝时期,人们被划分为两个阶层:上层特权阶层和平民百姓。

”电影中外婆和特梅在法庭外复习历史知识时说过,“在萨珊王朝时期,人们分为两个阶层,上层特权阶层和平民百姓”,外婆特意强调了“平民百姓”。

在伊朗,社会等级是一直存在的,正如片中的这两个家庭,代表资产阶级的纳德与西敏一家,代表普通百姓的女佣瑞兹一家。

在法庭的戏份中,我们明显可以看到有钱人掌握着话语权和法官的好感,法官在发言权上偏袒资产阶级,就连被请去作证的女教师都帮着纳德一家,即使她是在说谎。

电影中讽刺是,越是受过教育的人越容易说谎,反而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社会底层老百姓更加真诚,而法庭显然更相信受过教育的人的素质。

道德和法律,诚实与谎言犹如风中飞絮般摇摆,这也是这部事故性影片的重点,究竟是谁在说谎?

真相到底是什么?

影片在这方面的剧情编排让人惊艳,一场官司被编剧处理成了犹如推理嫌疑片,扑朔迷离的线索逐渐推进剧情,各执一词的据理力争,简直上演了一场《罗生门》。

人性的自私,信仰的挣扎,亲情的博弈,现实的贫苦,无论真相如何,双方都有各自的难处。

纳德说自己不能坐牢,因为无法抛下年老的父亲。

瑞兹的谎言最初源于对丈夫的恐惧,后来庭外和解的金钱索赔除了正义感使然,现实的贫穷显然也是其中因素。

最后剧设聪明的用宗教信仰驱散了谎言,女佣瑞兹道出了事实的真相,而思想西化的纳德家的小女儿特梅年纪轻轻却最后在法官面前说谎为父亲辩护,这也算是教育悲哀。

但是平民百姓的善良和诚实却是出于对信仰的恐惧,或者说虔诚。

绝对的信仰往往等同于绝对的恐惧,这也是没有接受过教育的结果,辩证起来这本身也是互为矛盾。

“我没有偷钱。

”这场官司的导火线就是纳德怀疑女佣瑞兹偷窃,而偷窃的对于虔诚的伊斯兰教信徒是一种罪名。

瑞兹坚决说自己没有偷钱,但纳德抽屉里的零钱确实丢了,钱呢?

对于钱的去向一直是个很有争议的地方,但电影中这类叙事的留白显然很有意思,而且拿钱的绝对不是瑞兹!

对于钱的去向大致有两个推测:一种推测认为钱是西敏拿的,最后给了钢琴搬运工;另一种推测认为钱是老年痴呆症的父亲拿的,因为老父亲曾跑到楼下买报纸。

对西敏拿钱说,影片中确实有蛛丝马迹可循,西敏答应给钢琴搬运工加钱之后回到房间,她在拿钱之前至少翻到了第二个抽屉才找一沓零钱,她数钱的时候女儿来到房间门口,她还飞快的瞄了一眼。

西敏似乎是做贼心虚,而女儿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探头朝房间张望,不敢直视。

西敏显然比纳德有钱,她可能只是没有零钱给搬运工,在分居的当口又不好意思向纳德开口借钱,于是她就拿钱了。

后来纳德第二次推保姆瑞兹出门的时候,女儿特梅明显有片段的欲言又止。

她可能是为了保护母亲,就像她会在法庭为父亲撒谎证明父亲不知道女佣怀孕一样,出于爱。

对老父亲拿钱说,影片中的某些瞬间似乎也可以说得过去。

痴呆的老父亲下楼买过报纸,这也直接导致了女佣被汽车撞击并流产。

在纳德和女佣争吵的时候,在纳德的一个主观镜头里,我们看到老父亲突然很反常的看着这场争吵,随后他将自己反锁并瘫倒在房间里,自此之后他连之前基本的对话都不能说了。

即使之前还能下楼卖报纸的老父亲拿了钱,之后他也彻底开不了口承认自己拿过钱了。

其实钱是谁拿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瑞兹确实没有偷钱,但就是因为这个偷窃的罪名引发了一场官司。

法庭上纳德再三强调丢钱的事实,钱也成了事件的因果——因钱而起,以钱消灾。

电影探讨的其实不仅仅是不同社会阶级间人们的隔阂和难以交流,在两个家庭内部都有同样难以沟通的矛盾。

如果西敏拿了钱,她最终没有说出来,她和纳德之间也存在着沟通问题,两个人离婚问题和伊朗独立女性最看重的尊严;而女佣瑞兹不敢说出流产的真相,可以猜想其丈夫日常的野蛮甚至暴力,这可是同一阶级之间的问题。

对于伊朗电影史的系统研究其实资料并不丰富,网络上随手可以搜索到的结果大都比较雷同,都是关于伊朗电影诞生到1997年之间的资料和各种数据。

一些关于讨论伊朗电影的文章,内容也都是大段大段的雷同,比如关于伊朗电影的两次“新浪潮”运动;关于伊朗比较出名的三代导演;关于伊朗严格的电影审查制度,再赘述这些对于很多喜欢伊朗电影的人大有“复制—粘贴”般不思进取的嫌疑。

但对于1997年之后的伊朗电影,目前资料是少之又少。

很多人提到伊朗电影都会想到《小鞋子》或者著名伊朗导演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也正是这伊朗电影人在国际电影节上的屡屡获奖让全世界的影迷认识了伊朗电影。

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胜利之后,政府高喊“高扬伊斯兰教义,反对帝国主义”的口号,许多导演被冠以“腐蚀公众”的罪名而被清洗,有的甚至被判刑,它的影响其实也有好的一面。

它让革命前那些用裸体、暴力、低级下流、大腕歌星等快餐式粗俗化的作品彻底淘汰了,因此,电影音乐、美丽的外景、精美的化妆、特技镜头及特殊色调和表现手段则受到重视。

这些可视为革命后电影技术改善的因素。

与此同时,在80年代的电影中宣传道德价值是比较明显的,但在以后的几年这种品位逐渐失去颜色:在80年代初的电影中“内容”高于“形式”,但后来“形式”占了上风。

关于它坏的一面更好理解,除了限制了电影人的创作自由之外,政府也彻底掌控了伊朗的电影行业。

导致1979年后的伊朗电影主要有三种形式:流行的毫无艺术价值的“垃圾电影”,官方推崇的为宗教及政治服务的宣传片, 国际上受到认可的蕴涵人生哲理的儿童片,这也是伊朗的儿童片国际上比较有名的原因。

1997年之后霍梅尼以后的伊朗领导人不再采取强烈的政治措施来阻挠伊朗电影的发展,特别是1997年穆罕默德•卡拉米当选为伊朗新总统后,他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鼓励扶持伊朗电影的发展,重新制定电影工业规则,改进发展电影文化功能,并明确将电影定义为伊朗的娱乐产业等。

但严厉的电影审查制度依旧让伊朗电影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就像去年柏林电影上不能出任评委的伊朗导演贾法•帕纳西。

你可以试想一下,如今的伊朗电影里夫妻离婚还是敏感话题,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一种文化的后退。

尽管像有马基德•马基迪的《小鞋子》在全世界享有赞誉,用一种极简主义的叙事风格,靠孩子天真的童年打动全世界,但温情感人的背后,贫穷暴露了这片土地上的事实。

也有贾法尔•帕纳西这种敢于说真话,屡屡打破伊朗题材禁忌的电影人,靠阿巴斯式的《白气球》(1995年),儿童电影《谁能带我回家》(1997年),表现女性生活困境的《生命的圆圈》(2000年)享誉世界。

他们也是伊朗第二代导演的代表,不同于第一代阿巴斯和默森•马克马巴夫等老牌导演的极端生活化和高度个人化,第二代电影人作品的故事性和娱乐片式的剪辑方式更容易被普通影迷接受,不至于昏昏欲睡。

对伊朗的第三代电影人,大家比较熟悉的就是《背马鞍的男孩》《黑板》的女导演萨米拉•马克马哈夫,她是穆森•马克马哈夫的女儿,也是伊朗比较杰出的女性导演之一。

她的几部作品大都也继承了父亲的特点,干净, 令人感动,并且更有力量,在全世界范围内都获得了成功。

《一次别离》的导演阿斯哈•法哈蒂出生于1972年,作为伊朗的第三代电影人,1986年便参加了伊斯法罕青年电影协会,开始用8毫米和16毫米胶片拍摄短片,后取得伊朗塔比阿特莫达勒斯大学和德黑兰大学戏剧艺术和舞台指导专业的双学士。

无论是从现实隐喻还是诗意哲思,从剧情编排还是镜头语言,从传统的美学观念还是作者化的个人见解,《一次别离》都非常完美。

严格的电检制度对伊朗电影的题材限制影响很大,但很多导演却反对夸大(甚至否认)电影检查制度对他们的影响,但这一制度最明显的对于题材的限制却是众所周知的。

在这方面,中国的电影人应该也深有体会,尽管中国导演要相对来说幸福的多。

但在思想西化的伊朗电影人眼里,最致命的还有伊朗的伊斯兰教信仰,甚至会在《被投石处死的索拉雅•M》《荣誉谋杀》(Land Gold Women)等电影里被彻底妖魔化,成了伊朗电影印象的另一个极端。

其实荣誉谋杀这项罪名不单单只发生在伊朗,土耳其、约旦、意大利,甚至旧社会的中国也有类似的洗门风之类谋杀行为,只是伊斯兰教教条森严的伊朗被电影极端的一再放大过罢了。

有阳光就会有背光的一面,这很正常,但真相往往就在极端和普遍的拼凑之后。

【凤凰网娱乐】

 4 ) 《纳德和西敏:一次别离》:小肌理,大纹路

《纳德与西敏:一次别离》无疑是今年最为出色的影片之一,质朴的影像之下覆盖的是深刻广大的主题,阿哈斯法哈蒂用伊朗社会肌理中一个小口子,为我们打开了一个真实而又略带无奈的伊朗社会。

伊朗这个国度的文化在极多地方是背西方普世认同之道而驰的,东西两种文化之间存在太多的偏见和太多的不理解,而在西方文化席卷全球之时,来至伊朗的声音却寥寥无几,幸运的是,电影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途径去了解一个文化或一个社会,《纳德和西敏:一次别离》作为一部电影的作用不仅仅在于其艺术性上,同时也在于其在文化沟通上的贡献。

这部只有区区三十万美元成本的电影给我们带来的东西比那些纸醉金迷的大片带来的东西多的又岂止是百倍。

这部朴素的电影里所呈现伊朗社会比西方媒体描绘的伊朗社会更加的真实和贴近生活,没有满目的暴力和混乱,也没有各种加之以邪恶的字眼,我们所看到的是真实朴素的伊朗,简单但是又充满各种似曾相识的矛盾。

整部影片以家庭矛盾展开,看似平凡琐碎实则深刻多样,这个小小的矛盾所延伸出的内容是庞大的,由此家庭矛盾引申出了宗教与人的矛盾,社会不同阶层之间的矛盾,信仰的矛盾,现实的矛盾等等诸多问题,而这些所构建的,正是一个完整的伊朗社会。

影片的切入点极小,而这个平凡小口子却深刻的扎进了伊朗社会的肌理脉络之中,不同的矛盾应运而生,第一个最显著的是两个社会阶层之间的矛盾,两个家庭,两个阶层,纳德家庭所代表的是伊朗的精英阶层,夫妻都有汽车,体面的工作,有出国移民的条件;而瑞茨所代表的是伊朗下层的劳动人民,家庭负债,孕期仍外出工作,他们输得一无所有。

两个家庭因为瑞茨的一次意外流产而陷入了对簿公堂的泥沼,大家都有错,大家都在撒谎,强烈的对立与和解的困难以起伏不断的剧情来承载,电影的张力收放自如,也足以牵住观众的眼球,而最重要的两个家庭因此而起的争端非常完整而深刻的揭示了一次分离:伊朗不同社会阶层的分离。

而在第一个矛盾的表现中,第二个矛盾也应运而生,这便是宗教与人的矛盾,影片在很多地方涉及到:如瑞茨在照顾纳德父亲时所犹豫的宗教禁忌、在最后双方和解过程瑞茨对宗教教义极端的顾忌等等,一方面人们对于宗教教义强烈顾忌,一方面是现实与教义之间的冲突而造成人们抉择的困难,暗含的强烈矛盾便是宗教与人的矛盾,在伊朗这个政教合一的国度,现代化过程中宗教信仰对于人的束缚与人对束缚的暗涌挣扎都是不可回避的事实,但至少我们在电影里可以看到的是,伊朗仍旧是一个有信仰的国家,在这个国度,宗教既道德,不同文化语境里的人对于这个的理解存在偏差,而我们仅仅需要做的只是一个旁观者。

电影之中瑞茨最后的挣扎的对象不仅仅只是信仰,还有现实、家庭与责任,瑞茨的挣扎也算是一次完整深刻的分离,这便是现实与信仰的分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纳德因为女儿是否出国的事与妻子争辩最后陷入婚姻破裂的境地,这一切的起因是因为纳德痴呆的父亲在伊朗无人照顾,这也是整个故事的起因,家庭责任与自身的解放与选择格格不入,片中的女性都是伊朗社会中的弱势群体,既要承担起家庭的重担,也要束缚与宗教与道德,不论是西敏还是瑞茨,都背负着重重负担,相对于两人丈夫之间的直接针锋相对,西敏与瑞茨承受的东西要比他们多的多,对于瑞茨而言,是现实、家庭、与信仰的压力,对于西敏而言,是家庭责任与自我选择的压力,她们才是整个事件中的最大受害者,而纳德的女儿,在短暂的时间里面,承受了本不是她这个年龄应该承受的各种压力,而她所收获的,正是残酷的成长,她的选择对她自身而言本身就是一次分离,这个分离其实就是是人成长的两个阶段血淋淋的分离。

最后在片尾处两个家庭第二代之间充满复杂情感的对视,也终究注定了这两个社会阶层分离的不可挽回性,阿哈斯对这个镜头的安排颇具深意。

本片对于这几个角色的刻画非常的细腻,导演阿哈斯法哈蒂成功的把握住了影片的平衡,像手术刀一样冷静精确的划开伊朗社会的肌理与脉络,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另外电影对于谎言的处理也非常巧妙,类似于罗生门式的剧情安排巧妙的塑造起整部电影的骨骼,以或明或暗的矛盾填之以血肉,使得整部片子饱满充实,剧力十足。

其实两个当事人对部分事实的掩埋本是为维护自身的利益,而正是这些本为维护自身利益的谎言一步一步把事态往严重方向推进,最后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引发各种矛盾的爆发,使整部电影充满张力。

此片不仅在文化内核上充满力度,其精致巧妙的故事架构、手持摄影风格与利落巧妙的对白也是整部片子的亮点,从整体上来看,此片几近完美。

以区区三十万美元的小成本创造出如此高质量的电影,导演阿哈斯法哈蒂功不可没,一尊最佳外语片的小金人或许是对他最好的奖励吧。

影片末尾,纳德与西敏最终走向别离,他们的分离又岂止是两个人之间的分离呢,里面隐含了伊朗社会太多沉重的东西。

影片最后没有给出特梅的选择是明智之举,这种开放式的结尾最为适合这部片子的内核,最后的配乐也是唯一的配乐,音乐响起,纳德与西敏在狭窄拥挤的通道里无言以对。

对于我们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了。

2012.2

 5 ) 《一次别离》——意识形态与社会阶级的别离

近几年很少看文艺电影,难得有空闲和平静的心态看一部电影,尤其是一部伊朗文艺电影,前些年看了很多文艺电影,戈达尔、费里尼、特吕弗、候麦、贝托鲁奇、约翰福特、阿巴斯、以及各种类型的电影,其中也包括很多伊朗电影,最喜欢的算是《小鞋子》和《何处是朋友的家》以及《天堂的颜色》……,这些电影每一部都有打动人心之处,每一部都让我的心灵感动。

还记得当年看《小鞋子》,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在陋室一起看DVD,影片结束的时候借着暗弱的光,看见大家眼睛微微湿润,直到音乐停止,良久,没有人说话,静静的,只有音箱的底噪和嘴中吐出的烟雾,烟气缓缓缭绕在蓝色的荧光屏前直至整个房间,这烟中有理想和寂寞。

沉默时最可怕,有句话说:“不在沉默里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如今来看死亡的可能是电影理想,爆发出的可能是一个生活的无奈,即便是电影理想已死,也要在死时得以升华,在电影的欲火中涅槃!

电影就是电影,最终还得回到故事上来,一个打动人心的故事,一段现实之外的另一段人生。

回到《一次别离》这部电影,看完电影感觉这个名字还算贴切,人和人的别离,社会阶层的别离,纳德和西敏的别离,特梅的别离,还有瑞次的女儿和自己童年的别离,最后是诚信和谎言、道德和信仰的别离。

假如我是阿哈斯法蒂导演我会起名叫《选择》,整部电影都在围绕每个人意识形态的的选择,谎言、诚实、信仰、婚姻、阶层,同时展现了整个伊朗伊斯兰共和国民众阶层的整个精神状态和生活状态。

先说说伊朗的社会现状,伊朗最早叫波斯,后来更名伊朗伊斯兰共和国,中东非民主国家,人口7500多万,多民族的穆斯林国家。

近几年,欧美对伊朗的制裁和国内政治经济结构的混乱造成了伊朗里亚尔严重贬值,所以在片中瑞次的清洁费每月能达到三十万里亚尔,如果是美元或英镑那就得乐死了,要是日元那咱天天啥不干数钱数的骂娘了。

政治和经济的不稳定也严重影响了伊朗的电影环境,中国的电影环境够糟的吧,伊朗电影审查制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但不管怎么过分,伊朗电影依然在国际中得到认可,大大小小的国际奖项我百度和谷歌之后计算,大约有400多项,当然,国际上最著名的就是诗人导演阿巴斯,上学时有句玩笑话说:“电影起始于格里菲斯,终结于阿巴斯”,如果没有一定的耐性,看阿巴斯的电影一定是催眠的好电影,如果你失眠,不要吃药,看阿巴斯的电影就行,尽管阿巴斯的电影会催眠但这不影响我喜欢他,也不影响他成为国际电影大师之一,同时也是我的偶像之一。

现在说说这部电影的大概剧情吧。

纳德和西敏要离婚,原因是西敏申请到了出国的签证(据片中家里道具的摆设来看应该是美国),要带女儿特梅和纳德一起离开伊朗,但是纳德不同意,因为家里还有一个患老年痴呆的父亲在身边,两人意见不合,没离成。

因此西敏搬回娘家住,特梅跟随父亲一起。

纳德雇了怀孕五个月的瑞次照顾老爸,瑞次带着自己年幼的女儿来到纳德家,由于老头年老痴呆谁也不认识,这老头神神叨叨,某天神一样的消失了,瑞次出门去找,不想被车擦到,她绑住老头自己去医院,等瑞次回到家中时纳德已经回来,纳德因为父亲被绑在床上掉下来,差点窒息而死,愤怒的推着瑞次出门,瑞次滑倒流产,第二天纳德得知后心生愧疚看望瑞次,不想和瑞次老公动起手来,接着纳德被告杀人罪,后面就开始了一连串的艰难选择,你告我,我也告你,你撒谎,我也撒谎,一个中产阶级和一个底层普通百姓之间面对谎言、信仰的选择问题,最终这种选择也放在了特梅身上,特梅如何选择没有交代。

结尾是西方文化的冲击和伊朗的现实环境,也就是纳德和西敏的别离造成了特梅的痛苦,在走廊人群中纳德和西敏被门隔开,在热闹的人群中显得孤寂和无奈,西方和伊朗两种文化价值和信仰的冲突使人和人间的距离变得隔阂而遥远,即使你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不同的意识形态最终却决定了自己的选择和别离!

1.道德与法律的分离——纳德的选择道德和法律从古至今,从东到西从来都是一个难以分割的矛盾体。

影片中西敏感觉到纳德是知道瑞次怀孕的,但纳德在瑞次、西敏以及法官面前却没有承认,原因是法官说“如果你知道她怀孕,也就是说她指控你杀人罪成立,按伊朗法律怀孕19周就有公民权了,你将判2-3年监狱”纳德急口否认,后来在女儿特梅的一再追问下他承认自己在厨房听见了瑞次和家教老师的谈话。

纳德对女儿说:“我当时否认完全是因为你,我在推她出门的的瞬间忘记了她怀有身孕”特梅说:“那你可以如实对法官说”纳德:你知道吗,法律不会管你是不是忘记,他只关心你知不知道。

特梅听完纳德的话沉默了。

在真实与谎言之间纳德选择了撒谎,在道德和法律之间,在瑞次流产和现实生活之间他选择了躲避道德,他最终还是想通过法律侥幸脱离,但这种选择也让他感到不安,但这就是现实,是伊朗中产阶级和底层普罗大众之间的现状,归根到底,底层的普罗大众是这个大环境的受害者,是金字塔的最底层。

开始的一场戏中,瑞次第二天顶替老公来到纳德家打扫,纳德问:为什么你老公没来?

瑞次:他昨晚被警察带走了,如果不是因为债主找上门来他一定会来的。

我今天晚上回去求求债主放他回来。

纳德冷漠的回答者瑞次:我走后请锁上门瑞次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区别于前一天的是,她关起了家里的百叶窗,然后才脱下外衣开始干活,就如同第一天他帮老头换裤子也要先打电话,如果不违背信仰她才做,所有这些行为通通指向一点,她是一个虔诚的穆斯林信徒。

这种虔诚的信仰的行为和纳德在银行与瑞次老公的谈话态度以及第一天和瑞次谈三十万里亚尔月薪,还有瑞次老公对纳德说:你心里有上帝吗?

成了鲜明的对比,信仰在底层不在中产阶级,法律不考虑信仰和道德,法律在尽可能保持平等的同时稍稍偏向了中产阶级,那个和纳德被手铐铐在一起的警察举起来起誓的手说明了这一切!

2.诚信与谎言“【古3:17】他们是坚忍的,是诚实的,是顺从的,是好施的,是在黎明时求饶的。

”真主的仆人,真正的信徒是诚实的,其实整部电影都在围绕这个问题“别离”,别离就意味着诚实和谎言之间要做出选择,离开诚实就意味着走向谎言背离信仰,但问题恰恰在于中产阶级的信仰是否真的像底层普罗大众那样相对牢固,在底层的瑞次也同样在法官面前选择了“谎言”,在信仰面前底层生活的无奈也同样受到谎言和利益的诱惑。

人的“嘴”在某些利益面前谎话容易脱口而出,信仰偶尔也会在生活的残酷一瞬显得苍白无力。

纳德和西敏还有特梅来到瑞次家中准备将商量好的钱给瑞次,但前提是瑞次必须在特梅和大家面前手按《古兰经》对自己的真主起誓所讲的一切都是诚实,瑞次最终没有起誓,原因是她真的撒谎了,怕女儿受到神的惩罚,怕心灵会永久不安。

尽管真主的信仰在普罗大众中间的某个时刻也会苍白,但总会在最后时刻显现自己的力量,瑞次的选择也是所有伊朗这个底层阶级的选择,即便是在老公的劝说下,在债主坐在家中的环境下,痛苦的她依然坚持了自己的选择,其实每个人都在面对一个个选择,不是麽?

瑞次被撞以及撒谎的原因是因为寻找纳德父亲在车流中被车撞到。

被撞的环境是在一个完全现实的、生活流的、伊朗某一日的真实自然环境里,从影片的整个结构主题来说导演暗指的内涵是,被撞得不是瑞次,而撞的是整个伊朗现实生活下的劳苦大众阶级。

流产的也不是孩子,而是整个伊朗政治对底层的生命漠视,这种漠视和信仰建立了对立关系同时映射了伊朗的整个生存状态。

不管如何理解影片,在普通观众的潜意识中已经暗暗的觉察到了一些变化,一个女人因为工作导致一个生命的消失,接着撒了谎,良心受到谴责,最终也无法逾越信仰的力量。

一个中产阶级父亲因为逃避责任而撒谎,在女儿的信任和道德标尺之间徘徊,而最后女儿毅然选择他无罪,是一个正直的人。

不管大人如何选择,这种别离的力量都将落在孩子的身上,注定了伊朗政治方向的未来。

3.纯真和现实的距离纯真的孩子,特美和瑞次的女儿。

在瑞次手按古兰经那场戏中,孩子眼神的对视让人揪心,友谊、纯真、阶级的环境的隔阂对立、渐渐会在孩子之间做出别离,别离的也是童真的远离!

4.特梅的选择特梅最后的选择是爸爸还是妈妈,是西方还是伊朗,能否让这两者融合还是如何,她有自己的决定,咱就不言自明了吧,这招导演实在是高啊!!!!

最后就不多说了,说多了显得我像《大话西游》的唐僧,非常值得一提的是整部影片的摄影,完全手持的状态,似乎让人感受到伊朗人的心灵中的那股焦躁与不安,一种自然光线下的纪实感。

 6 ) 《纳德和西敏:一次分离》:自由的代价

伊朗电影《纳德和西敏:一次分离》,寻求的并不是一场缝合,而是另一个分裂的起点。

在我,电影的第一主题有关女人对“自由”的寻求,但此主题是如此秘密,女人在电影中出现的时间几乎不算长,因为电影大部分笔墨基本都花在妻子回娘家之后,丈夫和女儿在家中发生的一系列琐事和麻烦,以及最后导致最强戏剧性的意外上;但女人从未缺席,她曾经的存在和时时刻刻的注视不停影响着这个余下的二口之家。

女人的固执像错误一样显然,却又展示出无法反驳的正当和强大的理由——即使这些理由在全片内从未被正面诠释过。

而她要“出”的“国”,那个遥远西方世界,甚至竟从未被提及。

如果说女人代表了未来和理想,男人则代表了一切的过去、责任和现实,然而这一系列现实并不显得庸常。

作者处处小心,试图保持中立:决意离开家间接引起系列麻烦和灾难的女人从未受到谴责,不断试图解决问题的女人也从未获得赞扬。

而作为非完人的男人出现,遇到保姆,并发生主要冲突,又在仿佛一切矛头都将指向犯错的男人的时候,忽然揭穿此前作为弱势群体代表的保姆一家的另外面目。

两个家庭的对立并非黑白分明,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善恶不明。

一切矛盾在此碰撞,所有阴暗面又被作者融合到一切普世价值和真善美中,结成一片朦胧无解的网。

在某种意义上,不管刻画了多少面人性,作者始终保持“尊重”的态度。

尤其对女性,比如其中几乎作为旁观的女儿,其参与的戏剧性并不多,但却默默进行着自我构建,并以撕裂的方式告别无辜。

其父亲用实际事件训练其成长;而其母亲与其的关系更像一种女人和女人之间的交会,相拥而泣之时,她们几乎像战友。

可以想象,这样的女儿,其实映射的是母亲代表的所有意图追寻自己命运的女性的成长过程。

影片的另外一个主题,在我来看就是“平等”,全片第一个镜头就欲建立一种平衡的冲突:男人和女人一人半屏,直面镜头(法官),这是一次分离的开端(离婚)。

此后开始着重跟随男人,女人则悄悄出现在男人和女儿的对话中,并在任何需要补充缺口的时候出现、行动。

导演将一个比较开明和有办法的家庭,和一个经济困难,但对宗教有绝对信仰的家庭对立起来,却只给事实,不给观点。

作者关注的是每个人的状态,并且尽量贴近他们,镜头速度不均地随着他们的运动进退,有时忽然止步;人物完全不是被扔到大环境的背景中任其践踏,而是时常出现在颜色朴素、狭小而令人不安的空间中,例如搬家的房间,以及封闭的审判室。

除了展示人性,电影还涉及持有资源、社会地位、宗教信仰、死亡、公正、夫妻关系、子女关系等主题,但导演刻意未利用象征主义,也未滥用本国现实,而是巧妙地将这各个主题揉搓在一起,然后用非凡的叙事能力,真诚地讲故事。

即便对于妻子意图逃避的宗教,作者也在靠后的一场,保姆因为自身信仰而无法面对古兰经起誓的时刻,对这个宗教和教徒致了大大的一敬。

我尤其喜欢影片的结尾,首先是可见的结尾:女儿含泪,将向法官宣布选择父亲或者母亲,她应当已经明白,孩子总该接受大人的分离,就如同老人总有一天得接受儿女的离开一样。

而男人和女人则走出审讯厅,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玻璃屏障,各自不安地等待,仿佛是个有趣的开放式结局。

而在我,其实结局在更早已给出:故事既然讲的是一次分离,那么在百般波折之后,我们会问,到底终于大团圆了,还是会出现另一位出走的娜拉?

——在最后十分钟内,我十分惧怕导演选的是第一个选项。

幸而导演非常干脆,根本未做任何交待地给出了答案:男人女人又重新站到了法官面前,仿佛影片开始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并未因此停止追求她的自由。

这让我想到了娄烨的《花》,作为关键词存在的“自由”,只是像呼吸一般在片头掠过,但却决定了女孩的过去,和之后坎坷的爱情经历,即便整个爱情故事似乎与此无关,片中也从未谈及这个关键词,但起因和结局,划出橄榄球一般的锥形,最后都到达了右侧的顶点:西敏和花,两个女人在此点相会,后者仿佛立刻可以继续前者的故事,她们的命运可能会殊途同归。

而我此刻,只感觉导演在背后对我们说:你们看,这个女人!

仅仅只是为了追求她自己的自由,却掀起了如此的轩然大波!

《纳德和西敏:一次分离》,法国连续上映第十四周,媒体评分4.7星(5分满分)。

我全场入戏。

是为近年来最牵动我情绪的电影之一。

http://movie.douban.com/subject/5964718法国媒体评分Critikat.com 5Elle 5La Croix 5Le Journal du Dimanche 5Le Monde 5Le Nouvel Observateur 5Le Parisien 5Le Point 5L'Express 5Marianne 5Metro 5Ouest France 5Télérama 520 Minutes 4Cahiers du Cinéma 4Les Inrockuptibles 4Libération 4Paris Match 4Première 4TéléCinéObs 4

 7 ) 不能发誓的心存疑虑

这场官司的导火线就是纳德怀疑女佣瑞兹偷窃,而偷窃的对于虔诚的伊斯兰教信徒是一种罪名。

瑞兹坚决说自己没有偷钱,但纳德抽屉里的零钱确实丢了,钱呢?

对于钱的去向一直是个很有争议的地方,但电影中这类叙事的留白显然很有意思,而且拿钱的绝对不是瑞兹!

其实钱是谁拿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瑞兹确实没有偷钱,但就是因为这个偷窃的罪名引发了一场官司。

法庭上纳德再三强调丢钱的事实,钱也成了事件的因果——因钱而起,以钱消灾。

电影探讨的其实不仅仅是不同社会阶级间人们的隔阂和难以交流,在两个家庭内部都有同样难以沟通的矛盾。

如果西敏拿了钱,她最终没有说出来,她和纳德之间也存在着沟通问题,两个人离婚问题和伊朗独立女性最看重的尊严;而女佣瑞兹不敢说出流产的真相,可以猜想其家庭的负债累累的困窘和其体贴她丈夫承受的巨大心理压力,这可是同一阶级之间的问题。

颇可玩味的是,《古兰经》在影片中共出现了两次,每一次都对应着一次道德考验,敬畏与否似乎成为了两个阶级面对宗教的分野,相对于把尊严和信仰看得比丢失一个孩子更为重要的瑞茨,纳德更多地将敬畏感视作可以利用的手段而非束缚——无论是在面对法官的质疑还是女儿的哀求时,他一次次地发誓却又一次次地说谎。

而因无法保护自身权益而被激怒的哈德特在影片中向法官喊道:“我在修鞋铺干了十年,被他们解雇,说随便我去告。

我打了一年的官司,最后不了了之,他们让我回去待着。

但这次我不会就这样算了。

我就是不像他那么能说会道。

”但是平民百姓的善良和诚实却是出于对信仰的恐惧,或者说虔诚。

绝对的信仰往往等同于绝对的恐惧,这也是没有接受过教育的结果,辩证起来这本身也是互为矛盾。

知识分子的逻辑与表达更清晰,宗教的影响让位于自身的眼界和判断,文化不高的人更传统,他们诉诸于宗教来求得安宁。

值得注意的是,一个夹在这两段法庭对峙中间的细节此时看起来别有意味:法庭外等候的小女孩索玛耶静静地盯着背诵课文的特梅的嘴唇,机械地重复着她的话:“在萨珊王朝,人们被分为两个阶级,上层阶级和普通百姓。

”在一旁的外婆马上更正道:“平民阶级。

”虽然“普通百姓”和“平民阶级”在波斯语中的差别难以考证,但至少可以说,这个细节暗指着两个家庭之间的冲突所激活的恰是阶级之间的分歧与矛盾。

许多评论甚至导演本人都指出,老迈的父亲便是过去伊朗的隐喻,而女儿则象征着未来。

被法官视角与开放结局推上前台的,无非是伊朗中产阶级的现实困境:面对西方力量以及内部阶级矛盾的双重撕扯,个人选择已不再是走出牢笼的希望。

 8 ) 紧握的手、离别前CD、欲言又止的选择……

我没有专业评论电影的眼界和深度,但是我有一颗真诚的观众的心,和独立自由的思想。

越是明白悲观和痛苦的人,才越能有乐观的态度和快乐的人生。

我是在一个晚上看的电影,当然从整体的角度来说,一些豆友已经把电影的精髓分析的入木三分,非常的深刻,我也不在重复。

也许是我的个人经历和电影某些情节惊人的相似吧,这部电影很是触动了我一直逃避的东西。

表面上看起来很美好在生活的人们,其实内心深处对生活很不满意。

我喜欢看细节,我认为那里藏着最深刻的哲学。

别人看到明媚的阳光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回头看那身后的黑影。

电影中有这么几个片段:1、当西敏要离开这个家的时候,纳德的父亲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不放手。

2、当西敏在拖着行李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来去找一张CD,纳德就在一旁看着就是坚持不挽留。

3、电影结束时,法官问他们的女儿选择跟谁生活在一起,他们的女儿做出了决定但是几番哽咽,含泪无法说出口。

随着年龄的增长,最恨的电影就是平白的说教,泯灭了人的主动思想,把人当成一个传呼机,我这边发消息,你那边接消息。

忽视了任何一个观众都是有智慧的,他们有能力去发掘、体会的东西。

电影不应该直白地表现。

那种完全不留白的电影,能传达的东西反而是有限的。

就像那些中国古代大师们的水墨画一样,他们没有画出来的才是精髓所在。

整部电影里面纳德患老年痴呆症的父亲,一直就是个配角,被人拉来拉去,摆弄来摆弄去。

很多的影评都绕过了这个敏感的话题,因为一不小心就得面中国几千年的文化斥责。

但是电影中给不少的几个镜头,纳德给爸爸洗澡,去医院等等,老人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没有办法表达,只能用眼神和紧握的手来挽留家庭的完整。

我猜想,西敏走到门口回去拿CD其实是给纳德一个机会挽留,如果纳德说出挽留的话,她一定是会留下来的,但是纳德是个很有原则很现实的人,面对问题他也痛苦,但是有一些东西,不能改。

于是他只能目送自己妻子离开自己。

让自己的子女选择和谁生活在一起,这是对自由的滥用,对于一个11岁的女孩儿来说这是个什么样的选择,都是深爱自己的父母,选择一个人就意味着得伤害另一个人,法律无情的把这种选择交给了一个孩子,这样合适吗?

这和自己动手在自己心口上插一把刀有什么区别。

家庭中的争吵曾经使我的人生受到过很大的刺激,虽然我没有因此走上混乱的道路,但是我确实是受过伤的。

电影虽然描写的背景伊朗,在亚洲的这边,我们有何尝不是生活在这样一种环境中呢?

我的生活中一直伴随着难以名状疼痛感……是对自己,对亲人朋友,是对人性,是对这个世界的疼痛,人们反反复复的犯着一样的错误,却无法改变它。

人性既然不能胜利,生活的这么痛苦,为何不放任自流、同流合污,看看能造出个什么世界。

但是,有灵魂的人总是可以听到呐喊,对这种事情的的放纵就是湮灭,那是比死亡还卑劣的行为。

然!

人生中有时候就像在独自面临千军万马的冲锋,不管你如何的努力,战阵前小小的你也无法对抗这钢铁的洪流,所以既然终究是一败,那就更无所顾及的亮剑,这也是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的真意。

大家引以为戒,不要从曾经受伤害的人变成未来施加伤害的人,不要忘记,不要忘记,永远不要忘记。

 9 ) 伟大电影的特征

<一次别离>(伊朗式分居)属于那种伟大电影。

故事平平却拍的惊心动魄,取景简单,人物简单,却剪辑的行云流水。

对于电影而言,善恶分明的故事,电影中有好人有坏人,有非常强烈的善恶冲突,最后无论是大团圆式的惩恶扬善,还是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式的无奈结尾。

都会比较好看,比较精彩,但也没什么内涵,不需要什么技巧,有一套成熟的公式,这是下等导演做的事---我们看到的大部分娱乐电影都是如此。

电影中都是好人,但好人和好人之间因为误会因为各自坚持不同的『善』而产生善与善之间的性格或者宗教冲突,结果好人互相伤害两败俱伤,这样的导演算是高手,像《巴别塔》像《单车窃贼》像《桂河大桥》。

电影中的人,都不怎么好,但也不是坏人,他们之间也没有明显的冲突,甚至有着共同的宗教,但矛盾就如生活一样自然而然发生了,自然而然升级,并且无法解决。

这样的导演,是大师,一百年出一次。

像《一次别离》。

最终一次别离变成了永久别离--离婚。

在简陋的,人来人往的法院大楼里,西敏和纳德的感情到了尽头。

尽管他们十五岁的女儿和所有即将家庭破碎的孩子一样,希望大人们重归于好,生活复归正常,但这个愿望落空了。

面对她的是艰难的抉择: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在她的泪水中,电影平静的结束了,止于当止,前面100多分钟的高潮迭起,惊心动魄,也不过是发生在一个星期之内日常生活。

这种流畅成熟的技术,来自西方,但故事的精神内核,来自东方,来自伊朗。

恐怕每个看过这电影的人,都会对伊斯兰教徒虔诚的宗教信仰打动,无论贫苦与中产,都不愿撒谎,不想撒谎,哪怕门外就是债主,哪怕明天就要被『法律』判断,无情的拉去坐牢,也不能背叛真主,不能撒谎。

看到这一层,这部电影看懂了一半,已经足以打动人心。

这电影更深的一层,在于人在制度下的抗争,宗教是制度(norm,范式)法律是制度,所有的事件,冲突,是人与人之间,但根本是人与制度之间。

如果伊朗不是一个女性无地位的国家,西敏不会千方百计想移民,如果法律真的公正公平,瑞茨老公不会变成『秋菊男』,生活不会到过不下去、无法收拾,后面的冲突都不会发生。

或者如果再坏一点,像中国一样坏,像朝鲜一样坏,纳德也会千方百计离开。

但并不是,只是温水青蛙。

电影开头的五分钟,为准备离婚,繁复的文件复印,和调查员的问答,已经像一束强光,穿透了故事的前半部分,紧紧抓住观众。

看完这几句对答,我就崩溃了。

西敏:给我个留在国内的理由纳德:我可以给你一千个西敏:随便说一个纳德:我父亲西敏:他有老年痴呆症,已经认不出你是他儿子了,你在不在都他都无意义。

纳德:你怎么这么说话,但我知道他是我父亲。。。。。

西敏:那你就不关心女儿的未来吗?

纳德:你怎么扯到女儿身上去了法官:照你这么说这个国家的孩子都没有未来吗?

西敏:作为一个母亲,我不愿她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下法官:怎样的环境?

西敏不说话了。

这是个『天问』。

这段对话已经把整个故事说完了 ,它概括了这场电影中所有的悲剧,风暴的中心。

西敏和纳德是伊朗典型的中产,他们有坐落在中产地区的大房子,有两辆车,一个读书的女儿。

原本是西敏照顾家庭孩子,纳德在外工作养家。

他们俩堪称门当户对,西敏家也在中产区,父母都是知识分子的样子,家境不错。

纳德有一个老年痴呆的父亲。

除此之外,生活中的一切都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他们不是社会的下层,照理不该对制度有任何不满。

他们夫妻一起生活了十四年,因为这件事缘分走到尽头,从西敏的描述中看得出,当初纳德是同意移民的,最后又打了退堂,依他的性格,可能他觉得西敏根本办不成移民,所以他无可无不可,如果不是这件事,二人性格的矛盾一辈子都不会暴露出来---其实好多夫妻不都是这样过了一生吗?

觉得自己挺适合对方,门当户对,志趣相投,彼此又能求同存异。

所谓的日久见人心其实是指二人一起经历生活的起伏,生活如果一潭死水般安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走过生活风暴而仍未分开的夫妇才能说功德圆满。

而好的制度和坏的制度分别在于是否会制造种种麻烦考验夫妻感情---而人都是经不起试探的。

二人的争吵中纳德骂西敏,你就是这样,遇到事情要么选择投降要嘛选择逃避,你从来不面对。

纳德自以为自己在面对问题,但西敏面对的是更大的问题,作为一个女人,她很了解伊朗这个社会,比男人更了解,这个社会下,女人要戴头巾出门,没有任何发言权,做什么都要征得丈夫的同意,同性恋会被绞死。

对此她无能为力,选择离开,尽力让下一代生活在别的地方。

男人某种程度上却是这个制度的既得利益者,他们内心大概是认同这个制度的---这才是他们走向婚姻尽头的根本原因,而不是其它。

这部电影最打动人的是文明世界里的中产阶级,贫民阶级,用信仰拷问自己良知的情形,瑞茨夫人内心的煎熬和最后的坚持(宁可身败名裂,宁可家庭再次陷入财务危机也不愿发誓,她担心真主降祸给她女儿)纳德女儿的家庭教师去法院改口供,纳德本人也多次冒着坐牢风险不再隐瞒女儿真相--但女儿为了维护家庭,为了让父母重新在一起选择了撒谎,并在撒谎之后痛哭。

这个题材的高明之处在于『正义』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暧昧不明的,左右为难的,和桑德尔讲的『正义:该如何选择才好』一样,这些困境是无解的。

看似取景简单,其实细节处见功力,这部电影一句话也没交代伊朗的现状,我们仍可从匆匆一瞥中看到整个故事发生的主因。

无处不在的台式风扇,法院大楼里各种各样的囚犯,贫民区的一个鸟瞰图,一闪而过的骑着电动车载着很高很高货物的小贩。

都可以瞥见伊朗这个国家的现实。

对于一个对伊朗一无所知的人,我们可以从这部电影中窥视这个陌生的国度。

当一切尘埃落定,纳德和西敏终于可以离婚,而女儿不得不独自面对破碎已成事实的家庭,选择跟着爸爸还是妈妈,这是非常残忍的,连导演也没有给出答案。

导演对东方国家里压抑的情感,拿捏的也很到位,一切没有补白的故事,我们可以自己补白,看完最后的字幕,我想像他们的恋爱,结婚,他们生活中的幸福快乐。

关于纳德和西敏的过去,导演说的很少,只是借女儿的口说,妈妈不会离开我们,我看到她准备留下,她已经带了行李来。

但纳德并没有道歉,他固执己见,西敏失望的离开,一面开车,一面流着眼泪,对老年痴呆的公公说:他甚至没有挽留一下我。

这是个失望至极的女人,到此时我们已经可以预知,分居走向离婚是不可避免,她的伤心来自纳德的不挽留,不道歉,而纳德的不挽留不道歉,一大部分来自整个男权至上社会从小给他的影响。

正如我在第一段说的,伟大电影即是如此,每个人都善良,真诚,每个人都是好人。

但一堆好人凑在一起阴差阳错的演了一出悲剧。

看似阴差阳错,其实一切都是一只无形的大手造成,命运早由他定。

一切不可避免,无法挽回。

 10 ) 《纳德和西敏:一次别离》电影剧本

《纳德和西敏:一次别离》电影剧本文/(伊朗)阿斯加尔·法尔哈迪译/博源(淡入)演职员表一份文件放在复印机的玻璃板上。

复印机开始复印,灯光从复印机的一侧闪到另一侧,一张身份证复印件吐了出来。

一只手拿走这张身份证,在它的位置上放了另一张。

这只手把形形色色的人———男人、女人、青年人、中年人、老年人———的身份证放到玻璃板上复印。

银幕上演职员表显现又淡出。

内景,家事法院,审判室,白天在伊朗离婚法庭的一个审判室里,西敏和纳德坐在法官对面。

房门大开,可以听到隔壁房间里等待面见法官的人们的谈话声和走廊里传来的嘈杂声。

纳德注视着法官,沉默无语,心事重重。

西敏在滔滔不绝地讲话。

法官(画外音):夫人,你所陈述的事实不足以构成申请离婚的理由,除非还有其他缘故。

西敏:比如?

法官(画外音):比如他是个瘾君子,对你实施家庭暴力,或者不肯给付家用。

西敏:不,他不是瘾君子。

相反,他是一个正派的好人……法官(画外音):那你为什么想离婚?

西敏:因为他不想跟我一起走。

如果他肯走,我就撤诉……(对纳德)你走吗?

纳德:不,我不走。

如果出国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话,她可以走。

西敏:法官阁下,请问问他,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想走?

纳德(对西敏):你是明知故问。

西敏:我不知道。

纳德(对法官):请让她给我一个理由来说服我,为什么我在目前的情况下应该移居国外。

西敏: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我们应该留下来。

纳德(对西敏):我能给你一千个理由。

首先就是我不能丢下我父亲不管。

西敏:但是你可以离开你妻子?

纳德:是你把我折腾到这里来的!

是你申请的离婚!

我什么时候离开过你?!

西敏:你刚刚不是说过吗?

她要是想走,尽管走。

纳德:是的,而且我还可以再说一遍。

当你不想跟我共同生活的时候……我不是逼着你结婚的,自然也不会留难你……以前你想跟我共同生活。

现在你不想了。

西敏:法官阁下,他的理由是父亲的病体……他的父亲患有老年痴呆症。

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就在身边。

纳德:是你以为他不知道。

西敏:他知道吗?

纳德:是的,我认为他知道。

西敏:陪伴他的是你还是陌生人,对他来说毫无分别。

他甚至不知道你是他儿子。

纳德:但我知道他是我父亲。

西敏:你女儿的前途对你来说就无足轻重吗?

法官(画外音,对西敏):那么所有生活在这个国家的孩子都没有前途吗?

西敏:作为母亲我更希望她不要在这种环境里成长。

作为母亲,我有这个权利吗?

法官(画外音):什么环境?

西敏不做声了。

法官(画外音):你的孩子是在这里父母双全好,还是在那里没有父亲好?

西敏:所以我才坚持让他跟我们一起走呀。

纳德:我的处境不允许我离开。

短暂的沉默。

他们甚至不看彼此。

西敏(对法官):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法官(画外音):什么也不做。

回去过你们的日子。

西敏:如果我们能够过下去,我是不会申请离婚的。

法官(画外音):除非他同意,否则你无法离婚。

西敏:他刚刚说过他同意。

(对纳德)你不是说过你同意离婚吗?

法官(画外音,对纳德):你愿意准许她离婚吗?

纳德:如果她更想与丈夫和孩子一起移居海外,那么我不反对离婚。

西敏(对纳德):“更想”是什么意思?

(对法官)法官阁下,请过目这些文件。

西敏把文件举起给法官看。

西敏:法官阁下,在奔走了十八个月并缴纳费用之后,我们才得到了居留权。

现在已经过了六个月了,四十天后就要到期。

我们为什么要……法官(画外音):我说过了,这是你们的个人问题。

要想离婚,你必须征得他的同意。

西敏:如果他同意离婚,我的女儿怎么办?

法官(画外音):你们必须就一切达成协议。

你们的女儿多大了?

西敏:再过两个星期就满11岁了。

法官(画外音):如果她父亲允许的话,她可以跟你走。

如果他不同意,她就不能离开。

西敏:他不会同意的。

他知道我不会丢下女儿只身出国。

法官(画外音):那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

日安。

纳德从座位上站起身。

西敏:法官阁下,我必须知道在这四十天期满之前我该何去何从。

法官(画外音,对纳德):请在这里签名。

纳德走到法官的办公桌旁,在文件上签名。

西敏:只要他把女儿给我,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纳德:我们的女儿要跟着我。

她才不想跟你走呢。

西敏:她懂什么?!

纳德:怎么不懂?

她都11岁了。

西敏:法官阁下,求您了,您不能帮帮我吗?

法官(画外音,对西敏):请在这里签字,不要浪费法庭的时间。

西敏:您说浪费是什么意思?

法官(画外音):你不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就来这里。

西敏:对您来说这是小事。

法官(画外音):是的,我是这里的法官,你的问题简直不成其问题……夫人,在这里签字。

西敏不情不愿地在法庭文件上签字。

内景,走廊和楼梯,白天人群熙攘,往来或等候在各个办公室之间。

西敏穿过人群,走过走廊和楼梯。

纳德跟在她身后。

内景,纳德家,楼梯,白天两个中年搬运工抬着一架旧钢琴从二楼下来。

西敏提着行李箱走上楼梯,在二楼平台上停住脚步,等着搬运工抬下钢琴,让出路来。

搬运工甲(抬着钢琴):夫人,你说的是一楼。

西敏:这是一楼……搬运工甲:那我们下面是什么?

西敏:那是底楼,这是一……搬运工甲:我们拿的钱只管搬一层。

西敏:不是买主付钱请你们搬的吗?

搬运工甲:只管搬一层……西敏: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搬运工把钢琴放下地。

搬运工甲:那就给买主打电话。

让他告诉我们该做什么。

这是两层。

西敏(无奈地):好吧,让开路,另一层的钱我来付……搬运工抬起钢琴下楼。

外景,阳台,白天纳德在阳台上,他的老父亲莫尔塔扎先生坐在一把椅子上。

纳德正在用电动剃须刀为父亲刮胡子。

我们是透过一扇开向阳台的门看到他们的。

内景,门厅,白天纳德家是一处宽敞的公寓,已经有些年头了。

里面略显凌乱。

在门厅角落的一把椅子上坐着拉齐埃。

她的小女儿索玛耶依偎在她的膝旁。

透过开着的门,索玛耶盯着纳德,看他如何为父亲剃须。

纳德和他的父亲在谈话,但是因为距离太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西敏一边进门一边晃动手提箱,把上面的灰尘抖落下来。

她从正在等待的拉齐埃和索玛耶身旁经过,走向卧室。

内景,卧室,白天西敏的衣服和其他个人物品堆放在床上。

她把东西塞进手提箱。

拉齐埃(画外音):打扰一下,夫人……西敏丢下箱子,走出房间。

内景,门厅和泰尔梅的房间,白天泰尔梅假装忙着做功课,尽管一眼就能够看出,她其实心不在焉。

西敏进来。

西敏:去告诉你爸爸,她们想走。

泰尔梅:你自己干吗不去?

西敏恼火地瞪了泰尔梅一眼。

泰尔梅:怎么?

西敏(轻声):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泰尔梅:我在学习。

泰尔梅还是去了。

西敏爬上一把椅子,去够壁柜里的架子,取她的物品。

西敏把她所有的书籍、杂志和笔记本从壁柜中丢出来。

她突然停下,轻手轻脚地爬下椅子,从窗帘缝窥视门厅里的纳德,纳德正领着他的父亲莫尔塔扎先生回房间。

泰尔梅对爸爸说了些什么。

内景,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厨房和起居室,白天西敏把她的书放在餐桌上,挨着她的其他物品。

拉齐埃站起身来对纳德说话,纳德正抱着脏衣服从父亲的房间走向厨房。

纳德的父亲坐在床边,向房间外望去,嘴里咕噜着毫无意义的音节。

索玛耶好奇地瞅着他。

西敏假装忙着收拾行李,其实在侧耳细听纳德和拉齐埃的谈话。

纳德:……你必须按时给他服药,别让他靠近炉子,别让他出门,因为他会走丢的,别让他去窗口。

(提高声音,对泰尔梅)泰尔梅,去拿你要洗的衣服。

纳德把衣服塞进洗衣机。

搬运工从楼梯上呼唤西敏。

搬运工甲:夫人?

西敏:到楼上来……纳德:我7点半就得去上班。

你得赶在我走之前到这儿,这样我才能把他交给你。

拉齐埃:太早了。

这样的话,我得5点半出家门。

纳德:你在8点之前能到吗?

他通常8点半醒来。

你按楼上邻居的电铃,他们会给你开门。

我会把公寓钥匙放在横档上。

纳德从厨房走到起居室,没留意西敏。

与此同时,西敏拿着钱包和几本音乐授课笔记,走向已经来到门前的搬运工。

拉齐埃:恕我冒昧……每个月的报酬是多少?

纳德:三十万。

西敏(对搬运工):喏,把这个给他。

这是音乐授课笔记。

也许用得着。

西敏给了搬运工一张五万托曼的纸币。

搬运工甲:我没有零钱。

拉齐埃(对纳德):三十万有点儿……太少了。

纳德:不少,这是行价。

你可以四处打听打听。

西敏回卧室去找零钱。

泰尔梅抱着脏衣服走向厨房。

拉齐埃犹豫不决。

拉齐埃:路太远了。

要倒好几趟车呢。

纳德(对泰尔梅):按电钮。

我已经放上洗衣粉了……(对拉齐埃)我只能出这个价。

所以……拉齐埃:让我想想,然后告诉你。

纳德:今天下午就得告诉我。

我还约了其他人,如果你不干,我不想两头落空。

内景,卧室,白天西敏在数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的钱。

她数着数着糊涂了,很是沮丧,只好又从头数起。

拉齐埃(画外音):再见,夫人。

西敏把剩下的现金收回抽屉里。

抽屉里面还放着一些钱。

内景,楼梯,白天拉齐埃和女儿走下楼梯。

西敏给搬运工付钱。

搬运工道谢,离开。

西敏回到公寓中。

内景,厨房,白天泰尔梅和纳德伏在洗衣机前,想弄明白其中的机关。

纳德:她平时用哪个开关?

泰尔梅:我去问她?

纳德:她还没走呢,你就想让我丢脸了?!

……我们自己想办法……你觉得是哪一个?

泰尔梅:要我说,是“4”。

纳德:为什么是“4”?

泰尔梅:因为这个按钮褪色了。

看到了吗?

她一定是用这个用得最多。

纳德瞟了泰尔梅一眼,心里颇以这个女儿为傲。

他摁下按钮“4”,开动了洗衣机。

纳德:真是“4”。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靠褪色的按钮过日子吧。

泰尔梅(忧心忡忡):她真的要走了。

纳德:她会回来的。

内景,起居室和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音响摆放在电视机下的架子上。

西敏从音响旁边的什物中抽出一张CD。

纳德走出厨房,来到起居室,手持遥控器,把电视频道换来换去,假装对此兴致盎然。

西敏把手提箱放到门边。

莫尔塔扎先生察觉到她要出门。

莫尔塔扎先生:西敏,你要去哪里?

西敏:我很快就回来。

莫尔塔扎先生:你要去哪里?

西敏迫不得已,只好进了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

西敏:就去街角。

我很快就回来。

莫尔塔扎先生颤颤巍巍地抓住西敏的手,不放她走。

西敏:我很快就回来……让我走吧。

莫尔塔扎先生:你去哪里?

西敏:爸爸,我告诉过你了……我会回来的。

莫尔塔扎先生眼神空洞地盯着西敏,不肯松开她的手。

西敏:泰尔梅!

来陪着爷爷。

纳德走进父亲的房间。

纳德:爸爸,起来……起来。

我带你去卫生间。

纳德托住父亲的胳膊,想让他松开西敏的手。

纳德:放开她的手……爸爸……放开。

莫尔塔扎先生:你带我去哪儿?

纳德:去卫生间,然后我们出去买报纸……来吧……(对西敏)你可以走了。

莫尔塔扎先生:西敏。

纳德:她会回来的。

纳德掰开父亲的手,把西敏的手放开,然后带着父亲去卫生间。

在纳德面前,西敏竭力掩盖她的踌躇和伤悲。

内景,泰尔梅的房间,白天西敏把剩下的那堆书从泰尔梅的书桌上搬走。

泰尔梅走向门口。

西敏:你不跟我走?

泰尔梅没有回答。

西敏发觉泰尔梅心事重重。

泰尔梅:你为什么要把书拿走?

西敏:我要看。

泰尔梅:就两个星期,这些都要看吗?

西敏关上门,免得别人听到她们的对话。

西敏:你答应过我,要对他守口如瓶。

泰尔梅:你也答应过我,就两个星期。

西敏看着泰尔梅,不太确定自己能否信守诺言。

内景,泰尔梅的房间和门厅,白天纳德站在半开半掩的卫生间门前,等着父亲出来。

纳德(对父亲):别把你的手放在那儿。

西敏走出泰尔梅的房间,来到门厅。

她手里握着自己刚刚找到的CD。

也许这是一个道别的由头。

西敏:我拿走这张沙贾里安的CD。

纳德:拿吧,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西敏:不用,就这一张……再见。

纳德:再见。

西敏收拾起她的东西,准备离开。

纳德在想心事。

泰尔梅从房间的窗帘缝隙中目送母亲出门。

内/外景,西敏的汽车/街道,白天西敏驾车,从小街转入主干道。

她戴着墨镜。

面庞上没有任何痛苦的痕迹,突然,泪水从墨镜下滑落。

她看到拉齐埃和她的女儿走在街道另一侧的人行道上。

她在她们前方停了下来,按了一下喇叭,引起她们注意。

内/外景,西敏的汽车/街道,白天拉齐埃和女儿坐在西敏汽车的后座上,紧挨着西敏的行李箱和什物。

西敏在开车。

拉齐埃:我还以为您住在那里。

西敏:不,我最近刚搬到我妈妈家。

拉齐埃:这可让我有点儿为难了。

西敏:放心吧。

他为人正派。

我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不信任。

拉齐埃有点儿犹疑。

她举棋不定。

西敏:而且你去的时候,他已经出门了,等他回家,你就能走了。

你可以带着你的女儿来。

这样泰尔梅也就不孤单了。

让她们彼此做伴,我会感觉好受些。

拉齐埃思忖。

西敏:把你的决定告诉你姑姐,我会打电话问她的。

拉齐埃:好的。

外景,公交总站,白天公交总站人流熙攘,车水马龙。

拉齐埃和她的女儿挤向她们要乘坐的公交车的站点,跟所有乘客一起等车。

外景,纳德家外的街道,白天翌日清早,拉齐埃和索玛耶快步走过纳德家外的街道。

她们来到纳德家的公寓楼下。

拉齐埃按响门铃。

门嗡嗡响着开了。

内景,纳德家的公寓楼,楼梯,白天开门声传来,拉齐埃和索玛耶上楼。

拉齐埃上楼有点儿吃力。

她举手摸索门上的横档,取下钥匙,开门。

她跟索玛耶进屋。

内景,起居室和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拉齐埃从里面锁上公寓门。

她把提包和黑长袍放在沙发上。

索玛耶从门厅好奇地盯着莫尔塔扎先生。

他在床上睡觉,一个氧气罩盖着他的鼻子和嘴。

索玛耶:这是什么?

拉齐埃:嘘———!

索玛耶(压低声音):这是什么?

拉齐埃:这是氧气……走开。

你会把他吵醒的!

索玛耶依旧好奇地站在门厅里,拉齐埃走进厨房。

内景,厨房和起居室,白天拉齐埃清理早餐桌,把盘子放进水槽。

她用桌上的剩面包和奶酪,给女儿做了一份简单的早餐。

索玛耶走进厨房。

索玛耶(轻声耳语):他死了吗?

拉齐埃(轻声):没有……拿着这个,去那边吃。

索玛耶:那他为什么一动不动?

拉齐埃:因为他在睡觉。

索玛耶端着托盘走出厨房。

拉齐埃把那堆盘子从水槽里拿出,放入洗碗机。

她尽力不弄出一点儿声响。

她不想吵醒莫尔塔扎先生。

显然,她操作洗碗机的动作不够娴熟。

她弯腰把一个盘子放入洗碗机,中途忽然停住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拉齐埃(轻声):索玛耶……快来……跑过来。

她示意索玛耶过来。

索玛耶把托盘放在沙发上,快步跑向厨房。

拉齐埃安详地站着,手放在腹部一侧。

她感受到了手下发生的什么事,对索玛耶微笑,流露出喜悦之情。

索玛耶热切地把耳朵贴到妈妈肚子上。

拉齐埃:这边。

索玛耶的耳朵贴在妈妈凸出的肚子上移动着,想听听胎儿的动静,却一无所获。

索玛耶:我什么都没听到。

拉齐埃:嘘———!

索玛耶:宝宝在做什么?

拉齐埃:宝宝醒了。

索玛耶现在是用手来轻触妈妈的肚子。

她想捕捉到宝宝的动作。

拉齐埃:宝宝真淘气。

此时拉齐埃瞥到莫尔塔扎先生正经过门厅蹭向门口。

她赶忙上前。

拉齐埃:你好。

内景,门厅和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拉齐埃走向莫尔塔扎先生。

莫尔塔扎先生已经来到门口,打算出去。

索玛耶在厨房门口怯怯地张望。

拉齐埃:你想去哪里?

莫尔塔扎先生:我想……买报纸。

拉齐埃:我们有报纸。

回你的房间,我给你拿吃的。

拉齐埃作势让莫尔塔扎先生返回他的房间。

出于习惯,莫尔塔扎先生抬起手,想让拉齐埃握住,领着他走。

拉齐埃避开了他的手。

莫尔塔扎先生瞧了瞧索玛耶。

索玛耶有点儿害怕,缩到厨房墙后面。

索玛耶:妈妈……妈妈……拉齐埃扭头看她。

索玛耶:……他尿裤子了。

此时拉齐埃才注意到莫尔塔扎先生裤子上的湿迹。

她吃了一惊,没料到会有这种事。

她引着莫尔塔扎先生回到床上。

拉齐埃:坐在这儿……坐。

莫尔塔扎先生坐到床边。

眼前的局面令拉齐埃备感苦恼,她小心翼翼地走向门厅,免得踩到地毯上的尿迹。

索玛耶跟在她后面。

拉齐埃(对索玛耶):你去哪儿?

你没看到这里不干净吗?

去穿上鞋。

索玛耶去厨房穿鞋。

拉齐埃看着处境狼狈的莫尔塔扎先生。

她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拉齐埃(对莫尔塔扎先生):你会自己换衣服吗?

莫尔塔扎先生:西敏……拉齐埃去前门穿上鞋,然后返回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

她在衣帽架和壁柜的衣物中翻找,想给莫尔塔扎先生找一条干净裤子。

她拎出一条睡裤和一件衬衣。

拉齐埃:起来……起来……我带你去卫生间。

莫尔塔扎先生站起身。

气味令人作呕。

拉齐埃发现他不仅是尿了裤子,而且还在裤子里大便了。

拉齐埃(恶心):唉!

你能自己洗澡吗?

内景,走廊和卫生间,白天拉齐埃走进卫生间。

她把莫尔塔扎先生的干净衣服挂在墙壁的一个钉子上,打开浴缸的水龙头,把他领进卫生间。

拉齐埃:脱掉衣服,自己洗澡,然后再把这些衣服穿上……你听懂了吗?

自己洗澡,这样就舒服了。

拉齐埃走出浴室,关上门,等在浴室门外的走廊上。

她很担心莫尔塔扎先生。

索玛耶好奇地站在走廊里。

拉齐埃把耳朵贴到浴室门上。

拉齐埃:你能行吗?

她等了片刻。

把门推开一道缝。

莫尔塔扎先生依然呆立在浴室中间,跟刚才一样。

拉齐埃:看,把裤子穿上……裤子……好吗?

拉齐埃再次离开浴室,关上门。

莫尔塔扎先生木然地盯着关闭的浴室门。

莫尔塔扎先生:西敏……内景,语言学院,接待处和教室,白天西敏手持听筒,站在她任教的语言学院的秘书办公桌前。

接待区四周是教室,可以透过半开的房门看到教室里的学生。

西敏:他需要上厕所时自己会说的……嗯,带他去浴室……我12点才能来呢……我有课……不……你给我丈夫打电话了吗?

给他打电话。

你有他的电话号码吗?

写下来。

在门厅的电脑桌旁有支钢笔……我等着你。

西敏等着电话另一端的回应。

她瞥了一眼等她回去继续上课的学生。

心里迟疑不决。

内景,纳德家,起居室和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拉齐埃手持听筒,显然是在打电话,等待对方应答。

莫尔塔扎先生依然穿着脏衣服,坐在他的床边。

索玛耶从他身边走开,来到起居室。

拉齐埃挂了电话,看着一脸无辜的莫尔塔扎先生。

索玛耶:妈妈,他真难闻。

拉齐埃:嘘———!

这样说不礼貌。

拉齐埃从钱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

她拨了一个自己记在小本子上的电话号码,等着对方接听。

拉齐埃:喂……日安……请原谅,我遇到了一个与宗教有关的问题。

我在一户人家里工作。

这里有一位老人。

我是来照顾他的。

我刚刚看到他尿湿裤子了。

他们没有告诉我他生活不能自理。

我想问问您我该怎么做。

如果我给他清洗更衣,这是否会被视为罪孽……(稍顿)不,这里没有其他人。

他有七八十岁,已经老态龙钟了……(稍顿)我给他的儿子打了几次电话,但是他没有接听……我在这里不认识其他人……(稍顿)我可能会无意间看到……(稍顿)这事挺急的,这个可怜人已经这样坐了半个小时了……(稍顿)不,我今天会告诉他儿子我不能再干了……(稍顿)是的……是的……好的。

非常感谢。

很抱歉打扰您。

再见。

拉齐埃挂断电话,走进厨房,拿出一副手套。

索玛耶:我不会告诉爸爸的。

拉齐埃:我的小天使。

拉齐埃走进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关上门。

索玛耶好奇地走向门口。

她从钥匙孔里向内窥视,看到妈妈脱掉莫尔塔扎先生的衣服,给他擦洗。

外景,加油站,下午泰尔梅在给纳德的汽车加油。

纳德坐在方向盘后面,从侧视镜里瞧着她。

有几个人瞅着泰尔梅,很惊讶她居然在干这种活儿。

泰尔梅加满了油箱。

把喷嘴放回原处,走向纳德的车窗。

纳德递给泰尔梅两张两千托曼的纸币。

泰尔梅付给加油站的营业员,疾步回到副驾驶座上,把加油卡还给父亲。

泰尔梅(上车):大家都盯着我看……纳德:没关系,宝贝。

加了多少?

泰尔梅:三十七升半……纳德:你拿回找头了吗?

泰尔梅:他没给我……纳德:你没要吗?

泰尔梅:这是他的小费。

纳德:他加油时才有小费呢……你去把找头要回来……快去。

泰尔梅下车,走向营业员。

排在队伍里等待加油的下一辆车烦躁起来,按响了喇叭。

从后视镜里,纳德看到泰尔梅在跟营业员争执,想要回找头。

泰尔梅最终拿回了钱。

她兴高采烈地回到车里。

纳德发动汽车,开走了。

泰尔梅把钱交还给纳德。

纳德:你留着吧。

内景,纳德家,起居室和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下午纳德和泰尔梅冲进家门。

纳德手里还抓着报纸。

加赫拉艾太太坐在长餐桌后面。

看到纳德进门,她站起身来。

拉齐埃在厨房。

纳德(对加赫拉艾太太):你好……很抱歉我们来晚了。

泰尔梅:你好。

加赫拉艾太太:你好……泰尔梅,近来如何?

泰尔梅:还行。

我去拿书。

加赫拉艾太太:还有你的考试成绩。

泰尔梅回房间拿她的数学课本。

纳德脱掉外套,走向父亲的房间,想把买的报纸给他。

索玛耶坐在莫尔塔扎先生身旁,正在给他读报纸。

纳德(对父亲):你怎么样?

好吗?

(对索玛耶)你好吗,小姐?

是你给他读报还是他给你读报?

莫尔塔扎先生:阿里结婚了吗?

纳德:谁是阿里?

莫尔塔扎先生:阿里。

纳德(跟父亲逗趣):结了,爸爸……现在轮到你了。

莫尔塔扎先生由衷地笑了。

索玛耶局促不安,溜出了房间。

拉齐埃从厨房里出来,穿上黑长袍,打算离开。

拉齐埃(对索玛耶):去穿鞋。

我们要走了。

加赫拉艾太太(对索玛耶):别忘了你的画。

索玛耶从餐桌上收拾起她的画和蜡笔。

加赫拉艾太太:好好照顾你妈妈,好吗?

索玛耶:好的。

索玛耶把画和蜡笔放进她的双肩背包里。

纳德从莫尔塔扎先生房间里出来。

拉齐埃:你好。

纳德:你好……你没有拧紧氧气阀门。

拉齐埃:我早上拧紧了……一定是他又打开了。

纳德:从现在开始,把阀门拧到底,这样他就转不动了。

拉齐埃:请原谅,但是我明天可能不来了。

纳德(愕然):你说过你每天都来的!

拉齐埃:太远了。

纳德:我已经回绝了另一个人。

现在是下午4点。

我上哪儿去找人明天早上来?

拉齐埃:对我来说,这份工作太重了。

纳德:请到这儿来……纳德走向厨房。

索玛耶(指着她的鞋):我穿不上。

拉齐埃帮她穿鞋。

加赫拉艾太太:你之所以觉得累,也许是因为你第一天来上工的缘故。

拉齐埃:不是,夫人……(指着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你已经来了一会了。

你也看到了……以我目前的状况的确应付不来。

(对索玛耶)拿上你的包。

加赫拉艾太太:这是医生的电话号码。

拉齐埃:是男的还是女的?

加赫拉艾太太:女的。

她的秘书认识我。

告诉她们是加赫拉艾让你去的。

她们也做超声波的。

索玛耶:宝宝在踢妈妈的肚子。

加赫拉艾太太:因为他想出来跟你玩。

拉齐埃:宝宝今天动得很厉害。

加赫拉艾太太:那一定是个男孩。

拉齐埃笑着走向厨房。

泰尔梅捧着书和笔记本回来,挨着加赫拉艾太太坐到餐桌前。

内景,厨房,下午纳德往茶壶里灌水,然后按键烧水。

拉齐埃站在厨房门口。

纳德在厨房碗柜里找茶叶。

纳德:昨天说好了的。

我明天怎么能把他自己留在家里?

(对泰尔梅)泰尔梅,你妈妈把茶叶放在哪里了?

泰尔梅(画外音):我不知道。

拉齐埃:你没说过我还得给他清洗身体。

纳德:清洗身体?

拉齐埃:他今天弄脏了裤子。

纳德把目光从碗柜移开,讪讪地看了拉齐埃一眼。

拉齐埃:让我来给他清洗身体不合适。

请付我今天的工钱,我好走。

纳德沉吟。

拉齐埃:把工钱给我好吗……?

纳德:你能不能至少明天再来一趟?

给我点儿时间找人来替你?

我得在报纸上登个广告。

拉齐埃:你可以打电话找个男护工。

纳德:我不能随便让什么人进我家。

纳德从衣袋里掏出钱,付给拉齐埃。

拉齐埃接钱离去。

拉齐埃:再见。

纳德回到厨房。

他听到门铃声响起,过去开门。

拉齐埃站在门口。

纳德:唔?

拉齐埃:请原谅,但是我可不可以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丈夫,就说我是在报纸上看到的,让他来做这份工作?

纳德:你把这事告诉他,如果他愿意的话……拉齐埃:我不想让他知道你认识我。

我没有告诉他我到这里来做钟点工。

纳德:请他打个电话,今晚来见我……拉齐埃:今天来不及了。

我明天还来。

告诉他从后天开始。

至于报酬……纳德:好的,让他给我打电话。

我们安排一下,在银行见面。

拉齐埃:谢谢你。

纳德:再见。

今天你辛苦了,谢谢。

拉齐埃下楼。

纳德返身关上门。

外景,汽车站,下午在这座城市一个人声鼎沸的广场里,拉齐埃和索玛耶筋疲力尽地坐在汽车站的长凳上。

内景,银行,白天守卫开门。

拉齐埃的丈夫霍贾特,一个形容瘦削的37岁男人进来,走向柜台。

霍贾特坐到一个办公桌旁,向里张望金库和一摞摞现金,纳德正在忙着清点。

纳德在金库的日结单尾端签字,然后走向银行经理的办公桌。

纳德:你好。

霍贾特(认出了纳德):你好,先生。

纳德把金库日结单放在银行经理的办公桌上,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霍贾特:对不起,我来晚了一点儿。

纳德:没关系。

你说你以前在哪儿工作?

霍贾特:我以前是个鞋匠。

纳德:现在你不干了?

霍贾特:是的,我失业了。

纳德:你给他清洗身体没问题吧?

因为昨天他把自己给弄脏了。

霍贾特:没问题。

我会像对待自己父亲那样对待他……纳德:但是你得单独跟他在一起,必须悉心照看他。

霍贾特:你妻子不在家?

纳德:不在,我目前是一个人。

霍贾特:请原谅,但是三十万的报酬,对于这份工作来说是不是有点儿少?

纳德:你想要多少?

霍贾特:我当鞋匠当了十五年。

我不怕吃苦受累。

我看不惯懒汉。

你至少应该付我四十万……纳德:我的确付不了那么多。

霍贾特:我来干几天看看。

如果你觉得我干得好,就在三十万上多加点儿。

如果不满意,你连钱都不用付。

我今天就可以开工。

纳德:不用,今天那里有别人,我给你把地址写下来。

从明天开始。

带身份证来。

霍贾特:好的。

纳德写下了地址。

内景,纳德家,厨房和起居室,早上纳德站在桌旁。

泰尔梅的课本放在桌上。

他一边狼吞虎咽地吃早餐喝茶,一边考问泰尔梅。

泰尔梅从厨房外面回答。

纳德:恒久(constant)?

泰尔梅:持续(continuous)。

纳德:不毛之地(barren)?

泰尔梅:沙洲(sandbar)。

纳德(纠正她):沙漠(desert)!

泰尔梅:沙漠。

纳德:起义(insurrection)?

泰尔梅:反抗(rebellion)。

门铃响了。

纳德(继续用考试的口吻):门铃?

泰尔梅已经穿好了校服,正在穿鞋。

她走向对讲机。

泰尔梅(继续用答题的口吻):拉齐埃太太。

纳德(继续用提问的口吻):不!

泰尔梅(继续用答题的口吻):她丈夫。

泰尔梅按下按钮,开楼门放拉齐埃和她女儿进来,她并没有看究竟是谁。

纳德:把下面的词翻译成波斯语,设计模型?

泰尔梅:Nemunak。

纳德:蜜饯?

泰尔梅:Khoshaab。

纳德拿着书走出厨房。

他穿上鞋打算出门。

看了看还在房间里酣睡的父亲。

纳德:担保?

泰尔梅:Tazmin,zamanat。

纳德:那是阿拉伯语。

讲波斯语。

泰尔梅:我们的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纳德: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协议,再也不说这句话了呢。

错了就是错了,是不是书上写的并不重要。

至于“担保”,你写……纳德思索。

泰尔梅:如果我写别的她会扣分的。

纳德:随她扣吧……写poshtvaneh。

门铃响了。

泰尔梅开门。

拉齐埃和女儿进来了。

泰尔梅:你好。

拉齐埃:你好。

纳德:你好,夫人……今天应该是你丈夫来啊!

泰尔梅出门。

拉齐埃:他来不了。

纳德:明天呢?

他来吗?

拉齐埃:我不知道。

如果他不来,我来。

纳德:我希望今后不要每天如此。

拉齐埃:不是,这个可怜的人是想来的。

可是昨晚他的一个债主领着警察上门,把他带走了。

纳德:哦,如果真有什么麻烦,他来不了的话,最好提前几天告诉我。

拉齐埃:不,他肯定会来的。

我会去见债主,求他放人。

他的支票被拒付了。

因为害怕被拘留,他上一个星期都没敢回家。

泰尔梅(画外音):爸爸,我们要迟到了!

内景,厨房,白天拉齐埃从厨房水槽底下把垃圾桶拖出来。

她把水槽里的垃圾也装进去,袋口打了一个结。

她把垃圾袋拎到厨房门口。

垃圾袋很重。

她叫索玛耶来帮忙。

拉齐埃(轻声):索玛耶!

她开始清理早餐桌。

内景,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索玛耶站在莫尔塔扎先生床边,盯着盖在他口鼻上的氧气罩。

她好奇地把手放在氧气筒阀门上,向左拧,然后向右拧。

她把阀门拧得太大了,惊醒了莫尔塔扎先生。

索玛耶(对莫尔塔扎先生):你好。

拉齐埃(画外音):索玛耶!

索玛耶赶忙溜出房间。

内景,门厅,白天索玛耶从莫尔塔扎先生房间里出来。

拉齐埃在折门厅里的地毯,两天前这些地毯被弄脏了。

拉齐埃:把垃圾丢出去。

索玛耶走向垃圾袋。

拉齐埃抓着地毯,拖向浴室。

拉齐埃:你能行吗?

放在门口就可以了。

索玛耶吃力地拎起垃圾袋,拿到外面。

拉齐埃把地毯拖进浴室。

内景,楼梯,白天索玛耶拖着垃圾袋下楼。

突然,袋子破了,一些垃圾还有污水漏到了楼梯上。

索玛耶想捡起垃圾,塞回袋子,却是徒劳。

内景,浴室,白天拉齐埃把地毯放进浴缸,尽管很费劲,她依然尽力清洗漂净。

索玛耶凑到浴室门前。

索玛耶:妈妈,袋子破了!

拉齐埃(丧气地):唉!

……在哪里?

索玛耶:在楼梯上。

拉齐埃(恼火地):你怎么还弄脏了衣服?

我到哪里去给你找干净衣服?

脱下来!

拉齐埃心烦意乱。

她烦躁地脱掉索玛耶的衣服。

索玛耶心里有些难受,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内景,楼梯,白天拉齐埃在楼梯上,拿着簸箕和扫帚,清理破口的垃圾袋弄出的一片狼藉。

索玛耶穿着泰尔梅的衣服,对她来说衣服太大了。

她忧心忡忡地走到门口。

索玛耶:妈妈……他没在自己的房间里。

拉齐埃(担起心来):去看看他是不是在浴室。

索玛耶回身进去了。

拉齐埃忐忑不安。

她把清理垃圾的事先放到一边,急忙返回纳德家。

外景,纳德家公寓楼外,白天心急如焚的拉齐埃冲出了楼门,她向街道两端张望,不知道该去哪个方向找。

她奔向主要的十字路口。

外景,街道,白天拉齐埃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

她冲到路口的另一侧,又折回纳德家这条街道。

她停下来喘气,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个方向,该去什么地方。

她瞄到了街道尽头的一个报摊,发现莫尔塔扎先生光着脚站在报摊旁。

他试图横越车流穿梭不息的街道。

她惊恐万状,向他跑去,过马路时眼睛也紧盯着他。

突然,身后传来尖利的刹车声。

内景,纳德家,泰尔梅的房间,白天纳德、泰尔梅、索玛耶和莫尔塔扎先生在玩桌式足球,弄出很大的声响。

内景,厨房,白天满面倦容的拉齐埃在厨房水槽洗脸。

她听到了快乐的尖叫声,但是她另有心事,忧形于色。

她擦干脸。

扣上外套的扣子,走出厨房。

内景,楼梯,白天拉齐埃开门。

她疲惫地带着女儿走下楼梯。

内/外景,公共汽车/街道,下午一辆汽车驶进车站。

拉齐埃和女儿上车,站在女宾区域。

公交车人满为患,没有空座位。

索玛耶累极了。

一位妇女向侧方挪了挪,让索玛耶坐在身旁。

拉齐埃跟其他妇女一起站在通道上。

公交车开动了。

拉齐埃无力地抓着栏杆。

她一阵眩晕,险些跌倒。

她身后的一个女人扶住了她。

另一个女人起身把座位让给拉齐埃。

女乘客:来坐在这儿。

拉齐埃坐下,筋疲力尽地闭上了眼睛。

内景,纳德家,楼梯,白天楼上的邻居卡拉尼太太站在纳德家的公寓外面,正在跟莫尔塔扎先生说话,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老人扭曲的轮廓。

卡拉尼太太:你吃早饭了吗?

你去坐下,我给你的儿子打电话。

别进厨房。

卡拉尼太太不放心地上楼回家。

公寓楼大门开启的声音传来。

她返身下楼,等着看来者是谁。

是拉齐埃和索玛耶。

拉齐埃爬楼时几乎是举步维艰。

卡拉尼太太:我的孩子,这个可怜的老人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了。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拉齐埃:我得转公交车,太远了……你好。

卡拉尼太太:你好。

拉齐埃从门口横档上摸到钥匙。

卡拉尼太太:倒垃圾时要搬着垃圾桶。

袋子里洒出来的污水弄得楼梯上到处都是。

拉齐埃:昨天我头晕,失手把垃圾袋掉在了地上。

我今天会把楼梯拖干净。

拉齐埃开门。

她和索玛耶领着莫尔塔扎先生回房间。

卡拉尼太太嘟囔着什么,上楼去了。

外景,泰尔梅学校外面,街道,白天纳德驾车从主干道转向泰尔梅学校所在的小街。

放学了,街道上挤满了学生和车辆。

纳德来得有点儿迟。

他徐徐驶过学校,目光搜寻着泰尔梅。

加赫拉艾太太从学校里出来,一群学生簇拥着她,跟她走向她的车。

泰尔梅也在其中。

她给加赫拉艾太太看一个模型,是她专门为期末考试做的。

内景,纳德家,楼梯,白天纳德拎着泰尔梅的双肩背包,走在她前面上楼梯。

泰尔梅手拿报纸。

他们来至公寓门前。

纳德按响门铃。

泰尔梅累了,蹲下身去,想坐到楼梯上。

纳德:别坐那儿,是湿的。

泰尔梅倚靠着墙壁。

纳德再次按响门铃。

没人应答。

他拧了拧门把手,然后敲门。

他迷惑不解。

纳德:夫人……夫人……(提高声音)夫人!

他伸手去横档上摸索钥匙。

没有找到。

纳德:她女儿叫什么名字?

泰尔梅:索玛耶。

纳德:索玛耶……索玛耶……纳德担心起来。

他把耳朵贴到门上,想试试能否听到什么动静。

纳德转头看向通往上层的楼梯。

纳德:卡拉尼太太……卡拉尼太太……他登上几级楼梯。

泰尔梅上前叫门。

泰尔梅:爷爷……爷爷……楼上邻居家的门开了。

纳德又向上走了几步。

纳德:卡拉尼太太?

卡拉尼太太(画外音):哦,你好。

纳德:你好。

你今天见到我们家那个女钟点工了吗?

卡拉尼太太(画外音):她刚才在拖楼梯。

纳德:什么时候?

卡拉尼太太(画外音):就在中午之前……她没在家吗?

纳德:没有……(对泰尔梅)等在这儿,我去车里拿我的钥匙。

纳德奔下楼。

内景,门厅和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锁孔里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

纳德和泰尔梅进家。

家里没人。

莫尔塔扎先生房间的门关得紧紧的。

纳德打开门,和泰尔梅一起进去。

莫尔塔扎先生已经从床上跌了下来。

他的一只手被头巾牢牢地绑在床头栏杆上。

他弄脏了裤子,假牙也从嘴里掉了出来。

显然他被孤零零地丢在这里很久了。

纳德看到父亲的这副模样简直要气疯了。

他抱起父亲的头,直视父亲的脸。

莫尔塔扎先生的眼珠在转动。

他还活着。

泰尔梅把祖父的手从床上解开。

纳德扶起父亲,让他坐到床边。

他怒不可遏。

泰尔梅泪盈于睫。

纳德:爸爸……爸爸……泰尔梅从地板上捡起祖父的眼镜。

纳德:看着他……(边走边说)无耻!

盛怒的纳德疾步冲出房间。

内景,主卧室,白天纳德急匆匆地翻看床头柜和梳妆台的抽屉,那里是存放有价证券、现款和金饰的地方。

他查看另一个存放现金的抽屉,数钱。

钱的数目少了一些。

纳德:你从抽屉里拿钱了吗?

泰尔梅(画外音):没有。

内景,门厅,白天纳德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走向厨房。

他看到索玛耶的双肩背包落在公寓门边的一个角落里。

他向厨房扫了一眼。

内景,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纳德:这是谁干的?

莫尔塔扎先生茫然地盯着纳德。

纳德:站起来。

站起来。

纳德架着父亲的双臂,帮他站起身。

他抬起父亲的双臂,然后又放下,查看父亲有没有受伤。

纳德:动动胳膊……抬手……胳膊疼吗?

走两步……走……抬腿……有没有哪里觉得疼?

纳德协助父亲走了几步。

泰尔梅很为祖父担心。

莫尔塔扎先生已经不能自如地走动了。

纳德:怎么了,爸爸?

你的腿疼吗?

纳德让父亲坐在床边。

他解开父亲衬衣的扣子,脱下衬衣,查看父亲的身体上有没有伤痕。

纳德想脱下父亲的裤子。

他父亲却抓着裤子不放。

泰尔梅站在旁边,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纳德:我想看看你是不是没事……放手……纳德猛然醒悟过来,莫尔塔扎先生是因为泰尔梅在场而感到尴尬。

纳德(对泰尔梅):去外面站着。

泰尔梅:他受伤了吗?

纳德:没有……去外面。

泰尔梅出去。

纳德脱下父亲的脏裤子,扶着他走出房间。

纳德(高声,对泰尔梅):去厨房,关上门。

内景,厨房和门厅,白天透过半开的门,泰尔梅看到父亲像扶着孩子一样扶着祖父,走向浴室。

她关上门,泪流满面。

纳德(画外音):把他的衣服给我拿来。

外景,阳台,白天泰尔梅从晾衣杆上收拢祖父的衣服和毛巾。

内景,门厅,白天(接前)拉齐埃和索玛耶急匆匆地进了公寓楼。

她发现门已经开了,纳德和泰尔梅的鞋子放在门口,心里惴惴不安。

她进门,看到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里空无一人,登时惊慌起来。

泰尔梅抱着莫尔塔扎先生的衣服和毛巾从厨房走进门厅。

索玛耶兴高采烈地向她跑去。

索玛耶:你好。

泰尔梅不理她,神色冷淡地走向浴室。

从她的反应中,拉齐埃看出情形不妙。

索玛耶想跟着泰尔梅。

拉齐埃:到这儿来。

索玛耶停住脚步。

拉齐埃走向厨房,索玛耶跟在后面。

索玛耶:妈妈,我渴了。

内景,厨房和门厅,白天拉齐埃惶然发现纳德也在家里。

她拿了一个玻璃杯,从水龙头里接水,递给索玛耶喝。

悲愤交加的纳德走进厨房。

拉齐埃:你好。

纳德:你去哪儿了?

拉齐埃:发生了一些事。

我必须离开一下。

纳德:你没有权力离开!

拉齐埃:当时他在睡觉。

纳德:那么说,如果他在睡觉,你就可以把他锁在屋里自己出去?

拉齐埃:我没走很久。

纳德(愤愤地):没走很久?

你这是直视着我的眼睛当面说谎!

(越说越生气)我回家的时候,他都奄奄一息了。

拉齐埃:我本以为他会像每天那样睡觉。

纳德:那么说,只要他在睡觉,你就可以锁上他走人?

拉齐埃慑于纳德的震怒,不做声了。

正在喝水的索玛耶也被吓到了。

纳德:我在跟你说话!

拉齐埃:他没事吧?

纳德:你为什么把他的手绑到床上……嗯?

索玛耶把空杯子交给妈妈。

纳德:你在这个家里的职责是什么?

是把这个老人的手绑到床上,把他锁起来,去忙活你自己的事儿吗?

拉齐埃:我不能不去。

纳德:我没有付你钱吗?

你为什么自己从抽屉里拿钱?

拉齐埃(极度震惊):我拿了钱?!

纳德(对拉齐埃):走。

滚出去。

拉齐埃(对索玛耶):去外面等我。

索玛耶出去。

拉齐埃:我什么时候拿钱了?

纳德:你没拿吗?

该死的,你给我滚!

泰尔梅(画外音):爸爸……好了。

拉齐埃:我以殉道者的名义起誓,我没拿……喏,你可以搜查我的包,如果里面有钱……纳德:滚出去!

拉齐埃(泪水涌入眼眶):你是想赖掉我应得的工钱。

纳德走过去,想把她往门外推。

纳德:你应得的就是从这里被踢出去……因为你孩子在场我才没这么做。

滚!

拉齐埃(惊叫):别碰我。

纳德:那你就自己出去!

纳德逼着她出门。

他跟着她走到门口,砰地在她身后关上了门。

泰尔梅(画外音):爸爸……内景,走廊和浴室,白天纳德走向浴室所在的走廊。

泰尔梅:他就坐在门后面。

不肯向后退。

纳德推门,但是他父亲坐在门背后,不肯让开。

纳德:向后退,让我把门打开……起来……起来,向后退……爸爸……纳德想把手从门缝伸进去,推开父亲。

为此他坐到地上。

泰尔梅焦急地站在旁边。

拉齐埃的敲门声传来。

纳德用力推门,听到父亲在呻吟。

纳德:爸爸,动一下!

……去看看那是怎么回事。

敲门声更响了,纳德越来越恼火,越来越沮丧。

纳德(烦躁地):爸爸,你快累死我了。

向后退……(气急败坏)我不是告诉你往后退了吗?

(高声)让开!

泰尔梅:你喊什么?

他又听不懂。

纳德(对泰尔梅):我不是让你看着他吗?

(对父亲)起来!

泰尔梅:也许他的腿受伤了,站不起来了。

纳德(对父亲,带着威吓的语气):向后退!

我说向后退!

纳德被逼无奈,只好用力撞门。

门猛地开了,他的父亲被推倒在浴室地上。

门铃响了。

纳德(对父亲):你干吗要让我这么难受?

莫尔塔扎先生眼神呆滞地盯着纳德。

拉齐埃的敲门声让纳德失去了理智。

他冲出浴室。

内景,走廊和楼梯,白天拉齐埃打开公寓门,自己进来了。

纳德(冲拉齐埃咆哮):谁允许你进来的?

拉齐埃(担心地):我想知道他出了什么事。

纳德:这不关你的事!

把钥匙给我,滚出去!

拉齐埃:我什么都没偷。

如果我……纳德:我不想听你解释。

你只管给我滚出去。

拉齐埃:你把今天的工钱给我,我就走。

楼上邻居开门的声音。

纳德:凭什么付你钱?

拉齐埃(快要哭了):我来这里干活,带着孩子,还要从……(呜咽)我以先知的名义起誓,我一分钱都没有拿。

纳德:滚出去,你爱怎么哭就怎么哭。

拉齐埃:除非拿到工钱,否则我不会走。

纳德冲向她,抓住她的肩,推她出去。

拉齐埃(尖叫):别碰我!

纳德把她推出去,砰地关门落锁。

他怒气冲冲地折回走廊。

泰尔梅站在走廊里,又惊又怕。

她不安地走到门口,细听外面的动静,想知道有没有出什么事。

拉齐埃的声音沉寂下来。

泰尔梅放心不下,把门打开。

她看到拉齐埃坐在楼梯上,疼得连叫都叫不出声,几乎要窒息了。

索玛耶站在上面一磴,抽抽搭搭地哭泣。

邻居卡拉尼太太想帮拉齐埃一把。

几位邻居站在楼梯上。

卡拉尼太太抚摸她的肩膀。

卡拉尼太太:出了什么事?

拉齐埃想站起来。

卡拉尼太太:坐一会儿……别起来……拉齐埃头昏目眩,挣扎着站了起来。

她虚弱地抓住女儿的手,用黑袍裹住自己,离开了。

泰尔梅心里很不好受,她回到屋里,关上了门。

内景,浴室,白天纳德打开水龙头。

他把手持花洒举到父亲头上。

父亲坐在浴缸边沿。

他拿丝瓜络给父亲擦洗。

在擦洗的时候,注意到父亲的肘部有伤痕。

他落下泪来。

想到自己此前对父亲的呵斥,他追悔莫及,而且满心愧疚。

他用双臂抱住父亲的头,亲吻父亲,就像一个父亲对孩子做的那样。

外景,西敏父母家外的街道,黄昏纳德开车。

他的父亲安静地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上。

泰尔梅在后座,身旁放着书包和小旅行包。

他们驶过街道,停在一栋旧公寓楼旁。

泰尔梅收拾自己的东西下车。

纳德:让她陪你学英语。

泰尔梅:再见,爷爷。

纳德(对父亲):爸爸,泰尔梅跟你再见呢。

莫尔塔扎先生没有应声。

泰尔梅下车,跳过道旁排水沟,走向外婆家。

纳德等在车内,目送她过去。

泰尔梅按响门铃。

她冲着对讲机说话,然后又折了回来。

纳德放低车窗。

泰尔梅想跃过水沟,回到车前。

纳德:别过来……怎么回事?

泰尔梅:妈妈想让你进去。

纳德:告诉她我没法进去,爷爷在车上呢。

泰尔梅:她说有重要的事。

内景,西敏父母家,夜一个朴素的老公寓。

卡蒂外婆(西敏的母亲)给纳德开门。

西敏70岁的老父亲坐在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因为腿脚不方便,他只能以这个姿势祈祷。

一个年轻的卫星电视技师站在电视机前,在卫星电视接收器上调试频道。

西敏戴上头巾,走出房间。

纳德:你好。

卡蒂外婆:你好。

你还没跟妻子离婚就不搭理我们了。

纳德:我很忙。

卡蒂外婆:男人跟妻子离婚,通常是为了轻松点儿。

西敏来到起居室。

纳德向屋里走了几步。

他们心情抑郁,彼此很冷淡。

西敏:泰尔梅呢?

纳德:爸爸在车里。

她陪着他呢。

卡蒂外婆:那就把他也请进来。

纳德:不,他太累了。

这时候他本该小睡片刻的。

卫星电视技师:夫人,这些频道有太多静电。

卡蒂外婆:唔,把你能弄好的调出来就行了。

西敏(对纳德):你今天跟那个女人吵架了?

纳德:哪个女人?

西敏:拉齐埃。

纳德:她来见过你?

西敏:她姑姐打了个电话。

纳德:无耻!

西敏:她做了什么事?

纳德:把老人家绑在床上,锁了房门。

跑去办自己的事了。

我要是再晚十分钟回家,也许就永远失去父亲了。

西敏(担心地):爸爸没出什么事吧?

纳德:他从床上摔了下来。

我不知道这个可怜人这样待了多久。

西敏:她去哪儿了?

纳德:我怎么知道?

西敏:她说你打她了。

纳德:我打她了?

胡扯!

西敏:那她怎么去了医院?

纳德(震惊地):医院?

为什么?

出了什么事?

西敏:你还问我?

纳德:我只是把她推出了屋子。

西敏:那位姑姐可是骂起来没完没了。

纳德:说什么?

西敏:什么如果她死了,你的双手就沾满了血。

类似的话吧。

纳德显然有些不安。

西敏的父亲做完了祈祷。

西敏的父亲:去医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你可能有麻烦了……你好。

纳德(对西敏的父亲):你好。

(对西敏)她没说出了什么事?

西敏:我挂了电话。

不想听她骂人。

纳德垂头丧气地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

纳德:你从街上随便雇个不知底细的人,就会惹这种麻烦。

西敏:别怪到我头上。

我告诉过泰尔梅,让她跟你说,我不认识这个女人,只认识她姑姐。

纳德:她在哪家医院?

内景,医院,夜德黑兰南部的一家医院,设施陈旧。

纳德走向问询处。

西敏跟在他身后。

一位中年妇女坐在问询处那里打电话。

接待员(对纳德):什么事?

(对电话)先别挂。

纳德:打扰了,请问有没有一位病人,是个女的,名叫拉齐埃的被送来……接待员:她姓什么?

西敏:我们不知道她姓什么,但她是今晚早些时候被送来的。

纳德:她丈夫的姓是萨马迪……接待员:她是因为什么来就医的?

纳德和西敏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纳德:我们不知道。

我们只是听说她状况不太好,被送到医院来了。

接待员翻看记录。

接待员(读一份记录):拉齐埃……阿斯纳吉?

西敏:是一个30多岁的女人。

接待员:探视时间已经过了。

她做了手术,被送进病房了。

纳德:什么手术?

接待员:她流产了。

听到这个消息,纳德懵了,他缩到一个角落里,站着发呆。

西敏:她本人没事吧?

接待员:嗯,本人没事。

西敏:她的家人在这儿吗?

接待员:在这儿……他们现在可能待在走廊尽头。

西敏走向难过地站在角落里的纳德。

西敏:你对她做了什么?

纳德(西敏的问话刺痛了他):我对她做了什么?

内景,走廊尽头,夜走廊尽头一个正方形区域里摆放着几排长凳。

柱子上安装着一台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

病人的亲属沉默地坐在长凳上,有些人在打瞌睡。

拉齐埃的丈夫霍贾特也在其中,他在看电视。

西敏和纳德沿着走廊来到这处等待区。

纳德发现了霍贾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西敏跟在后面。

纳德:你好。

霍贾特:你好……你……(认出了纳德)你好……你好吗?

纳德:谢谢……她怎么样了?

霍贾特(不解地):谁?

纳德:你妻子。

霍贾特:他们把她送到病房里去了……你认识她?!

西敏:是的……我认识她。

霍贾特有些疑惑。

纳德和西敏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么平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自己为何要来医院。

西敏:我们能看看她吗?

霍贾特的姐姐阿扎姆拿着蛋糕和果汁来了。

她认识西敏。

阿扎姆(对霍贾特):他们没有三明治。

西敏:你好。

阿扎姆不搭理她。

霍贾特(对纳德和西敏):你们怎么认识我妻子的?

西敏:我是通过你姐姐认识她的。

她介绍她给我做钟点工。

阿扎姆(挖苦地,对西敏):真是太谢谢你了!

霍贾特(对纳德):她是去你家工作?

纳德:你既然来不了,所以她替你来了。

阿扎姆(对霍贾特):坐下来吃点儿东西。

霍贾特(对纳德):她来照顾你父亲?

纳德:就来了几天。

霍贾特:你那天怎么不告诉我?

纳德:我以为她会自己告诉你的。

霍贾特:你来这里干什么?

西敏:我们想,如果有什么事,我们可以……阿扎姆:比如什么?

你们害死了她的孩子,现在想来起死回生吗?

霍贾特(对阿扎姆):但她自己说她是摔倒了!

阿扎姆:你想让她说什么?

说我去别人家干活,累得要死,他们不但不付钱,还动手打我?

听到此言,霍贾特扑向纳德,冷不防地抓住了他,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

纳德自卫,去抓霍贾特的手。

阿扎姆想拦住霍贾特,但霍贾特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

西敏挡到纳德身前。

其他人围了过来。

霍贾特一拳打在西敏的脸颊和鼻子上。

纳德推搡霍贾特,护住西敏。

人们把霍贾特拉到一旁。

霍贾特破口大骂。

阿扎姆(冲着纳德喊):你们干吗要来这儿?

西敏深恐冲突愈演愈烈,把纳德拽到了另一边。

纳德没有反对,他一声不吭,坐到了角落里。

他的衬衣被撕破了。

西敏:别坐在那儿。

我们走。

站起来……纳德抬头,看到西敏的鼻子在流血。

内/外景,纳德的汽车/街道,夜衣衫不整的纳德在开车。

西敏坐在副驾驶座上,头向后仰。

她的眼睛下方有点儿淤伤青肿,手拿一块小毛巾堵着鼻子。

纳德:要不要把你的座椅向后挪挪?

西敏摇头,表示不用。

纳德:我会带你回家,然后去接爸爸和泰尔梅。

西敏:不。

纳德:你说“不”是什么意思?!

你想这副模样回你父母家吗?!

西敏不语。

纳德:到此为止吧。

你今晚回家。

西敏:我不想回去。

纳德愕然,他没有再说什么。

内景,法院,走廊,白天在法院拥挤忙碌的走廊上,纳德在寻找传唤他的分庭。

他的手里捏着一张纸。

走廊里坐着许多人。

在这些面孔里,他发现了拉齐埃的女儿索玛耶。

她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注意力落在戴手铐或穿囚服的人身上。

透过一扇半开半掩的门,纳德看到了霍贾特,后者正在跟预审法官的助理讲话。

在他身后几英尺的地方,是拉齐埃站在门边。

纳德想等他们说完出来,自己再进去。

现在索玛耶瞧见了纳德。

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打招呼还是不理他。

纳德友善地望着她。

霍贾特和拉齐埃走出房间。

他们没料想会看到纳德。

他们与纳德擦肩而过,一言未发。

拉齐埃依旧形容憔悴,一脸病容。

纳德进去了。

霍贾特满怀恨意,对纳德怒目而视。

拉齐埃牵着女儿的手,走向门口,她要离开,但是霍贾特似乎想留下。

内景,预审法官的办公室,白天这个房间有一扇窗户,朝向外面熙来攘往的院子。

霍贾特和拉齐埃坐在正对预审法官办公桌的椅子上。

纳德坐在另一边。

一把空椅子将他们隔开。

门半开着,能够听到隔壁房间的交谈声和脚步声。

书记员是一个年轻人,坐在另一张办公桌后面,正在接电话。

预审法官给他们的回答做笔录。

预审法官:所以……霍贾特·萨马迪先生和拉齐埃……霍贾特:阿斯纳吉。

预审法官:是你吗,夫人?

拉齐埃:是的。

预审法官:你是纳德·拉瓦萨尼先生……(对拉齐埃)好吧,你控告他什么?

霍贾特:可以让我替她说吗?

预审法官:你们是联名诉讼。

谁讲都可以。

霍贾特:我的妻子在这个人的家里做钟点工。

当然是未经我同意的。

这个人指控她偷窃。

还把她推下楼梯。

她摔倒了,失去了我的孩子。

预审法官:你有法医的报告吗?

霍贾特:在您的办公桌上。

预审法官:日期是哪天?

霍贾特:星期三是哪天?

预审法官(对纳德):你听到指控了吗?

你接受指控吗?

你如何申辩?

纳德(痛苦地):我很抱歉,听说此事我非常难过,我立即动身赶往了医院。

预审法官:那么你是承认上述指控属实了?

(指着法医的报告,对霍贾特)你是在出事当天从法医办公室那里拿到的这份报告吗?

霍贾特:那天晚上我们是去了医院。

我们把医院的病历送交了法医办公室。

预审法官(读报告):四个半月……男性……(对纳德)唔,解释吧。

纳德:我承认自己那天对她有些粗暴。

预审法官:什么叫粗暴?

你有没有推这位女士?

纳德:我没有推她。

我是想让她出去。

预审法官:瞧,先生,请把话说清楚。

你是被控过失杀人。

胎儿已经四个半月了,可以被视同成人。

纳德被预审法官的话惊呆了。

纳德:我接近她时没有推她的意思……我想让她离开,这样我就能关上我家的门了。

拉齐埃(难以置信):你没有推我?!

预审法官:夫人,请安静。

纳德:如果我知道她怀孕了,我就不会用那种方法让她出去了。

我只是想让她走。

预审法官:夫人,你是否接受他的解释?

拉齐埃:他不是推我。

他抓着我这里,把我搡了出去。

纳德:我没有搡她。

好像我说过我想让她离开我家。

霍贾特:你这个蠢货,谁会把一个孕妇这样弄出去?

纳德:我不知道她怀孕了。

霍贾特:你为什么说谎?

纳德:我直到去了医院才得知此事。

拉齐埃:法官阁下,您对我来说就像一位兄长,您认为会有人从一个女人的外貌和体型上看不出她怀孕与否吗……霍贾特:已经怀孕四五个月了。

纳德:我什么时候仔细打量过你?

你来的时候我不是已经走了就是马上要出门。

等我下午回来的时候,你总是已经穿好黑长袍,打算离开了。

事实上无论什么时候我见到你,你都是这个样子穿着黑长袍。

我怎么知道你……预审法官(对拉齐埃):他可以声称无法从你的外表看出你怀孕了。

纳德:而且,法官阁下,我从未想过一个孕妇会应聘这种工作。

拉齐埃:法官阁下,我当着他、他的女儿和来他们家的私人家教说起过自己怀孕的事。

他们都听到了。

纳德: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霍贾特:你当然不记得。

纳德:无论如何,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我是否知道。

预审法官:在于!

如果事实证明你知道,法庭可以判你入狱服刑一到三年……嗯?

纳德:我不知道。

拉齐埃:她女儿的家庭教师可以证明。

让她出庭,说他没有听到。

预审法官:可以让她明天到庭吗?

纳德:法官阁下,我不想让她或者学校卷入此事。

这对我的孩子不利。

霍贾特(火冒三丈):你这个混蛋!

你杀死了我的孩子!

还说什么对你孩子不利!

纳德:不要侮辱我。

霍贾特(冷静了一点儿):你的孩子是人,我们的孩子就是动物?

预审法官(对霍贾特):不要侮辱人。

霍贾特:是我侮辱人,还是他侮辱人?

他居然让我那可怜的怀孕的妻子清洁他父亲腿间的大便!

纳德:夫人,我有没有强迫你来?

你来不就是为了……预审法官(对霍贾特):瞧,如果你扰乱法庭秩序,我会判你三天监禁。

拉齐埃(对预审法官):请原谅,他有点儿暴脾气……霍贾特(对拉齐埃):暴脾气?

我本来应该起诉你偷偷地为一个陌生的、来历不明的单身男人工作的……拉齐埃(落泪):我只是想帮着付账单。

法官阁下,他已经失业几个月了。

预审法官:那位家庭教师必须出庭作证。

(对纳德)你叫她明天来,或者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伊扎迪先生,让他来安排。

拉齐埃还在抽泣。

拉齐埃:法官阁下,我今天来这里只为了一件事……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但更令我痛心的是,他指控我做贼……霍贾特:如果我们是贼,就不用去你家工作了。

预审法官(对纳德):你有物证或人证来证明她偷钱了吗?

纳德:我查看我的抽屉,发现钱少了。

少的数目正相当于我付给她的工钱。

预审法官:你们争执的起因是什么?

霍贾特:他指控她偷窃。

纳德:法官阁下,我父亲已经80岁了。

他有病在身,患有老年痴呆症。

她把他的手绑在床上,自顾自出门去了。

那天我们回家早,我看到父亲倒在地板上,手还绑在床上。

我还以为他死了呢。

然后她回来了。

我不能说我没生气。

我很生气。

我叫她走,她很顽固,执意不走。

拉齐埃:法官阁下,我能去哪里?

他指控我偷钱,如果我不要钱就走,他会认定是我偷的。

预审法官:你父亲受伤了吗?

纳德:是的,他受了轻伤。

拉齐埃闻言有些不安。

她看了看窗户,站起身,想离开房间。

预审法官:夫人,坐下。

你要去哪里?

拉齐埃(指着窗户):我女儿在往外走!

预审法官:尽快回来。

关上门。

拉齐埃离开,关上背后的门。

内景,走廊,白天拉齐埃借口去找女儿,走出了预审法庭。

她穿过拥挤忙碌的走廊,走向出口。

她显得心事重重。

外景,院子,白天她来到院子中,四处张望,看到女儿正在角落里玩耍。

她满腹疑虑,转弯走向公共电话。

她心神不定地等着前面打电话的人结束通话。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

她戴上镜片有裂纹的眼镜,读出了上面的一个电话号码。

轮到她用电话了。

她拨了号码,等着对方应答。

她瞥到霍贾特来院子里找她。

她抢在霍贾特看见她之前挂了电话,走向霍贾特。

霍贾特: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拉齐埃:我不舒服。

你去吧,我这就来。

霍贾特:他说你把他父亲锁起来自己出门了。

拉齐埃:我应该怎么说?

霍贾特:怎么说?

如果他提起诉讼,你就该被拘留了。

拉齐埃不知所措。

显然她处境困难。

拉齐埃:你去吧。

我这就来。

霍贾特走开了。

拉齐埃心中郁郁,而且彷徨不定。

她回法庭。

院子里人声喧嚣。

索玛耶站在角落中,瞧着一只小猫。

这只小猫偎在一名囚犯的脚边。

囚犯戴着手铐,身穿囚服。

一个警卫坐在他身旁。

囚犯端着一个塑料盘子,把吃剩的食物丢在地上喂猫。

小猫一边吃一边蹭这名囚犯的腿。

索玛耶好奇地凑过去,站在那里观察小猫咪。

内景,预审法官的办公室,白天现在,纳德、霍贾特和拉齐埃都站在预审法官的办公桌前。

他们显得比刚才更加烦乱。

门依然开着,其他等着见法官的人在门前排起队伍,手里拿着材料。

拉齐埃:他在睡觉。

我锁上门,免得他出来。

他的儿子会在早上把门反锁,把钥匙留给我。

我见他这么做,所以……预审法官:他说你把老人绑在了床上。

拉齐埃:我担心他会醒来,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我以先知的名义发誓,我这么做是出于对他的同情。

纳德:问题是你为什么擅离工作岗位。

霍贾特:只要她离开你就打她?

谁说过你能碰我的妻子?

如果说名誉对你很重要,那它对我也同样重要。

纳德:别出言不逊。

预审法官:先生,离开这个房间……继续。

纳德:我要针对这个女人提起诉讼。

预审法官:写一份起诉书。

带你父亲去见法医。

如果他受伤了,出一份报告。

霍贾特:那我们的起诉呢?

预审法官(对霍贾特):在这上面签字,离开。

预审法官(对纳德):叫人来给你交纳保释金或者抵押房契。

纳德(极度震惊):为什么要交纳保释金?

预审法官:你被指控谋杀。

我不能让你走。

赔偿金是四千万托曼。

纳德:我怎么交纳保释金或抵押房契?

我住在父亲的房子里。

预审法官:没有保释金你就只能进监狱了……过来,在这里签字。

显然,纳德的处境让拉齐埃感到很不安。

她跟霍贾特上前,在文件上签字。

纳德一筹莫展。

纳德(恳求):法官阁下,我父亲有病,现在他是独自在家。

我找不到人来照看他。

我不得不把他锁在家里,前来出庭。

我女儿今天下午会放学回家。

没人在家照顾他们。

我会留下我的身份证,我的薪金单,随便您想要什么,但是如果我进了监狱,我父亲和女儿……求您了。

预审法官:瞧,先生,这不是由我说了算的。

是法律规定。

内景,法官助理的办公室,白天纳德在打电话。

房间里挤满了人,其他人都在对法官助理讲话。

纳德(打电话):银行的人行吗?

(稍顿)塔瓦索利行吗?

(稍顿)以谁的名义?

(稍顿)您妻子在家吗?

(稍顿)您可以对她说吗?

(稍顿)求您了,巴赫曼,请尽快把结果告诉我。

如果一小时内不把房契拿来,我就得去监狱了……如果我十分钟之后打来,您能得知结果吗?

(稍顿)好的。

(稍顿)不,谢谢。

纳德心慌意乱。

他放下听筒,又拿起来拨另一个电话号码。

法官助理出言阻止。

法官助理:你打算打多少个电话?

纳德:我只想留个口信。

法官助理:快点儿,这个地方要清场了。

纳德拿起听筒,又打了一个电话。

他等待着对方的回应,此时,他透过窗户看到霍贾特和他的妻子依然逗留在法院里。

内景,纳德家,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门厅、厨房,夜泰尔梅从厨房出来,去浴室洗手。

西敏已经来了,她走向电话应答机,重放纳德的留言。

纳德(留言录音):你好,泰尔梅……我今天困在这里了。

他们今晚不让我走。

什么都不用担心。

没事。

只不过今晚你得自己过了。

诸事留意。

定时带爷爷去浴室。

吻你。

保重。

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西敏一边听着留言回放,一边站起身,走向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

莫尔塔扎先生很安静,间或看看西敏。

西敏心情矛盾。

泰尔梅从浴室出来。

泰尔梅:你要是不走,爸爸现在就不会待在监狱里了。

西敏:你爸爸进监狱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像一个暴徒一样殴打孕妇。

泰尔梅:因为你走了她才来的。

西敏(讥诮地):他因为我离家出走而难过得失常了。

泰尔梅:他知道你不是真的要走。

西敏默然,沉思片刻。

西敏:你告诉他了?!

泰尔梅:他自己看出来了。

西敏:说实话。

你告诉他了?

泰尔梅不答。

西敏:收拾你的东西。

我们这就走……泰尔梅:我不去。

我还有作业要做。

西敏:那我就把你留在这里啦。

如果你吓破胆,我……泰尔梅:很好。

西敏:就算你给我打电话,我也不会管你的。

泰尔梅不做声。

西敏让莫尔塔扎先生坐到沙发上,自己走进厨房拿东西。

内/外景,西敏的汽车/街道,夜莫尔塔扎先生不声不响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他目光空洞地直视前方。

西敏在开车。

西敏:一句话都没说,没说别这么做,没说别走,没说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一句话都没说……“以前你想跟我共同生活。

现在你不想了!

”……就好像我没跟他共同生活十四年一样。

随之是短暂的沉寂。

西敏黯然神伤。

西敏:如果他说“我不会跟你离婚”,或者跟我吵架,或者找些借口,也不会伤人这么深……她终于潸然泪下。

西敏:孩子!

只关心我们的孩子,是吗?

有没有我无关紧要……西敏说话时,莫尔塔扎先生一直注视着她。

显然他完全不明白西敏在说什么。

西敏把车停在路旁。

她沉吟片刻,终究是放心不下。

她在那条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掉了个头,回去了。

外景,法院,院子,白天纳德穿过院子走向法庭。

他跟一位警察铐在一起。

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在监狱里这一夜是备受煎熬。

泰尔梅似乎是在等他,看到他之后,迎上前来。

纳德发现她在这里,不由愕然。

泰尔梅:爸爸……你好。

纳德: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跟谁一起来的?

泰尔梅看到父亲的手跟一位年轻警察的手铐在一起。

她看起来似乎要哭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纳德:你怎么没去学校?

你今天不是要考试吗?

泰尔梅:不,是明天。

纳德、泰尔梅和警察走向法庭。

纳德:谁带你来的?

泰尔梅:妈妈带来了外公的房契。

纳德闻言有点儿吃惊。

内/外景,走廊/院子,白天纳德和泰尔梅进了走廊。

他向走廊另一端瞥了一眼,看到霍贾特、他的妻子和他们的女儿正坐在那里等待。

索玛耶凝视着泰尔梅。

纳德也看到了卡蒂外婆,他和泰尔梅还有警察向她走过去。

纳德:你好。

卡蒂外婆:难道你不应该告诉我们,你有麻烦,让我们带房契来吗?

纳德:我不想麻烦您。

卡蒂外婆:蠢家伙。

纳德(对泰尔梅):爷爷在哪里?

卡蒂外婆:他平安无事。

他在我们家。

来,坐下。

警察:不,夫人,他不能坐。

我得带他去见预审法官。

卡蒂外婆(对纳德):他们口口声声说什么“我的孩子”,仿佛是他们十八岁的儿子在街上被一刀捅死了。

纳德:您跟他们说话了?

卡蒂外婆:那个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对那个妻子说,你还年轻,你可以明年再要孩子。

实话实说嘛!

西敏走向他们,手里拿着房契和其他文件。

她对纳德依然冷若冰霜。

卡蒂外婆:出什么事了?

西敏:我得带人去给房屋估价。

纳德:你好。

西敏:嗨。

(对卡蒂外婆和泰尔梅)你们待在这儿。

我会回来的。

西敏穿过走廊,走向院子。

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她也度过了难熬的一夜。

内景,警卫办公桌,白天警卫办公桌的女警在抽屉里的一堆手机中翻找西敏的手机。

西敏站在办公桌前,等着拿回手机再走。

刚刚进门的加赫拉艾太太瞧见了她。

加赫拉艾太太:嗨,拉瓦萨尼太太。

女警把手机递给西敏。

西敏:嗨。

(对女警)谢谢。

(对加赫拉艾太太)你好吗?

加赫拉艾太太:见到你真好。

出了什么事?

真的是……西敏:是的,太不幸了。

他推了她,她摔倒了,失去了孩子。

加赫拉艾太太(忧心忡忡):那么我该对他们怎么说呢?

西敏:我不知道他们会问什么。

加赫拉艾太太:如果他们问及……女警(对加赫拉艾太太):夫人,您的手机。

西敏不知道如何回答加赫拉艾太太的问题。

加赫拉艾太太把手机交给女警。

西敏(对加赫拉艾太太):您如实回答吧。

(走向出口)失陪了,我得去处理一下房契。

加赫拉艾太太:好的。

西敏离开。

内景,预审法官的办公室,白天霍贾特和拉齐埃坐在预审法官办公室的前排座椅上。

他们在加赫拉艾太太的一侧,纳德在另一侧。

加赫拉艾太太在回答法官的提问。

预审法官:他在哪里?

加赫拉艾太太:拉瓦萨尼先生在厨房。

预审法官:他有没有回应你们的谈话?

有没有参与你们的谈话?

加赫拉艾太太:即或如此,我也没留意。

预审法官:你是怎么知道她怀孕的?

加赫拉艾太太:我想是她告诉我的。

拉齐埃:夫人,是你问我的。

我干吗要主动告诉你?

加赫拉艾太太:哦,是的,她的女儿在画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她说这是我爸爸和我妈妈。

我说你妈妈没有那么胖。

她说她的肚子里有一个宝宝。

预审法官:这么说你没有从她的外表看出她是否怀孕?

加赫拉艾太太:没有。

霍贾特:你怎么说谎?

你是一个女人。

女人能够从别的女人脸上看出她是否怀孕。

加赫拉艾太太:即使我能看出来,这对拉瓦萨尼先生来说又有什么分别?

霍贾特:这个女人是他女儿的家庭教师。

他们是合起伙来捏造事实。

纳德:你凭什么侮辱这位女士?

霍贾特:没人跟你说话。

纳德:我哪有机会捏造事实?

我昨晚是待在这里的!

拉齐埃:法官阁下,这事显而易见。

现在我是在对你说话,即使那个人(指着书记员)……无意于此,他也能够听见我们的谈话。

(对书记员)是吗?

纳德:我没听见。

我的心思没在这上头。

我为什么要听你们谈话?

我有没有必要向真主起誓?

霍贾特:就好像你还相信真主和先知似的。

纳德:不是只有你们这种人才有真主和先知!

加赫拉艾太太(对预审法官):他是一位正人君子。

我去他家给他女儿教课有一年了。

他总是直到我授课结束才进起居室。

他总是待在自己房间里。

纳德:为什么她怀孕了却不告诉我?

为什么她隐瞒事实来做钟点工?

如果我知道,我不会雇用她。

霍贾特:你明知她没有得到丈夫的允许,为什么还雇用她?

预审法官(对加赫拉艾太太):你可以走了。

内景,走廊,白天卡蒂外婆戴着老花镜。

她在抓紧时间考问泰尔梅课本上的知识。

泰尔梅坐在卡蒂外婆一侧。

索玛耶坐在另一侧,略微隔开一点距离。

她对于泰尔梅的回答很是好奇。

泰尔梅:在萨珊王朝的统治下,人们被分成两个阶层,皇室贵族与普通百姓。

卡蒂外婆(纠正她):平民百姓。

加赫拉艾太太走出预审法官的办公室,走向她们。

泰尔梅:夫人,他们问了什么问题?

加赫拉艾太太:他们关心的是你父亲是否知道索玛耶的母亲怀孕了。

卡蒂外婆:真是抱歉,我们给您惹了这么多麻烦。

加赫拉艾太太:没什么。

(对索玛耶)宝贝,你妈妈是怎么失去宝宝的?

索玛耶:她肚子疼。

加赫拉艾太太:为什么?

……爸爸在家跟她吵架了吗?

卡蒂外婆(想让索玛耶解释):他为什么要跟她吵架?

加赫拉艾太太(对索玛耶):也许因为她瞒着他去别人家工作?

他打她了吗?

索玛耶:我的妈妈和爸爸从不吵架。

加赫拉艾太太:那为什么那天你画了他们吵架的情形?

你给我看过那张画。

索玛耶:他们不再吵架了。

加赫拉艾太太:你确定?

索玛耶不做声了。

内景,预审法官的办公室,白天纳德和霍贾特站在预审法官的办公桌前,拉齐埃坐在椅子上。

霍贾特:昨天他说他不知道她怀孕了。

今天他却说他没有推她。

(对拉齐埃)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拉齐埃(对纳德):你没有推我?

纳德:我抓住她这里,把她从门口送了出去。

我这样做,是因为她当着我女儿的面出言不逊。

拉齐埃:我什么时候对你出言不逊了?

预审法官(对纳德):那她是怎么失去的孩子?

纳德:我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预审法官:看来你忘了“我把她弄出了房子,但是我没有推她”。

门跟楼梯的距离有多远?

是两米还是三米?

还有什么原因会导致她流产?

霍贾特(对纳德):如果你问心无愧,干吗要去医院看看她出了什么事?

纳德:我去是为了合乎礼度。

霍贾特:你打她的时候怎么没想礼度?

预审法官:你们争执的时候有没有人在场?

拉齐埃:有,邻居们在场。

预审法官:我已经下令问询了。

霍贾特:卷入这件事的邻居也会跟那位教师一样。

纳德:法官阁下,他从一开始就在侮辱我们!

我也能够……预审法官(对霍贾特):他们有否合谋,或者谁说实话谁说谎,得由我来决定。

你对此无权发言。

霍贾特:先生,您是否知道他的前妻已经保释了他?

预审法官:夫人,你能否找到人为你作担保?

拉齐埃:您是什么意思?

预审法官:找一位政府雇员或者企业主为你担保。

霍贾特:为了什么?

拉齐埃:没有。

只有我丈夫,他目前还在失业。

预审法官:你需要有人为你作担保。

你被起诉了。

拉齐埃(惶惑不安):我被控以什么罪名?

预审法官:根据他的起诉书……霍贾特:他没有权力这么做!

预审法官:她承认自己把他的父亲绑在床上,锁上门离开了。

拉齐埃:我对您解释过为什么……霍贾特:这个可怜人刚刚失去了孩子……(对纳德)你不觉得羞耻吗?

你还管自己叫男人?

预审法官:先生,低声!

霍贾特:看在真主的分上,您为什么不听我们说话?

他扭曲了事实。

(愤怒地咆哮)他打了我妻子,害死了我的孩子。

还有比这更一目了然的事吗?

您为什么想践踏一个可怜人的权利?

预审法官:如果你扰乱法庭秩序,我就判你三天监禁。

霍贾特: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你以为我还会害怕监狱吗?

你倒是应该畏惧真主。

预审法官(对书记员):给警卫打电话,派一名警察来拘留他。

书记员拿起电话。

拉齐埃慌忙过去拦住了他。

拉齐埃:先生,为了《古兰经》的缘故,请不要这样做!

(对霍贾特)出去吧,别说了。

霍贾特(暴跳如雷):为什么不说?

就听任他们践踏我们的权利吗?

拉齐埃想把霍贾特拉出去。

霍贾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跟着一个鞋匠干了十年。

他们解雇了我。

我起诉了无数次,跑了无数趟法庭,来来回回忙活了一年,什么结果也没有……预审法官(对秘书):给门卫打电话,告诉他们别放他离开。

纳德彬彬有礼地站在原处。

能够听到霍贾特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

内/外景,走廊/院子,白天霍贾特从屋里出来,气得发疯。

拉齐埃焦急地想让他平静下来。

在场的人都瞅着他们,有些人聚拢到他们身旁。

霍贾特:我以先知的名义起誓,这次我不会让你们践踏我的权利……我会在自己身上浇上汽油,就在这个法庭自焚……卡蒂外婆也上前观看。

拉齐埃吓坏了。

泰尔梅和索玛耶本来在院子里喂前天那只小猫,现在也开始关注里面发生的事情。

一位警察上前,要把霍贾特带走。

拉齐埃(对警察):请原谅我们吧。

他会冷静下来的。

警察不理她,自顾自带走了霍贾特。

拉齐埃走投无路,只得返回预审法官的办公室。

内景,预审法官的办公室,白天忧心如焚的拉齐埃进来。

预审法官在写着什么。

纳德依然站在他面前。

拉齐埃(恳求):法官阁下,我求您看在《古兰经》和殉道者的分上……他压力太大了。

预审法官:我已经签发了命令。

拉齐埃:在过去的那个月里,他几乎隔天就要进出监狱一次。

债主拒收他的支票。

我求他们放他出来……预审法官:我在过去的两天中还生着病呢。

拉齐埃把手伸进包里,拿出一个装满药丸的塑料袋。

拉齐埃:我请求您原谅他。

先生,看看这些。

他每天都要吃一大把药。

自从丢掉工作,他就抑郁了。

他自己也无能为力。

纳德:先生,我能请求您原谅他这一次吗?

拉齐埃(对预审法官):您就像他的兄长……预审法官:去告诉他找人来为他作担保……拉齐埃:好的,先生!

预审法官:……你不能离开法庭。

拉齐埃:我会等他回来。

拉齐埃走出房间。

外景,法院,白天院子里人流络绎不绝,泰尔梅和索玛耶坐在一个角落里,小猫偎在她们身边。

她们在谈天。

泰尔梅:有这只猫的脑袋那么大。

索玛耶:那它是怎么踢人的?

泰尔梅:四个月的胎儿会踢人?!

索玛耶:是的。

我听到过!

泰尔梅:四个月的胎儿还没有胳膊和腿呢,怎么踢?

索玛耶:你去我妈妈的……我妈妈的肚子里看过宝宝长什么样吗?

泰尔梅:没有,但是在书里有图片。

就像一块这样的肉……她做了个鬼脸,看上去像一个未成形的胎儿。

索玛耶笑了。

索玛耶:如果宝宝什么都没长,那他们怎么知道他是个男孩?

泰尔梅:是个男孩吗?

索玛耶:我妈妈在医院里把他生出来之后,他们发现那是个男孩……泰尔梅:你也看到了吗?

霍贾特向外走,边走边对索玛耶嚷嚷。

听到霍贾特的声音,泰尔梅住了口。

霍贾特:去坐到你妈妈身边。

别待在外面太阳底下。

泰尔梅看到霍贾特向她投来敌视的眼神。

她也跟着索玛耶进去了。

霍贾特走向大门。

西敏迎面走来,手里拿着文件,她已经评估完房屋。

她与霍贾特擦肩而过。

内/外景,走廊/院子,白天纳德和泰尔梅坐在长凳上。

他的手依然跟一位警察的手铐在一起。

卡蒂外婆从院子里进来。

她慈爱地牵着索玛耶的手。

泰尔梅:你会让她回来吗?

纳德:她会认为这是因为她把我保释了出来。

泰尔梅:随她怎么想吧!

求你了,爸爸!

纳德(别无选择):好吧……泰尔梅:你许个诺?

纳德开玩笑地举手发誓。

他的手跟警察的手铐在一起,把警察的手也带了起来。

纳德(开玩笑):你干吗也发誓?

警察不由莞尔。

卡蒂外婆和索玛耶走向纳德。

卡蒂外婆:起来!

去收回你对他们的起诉书。

撤销起诉,让他们走……可怜人……外景,法庭外的街道,白天泰尔梅和纳德上车离开。

泰尔梅:爸爸!

纳德:什么事?

泰尔梅:你不知道拉齐埃怀有身孕?

纳德:不知道。

沉默。

纳德察觉到泰尔梅有心事。

纳德: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泰尔梅:昨晚妈妈说你是知道的。

纳德:就算我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泰尔梅:她说在医院里当他们告诉你拉齐埃的宝宝死了时,你什么都没说。

你没有问她是不是怀孕了。

你没有觉得惊讶。

碰到类似情况,人们通常会追问她是不是怀着孩子的。

看起来你像是知道了。

纳德听到泰尔梅的话很吃惊。

他一时语塞。

纳德:你妈妈是想让你跟我作对。

泰尔梅:别对她说我把这个告诉你了。

纳德默然。

显然他心中很不好受。

外景,卡蒂外婆家外的街道,白天纳德的车驶来,停在卡蒂外婆家对面。

在街道另一侧,西敏和她妈妈也下了车,走向房子。

泰尔梅:你会告诉她吗?

纳德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泰尔梅。

他下车,走向街道对面。

泰尔梅留在车里。

纳德横穿街道。

来到卡蒂外婆的房子前。

他按门铃,然后进去了。

泰尔梅期待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卡蒂外婆家门上。

她忧形于色。

过了片刻,纳德搀扶着父亲走出来。

卡蒂外婆把他们送到门口。

他打开后座的门,帮助父亲坐到后座上。

泰尔梅依然满怀期望地盯着卡蒂外婆家。

纳德上车,打着火,发动引擎。

泰尔梅的希望破灭了,她悒悒地把目光转向自己这一侧的窗外。

纳德明白她很伤心。

纳德:我做不到,宝贝。

泰尔梅:你不是许过诺言吗?

纳德:我很抱歉。

纳德开车走了。

车里气氛沉默凝重。

内景,纳德家,楼梯,白天纳德扶着父亲的胳膊爬上楼梯。

泰尔梅依然怏怏不乐,她走在他们前面,先到达门口,等着爷爷过来。

纳德:她是倒在哪一级楼梯上的?

泰尔梅:下面那一级。

纳德把钥匙插进锁眼,开门。

他盯着楼梯,陷入了沉思。

纳德:带爷爷进去,我马上就来。

泰尔梅搀着爷爷的手,带他进去了。

纳德注视着楼梯。

内景,门厅和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泰尔梅把爷爷安顿在床边坐下。

老人像个孩子一样缄默而无助。

她回到门厅。

依然在想心事。

她看见了索玛耶的双肩背包,这个包被落在了公寓门后面。

她打开背包,从里面翻出了一张画。

笔迹稚拙,画的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女人有着突出的肚子。

从画面上可以看出男人和女人在打架。

纳德开门进来。

他注意到泰尔梅在盯着画看。

泰尔梅把画拿回自己房间。

过去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纳德心力交瘁,他脱下外衣,陷入沙发里。

他的目光落在父亲身上,父亲明显不如上一周有活力了。

纳德(对泰尔梅):宝贝,你把水壶烧上好吗?

泰尔梅一言不发,走进厨房。

内景,厨房,白天泰尔梅被炉子坏掉的打火开关弄得很是气馁,她用火柴点燃了炉子。

纳德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纳德:你午饭想吃什么?

我叫外卖。

泰尔梅:我不饿。

纳德走进厨房。

纳德:你生我的气了?

泰尔梅:你去跟卡拉尼太太说了什么?

纳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泰尔梅:你为什么去他们家?

纳德:我告诉她,他们会来调查。

要留心。

这不行吗?

泰尔梅:如果她说的是实话,为什么要留心?

纳德闻言惊呆了。

他这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纳德:到这儿来。

我想给你看些东西。

泰尔梅:我有作业要做。

纳德:先别管作业。

我要你过来。

纳德走出厨房。

泰尔梅无可奈何地跟在后面。

内景,楼梯,白天纳德打开公寓门,走向通往楼下的楼梯。

泰尔梅不明白他的用意,在门口站住脚。

纳德:你说她摔倒在这儿,是吗?

泰尔梅很担心邻居会听到他们的对话。

泰尔梅:嗯,进来解释吧。

纳德:我要说的话没什么可瞒人的。

好吧……假设我是那个女人……我是从门口倒向这个方向,对吗?

纳德从门口走向拉齐埃摔倒的那一级楼梯。

要到达这一级楼梯,他必须中途改变方向。

纳德:过来。

你看,如果有人被推了一把,他们会一直往前,直到撞上什么东西。

他们不可能一会儿倒向这边一会儿倒向那边,然后再停在这里,是吗?

如果我推了她,她会直接倒在上面的楼梯那里,或者最远是这边的第一级楼梯。

好吧,设想一下,你被推了一把,朝这个方向移动……泰尔梅凝神思索。

泰尔梅:那她怎么会倒在那里?

纳德:我不知道,但她不是被推到那级楼梯上的。

要么是她自己摔倒的,要么是随后又有什么事发生。

泰尔梅盯着楼梯。

纳德走向公寓门。

纳德:你去站在我刚才站的地方。

从那个位置看一看。

去站到那里。

泰尔梅过去,站在通向拉齐埃摔倒之处的楼梯上。

泰尔梅(下楼梯):你为什么不对他们说这些?

纳德(进家门):忘掉他们吧。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你自己找出答案吧。

纳德进屋,关上门。

泰尔梅站在楼梯上,陷入了沉思。

内景,公寓门后和门厅,白天纳德站在公寓门后,他依然是愁怀莫释。

他父亲站在门厅里盯着他。

他们彼此对视。

纳德按下门把手,开门。

内景,楼梯,白天纳德家的房门突然开了,纳德把一位年轻警察推出门,推向楼梯,而警察则试图阻止他。

年轻警察在楼梯顶端止住脚步。

纳德(对年轻警察):对不起。

在楼梯上,一位警察拿着一张纸,在为这一幕做目击证人。

邻居们,包括卡拉尼太太,站在通向上一层楼的楼梯上。

霍贾特和索玛耶站在下一层的平台处,拉齐埃站在楼梯半中间。

警察(对拉齐埃):他是把你推往这个方向吗?

拉齐埃:不,是往楼下推。

纳德:警官,从这扇门里不可能把任何人推到楼下。

警察:你在哪里摔倒的?

拉齐埃:在这段楼梯上。

警察:哪一级?

拉齐埃犹疑地指了指第二级。

霍贾特全神贯注地听着他们的每一句话。

拉齐埃:我想是这一级。

警察:是你认为还是你确定?

拉齐埃:不,我不确定。

警察(对卡拉尼太太):你是在这里发现她的吗?

卡拉尼太太:我没看见她摔倒。

但是当我到这里的时候,她是坐在下面那一磴上。

霍贾特(对拉齐埃):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去演示给他们看看,他是怎么推你的。

拉齐埃:我当时晕头转向,记不清发生了什么。

纳德(对霍贾特):看着,我去站在门口她的位置上。

(对年轻警察)你推我,想用多大劲儿都行,看看我能不能摔倒在这位女士说的地方。

霍贾特:你当然不会摔倒。

她是一个孕妇。

她一碰就倒。

纳德:那么你来站在你妻子的位置上。

你来选让谁推你。

看看你会不会摔倒在那级楼梯上。

霍贾特:什么楼梯?!

她说她是倒在上面的。

纳德:大家都说是在下面的楼梯看到她的。

警察(对女邻居):夫人,你亲眼看到她被推了吗?

女邻居:从上面我看不到她被推,但是她摔倒的时候我看到了是哪一级楼梯。

警察:你当时站在哪里?

能不能指给我看一下?

抱着孩子的女邻居上楼,警察跟着她。

纳德:也许她是因为头晕才摔倒的。

霍贾特(对拉齐埃):你上下楼梯有多少次?

为什么她以前不头晕?

卡拉尼太太:请原谅。

在我见到她的那个早上,我问她为什么楼梯上有垃圾。

她说是她头晕,失手掉了垃圾袋。

(对拉齐埃)是吗?

拉齐埃:是我女儿把垃圾袋拿下楼的。

卡拉尼太太:你告诉我是你头晕……纳德:卡拉尼太太,那天她是不是还拖过地?

楼梯很湿。

也许她是滑倒的。

霍贾特(恼怒地):混蛋!

是你推了她,她才跌倒的。

纳德:放尊重些!

我只是不想当着你妻子和孩子的面对你说难听的话。

霍贾特(气冲冲地):去死吧你。

警察(对霍贾特):不许骂人。

把他带出去。

霍贾特(对警察):他们跟他住在一栋楼里,会说对他不利的话吗?

警察:如果你有证据表明他在说谎,那就起诉。

霍贾特:那么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了?

警察:把这事交给预审法官处理吧。

年轻警察领着霍贾特走向楼梯。

拉齐埃彷徨无助,她站在楼梯半中间,眼看着丈夫被年轻警察强迫着走下楼梯。

能够听到邻居上楼的声音,向警察解释的声音,被迫离开这栋楼的霍贾特的咆哮。

索玛耶揪心地看着母亲。

内景,门厅和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索玛耶拿着双肩背包,站在公寓门口。

她看着莫尔塔扎先生从房间里出来。

纳德给索玛耶拿来了她的图画本。

纳德:到这儿来……你不想要图画本了吗?

宝贝,不要因为你父母和我的争执而感到难过,好吗?

这儿……到这儿来,我把这个放到你的双肩背包里。

索玛耶:我妈妈没有拿钱。

纳德:我知道……我们争执不是为了这个。

索玛耶:那你们为什么争执?

纳德:因为她把我爸爸丢在家里,让我很难过。

索玛耶:她去看医生了。

纳德闻言一愣,他思忖片刻。

纳德:好吧,宝贝。

去吧……下楼时要当心。

内景,法医的办公室,检查室,白天莫尔塔扎先生坐在检查椅上,一位中年医生在浏览纳德从法庭拿来的文件。

纳德站在他的办公桌对面。

法医:基于法庭的要求,我们会给他做检查,写下我们的检查结果。

纳德:但是你能看出来他无法讲话。

法医:你不是说过他患有老年痴呆症吗?

纳德:是的,但是他以前还能说几句话的。

法医:这里不是法庭。

这事你得去那里证明。

法医的回答让纳德心里很不舒服。

法医:他身上有伤吗?

纳德:是的,有淤伤……法医:让他躺到床上去,脱下他的衣服。

纳德引着父亲走到床边,让父亲躺下。

他解开父亲的衬衣纽扣,拉开衬衣。

他踌躇了一下,改了主意,把父亲的衬衣穿好,扣上纽扣。

法医走向他们。

法医:怎么了?

纳德:我不确定他的淤伤是不是因为摔下床而导致的。

外景,泰尔梅学校外面,白天西敏坐在方向盘后面,等着泰尔梅从学校里出来。

学生们开心地吵吵嚷嚷。

他们考试完毕,现在可以离开学校,迎向前来接他们的父母,或者骑车回家了。

泰尔梅冲出校门,在街上张望,找父亲的汽车。

西敏瞧见了她,按了一下喇叭。

泰尔梅看到她,疾奔过来。

西敏:别跑……慢点儿。

泰尔梅满心焦灼,从窗户外对妈妈说———泰尔梅:妈妈,打起来了。

内景,走廊,白天从校长办公室传来争执和打斗的声音。

西敏和泰尔梅快步走向办公室。

几名学生好奇地站在走廊里,目睹了发生的一切。

泰尔梅尴尬万分。

她等在办公室外面。

西敏进去。

内景,校长办公室,白天一个大办公室,窗户对着院子。

加赫拉艾太太吓得面色苍白。

她站在角落里。

女校长、副校长和一两位职员也在那里。

悲愤欲绝的霍贾特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古兰经》。

学校的门卫站在他身旁。

显然,在西敏到来之前,已经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执。

副校长(对霍贾特):你要是想吵架,就去找警察。

霍贾特:我不想跟任何人吵架。

我只想跟这位女士谈谈。

加赫拉艾太太(浑身战抖):我为什么要跟你谈谈?

我跟你和这个女人的丈夫都不熟。

霍贾特:如果你跟他不熟,你为什么要去法庭上说谎?

西敏:她说什么谎了?

霍贾特:她说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校长:萨法伊先生,请给警察打电话。

霍贾特:夫人,别拿警察来吓唬我。

门卫:你这样做不对,先生……请起身离开。

西敏:你是跟别人有纠纷,不是跟她。

霍贾特:要是跟她无关,她干吗想哄骗我女儿开口?

加赫拉艾太太:我没做过这种事。

霍贾特:你为什么对她说,是因为我打了她妈妈,才失去孩子的?

加赫拉艾太太: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霍贾特:看在真主的分上,你是为人师表的人,你不觉得羞耻吗?

你拿着一个4岁小孩的画,对她说,因为她爸爸打了她妈妈,她妈妈才失去了孩子?

有这回事吗?

加赫拉艾太太:我没这样说。

霍贾特:你凭什么认为我这种人就会像禽兽一样打老婆孩子?

我以《古兰经》发誓,我们是像你一样的人。

霍贾特的手气得发抖。

室内有一霎的沉默,他的处境让大家都为之心酸。

门卫:我们去外面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走吧。

霍贾特起身离开。

走到半途,他给西敏下了最后通牒。

霍贾特: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连这条命我也不在乎。

他扯开衣领,把脖颈露出来给她们看。

副校长:好了,先生,走吧。

霍贾特(对加赫拉艾太太):夫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失业了。

我会整天守在外面。

你总得出门吧。

去法庭说,你说了谎,否则,我就揭了你和她丈夫的老底……加赫拉艾太太(大叫):无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保持沉默,你却……霍贾特:如果你们是清白的,你干吗要帮他?

加赫拉艾太太:是你们打来电话,要我去法庭,说他们有问题要问我。

我去了,不管他们问的是什么,我都是如实回答的。

霍贾特: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就把手放在《古兰经》上发誓。

西敏:先生……加赫拉艾太太(大叫):好,给我《古兰经》!

我不怕起誓。

霍贾特:你说她丈夫不知道我妻子怀孕。

你说!

加赫拉艾太太上前,把手放在霍贾特带来的《古兰经》上。

加赫拉艾太太(高声):我以《古兰经》发誓,那天在他们家里,她丈夫没有听到你妻子和我所说的话。

他在厨房,没有从我们的对话中得知你妻子怀孕的事……够了吗?

还要我说什么?

霍贾特离去。

西敏难过地站在角落里。

副校长让加赫拉艾太太坐到一把椅子上,后者依然因为恐惧而全身颤抖。

校长:他疯了……(对加赫拉艾太太)你不能自己回家。

给你丈夫打电话,让他来吧。

加赫拉艾太太:不……不……我不想让他知道。

西敏:我很抱歉,加赫拉艾太太。

加赫拉艾太太:我出庭作证是出于对你丈夫的尊重……早知道是这种结果,我连电话都不会接。

副校长:去哪里?

他还没走呢!

加赫拉艾太太:我去洗脸。

加赫拉艾太太离开了办公室。

内景,走廊,白天泰尔梅站在办公室门口,显然她已经把一切都听在耳中。

加赫拉艾太太走出办公室,泰尔梅看到她羞愤交加的锋利眼神,简直无地自容。

加赫拉艾太太离去。

泰尔梅无精打采地走向出口。

内景,纳德家,门厅,白天纳德把无绳电话放在耳边,等着对方应答。

他走向门口,为西敏和泰尔梅开门,然后踅回起居室。

纳德:喂?

您好,加赫拉艾太太。

我先前给您留了口信。

您可否接听电话?

关于那个照顾我父亲的女士,显然那天您给了她一个妇科医生的电话号码。

我想问您要那个电话号码,打电话过去问问,她在那周是否去看过医生,她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您回电,我将不胜感激。

谢谢。

内景,厨房,白天纳德把盘子放进厨房水槽里。

他对西敏视而不见。

忐忑不安的泰尔梅来到厨房门口。

西敏:你想做什么?

纳德:对谁做什么?

西敏:对他们。

纳德:你是什么意思?

西敏:你想每天都打打闹闹吗?

纳德:怎么,出什么事了?

西敏:他今天去了她的学校,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难堪。

纳德(对泰尔梅):他说什么了?

泰尔梅:他大叫,“她爸爸杀死了我的孩子。

”西敏:她还怎么回学校去?

纳德闻言心如刀绞。

西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纳德:我在做什么?

西敏:他出言威胁了。

纳德:他敢!

西敏:泰尔梅,宝贝,回你房间,关上门。

泰尔梅不情愿地离开厨房,关上了门。

西敏:如果他在你孩子的上学路上行凶怎么办?

纳德:你想让我怎么做?

跟你一起躲到国外去?

西敏:去他的国外!

我是在跟你谈孩子的事儿。

你给她制造了一个什么样的处境?

纳德:我制造的?

你还有脸指责我?

是谁离家出走的?

谁在她考试期间提出离婚的?

西敏:你不是说过你什么时候想走就走吗?!

纳德:没错。

那你回来干什么?

走啊!

西敏:我会走的!

但是首先我得关心一下她的处境。

纳德:她的处境没问题。

西敏:你有两个选择……纳德:别给我下最后通牒。

西敏:不是最后通牒。

要么你跟他们讲和……纳德:不,我知道怎么应付他们。

西敏:你没打过她吗?

你没有把她推到楼梯上吗?

她没有失去孩子吗?

纳德(尖刻地):是的!

是的!

我杀死了她的孩子!

西敏:那你干吗这么固执?

赔钱了事。

纳德:我不想被迫这么做。

西敏:怎么是被迫?

设身处地为他们想想。

纳德:他们的麻烦不该由我来买单。

西敏(厉声):他们的孩子死了!

纳德(怒吼):我的爸爸受伤了!

他甚至不再开口说话了!

西敏:他以前也不怎么说话。

纳德:听到他说几个字我也高兴。

西敏:你是把这事跟你造成她流产相提并论吗?

纳德:你从哪儿看到是我造成的?

西敏:那她是怎么失去孩子的?

纳德(情绪失控):我不知道。

可能是她丈夫做了什么事,她想赖在我头上。

她孩子说她在那天去看医生了。

出了什么事,竟至于让她连两个小时都不能等就跑去看医生?

她为什么把老人家绑在床上自己走了?

西敏:法医说她的孩子是由外力打击致死的。

纳德:法医也会出错。

除非证据确凿,否则我决不认可是我的责任。

西敏:好吧,让我带泰尔梅走。

纳德:可耻啊,你居然借机向我施加压力。

西敏:我担心自己的孩子。

纳德:你的孩子想生活在此地,在这个社会里。

她必须留在这里完成学业。

西敏:学什么?

打架和冥顽不灵?

纳德:我不想让她跟你学成一个懦夫,每次别人一嚷嚷你就害怕。

他知道这招对谁管用。

他干吗不来威胁我?

西敏:对,我是一个懦夫。

纳德:在你的整个生命中,从未解决过问题,不是逃走,就是举手投降。

就说说为什么你想离开这个国家吧。

你是不敢留在这里。

西敏:哦,你留下来是要济世安民吗?

没有我,你连这个家都管不好,一星期都对付不过去。

纳德:我是管不了,我应该对此负责。

西敏:好吧。

让我带泰尔梅走。

至于你,悉听尊便。

纳德:我从没拦过她。

纳德走向门口,打开门,对起居室里的泰尔梅说道———纳德:泰尔梅,宝贝,你不用觉得非留下不可。

随你去哪里,只要你喜欢。

西敏伤心欲绝。

内景,起居室和走廊,白天泰尔梅坐在沙发上,琢磨自己刚刚听到的一切。

西敏从厨房走进起居室。

她从沙发上拿起包。

西敏:你还是不想走?!

泰尔梅没有回答。

她甚至没有抬头。

西敏离去。

内景,泰尔梅的房间,白天纳德在跟泰尔梅做她的数学作业。

纳德:他的售价是每公斤200托曼,如果他每天用270公斤面粉……写下270……他每天的收入是多少?

意思是他每天赚的利润是多少?

那么我们该怎么计算?

泰尔梅:你说谎了吗?

纳德闻言心中一惊。

纳德:什么?

泰尔梅:你说谎了。

纳德:关于什么?

泰尔梅:你说你不知道拉齐埃怀孕了。

纳德:你干吗问这个?

泰尔梅:你说你没有听到拉齐埃那天与加赫拉艾太太的谈话。

纳德:是这样。

泰尔梅:那你怎么知道加赫拉艾太太给了她妇科医生的电话号码?

她不是在那个时候给她的吗?

泰尔梅的问题让纳德猝不及防,无言以对。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泰尔梅。

纳德:好吧……如果我们想计算利润……纳德说不下去了。

纳德:你妈妈说的是实话……我知道她怀孕了。

泰尔梅抬起头,神情愕然。

纳德:她们在起居室谈话时,我在厨房全都听到了。

泰尔梅:那你为什么说你没有听到?

纳德:你知道如果我承认知情会有什么后果吗?

入狱服刑一到三年。

我放心不下你。

你跟谁在一起……泰尔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泰尔梅:如果你知道,你为什么还打她?

纳德:我知道她怀孕了,但是在事发当时我没想到这一点。

我把这事忘到脑后了。

我的注意力没在这上面。

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泰尔梅:那就跟他们解释清楚。

纳德:法律不关心这个。

我要么知情要么不知情……泰尔梅思索父亲刚刚说过的话。

纳德:如果你愿意,我会去告诉他们……外景,泰尔梅学校外面的街道,纳德的汽车,白天纳德坐在自己汽车的方向盘后面,他父亲坐在副驾驶座上。

他开车抵达泰尔梅学校所在的街道。

就在转弯时,他发现霍贾特站在摩托车旁。

纳德心神不宁地在学校前停了车。

他从后视镜里观察霍贾特。

学生们正在放学。

纳德注意到,有几个学生对他侧目以视。

他明白他们眼神的含义。

泰尔梅步出学校大门。

纳德的目光追随着她,同时在后视镜里留意霍贾特,以防他做出伤人的举动。

泰尔梅打开后座门。

泰尔梅:嗨。

纳德:嗨,宝贝。

泰尔梅: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停在学校前面吗?

纳德被泰尔梅的话伤到了。

他一言不发地倒车,想掉个头。

他发现加赫拉艾太太的汽车从旁驶过。

他按喇叭,想让她停下来。

加赫拉艾太太置若罔闻。

纳德下车。

纳德:加赫拉艾太太……加赫拉艾太太!

加赫拉艾太太的车加速驶离。

纳德驱车飞快地改变方向,尾随而去。

泰尔梅:你找她干什么?

纳德没有回答,加快了车速。

内景,法庭,预审法官的办公室,白天纳德站在预审法官办公桌的对面,写起诉书。

门口站了几位原告和被告,等着见法官。

纳德:现在该由谁对我孩子的安全负责?

预审法官:如果没有目击证人,就无法立案。

纳德:这么说,如果没有目击证人,我就得等着他杀了我女儿,然后再来找您?

预审法官:我怎么知道你所言属实?

纳德:我干吗要说谎?

我把女儿和父亲带到这里来,目的就是为了说谎吗?

预审法官:她现在在这里吗?

纳德:是的,在外面。

问她本人吧。

我不敢把她留在学校里。

我不敢把我爸爸留在家里。

我没法工作。

我的生活一团糟。

我没法去上班……预审法官:你不知道他的妻子怀孕了?

纳德:不,我不知道。

预审法官:当她跟你女儿的教师谈话时,你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

纳德:不,没有。

预审法官:你没有,嗯?

纳德:没有。

预审法官:你女儿的教师来这里撤销了证词。

她说你知道。

纳德:她来这里说我知道?

预审法官:是的,她昨天来了。

纳德:因为他去学校威胁她了。

预审法官:回答我的问题。

你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纳德:不,我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

预审法官:那你怎么知道她给了她妇科医生的电话号码?

纳德:是我女儿告诉我的。

预审法官:你女儿是怎么说的?

纳德:她说这个女人从她教师那里拿到了妇科医生的电话号码。

预审法官:去叫你女儿进来……你在外面等着。

纳德别无选择,离开了房间。

纳德一走,其他的原告和被告立刻一拥而入。

内景,预审法官的办公室和走廊,白天纳德忧思重重。

他穿过法官助理的房间,来到走廊上,走向莫尔塔扎先生和泰尔梅。

他们留在人来人往的等待区中,并肩坐在一条长凳上。

泰尔梅穿着校服,手里握着一本书,但是并没有读,而是盯着一只在走廊里溜达的猫咪。

纳德过去。

纳德:泰尔梅……宝贝,过来。

泰尔梅放下书,走过来。

纳德:进去。

他想问你一些问题。

泰尔梅:什么问题?

纳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泰尔梅:他想问什么?

纳德:我不知道。

纳德走向法官助理的房间。

泰尔梅跟在后面。

他们各怀心事。

莫尔塔扎先生被丢在原地,独自一人坐着。

泰尔梅进了房间,纳德返回,坐到父亲身旁。

他心乱如麻地等着泰尔梅回来。

内景,预审法官的办公室,白天泰尔梅进来时,另一桩案件显然正在审理之中。

被告戴着手铐坐着。

泰尔梅站在法官办公桌旁边。

预审法官:你应该说什么?

泰尔梅:您还什么都没有问呢。

预审法官:你爸爸没告诉你我想问你什么?

泰尔梅:没有。

预审法官:你在学校上几年级?

泰尔梅:六年级。

预审法官:你的老师去你家,跟你家钟点工谈她怀孕的事的那一天,你在场吗?

泰尔梅:当时不在,我去拿书了。

预审法官:那你怎么知道她从你老师那儿得到了医生的号码?

泰尔梅:因为我老师是在后来她要离开时才给了她号码。

预审法官:她是当着你的面给她的?

泰尔梅:是的。

预审法官:你为什么不早告诉你爸爸?

泰尔梅:什么?

预审法官:她从你老师手里拿了号码的事。

泰尔梅:我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没觉得有必要告诉爸爸。

预审法官:是你告诉你爸爸的,还是他自己听到的?

泰尔梅:当她给号码时……我告诉他的。

预审法官:你告诉他的?

泰尔梅:是的。

预审法官:好的。

内/外景,纳德的汽车/街道,白天纳德开车。

他父亲在副驾驶座上,泰尔梅坐在后座。

泰尔梅悒悒不乐地看着窗外。

纳德注意到她情绪低落。

泰尔梅一言不发。

纳德把车停到路边。

三个人默默无言地坐在车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让纳德疚心疾首。

外/内景,德黑兰大市场/鞋匠区,白天西敏和拉齐埃的姑姐阿扎姆,穿行在德黑兰大市场的鞋匠区。

大市场里人头攒动,她们走进众多拱廊中的一条。

内景,鞋匠铺,白天阿扎姆、西敏和霍贾特坐在一家鞋匠铺里的凳子上。

这家铺子似乎已经歇业多时了。

必需的工具和材料一应俱全,但是没人干活儿。

年老的店主,阿里先生,坐在一张油漆斑驳的老桌子旁。

桌子紧挨着一个嘈杂的窗户。

他伏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

西敏(对霍贾特):我很担心,这些争执会让情况进一步恶化。

阿扎姆:夫人,是你的丈夫伤害了这个可怜人。

西敏:他们都一样固执。

霍贾特:难道我是无理取闹吗?

我犯了哪条王法?

难道事实不是我的妻子挨了打,我的孩子没了命吗?

西敏:你说的对。

霍贾特:你丈夫不肯承担责任。

西敏:我承认他有责任,但是这样闹又有什么好处呢?

无非是在法庭上纠缠一两年,然后判定一个赔偿计划。

霍贾特:我难过就难过在这里。

夫人,你凭什么认为我是为了钱才打官司的?

西敏: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霍贾特:我知道,在你看来,这家伙就是个要饭的,现在他的孩子死了,他想……西敏:你干吗要这么说……霍贾特:我心里明白!

没人瞧得起我们这种人……阿扎姆:让我们听听她想说什么。

原本伏在桌子上睡觉的阿里先生被吵醒了。

他起身接了些水。

西敏:没有其他办法了。

你的孩子不能复生,我的丈夫也不会因为这事被绞死。

阿扎姆:她是对的,而且她丈夫似乎也不是存心的。

霍贾特伤心地起身离开。

阿里先生跟着他。

阿里先生:他们是好人,给你提供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拿钱了事吧。

这样你也能过得宽裕一点儿。

结束这场折磨吧。

西敏:我们现在就确定一个数目,我会去求得我丈夫的同意。

霍贾特走向门口。

霍贾特:我们现在还得求得他的同意?

阿里先生:瞧你那做派,就跟你不需要钱似的。

看看你自己。

霍贾特嗒然走出铺子。

阿扎姆:阿里先生,别让他走。

阿里先生跟着霍贾特出去。

阿里先生(出门):死脑筋!

西敏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们。

阿里先生追上了霍贾特,拦住他,开始跟他谈话。

内景,纳德家,泰尔梅的房间,下午西敏坐在床边。

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凝视着阳台上的衣物。

衣物晾在衣架上,在微风中轻轻摇动。

她听到钥匙在锁眼中转动的声音,纳德、泰尔梅和莫尔塔扎先生进门了。

西敏站起身。

她看了看自己在镜子中的映像,试图掩盖她的悲伤。

她不确定是应该迎出去还是等着纳德和泰尔梅进来。

泰尔梅察觉到西敏在家,来到房间门口。

西敏无言地拥抱她。

泰尔梅:你会留下吗?

西敏不知道该说什么。

泰尔梅:妈妈!

西敏:我跟他谈谈。

内景,厨房,下午纳德忙着把脏盘子放进洗碗机里。

这些盘子总是放不妥帖,他很泄气。

西敏来到厨房,站在阳台旁。

纳德压根儿无视她的存在。

西敏不知道从何说起。

西敏:来,坐下。

我想跟你谈谈。

纳德:我能听到你说话。

西敏:我去跟她丈夫谈过了。

纳德依然忙着对付盘子。

西敏:把盘子的事先放放。

纳德关上洗碗机,面对西敏。

西敏:谈判并不顺利,但是我设法跟他说通了,只拿一千五百万,而不是四千万。

用三张五百万托曼的支票换一个庭外和解。

纳德(觉得匪夷所思):谁允许你答应给他钱的?!

西敏:我担心孩子的安全,我受不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刚才你们回来晚了,我急得要命。

纳德:你没明白我刚才说的话。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插手?

西敏: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吵架。

纳德(沮丧地):哦,真主啊,我怎么就没法让她明白我的意思呢?

西敏:你不是说过,这是我的错吗?

是我介绍她来干这份工作,如果我没走,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解决这事。

纳德:如果我付钱,那就意味着我承认这是我的责任。

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西敏:你认为不付钱的话他会放过我们吗?

纳德:我为什么要贿赂一个……西敏:就算你付的是给我的赡养费吧。

纳德:我可以举债给你付赡养费,但是对于敲诈勒索,我没钱支应,有钱也不给。

西敏:我们的孩子在经历青春期。

她很痛苦。

纳德:如果她很痛苦,她就不会留在这里了。

西敏:你以为她为什么留下?

是选择了你?

她是为了不让我们分手。

她知道没有她我哪儿也不会去。

她很痛苦,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纳德:你可以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就说我丈夫说了,他不会付钱,除非能够证明责任在他。

西敏:我会卖掉我的车。

纳德:我不想让你为了我的缘故卖掉你的车。

西敏:你的孩子就不重要,不值一千五百万吗?

纳德:你怎么信口雌黄?

钱不是问题。

我不会让步的,除非能够证明是我的错。

西敏:只要我孩子的安全无法得到保障,我就不会……纳德:你没有权力做任何事……西敏:如果我袖手旁观的话,你还在监狱里呢。

纳德:我不想仰仗你妈妈的房契出狱。

你星期一就去法庭,把房契要回来。

纳德竭力按捺住自己的性子。

西敏勃然大怒。

内景,起居室和走廊,下午(接前)泰尔梅坐在厨房近旁的沙发上。

莫尔塔扎先生感觉到有人在争吵,蹒跚着从自己房间里出来,走向厨房。

西敏从厨房径直走向泰尔梅的房间。

莫尔塔扎先生跟着她。

西敏(边走边高声对纳德说):你就直说了吧,在你眼里孩子根本不值一千五百万,别拿这些借口来蒙事儿。

纳德从厨房出来。

他牵着父亲的手,领着父亲走向浴室。

西敏(走向泰尔梅):起来!

我不会再让你待在这里。

太危险了。

纳德把父亲领进浴室。

他站在浴室门口,注视着泰尔梅。

泰尔梅不知道该怎么办。

西敏拿着泰尔梅的物品走出房间。

泰尔梅站起身。

纳德看着她。

泰尔梅:你说过你会留下的。

西敏(厉声):我以前太蠢了……起来!

泰尔梅:好吧……你先下楼,我会来的。

西敏抓起她的钥匙,拂袖而去。

泰尔梅伤心地走向她的房间。

她经过纳德身旁。

纳德:不用担心爸爸。

去那里住几天,住到你考完试。

你跟外婆待在一起,会很开心的。

泰尔梅:你不是说过不严重吗?

纳德:事情变得严重了。

泰尔梅没料想会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崩溃了,痛哭失声。

她走向自己的房间。

纳德丢下父亲,跟着她。

纳德:泰尔梅……泰尔梅……宝贝!

泰尔梅不理他。

纳德:你一哭,我也要哭了。

泰尔梅:你为什么不付给他们钱?

你要是付了钱,妈妈就能回来了。

纳德:妈妈回不回来跟这事毫无关系。

泰尔梅:有关系。

她这次来是想留下的。

她的东西都在车里。

我看到了。

泰尔梅进房,关上了门。

可以听到对讲机的声音一直在响。

纳德返回厨房。

内/外景,厨房和门厅/公寓楼外面,下午纳德心里既难受又纠结。

他来到阳台近旁,向楼下的街道张望。

他看到西敏的车停在街道对面。

公寓门开了。

他回头看去。

开门的是泰尔梅。

莫尔塔扎先生跟她走向门口,仿佛想阻止她。

泰尔梅把东西放在门外,领着莫尔塔扎先生回房间。

心情矛盾的纳德走到厨房门口。

泰尔梅再次走向公寓门,拿起自己的物品。

纳德:泰尔梅……泰尔梅停住脚步,想听听纳德要说什么。

纳德:……如果你觉得我有罪,那就跟你妈妈说,回到楼上来。

我们会给他们打电话,安排一次会面,给他们付钱。

对讲机再次响起。

泰尔梅下楼。

纳德回到阳台。

他俯视街道,看到西敏走回自己的车,进去了。

他等着看泰尔梅是跟妈妈走还是留下。

少顷,泰尔梅上了妈妈的车,她们驱车离去。

纳德似乎因为泰尔梅没有请求妈妈回来而感到欣慰。

他走出厨房。

内景,语言学院,楼梯和走廊,白天拉齐埃和女儿登上一家语言学院的楼梯。

她们进了学院。

接待处四围是教室,里面坐满了学习英语的青年男女。

有些课堂的门开着。

拉齐埃走向接待员的办公桌。

拉齐埃:你好……打扰了,请问拉瓦萨尼太太在吗?

接待员:她在上课。

拉齐埃:她告诉我10点钟来。

接待员:请坐。

拉齐埃和她的小女儿坐下来等待。

内景,教室,白天拉齐埃和西敏面对面坐在两把椅子上。

四周摆放着许多空椅子。

几步之外,索玛耶在黑板上画画。

拉齐埃虽然心中纠结,终于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拉齐埃:我不是很确定。

西敏(愕然):他没有推你?

拉齐埃:推了……拉齐埃欲言又止。

西敏:随后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拉齐埃:没有。

在此之前我的孩子就不动了。

西敏:在什么之前?

拉齐埃:在他推我之前。

西敏:你是说你的孩子当时已经死了?

拉齐埃:我不知道。

也许。

西敏哑然。

拉齐埃担忧地看了看索玛耶。

西敏:在此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拉齐埃:我说不准,但是前一天晚上我肚子很痛。

西敏:怎么会这样?

拉齐埃:我被一辆车撞了。

西敏闻言极度震惊。

她们沉默片刻。

拉齐埃:你公公溜到了街上。

我去追他。

他过马路想回家。

我怕他被车撞到,赶忙跑过去拦他,结果我反而被撞到了。

那个晚上就开始疼了。

西敏:你丈夫知道吗?

拉齐埃不语。

西敏:你为什么不去法庭上说这事?

拉齐埃:昨天你跟他谈过钱的事之后,他已经把钱许给了债主。

西敏:这跟我的丈夫有什么关系?

看看我们的生活成了什么样!

拉齐埃:是我的错。

昨天,他说你答应给钱,我真的害怕了。

我给几个人打了电话。

他们都说如果我心存疑虑的话,拿这笔钱就是罪过。

西敏:要是我们不想付这笔钱的话,就得证明我丈夫是无辜的。

拉齐埃:不,求你了!

我已经让你发誓了,这些话只能你知我知。

西敏:但是你丈夫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为我的孩子担心。

拉齐埃:我害怕拿了不义之财,会有不幸落在我孩子的头上。

西敏:你建议我们怎么做?

拉齐埃:别付这笔钱。

西敏:你丈夫不会放过我们的。

拉齐埃无词以对。

对她的处境,西敏也爱莫能助。

她们相顾无言。

索玛耶忙着在黑板上画画。

内景,霍贾特家,厨房和门厅,夜霍贾特家狭小但是干净,墙壁洁白。

拉齐埃在逼仄的厨房里忙碌着。

她往托盘上的玻璃杯里倒茶。

她心乱如麻,还得强作镇定。

透过门,她看到索玛耶和泰尔梅在仅可容膝的门厅里并肩而坐。

索玛耶把自己画的画拿给泰尔梅看。

她很高兴泰尔梅来到她家。

拉齐埃端着托盘走向门厅。

在门厅里,她迎面遇上了从起居室里出来的姑姐阿扎姆。

阿扎姆:把这个给我吧。

拿几个盘子来。

拉齐埃把茶盘递给她。

阿扎姆看出了拉齐埃的隐忧。

阿扎姆:别担心。

不会有事的。

拉齐埃回到厨房。

内景,起居室,夜这处小公寓的起居室由两个彼此连接的房间组成。

地毯一直铺到了房间边缘。

纳德和西敏坐在房间一侧,霍贾特坐在对面。

房间里还有几个中年男人,他们是霍贾特的债主和熟人。

阿扎姆为每个人奉茶,然后坐到角落里。

西敏(对霍贾特):明天或后天……任何时候只要你撤诉,我们就给你三张支票。

中年男人甲:愿真主保佑你。

中年男人乙:霍贾特,拿纸笔来,我们把协议写下来,签字,这样……纳德:在我们签字之前,我只想说一件事……中年男人丙:说句祈祷词吧。

无论如何,现在事情总算了结了。

纳德:我已经同意赔偿了,不会反悔的。

我只是希望当着他的妻子和我的女儿说几句话。

霍贾特(对阿扎姆):她怎么不来?

阿扎姆(朝着门厅喊拉齐埃):妹妹……纳德:请您也把我女儿叫来好吗?

阿扎姆:小姐……你父亲想让你过来。

大家都安静下来,对于纳德想说什么很是好奇。

泰尔梅进屋。

纳德往旁边挪了挪,让她坐到自己身旁。

拉齐埃和她女儿也进来坐在门边。

拉齐埃(对所有人):刚才失陪了。

纳德:瞧,在我写支票之前,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夫人,你是一个虔诚的人。

请拿一本《古兰经》,把你的手放在上面,发誓是我造成了你的流产。

拉齐埃大骇。

西敏没料到纳德会有这一请求,暗自担心。

中年男人:去拿《古兰经》来。

霍贾特(对阿扎姆):去拿来。

阿扎姆还未起身,拉齐埃就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内景,厨房,夜拉齐埃绝望地站在小厨房里,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她如今是进退维谷。

阿扎姆:赶快回来,否则他们要起疑心了。

拉齐埃看着她,心灵备受煎熬。

阿扎姆:他的债主在这里等着拿钱。

看在殉道者的分上,不要毁了我们的名誉。

拉齐埃:我不发誓。

阿扎姆琢磨怎样说服她回去。

对此事一无所知的霍贾特走了进来。

霍贾特:你怎么不来?

拉齐埃不敢回答。

阿扎姆:她害怕发誓。

霍贾特难以置信地看向拉齐埃。

拉齐埃:我不是很确定。

霍贾特大惊失色。

他关上厨房门,以免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阿扎姆待在厨房外面。

霍贾特(恐慌地):你怎么现在才说?!

拉齐埃:我告诉过阿扎姆。

霍贾特(垂头丧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拉齐埃:前一天,一辆汽车撞到了我,当晚我就疼得很厉害。

霍贾特思忖该怎么做。

霍贾特:就算有错,让我来担当吧。

拉齐埃:不,这是罪孽。

我问过了。

霍贾特:他们已经同意付钱了。

拉齐埃:我害怕我们会受到惩罚。

霍贾特(心急如焚):比目前更厉害的惩罚?

(恳求)看看我的处境。

怜悯怜悯我吧。

拉齐埃:我害怕会有不幸落到我们的孩子头上。

霍贾特:但现在对她残忍的是你。

霍贾特带着恳求的神色走向拉齐埃,想领她出厨房。

他的举动很不寻常。

拉齐埃:我向真主发誓,我做不到。

突然,霍贾特开始像个疯子一样默不作声地打自己。

拉齐埃试图抓住他的手。

霍贾特完全失去了控制,冲出了厨房。

拉齐埃焦急地跟在他后面。

内景,门厅和起居室,夜霍贾特冲出家门。

拉齐埃痛不欲生。

她穿过门厅走向起居室。

纳德、西敏和其他客人正坐在那里。

她站在门口,对西敏说道———拉齐埃:夫人,你今晚干吗要来这儿?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来吗?

我不是告诉过你这是不义之财,我不想要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还怎么在这个家里生活下去?

我向真主起誓,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拉齐埃泪眼婆娑地离开了房间。

纳德难以置信地看着西敏。

索玛耶和泰尔梅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外景,霍贾特家外面,夜纳德的车停在霍贾特家所在街道附近的一片开阔区域里。

所有的车窗都被打碎了。

纳德、西敏和泰尔梅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纳德难过地打开车门,把碎玻璃从座位上拂掉。

一片碎玻璃割伤了他的手。

他用一块布缠住流血的手,进了车。

内/外景,纳德的汽车/街道,夜纳德的汽车穿越这个城市的南部区域。

风透过没有玻璃的车窗,在车里呼呼吹过。

汽车在行驶,泰尔梅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内景,家事法院,离婚法庭,白天秋去冬来。

从窗外的风景可以清楚地看出,这是个阴雨天。

纳德和西敏坐在两把椅子上,面对着法官。

他们从头到脚都穿着黑色的冬装。

从纳德胡须的长度可以看出,他已经几个月没有修剪胡须了。

他们都沉默不语。

法官在读他们的离婚申请。

随之是片刻的沉寂。

内景,走廊,白天泰尔梅独自坐在忙碌的走廊里。

从新学期开始,她就在校服外加上了一件黑色的羊毛开衫。

她在沉思。

纳德过来,领着她进了法官的房间。

泰尔梅站在法官面前。

她的父母在她两侧。

纳德站着,西敏依然坐着。

泰尔梅:你好。

法官:你好。

小姐,你的父母把这个问题留给了你,由你来决定想跟谁住在一起。

泰尔梅内心在挣扎。

法官:你决定了吗?

纳德和西敏外表强作镇定,其实心都悬在了半空。

法官:怎么了?

泰尔梅:我现在就得说吗?

法官:如果你还没有决定……泰尔梅:我已经决定了。

法官:唔?

父母在场对泰尔梅是一种折磨。

法官:如果你觉得当着他们的面难以启齿的话,让他们等在外面好吗?

泰尔梅:可以让他们等在外面吗?

法官(对纳德和西敏):请去外面等。

把女儿逼到这一境地,西敏和纳德心中很不好受。

他们经过书记员的房间,来到走廊。

他们各据一个角落,倚靠在墙上。

他们都关注泰尔梅给出的答案,他们都忐忑不安。

(全剧终)

《一次别离》短评

艾玛这电影看的我好难受,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憋屈,到结尾时几乎快要窒息。在生活的泥潭里挣扎的每一个人都太真实,太卑微了,用尽全力只是想和亲人一起过平凡的生活啊,谁能告诉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3分钟前
  • 亚比煞
  • 力荐

主观镜头,手持摄影稳而不乱,人性的刻画更是入木三分,一场人生道德与精神世界的洗礼。2011收尾之作,功德圆满。。

8分钟前
  • 冰与火之歌
  • 力荐

一个战争与宗教包围着的国度奉献的一部佳作,大量的手持镜头,客观而冷峻的镜头讲述着两个平凡家庭的琐碎与冲突,没有清晰的对与错······

11分钟前
  • 大A啊大A
  • 推荐

伊朗片我看得很少,不知道大家的评价为什么这么高,感觉有宗教信仰的人类都不太好理解。我看的片源从一半起就音画不同步了,白瞎了我的高清画质。

14分钟前
  • 零用钱的凌
  • 还行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部电影,题材和手法都不喜欢,不明白为什么能得三大奖。我觉得很做作,是拍给外国人看的,为了拿奖而拍的似的。

18分钟前
  • Irgendwann
  • 还行

狗逼倒灶的家庭伦理剧,2个小时的唧唧歪歪没有提供给观众任何启发和解决思路,这种破事吃晚饭的时候打开SMG每个频道都在演,至少百万青还会来调解,给你指一种解决方式,这烂片还不如人民调解员拿个DV自拍两小时来的爽气。

20分钟前
  • scaryzion
  • 很差

为什么我觉得非一般的无聊

25分钟前
  • 2wice
  • 还行

如果我的国度衰老、变得残破,我该离开还是留下?如果我们还爱着彼此,只是追寻不同,那是否还有必要维系这摇摇欲坠的婚姻?我们本性良善,却被社会所构建得不同,于是矛盾和冲突不断;我们言语相轻、血肉相残,但我们真就无可挽回地滑落到对立的境地之中吗?我毫无保留地信任你,因为你是我的父亲,然而最容易使人忘却的,恰恰是亲缘身份之外的人之个体;父亲、母亲,你们除了这个身份之外,你们是谁,——我是谁?导演的笔触细腻,却不乏万钧之力。通过对生活在伊朗的两个不同阶层的家庭进行刻画,以一个家庭内部矛盾引出一系列社会议题:精英群体的出走、老人的赡养、无理的婚姻制度、西方文化的侵蚀、个人意识越界法律权威、底层人民丧失的话语权、古老宗教的现代延续、成年世界对少年人思维的残忍伤害……一次别离,一种选择,哀愁啊,哀愁!

30分钟前
  • 青绿的流水
  • 力荐

格局无需大,笔触只要深。

34分钟前
  • 不流ᝰ
  • 推荐

【A】剧本实在是太牛逼了,全程表面平淡如水,其深处却暗流涌动。每一次争吵,每一次冲突,每一次妥协,都显得如此恰到好处,不知不觉间就让观众以一种全神贯注的态度融入到剧情的发展之中。影片的内核也很微妙,是那种以“生活阅历”来决定观感的电影。就我个人的理解,电影想讲的是一种扎根与现实生活中的无奈感。在“人性本利”的成人社会里,两个家庭都是为了生活而绞在了一起,为了各自的家庭而做出违背本心的事。而在这种激烈的冲突之下,你却无法找出任何因果与对错,有的只是无情法律之下的利益世界。这种面对生活浪潮下的挣扎与无奈,才是本片最想要表达的东西。

39分钟前
  • 思路乐
  • 力荐

欣赏能力有限啊

44分钟前
  • 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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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处手持镜头的拍摄以及流畅的拍摄手法.用这样一种真实的方式将我们带入了伊朗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信仰.法律.阶级地位.刻画的淋漓尽致..

46分钟前
  • 皮皮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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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给四星,但众恨国党的言论恶心到了我

48分钟前
  • 此人坑人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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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avo. 感受如何完全取决于观影者自身的阅历

51分钟前
  • 搵岑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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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人至少有信仰

56分钟前
  • pec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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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品味差异,从不因得奖而追捧自己无感的片子,如同<127小时>

1小时前
  • I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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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不齿各种宗教信仰的坚定无神论者,看《一次别离》的过程中是会有惊讶的,比如佣人给老人脱裤子是否违背信仰、比如暴躁的佣人丈夫因为老师对着古兰经发誓而立刻熄火走人等等!我想这个片子逃不出两个词:原则与信仰。几乎全片的手持,有时甚至会以为这是纪录片,这也是演员表演的到位吧。

1小时前
  • 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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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大型情感类节目SP加长版,等待结局的时候字幕升起,我听到电影院里有个男的小声说了句“你...妹......”

1小时前
  • 不要太over
  • 较差

4.5。生活与戏剧无缝合体。只有到了誓言难下的桥段以后,这才是异于天朝的故事,才是一部拍给世界看的伊朗电影。信仰的力量最终让他们撇清了底线与极限,在法律的量程外解决了问题。虽仍是一种约束,却也是自愿被约束;即便他们手一放开古兰经就敢撒谎,也比浮沉无依的国人强。21.2.13 时隔六年重看,和爸妈。最后十分钟最让人敬佩。前面都还好。优质剧作的前提:真正关心所有人(由此而形成“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与“没有人真的犯错”的局面)。

1小时前
  • Oc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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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实在是@#¥%&amp;amp;*….是不是要搞清楚到底谁才是主角 护工的戏份都比西敏多 演员都很养眼 纳德越看越是个好丈夫 最后的结局真是@#¥%&amp;amp;*……再次说明信仰这种东西 有时候其实挺可怕的

1小时前
  • jibber-jab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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